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圍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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圍守

他現在最大的弱點就是體力不濟,即便是他有過人的習武天賦,體能訓練沒跟上,再厲害的步伐與劍法他都沒辦法長時間使用。

若是被那人拖入持久戰,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著出來。

那黑影沒身法,只是仗著自己體魄還有多年馴化出來的臨場反應與他硬抗。

那人也不喜歡動,那是行軍打仗之人的習慣——盡可能的節省體力。

詭詐的江湖劍與實打實的軍隊刀,到底是兩個路數。

所以如果雙方都有殺心,拼死一戰,還不知道誰能活到最後。

淩芷交代膳房煎藥,又跑回來給淩信上藥。

她已經好久沒見過淩信了,見到他第一眼他就跑了去救人。第二眼的時候他就帶著傷回來了。

淩芷坐在淩信身邊鼓著嘴,一臉不高興。

“怎麽了?”

淩信看她不高興,用手戳了戳她的小胖臉。

淩芷也不躲,老老實實挨戳,低聲回:“沒。”

“我自小習武身上經常帶傷,早都習慣了。你不必這樣。”淩信說著還要給她看胳膊上之前在許都校場跟人過招時,不小心留下的槍痕。

“哥哥,”淩芷把藥粉小心翼翼地倒在淩信的手掌上,“你每天都在幹這麽危險的事嗎?”

“哪有天天,”淩信按了按淩芷的頭,“最近你言哥哥不是來沁春城巡查嗎?這裏有古怪,有人心虛,事就多了些。”

淩芷還是鼓著臉,一臉不放心。

為了讓淩芷放心,他故意說:“陛下給了我一千禦林軍呢!若不是救時均白,我哪用得著自己出手啊。”

“那言哥哥那裏也是這麽危險嗎?”淩芷擡頭,認真地盯著淩信。

“他……”淩信想了想,“這些年武功也沒落下,而且他心思比我多,出招比我狡詐,我跟他打,不認真也容易輸。你不用操心他。”

淩芷想也是,她的言哥哥那麽聰明,怎麽可能有事。

要有事也是別人有事。

淩芷幫淩信上完藥,給他手上纏了幾圈紗布,說什麽都要讓他喝一碗藥再走。

淩信拗不過她,只能被她跟牽小狗一樣,牽到膳房去喝藥。

淩信吹著藥,看著淩芷從兜裏摸出個什麽東西,遞過來。

“這是給你跟言哥哥的。”淩芷把東西塞進淩信手裏。

淩信翻開看,只兩顆紅色的野果子。

淩芷自己喜歡吃這個,就把這果子帶下山來。

淩信打趣她:“就兩顆啊?”

淩芷鼓著嘴,說:“我從山上下來,帶了一包的。可是這果子太好吃了,我沒忍住,就吃得只剩三顆了。舞姐姐現在受傷,沒心情吃好吃的,我就幫她把她的也吃了。就剩下兩個是給哥哥還有言哥哥的。我已經很努力不偷吃了,你快拿走吧,免得我哪天嘴饞,就給吃沒了。”

淩信笑出聲,把果子塞給淩芷:“哥哥不要你的東西,你自己吃。”

淩芷想了想,又拿了一顆給淩信:“哥哥不吃就不吃吧,言哥哥的要幫我帶過去。”

死丫頭片子!

收他的果子,倒是收得挺快。

淩信笑瞇瞇道:“你不會不知道你言哥哥不喜歡吃酸的東西吧?這玩意也就你喜歡吃。”

淩芷不解地看淩信:“不會啊,娘親說,言哥哥小時候可喜歡吃這個了。經常帶我去摘這個給我吃呢?”

淩芷說的是北寰言五歲之前還在暮雲峰上住的時候的事。

自北寰言五歲下山以後,就很少回暮雲峰了。

南境與許都相隔千裏,來回需要數月,回一趟暮雲峰不容易。

北寰言早些年在許都學習,沒辦法耽擱數月趕路,後來長大了,功課緊張,便有好久沒回了。

倒是北寰舞隔三差五從許都跑回暮雲峰,與父母在一起的時間比北寰言長得多。

北寰言父親,許安歸本身對北寰言入許都這事心有芥蒂,一直在生北寰言的氣。因為當時許安歸問北寰言要不要去許都的時候,是五歲的北寰言自己說要去的。

北寰言下山的時候,跪在屋前規規矩矩地磕了三個頭。

所有人都送北寰言下山,只有許安歸閉門不出。

這些年,北寰言只能從娘親給他寫的信,和北寰舞的口中得知自己爹爹的近況。

他曾經問過北寰言,後悔入許都嗎?

北寰言回答說:“我入許都,能讓陛下對父親母親放心,那我就不後悔。”

這便是他入許都的理由了。

他回答這個問題的時候,眼中毫無波瀾。

北寰言早慧,很多事,他自小就明白。

哪怕這麽做,會惹惱了自己的父親,他也無所畏懼。

所以,那會兒淩芷小,北寰言老帶著淩芷去摘這果子,只是因為他看出來淩芷喜歡吃這果子,並非是他喜歡吃。

自己妹妹惦記著自己兄弟比惦記他多,淩信心裏真是五味雜陳。

這感覺像是自己這麽多年心疼了一個白眼狼,又像是妹妹很早之前就被人騙走,心裏不爽。

淩信收下果子,一口把藥喝了,交代淩芷給屋裏那倆個不省事的煎幾天嗜睡的藥,便匆匆走了。

*

回到官驛,進屋才發覺北寰言還沒休息。

他披著外衣,坐在矮桌前,翻著冊子。

他不睡,景雀就不睡。一直在邊上候著。

淩信回來,身上沾了臟汙。

景雀立即著人去打水,給淩信沐浴。

北寰言擡眸,看見淩信有些狼狽,不禁蹙起眉。

淩信故作輕松,走到他桌前,把淩芷給他帶的果子,放在桌上:“我那小白眼狼妹妹給你的。”

北寰言看他手上纏了紗布,問:“手怎麽回事?”

淩信撓撓頭:“追時均白進雛鳳樓隔壁的院子,跟裏面人過了幾招。就成這樣了。”

“嚴重嗎?”北寰言當即站起身,要去看淩信的手。

淩信連忙讓開,擺手讓他坐下:“沒事沒事,就是擦傷。我的本事你還不知道嗎?哪能這麽輕易就受傷了。不過我跟你說,守護院子的那人真了不得,確實是戰場上殺人的刀。”

北寰言坐回去,若有所思:“時均白很在意那院子?”

“昂,”淩信咬著下唇,“問他他也不說,感覺不太想讓我知道,我就沒追著問。”

北寰言似是想到了什麽,便沒再繼續往下問,伸手去拿桌上的果子。

景雀帶人進來倒水。

看著淩信手上有傷,景雀說要幫他擦身子。淩信雖然不好意思,但還是同意了。

北寰言盯著手裏的果子,若有所思。

淩信洗完,景雀幫他把裏衣穿好。

他沒享受過這種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待遇,頓時覺得非常爽。難怪人人都想當皇帝。

從凈房裏出來的時候,北寰言已經起身,不在席子上坐著了。

他雙手攏在衣袖裏,站在窗欞前,靜靜地望著天闕。

景雀把凈房收拾好,又端了一盆熱水進來,到北寰言身邊:“公子,歇了吧。”

北寰言回眸,見淩信已經沐浴更衣完畢,就應了一聲,去洗臉,換衣服。

他換洗的時候,淩信問他:“下一步你要怎麽查?”

北寰言閉眼,張開手臂,任由景雀幫他換衣服。

“自然是帶兵去圍今晚時均白去的那座宅子。”北寰言緩緩道。

“不通知時均白嗎?”淩信想了想說,“方才救他出來時候問他,他說看不真切。”

景雀把裏衣給北寰言換上,北寰言側目看向盤腿坐在椅子上淩信,淡淡地說:“他若真的沒看清楚,就會主動要求跟我們再探那宅子。”

淩信聽出北寰言的言外之意,挑眉:“你懷疑時均白?”

北寰言眼眸微瞇,睨著淩信,不說話。

淩信舉手:“好吧,我不問了。我不問了好了吧。”

“他跟這案子沒多大關系,”北寰言走到床邊坐下,“他不太想讓我們知道是……時家的事而已。”

淩信不解,這跟時家有什麽關系?

但是北寰言腦子轉得比他快,既然他覺得時均白跟這案子沒多大關系,那他何必操這麽多心。

也爬回自己床上睡覺去了。

*

翌日,淩信就帶著二百禦林軍去把雛鳳樓隔壁那燒毀的院子,圍了個密不透風。

府衙那邊人忙了一天一夜都紛紛回家休息了。

禦林軍又分了一撥人,去守義莊。

北寰言照常去府衙調閱冊子,盡自己巡察使之職。

縱尚頂著黑眼圈上到府衙內堂請示北寰言雪娘這案子要怎麽辦。

雪娘抵死不認那些河裏的女屍是她所為。

北寰言道:“這事先不著急,大人先去把雛鳳樓與隔壁莊子是不是其山的產業給查清楚了。”

縱尚額頭冒汗,這事他確實不知道應該怎麽查。

因為戶籍產業登記造冊,上面寫的都是雪娘的名字。雪娘又不認這些產業是她,只說是幕後的大老板是開國伯其山。

北寰言見縱尚站那不說話,便好心給他一個提點。

北寰言把手上戶稅登記冊子翻到一頁,緩步走到縱尚面前,指給他看。

縱尚看了一會兒就看明白北寰言想說什麽,立即道:“我這就去查與雛鳳樓交好的銀號,看看雛鳳樓這些年賺的錢,都去了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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