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藥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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藥方

這劍殺戮太重,北寰舞也不樂意學。

“他們這一代跟我們那會可以不一樣。”北寰洛笑著,指了指自己的頭腦,“現在定天下邊境,靠的是這裏。這是我們傾盡全力留給他們的盛世,你那把劍,以後不再出鞘,才是真的天下太平。”

許安歸還劍入鞘,轉身去推北寰洛:“用飯去。”

“你可以考考言兒學識嘛,”北寰洛道,“我看他跟我一樣,懶得動。”

“他學識還用我考?”許安歸把劍掛在北寰洛椅背上,“回去了自然有外祖父考他。”

“用完飯去寫信吧?”北寰洛擡眸望著他,“順便跟陛下說,言兒在山上住到過完年再回許都。”

許安歸沒說話。

北寰洛知道他也想讓北寰言在身邊多留些時日。

*

淩芷回了神醫谷就喜歡睡懶覺。

北寰言一早要練劍,要等過了早膳以後才有空教她讀書。淩芷睡醒了,就去神醫谷後山,找師父。

薛燦一個人在後山搭了一個草舍。

周圍種滿了他從各地移來的奇珍異草。

他一大早就蹲在藥田裏,看草藥。

淩芷悄悄地走過去,從薛燦背後蹦出來:“師父!”

薛燦嚇了一跳,罵道:“死丫頭片子!”

淩芷鼓了鼓嘴,一臉不服:“我走路聲音這麽大,如果是爹爹跟哥哥,早就聽見了。”

薛燦懶得理她,繼續看自己新種出來的草藥:“你上回寫信回來問我的事,我幫你驗證了下。”

淩芷眼睛一亮跑過去,蹲在薛燦身邊:“怎麽樣怎麽樣?是不是兩藥放在一起用,會頭疼難忍?”

薛燦點頭:“看樣子是的,用猴子驗的藥。”

淩芷在一邊小聲嘀咕:“哥哥說的都是真的。”

薛燦卻在一邊搖頭:“淩信那臭小子,猜的不也全對。”

“這話怎麽說的?”淩芷蹙起小眉毛。

薛燦道:“是氣味。淩信給我寫的那幾味藥,我一一試過了,磨成粉餵給猴子沒什麽反應,倒是那猴子聞了氣味以後,忽然倒了。所以應該是氣味有問題。”

淩芷心下一驚:“是氣味相沖?師父,是真的嗎?”

薛燦摸著自己的胡子,點頭,認真說道:“薛家到我這一輩,才有毒醫這個分支。這世上毒物千千萬,我研究的那些,不過就是滄海一粟。淩信那臭小子寫的這方子很有意思。我按照氣味這個思路,這個月也試了許多藥,確實有顯著效果。很多氣味湊在一起,也可以讓人有不良反應。我也去翻了一下師兄留給我的醫書,上面也記載了許多用氣味治療的案例與方子。醫術就是這樣的一個東西,多一點可以殺人,少一點可以救人。”

說話間,薛燦就去書桌上找了一本冊子遞給淩芷,讓淩芷拿回去自己看。

這冊子是薛燦寫的,上面記錄的是他這段時間研究的氣味。

薛燦蹙眉,眼眸微瞇,看向淩芷:“說起來,有這兩種藥的藥方,我總覺得在哪裏見過。”

“見過?”淩芷不解。

薛燦閉上眼,想了一會兒,沒想起來,便搖搖頭,不想了。

淩芷不依不饒拉住薛燦:“師父!您再好好想想,您在哪裏見過這兩種藥在一起的藥方啊?!”

薛燦還是搖頭:“那我哪記得清楚啊?我早些年在寧王府,看過的、研究過的醫書、藥方多了去了。”

“可……師父……”

淩芷見薛燦不想幫她想,眼睛滴溜溜地轉了幾圈,換了個方式問:“師父,您那會在寧王府看的藥方都是從哪裏來的啊?”

薛燦站起身,往茅舍走,隨口答道:“黑市替我搜集的江湖上的藥方,禦醫院裏那些醫學聖手用的方子,還有薛家這些年積累起來的醫書手記。基本上就這三類。”

“那哪裏一類師父看的最仔細啊?”淩芷追上去,拉住薛燦的手。

薛燦垂眸看著淩芷:“肯定是皇城禦醫院還有薛家手記可信度高啊。江湖上的偏方都沒詳細的醫案,根本不知道具體用藥情況……我怎麽教你的?每一個人情況不一樣,哪怕是同樣的病,用的藥也不一樣。”

淩芷哦了一聲,又道:“師父,我開春就跟哥哥去許都了去了。”

薛燦站定:“為什麽?”

淩芷松了薛燦的手,低頭扣著衣角:“我最近下山一個人看醫書,有好多字都不認識。言哥哥說我需要一個好老師幫我開蒙。我想跟著哥哥去許都,讓臨太傅教我讀書識字。”

原來是這緣故。

薛燦道:“這是好事,多少人求之不得入太傅師門聽太傅一言。你想去就去,又不是不回來了。許都那地方每年秋冬冷得很,你若是嫌冷,就回來住。”

“師父不反對我去許都啊?”淩芷擡頭眨了眨眼睛。

薛燦道:“臨太傅是帝師,你若是能跟著他讀書識字,肯定比我教你讀書識字認得快。且,你跟著我這幾年,基本醫理基礎都已經打好了。剩下的就是要自己研究藥方,醫書。讀書識字有利於你以後自己研學醫書。”

“好!”淩芷笑瞇瞇的。

薛燦想起什麽,招手,讓淩芷過來。

淩芷跟著他進了茅舍。

薛燦很寶貝的從一個抽屜裏拿出許多小紙包,遞給淩芷:“給你個任務,去許都,幫我把這些,種出來。”

淩芷不解問:“這些是什麽啊?”

薛燦解釋:“暮雲峰的氣候太暖和了,這些草藥在這裏種不活。許都一年四季分明,這些草藥容易活。”

淩芷伸手要去拿。

薛燦把紙包塞回抽屜裏:“你走的時候,我再給你。免得給我弄丟了,這些種子稀奇得很。”

淩芷鼓著嘴,看了看日頭:“師父,我去找言哥哥讀書了。他早操應該練完了。”

薛燦擺擺手讓她去,不再管她。

淩芷慢吞吞地往神醫谷走。

她還沒進院子,就聽見淩信接不住爹爹的劍,被劍身打得直叫。

淩信看見淩芷從後山出來,連忙跟淩樂求饒:“爹!爹!爹!我有事問淩芷!正事!”

淩樂蹙眉,收招,看著淩信一溜煙兒拉起淩芷就往谷外跑。

月卿手上拿著箅子,從側面曬藥房出來,看見淩信拉著淩芷跑了,有些埋怨地走向淩樂:“信兒才多大,你天天把他逼這麽緊,當心適得其反。”

淩樂還劍入腰封,走到月卿身邊,幫她摘藥,低聲道:“他在山下跟衛昭打了兩次,若不是衛昭沒動殺心,手下留情,他早就身首異處了。遇見一等一的高手,他還是落得下成。信兒很有習武學醫的天賦,但自小跟著北寰言入許都,不在我們身邊,做事全靠自覺。可他到底是個孩子,玩心大……他難得回來,我想著能多點撥點,也是好的。”

月卿聽到這才有一絲擔憂:“信兒吃虧了?”

淩樂搖頭:“他機靈得很,吃虧倒不至於,就是年紀太小,體力跟不上。我怕他下次沒這麽好運氣。”

“那你也下手輕點,”月卿氣得瞪了淩樂一眼,“他才回來幾天啊,身上到處都是被你打的青痕!習武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你不心疼兒子我心疼!”

*

淩信拉著淩芷一口氣跑出神醫谷,爬上山道,才肯休息。

“坐、坐下休息會。”淩信撩起衣袍,就著山道邊上巖石坐下,大口喘氣。

淩芷從隨身攜帶的小布包裏掏出一個小藥瓶:“哥哥,我給你上藥。”

淩信看淩芷一臉心疼的樣子,深吸一口氣,強撐著笑艱難地解開衣衫。

他現在隨便哪動一下,都能連帶著全身的皮一起疼。

昨天挨打傷還沒好,今天又多了不少。

淩芷看著眼睛就紅了,她小聲道:“爹爹怎麽這麽心狠啊?”

她從小藥瓶裏摳出一點膏藥,給淩信一點一點塗上:“我要去跟娘親說,爹爹虐待你。”

淩信搖頭:“不能怪爹爹。是我自己學藝不精。”

淩芷蹙著小眉毛:“爹爹都把你打成這樣了,你還幫爹爹說話!”

淩信看著她道:“我到沁春城的時候,總覺得有一股熟悉的氣息若有若無地跟著我。後來回來了以後,跟爹爹過了一招,才感覺到如今爹爹身法氣息,好像自我進了沁春城,爹爹一直跟在我身後,保護我跟你言哥哥。我在沁春城跟衛昭過招的時候,爹爹在邊上看著……”

淩信垂眸苦笑:“爹爹大概是怕我以後死在許都,才下狠心,對我這麽嚴苛的吧。”

淩芷想起來了,她下山之前,爹爹就不見了。

她問過娘親,娘親說爹爹去山下采買東西去了。

聽淩信這麽說,才對上,悶悶地哦了一聲:“那就不能換個方法教你麽?”

淩信揉了揉淩芷的小圓腦袋:“實戰是進步最快的途徑啊。對了……”

淩芷擡眸盯著淩信。

淩信道:“方才,讓你去問薛燦那兩種藥,問了嗎?”

淩芷點頭:“問了呀。”

“薛燦怎麽說?”淩信說到這事,神情變的嚴肅起來。

淩芷回答:“師父說,那兩種藥確實是造成言哥哥頭疼的原因,但不是藥本身,是發出的氣味。而且,師父說他似乎見過那兩種藥的藥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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