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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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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探

時家男子,不管是嫡出還是庶出,首先要在家族學堂裏學習時家家傳的秘術。

只有天賦異稟的人才有資格成為皇墓的監工。

成為皇墓的監工,擔起的皇墓內機關的設計與施工,在家族內是最高的榮耀,卻也是最殘忍的事。

前半輩子被關在時家宗族的大宅院內勤學苦練,吃盡苦楚。

後半輩子設計、修建,被關在皇墓裏,最後陪著帝君入靈,親手在皇墓裏落下封皇墓的石門,與皇墓共生共死。

時家最高的榮耀帶來的是聲望與財富,拿走的是那個人性命。

這種生來榮耀頂天,替整個家族去死的事,是時家的秘密。

不為外人所道。

但北寰舞母親與時均白父親為同門,這事在北寰舞這不算是秘密。

時均白不過十六,就已經通過族內機關重重的七層塔,拿到這個象征家主的紅玉牌,說明他奇門遁甲造詣極高。

奈何到時均白這一輩,無論是宗族還是旁支,只有他這麽一個有天賦的孩子。

但凡他有一個兄弟能幫他扛起這個家族的重任,北寰舞都不會拒絕他拒絕的那麽幹脆。

時均白從出生開始就註定了,他不屬於任何人。

他只屬於他的家族。

“小姐。”

芍藥端了幾盤小菜與白粥,進門放在桌上,打斷了北寰舞思緒。

“我餵你,還是你自己來吃呀?”芍藥看向北寰舞。

北寰舞右手重傷,左手輕傷,她在床上躺了許久,渾身酸痛,只想動一動,忙道:“我自己起床去吃吧。”

芍藥立即過來扶北寰舞到桌前用飯。

“小芷幹什麽去了?”北寰舞一邊挖著粥,一邊問。

“芷姑娘去看時公子……”

芍藥幫北寰舞把小菜分了一些進碗裏。

“舞姐姐!舞姐姐!”淩芷聲音從外面一路散過來。

她跑得極快。

上氣不接下氣扶著門。

北寰舞一臉嗔怪:“你跑那麽快做什麽,過來歇一歇。”

淩芷深深地吸了幾口氣,一臉慌張的說:“舞姐姐,時哥哥他……他不見了。”

北寰舞倏地站起身,也不管飯吃完沒吃完,拎起裙擺,就往時均白院子裏跑。

此時已是夤夜,時均白院子裏沒有點燈。

他不習慣有人伺候,院子裏也沒侍女小廝。

北寰舞推房門,掃視一圈,屋裏確實沒人。

淩芷跟著跑過來,累得直不起腰。

北寰舞問她:“你來看他,是因為他也受傷了?”

淩芷咽了一口唾沫,點點頭,說:“哥哥給我留了條子,說時哥哥也有傷,讓我看著點。”

“看得出來是什麽時候受的傷嗎?”北寰舞問。

淩芷想了想回:“是新傷。最近才傷的。”

新傷……

“你哥哥還說什麽了?”北寰舞又問。

淩芷搖頭:“哥哥只交代讓我好好看著你們倆的傷。”

北寰舞蹙眉,難不成,是她追縱尚的時候,時均白看見了什麽去追了別人,結果他們倆一起被人偷襲,受了傷?

眼下他不在府上,是……想再探他之前想探沒進去的地方?!

北寰舞氣得跺了一下腳。

這人怎麽,這麽不知輕重?!

他一個人到河裏查女鬼,差點被溺死。兩個人分開追人,又都受了傷。

他現在帶著傷,怎麽敢自己一個人再去?

北寰舞立即轉身回自己院子裏,要換夜行衣,想要去雛鳳樓附近一探究竟。

她們是在雛鳳樓附近分的手,那麽時均白再探的地方也一定在雛鳳樓附近。

淩芷見北寰舞要換夜行衣,當即急得跑過去拉住北寰舞的胳膊:“舞姐姐!你這是要幹什麽?你要出門去?”

北寰舞說:“他不能一個人去,太危險了。他們家現在就他一個獨苗,出事了,我沒辦法跟師叔交代!”

淩芷連忙搖頭:“舞姐姐,你自己也有傷啊!你比時哥哥傷得重多了。你也不能去啊——舞姐姐!”

北寰舞不管,淩芷拉著不讓。

兩人爭執不下的時候,門口傳來一個男聲:“你倆幹什麽呢?”

“哥哥!”

淩芷一聽見淩信的聲音,立即撲過去,抱著淩信嗚嗚哭:“哥哥,舞姐姐不聽我的勸,她要去追時哥哥。兩個人都受了傷,都不聽話!”

淩芷頭埋在淩信的胸口。

淩信見不得自己妹妹哭,連忙拍著她的背,瞪了北寰舞一眼:“你自己什麽情況你自己不知道?”

北寰舞蹙眉:“你沒跟著我們,你不知道。我們去護城河找到那些女屍是有人故意指的。有人在利用我們攪沁春城的渾水!時家的事跟別家還不一樣,時均白不能出事!”

淩信雖然不太清楚其中緣由,但是時均白不能出事是真的。

他懶懶地問:“你準備去哪找他?”

北寰舞道:“他一定是在雛鳳樓附近!”

淩信拍了拍淩芷,讓她起來。

淩芷揉著眼睛,退開。

淩信說:“我去幫你找,你在家待著。不許惹小芷哭了!”

北寰舞點頭,覆又問了一句:“你跑回來了,我哥呢?他身邊沒人了?”

淩信蹲下,幫淩芷擦眼淚:“他回官驛去了,身邊有幾百禦林軍護衛,還有冷威將軍陪著。再說他又不是真的手無縛雞之力,出不了大事。他讓我回來看看小芷跟你們。我這幸好是回來了,不然你跟著時均白出去出了什麽事,你哥不得恨毒了自己?”

“怎麽?”北寰舞不解。

淩信幫淩芷擦完眼淚,在她臉上捏了捏,站起來,看向北寰舞:“你哥哥,言大公子正想辦法找借口把我們送回暮雲峰去呢!就怕你、怕我、怕時均白因為這案子出點什麽事。我勸你,少給我惹點事。我可不想回暮雲峰去。”

說完淩信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北寰舞楞在原地。

看來北寰言也早就察覺到了,這裏的事不簡單。

*

淩信自己一個人在屋檐上奔跑,比跟著北寰言的時候跑得更快。

他氣沈丹田,幾乎把所有的力量都聚集在腳下,踏風而行。

這便是飄渺劍心法中獨步輕功,乘風踏月。

一群不省心!

他在心中暗罵。

不到一刻鐘,他就奔到了雛鳳樓附近。

這附近哪有什麽地方好查的,如果時均白到了雛鳳樓,那目標一定是隔壁那個已經被燒毀的宅子!

淩信心中確定了目標,直接一躍,從屋檐上輕輕飄落在地。

他落地的一瞬間,就洞悉了這附近有幾股微弱的氣息。

他隱了自己的氣息,手放在腰中的飄渺劍上,借著巷子裏的幽暗藏匿身形,人靠在墻角,偷偷地往外看,想著時均白現在在何處。

時均白之前就在這裏吃過虧,他沒那麽蠢,會在同一個地方吃兩次。

所以他這次肯定不會硬闖隔壁宅子。

隔壁宅子因為火災,一直有水龍隊的人在宅子裏一點一點的巡查火險。

他也不會從水龍隊正在巡查的正面進。

如此想來……

他會從……護城河附近的後院入手?

淩信想著,便貓著腰,向護城河附近的後院摸去。

這幾日在十五前後,月圓之夜,月光銀輝鋪滿街道。街上即便是沒燈火,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淩信摸到護城河邊,人隱在巷子裏陰影下,聽著周圍一舉一動。

夜再深一些,連秋蟲的叫聲都匿了起來,聽周圍的動靜就越來越清楚。

忽然,淩信聽見一個輕飄飄的聲音,從地上一躍而起。他立即跟著躍起,正巧看見一個人影,跟貓一樣,從護城河邊上的圍墻躍下。

那纖細的身影,看身高像是時均白。

淩信看著他落地,片刻不停歇往隔壁院子竄去。

剛到院子門口,一道白光一閃而過。

時均白早有防備,一個燕子翻身,撤步後退,退出白光範圍。

隨即屋檐陰影之下蹦出來一個身形魁梧的黑影,手上提著刀直直砍來。

刀風咧咧直奔那纖細的身影去,那纖細身影似乎沒見過如此狠烈的刀鋒,楞了一瞬,再想反應,卻已經躲不開了,他便想要擡手去接。

淩信暗道不好,從腰間摸出飄渺劍,乘風踏月而去,搶在那刀到之前,一劍彈飛刀刃,手上用力,一把把時均白拽到自己身後。

兩人來不及說話,那刀又帶著顛覆山海之力,直接劈下。

淩信一推時均白,兩人向兩邊散開。

只見拿刀直接在地上劈出一道一寸深的裂縫。

霎時間,煙塵四起,碎石亂飛。

淩信後滑的時候,按住自己方才接刀的右手,那刀重得很,一刀直接震麻了他的虎口。

確實是軍人。

這一招,淩信就知道自己硬接也接不住這人殺戮及重的刀。

煙塵散去,拿刀黑影見來人是兩個小娃娃,緩緩收起招式,把刀抗在肩上,守在門口一動不動,靜靜地望著他倆。

淩信看出來了,那人是在挑釁他們。

眼底全是嘲笑。

淩信執劍橫在胸口,防止對方有動作,緩步朝時均白挪去。

時均白也掏出自己的銀鞭,往淩信身邊走。

兩人靠在一起,淩信低聲問:“你非要進去?”

時均白點頭,輕聲回答:“有些事,我很在意。”

淩信側頭,把嘴湊到時均白耳邊,用只有他倆能聽見的聲音道:“我能拖住他半炷香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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