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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辰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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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辰宴

她也不是真正的公主。

即便馬上有了郡主的名號又如何?

那本就是她應得的。

但北寰言看似隨口提醒的一句話,卻讓北寰舞發愁。

女子及笄之後便是議親。她總覺自己還小,還沒想過這事。

議親啊……

北寰舞翻了個身,抱著圓枕,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早膳午膳北寰舞都讓人把膳食端到她屋裏,送來以後看著沒什麽食欲,沒吃多少。

蕊仙殿的侍女去隔壁回北寰言,說二小姐今日沒怎麽用飯。

北寰言說知道了,讓流雲把淩信喊來。

淩信來的時候手裏拿了一沓單子,轉身就放在北寰言案牘上。

北寰言拿過來瞅了一眼,都是藥廬裏藥材跟物品的清單。跟著淩信又給北寰言遞上了一包銀子,放在案牘上。

這仨瓜倆棗的,辦這些,還不夠塞牙縫的。

北寰言撇了一眼:“這事我來辦,銀子就不用了。”

“那行!”

淩信一點不跟北寰言見外,立即就把收回到衣袖裏。

北寰言哪裏看不出來他的小九九:“你沒銀子直說,從哪裏學的這套欲擒故縱?”

淩信揉揉鼻子:“我不要面子的嗎?”

北寰言眼皮都懶得擡一下:“下午進宮去,你別再人前說小芷了。姑娘長大了,有自己的自尊心,不再跟小時候一樣。”

淩信挑眉壞笑:“我罵她,不是有你護著呢麽?不然怎麽體現你的好啊?”

“……”

北寰言終於是擡眸,看向淩信。

淩信笑得好看:“你對我妹妹,沒什麽想法?”

北寰言一臉淡漠望著淩信,感覺像是看一個有病的人。

“小芷今年十二歲啦,再過三年就及笄,能嫁人了。”淩信輕嘆,“北寰舞不也十五歲了?嘖嘖,今天這宴席,沒那麽好吃。”

誰說不是。

北寰言不想理他,拿著方才寫好的名單,往蕊仙殿去。

淩信跟在後面,繼續聒噪:“陛下許小芷進禦醫院學習,我總覺得她一個人在宮裏是不是不太安全?你找個人在宮裏跟著她點。”

北寰言也想這事,道:“嗯,下午進宮,我找景叔說這事,讓他安排人跟著小芷。”

“跟你秋師叔也說一聲呀?”淩信道,“讓皇城裏的禦林軍都看著點她,她小,好認。”

北寰言心裏跟明鏡一樣:“我省得的。”

淩信把自己事說完就跑了,北寰言都沒喊住他,只能作罷。

*

北寰言拿著名單,往蕊仙殿。

侍女說北寰舞已經穿完了衣裳正在梳妝。

北寰言進去,看見北寰舞選的是昨天她穿的那件,像春日裏的桃花,看著讓人心生春意。

“聽說你早中膳都沒怎麽用?”北寰言走過去,站在北寰舞身後,“是生病了嗎?”

北寰舞搖頭。

北寰言看她覺得不對,繞到她身邊,用手背貼了貼她額頭,沒發熱。

這是怎麽了?

“找我有事?”北寰舞擡眸看著北寰言。

北寰言從衣袖裏掏出一張紙遞給北寰舞:“方才寒掌事著人送來的邱州黑市裏面所有人的背景調查。”

北寰舞接過來,打開看了一眼,目光如炬:“這東西來得正好。”

北寰舞眼眸微瞇:“我正愁找不到事情在邱州黑市立威,你就給我送了一個來。”

“黑市掌事們都來許都了?”北寰言有些不放心,“你去的時候讓淩信跟衛昭跟你一起。”

“你以為就你有親衛,我沒有啊?”北寰舞翻了他一眼。

北寰舞說這話的時候,蕊仙殿裏伺候的侍女都頷首笑了。

整個蕊仙殿裏侍女,都是有武功在身上的。

“最近梟姨在做什麽?”北寰言問。

北寰舞道:“不知道呢,這要回去問問寒掌事。”

“小芷想進禦醫院學習,陛下準了。”北寰言抿了抿唇,“但是宮裏情況覆雜,若是梟姨最近無事,請她來跟著小芷在宮裏一段時間。”

“小芷要進禦醫院學習?”北寰舞不解,“她學毒,禦醫院又不用毒。”

“醫毒不分家,薛老谷主教月姨毒醫之前,不是也讓她把正統醫道學好才肯教她的嗎?”

北寰言走到桌前坐下,自己倒了一杯涼茶要喝,立即有侍女上來,把北寰言杯子拿走:“大公子風寒才好,不宜喝涼的,等會我們去給大公子煮一盞熱茶來。”

北寰言嗯了一聲。

整個蕊仙殿裏的侍女們見北寰言這麽靦腆,都忍不住捂嘴笑。

這裏女子太多,都是軍門之後自願過來伺候北寰舞的姑娘,沒有奴籍。

平日裏跟北寰舞處得跟姐妹一樣,自然沒有下人那些畏上的心理。

北寰言不常來蕊仙殿,每次來,這裏姑娘們都待他格外殷勤。

他有些不習慣,立即站起身要走,走之前讓北寰舞把找梟姨的事放在心上。

“大公子茶都不喝一盞就走了呀?”蕊仙殿裏的姑娘們看著北寰言落荒而逃,抱在一起嬉笑。

*

春日裏午正過之後的陽光是最溫暖的。

北寰舞帶著淩芷坐在往宮裏的馬車裏幾乎昏昏欲睡。

她今日精神不太好。

淩芷給她摸過脈了也沒摸出個所以然來。

去宮裏一路上淩芷都好奇地趴在車窗上看外面街市。

北寰言也坐在馬車裏,靠著車壁閉目養神。

時均白第一次進宮,跟淩芷心情一樣澎湃,按耐不住。

淩信則是趴在車窗上看著前面馬車淩芷從車窗裏漏出一個小發揪揪。

春光正好,無風侵擾。

宴請擺在後宮嬪妃們喜歡看戲的湖心戲亭子。

從棲鳳門進,只有內官跟著北寰言一行人。因後宮有大宮宴,所有的女官都被調去宮宴幫忙。

領頭的內官是平日裏跟著北寰言入宮侍奉左右的常謹。

北寰言側頭問常謹:“常內官,景大監現在在何處?”

常謹回道:“回少卿的話,景大監現在禦書房,陪著陛下看折子。等晚上合宮夜宴開始,陛下才會過來。”

北寰言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常謹領著人到了湖心戲亭子,北寰言看了一眼,當即覺得不對,靠向北寰舞。

“男女沒有分席。”北寰言低聲道,“你且註意點。”

北寰舞也看了一眼。

確實。

這戲園子已經開唱,湖心周圍的有些亭子裏已經坐了人。

亭子外寬敞的地方,全都是正當妙齡少男少女,三三兩兩湊在一起或放風箏,或執筆談詩。身邊都有伺候的內官宮女。

北寰言側頭看向常謹。

常謹伶俐上前道:“這是陛下的意思。請的都是許都裏的十三歲到十六、七歲還沒婚配、訂婚的世家公子跟姑娘們。”

皇後嬪妃都還沒來,到場都是朝廷大員的夫人。

許多姑娘看見北寰言來,紛紛捂著嘴,聚在一起小聲說笑。

公子們看見北寰舞,也紛紛展開折扇,躲在扇子後面竊竊私語。

北寰言眉宇微蹙,他不喜歡這種被人當做玩物一樣,讓人肆無忌憚欣賞,他選了一處偏亭,一行人跟著他進了亭子。

淩芷也想去放風箏,她即便是進了亭子,眼睛也一直盯著天上風箏。

北寰言見她玩心大,讓常謹去給她找了一只風箏,讓她自己出去玩。

北寰舞跟北寰言坐在一起,時均白個子高,坐在北寰舞對面,擋住了不少人窺探的視線。

許景摯確實有給北寰舞選夫婿的心思。

所以今日請來的多數都是許都世家子弟和在戰場上立功的小將軍。

所有世家公子都知道北寰舞的身份,也有消息流出,許景摯很快就要冊封北寰舞為長樂郡主。這足以看出許景摯對安王府的重視。

能與安王府攀親,仕途肉眼可見的順遂。

不少世家公子借著跟北寰言討教詩文,來亭子裏拜見北寰舞。北寰舞眼皮都不擡,連禮都懶得回,一直懨懨地趴在圍欄上看著湖中心上戲。

她給這些世家公子的印象著實不好。不少人來見完,私下議論,這脾氣,娶回去,不得天天供著?

但總有在家族裏不得寵的庶子,想要一飛登天的機會,即便是北寰舞這般無禮,也有人想著回去跟家中長輩說去給皇後娘娘送庚帖。入贅安王府也不要緊,只要能跟北寰舞結秦晉之好。

來的人絡繹不絕,時均白坐在對面,莫名的煩躁。

世家公子不敢直楞楞地打量北寰舞,可那些戰場上廝殺出來的小將軍,仗著軍功遠遠地就敢一直盯著亭子裏的北寰舞。

還有幾句無法入耳腌臜之言,隱約可聞。

北寰言茗了一口茶,目光看向北寰舞,她興致不高,完全不給這些世家公子臉面。

意料之中的事。

亭子外面草坪上,淩芷拿著常謹內官給她找來的風箏,在一邊玩兒。

她不會放風箏,只會拉著跑,跑著跑著就跑到了姑娘堆裏。

姑娘們的年紀只比淩芷大兩三歲。

但看她是從北寰言的亭子裏出來的,看見她紛紛圍過來,跟她搭話。

“小丫頭,你是言公子的婢女?”姑娘們拿著團扇,捂著嘴。

淩芷轉過身,看了看她們,問:“婢女是什麽?”

無論是淩芷居住的暮雲峰神醫谷還是許都臨府的蕊仙殿,沒有奴籍的侍女,淩芷找蕊仙殿裏的侍女,都喊姐姐。

沒人給她灌輸嫡庶尊卑這個理念。

臨太傅只教她識字,不教她朝廷世家禮數教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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