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坦白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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坦白真相

黎明還是如期而至。

被灰色霧霭迷蒙住的天際,那漫不經心飄散著的雲跡被金色的芽破開,瞬間照亮一大片泛著灰色的魚肚白,渲染出一片絢麗的霞光,而那霞光也一點點地擴散,穿透霧霭,將那輪金橘色的輪廓牽引而出。

光灑落在繁華的都市,將舊的喧囂覆蓋,又敲響出新的繁雜。

白喻漫不經心地抱臂靠在街道一角的墻壁上,深深註視著亞區異能者協會總府,不多久,便見著一頭烏發散落的俊美男人沐浴著金色的曙光,不緊不慢地在一眾人的簇擁中走出來。

他那張俊美的容顏如玉般瑩潤,高鼻深目,嘴角含笑,足夠讓每一個見到他的人晃神失語。

高大修長挺拔的身形,更是神聖得仿若天上降臨的神,連掌控半個自然的太陽,都傾情地替他鍍上光輝,在身後鑄起獨一無二的光環。

此時陽光穿過他光澤的烏黑發絲,像是一只溫柔的手,一點點梳攬出一縷一縷獨屬於他的俊美無儔。

白喻沈靜地盯視著,依舊發自肺腑地感嘆,這真的是蒼龍鬼斧雕琢出來的最完美的化身。

白喻目不轉睛地盯著,甚至目光都沒有任何的收斂,也因此,哪怕任何一個人都無法識別到他身上的異能,但是這道帶著凝視的目光還是很敏銳地立刻被當事人察覺。

龍熾玄幾乎是瞬間就凝聚起了精神,犀利的目光不由分說地射向了街道一角。

只見那道突然離他而去找尋不到的白色身影,正安靜地靠在那裏,晨曦溫柔的光弧從他身上劃過,留下一半光明,一半光影。

那張淡漠高冷的面容半邊被陰影隱沒,將他臉上的嚴肅和不茍言笑加深加重,而那雙深邃的漆黑瞳孔,也因此變得更加無情冷漠,就這麽毫不閃躲地註視著他。

在這樣的眼神裏,龍熾玄幾乎瞬間縮緊了心臟,接著這不受控制的肉團開始劇烈地膨脹收縮,帶給他前所未有的酸澀疼痛。

他一點也不想看到白喻用這種眼神看著他!

龍熾玄瞬間停下了步伐,緊緊盯著白喻,而周圍的人也下意識停了下來,不解地看向了他。

然而在見到龍熾玄盯著一個方向眼神變得幽暗覆雜之後,頓時有些吃驚,也下意識朝對方註視的方向看去,然後便不經然地見到了難得見到真容,被所有人推舉上神位的白神。

有人忍不住發出了小小的驚呼,一雙眼睛瞪圓了盯著這個全世界最強大的男人。

他就安安靜靜地站在那裏,沒有散發出任何異能者的威壓,可那深沈的面容便已經在無聲訴說著他的高深難測,讓人不敢有一絲輕舉妄動,一不小心招惹上他。

時間突然像是靜止了一般,哪方都沒有先開口。

直到空中響起一道低沈磁性的聲音。

“白喻,過來。”龍熾玄在壓制住心底瞬間翻湧的情緒後,又恢覆了那副溫潤隨和的模樣,他朝著白喻笑了笑,伸出手招呼他過來,像是在謹慎地召喚逃家而出被找到的小貓咪。

白喻卻是沒有多大的神情變化,僅僅只是放下了抱在胸前的雙臂,站直了身體。

他整個人從那一半的陰影中顯露出來,光暈流暢地從他挺翹的鼻尖劃過,那雙黑色的眼眸還是一如既往地深邃幽明。

“你還好嗎?”白喻卻是答非所問,目光直直註視著龍熾玄,並且也沒有任何走近對方的意思。

這話聽在其他人耳中或許會覺得突兀,但是龍熾玄一下子便知道對方在說什麽事情,白喻是在詢問他更換了異能核心之後有沒有什麽副作用。

龍熾玄笑意幽深了幾分:“還好,沒什麽不適的,你不應該再給我做個全身檢查?”

這話對白喻依舊沒什麽影響,神情還是那般淡漠平靜,倒是周圍的那些人突然覺察出龍熾玄和白喻之間氛圍的古怪來,下意識面面相覷了一眼,神色忍不住變得古怪起來。

尤其是克麗絲塔,在聽命於龍熾玄的一眾人中,她不算有多畏懼對方,此刻那雙碧藍的眼睛便大膽地帶著好奇和探究在龍熾玄和白喻之間來回流轉。

他們自然知道白喻一直跟著流浪者協會的菲爾先生混,而這個菲爾先生其實就是龍家少主龍熾玄,兩人此前一直都如膠似漆關系親密,怎麽突然之間這關系便猶如隔了一座難以橫越的高山似的。

而且兩人之間的詭異也不像是仇敵的情況,就……很奇怪。

白喻無所謂那些人八卦探究的眼神,只是朝著龍熾玄淡淡道:“不必。”

龍熾玄頓時皺緊了眉,神情由笑轉為深沈,默了兩秒,便往前邁出了步子,主動朝著白喻走了過去。

然而見狀白喻卻是突然往後退了一步,半個身體又融入到陰影裏,龍熾玄立刻頓住了腳步,不可思議地盯著有意避開他的白喻。

“白喻。”龍熾玄語義難明地又喊了一聲,紅色的瞳孔湧動著難言的覆雜情緒。

然而白喻只是深深地看了龍熾玄一眼,下一刻腳下瞬間出現一道黑色的裂縫,眨眼的功夫便消失不見,只留下被光線鋪展開的完好無損的地面。

龍熾玄瞬間縮緊了瞳孔,完全難以置信白喻竟然又一次不吭一聲地消失在了他的面前。

龍熾玄狠狠攥緊了指骨,直至關節發白,手背青筋暴起,也絲毫沒有任何松開的跡象。

而克麗絲塔等人對於白喻的突然消失也感到驚詫,並且在兩人的詭異互動中清晰地意識到了一件事情,似乎他們追隨的少主跟白神之前發生了什麽不可調和的矛盾,以致於這兩人之間彌散出一股旁人看起來像是霧霭重重不見天日的奇怪氛圍。

莫非少主得罪了白神?

一眾人十分訝異地看向龍熾玄。

而龍熾玄就靜立在那裏,一直盯著白喻消失的地方,沒有任何動作。

還是克麗絲塔先看不下去了,有些躊躇地笑著開口:“少主,接下來您要去哪兒?”

如果老大回覆說是去找白神,那大家夥就可以自在地該幹嘛幹嘛了,也好過就這麽幹站著不幹事兒。

龍熾玄這才收回思緒,目光冷淡地看了克麗絲塔一眼,才道:“一切按照計劃行事。”

說完都不待克麗絲塔他們反應,龍熾玄的身影便瞬移了出去,同樣消失在了這處被晨曦照耀的地方。

而幾個人呆了一瞬,才一點點緩過神來,彼此眼神覆雜地對視了一眼。

龍熾玄直接回了城南科研園區的實驗室,直覺告訴他,白喻肯定會在那裏。

金屬門緩緩打開,龍熾玄的視線便四下掃射起來,試圖以最快的速度鎖定那一抹又跑掉的身影。

然而事實卻是他根本不用多加尋找,白喻就對著金屬門口坐著,背靠在椅背上,雙手抱胸,搭著腿,神情一如既往地神秘莫測,冷淡地盯著出現在門口的他,像是等候多時。

龍熾玄多少還是有些猝不及防,甚至那種急切躁動的情緒都來不及掩蓋,便直接開口:“你去哪兒了?為什麽再一次不打招呼就消失不見?”

白喻幾不可見地皺了皺眉,頓了頓,只是淡淡地道:“進來吧,拿把椅子過來坐下,坐下說。”

見白喻神色不虞,龍熾玄這才意識到自己情緒的失控,趕緊收斂了那些躁動和不安,渾身氣息又瞬間變得沈重深厚。

他緊盯著白喻,靜默了兩秒,才邁開步子不緊不慢地朝對方走了過來,金屬門在身後緩緩關上。

“你對這個世界了解多少?”然而還沒等龍熾玄先開口,便聽白喻突然說道。

龍熾玄眉眼霎時淩厲了幾分,卻只是盯著白喻語氣沈沈地開口:“你別告訴我你想離開這裏。”

白喻原本嚴肅的臉上卻是罕見地綻出一絲笑容來,意味不明地註視著龍熾玄,頓了頓,開口道:“我暫時離不開這裏,你把我困住了。”

這話卻是突然震驚到了龍熾玄,他眉頭緊皺起來,目光深沈地打量著白喻,尋思著他說出這句話的真實含義。

“你在說什麽?”龍熾玄放輕了聲音問,帶著一絲試探和警惕。

白喻卻是揚了揚嘴角,笑意幽深,他放下抱在胸前的雙臂,朝龍熾玄招了招手,學著對方的口吻,說道:“過來。”

龍熾玄頓時楞了一下,然而卻是下意識走了過去。

等龍熾玄反應過來的時候,才意識到自己已經蹲在白喻身前,單膝跪地,一手搭在對方的膝蓋上,微微仰眸註視著他。

看清白喻後,龍熾玄瞬間清醒,頓時被自己的行為驚嚇住,明明白喻也沒對他做什麽,他卻像是在某一瞬間驀地失去意識,不受控制。

然而此時卻只聽聞白喻幾不可聞地嘆息了一聲。

龍熾玄瞳孔瞬間縮緊,一把捉住白喻垂在腿上的手緊緊攥著,微微起身強勢地湊近他,那只空閑的手更是掰過對方依舊淡漠冷硬的面容,迫使白喻看著他,沈聲開口:“你到底在做什麽?”

白喻被龍熾玄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隨即不怎麽高興地皺了皺眉,不過並沒有說什麽,哪怕兩人離的極近,也沒驅逐對方,只是避開龍熾玄的盯視,掙脫對方捏住他下頜的指尖,垂下眼眸,斟酌著開口:“我的丈夫是蒼龍,這個不用我跟你贅述了。”

然而話才說出口,白喻便覺得手腕處傳來一陣攥緊的疼痛,視線忍不住投過去,便見龍熾玄抓著他手腕的指骨都泛白了,可想而知使了多大的力氣。

然而這次白喻卻是沒有跟龍熾玄計較,忍著疼,只是語氣淡淡地繼續說道:“蒼龍創造了這個世界,而我便是被他召喚而來,目的是為了拯救他。”

說到此,白喻卻是聽龍熾玄冷笑了一聲,白喻忍不住皺了皺眉,擡眸看向對方,然而卻望進了一雙紅光漣動的瞳孔裏。

白喻頓時楞了一下,然而下一刻,卻是被有力的指尖猛然控制住下頜,那俊美無儔的容顏霎時湊近,不由分說地咬上了他的嘴唇。

白喻瞳孔瞬間瞪大,完全沒想到事態會突然急轉直下,然而他還來不及反抗,便被氣勢強勁的龍熾玄攻城略池,以摧枯拉朽的力量侵占了毫無防備的唇舌。

哪怕異能絕對強大,白喻此刻也徹底懵了。

因為蒼龍的事情,白喻已經脫離了對龍熾玄產生的那些感情,只單純地把對方當做一個需要拯救的對象對待,但事情的發展好像並沒有沿著他設想的道路走下去。

白喻此前受了蒼龍的精神汙染,以為並不算多嚴重,但不久前才得知,跟他有過異能共連的龍熾玄也同樣被汙染了,而這份汙染甚至是建立在蒼龍控制他,他控制龍熾玄的邏輯鏈上。

蒼龍的人形化身追根究底其實是蒼龍的自我反抗意識,而如今蒼龍卻是在利用他,將這個自我拯救的角色摧毀。

白喻知曉這一切的時候,心中著實震撼了許久,同時也異常清楚地意識到,龍熾玄成長到現在,又招攏那麽多的權力和勢力,一路走來有多麽的不容易,甚至只要行差踏錯一步,那蒼龍自我毀滅的計劃便得逞了。

是以白喻決定暫時收回對龍熾玄的任何情感,只保留最客觀公正的態度和情緒,來面對龍熾玄,防止蒼龍再一次通過精神汙染他,達成攻擊對方的目的。

結果這事兒才剛做呢,就被龍熾玄一個突如其來的吻打的措手不及。

白喻只覺得被龍熾玄吻的缺氧了,嘴裏,鼻腔裏,身體上,哪哪兒都是對方的氣息。

呼吸急促地喘息著,白喻甚至耳鳴得快要聽不清自己劇烈跳動的心臟。

似乎終於有了一絲喘息機會,龍熾玄大發慈悲地放過了他,白喻張著嘴大口大口地粗.喘著。

然而還沒等白喻意識回攏,脖頸處便擠進一顆烏黑光澤的腦袋,下一刻頸側劇烈的疼痛瞬間襲來,完全把白喻刺激得徹底清醒了。

白喻能清晰地感受到溫熱的液體從被犬齒刺破的洞口湧出來,然而吸吮的力道卻又瞬間收攏住了這些即將散逸的鮮血,以極快的速度流向另一個人的身體。

白喻才剛清醒的意識又被驚呆了。

過了好幾秒,白喻才被這深重的吮吸給放開,可還沒來得及緩過神來,又被有力的指尖一把掰過了下頜,那沾著殷紅血跡的嘴唇湊近,再次霸占了他為數不多的氧氣。

白喻瞬間嘗到了一股濃郁的血腥味道,甚至在唾液攪動中還品出了一絲甘甜。

不過白喻卻是在這個血腥的吻中徹底清醒了,他掙紮起來試圖去推開龍熾玄,然而龍熾玄不僅沒放開他,反而一把將他抱住,長臂緊緊箍著,一手按著他的後腦,吻的激烈而又瘋狂。

白喻更缺氧了,但是掙脫的意識還是讓他鉚足了力,提起膝蓋重重頂在龍熾玄的腹部。

只聽一聲沈悶的痛哼,龍熾玄的動作瞬間凝滯了一瞬,白喻趁著這絕佳的時機,用力一把推開龍熾玄,猛然從椅子上站起身來,跟踉蹌往後退的對方對峙起來。

“你他.媽屬狗的嗎?咬我?”白喻還是有些難以置信,微喘著伸手撫摸上正泛著鈍痛的咬傷。

龍熾玄捂著腹部站穩身體,一雙泛著紅光的瞳孔緊盯向白喻,胸膛沈重地喘息著,一張俊美的臉依舊幽深難測。

“你該救的人應該是我。”靜默兩秒,卻是聽龍熾玄惡狠狠地擠出這麽一句來。

白喻摩挲傷口的動作立時頓住,疼的齜牙咧嘴的面容瞬間正經嚴肅起來,目光深沈地註視向龍熾玄。

“我會救你。”過了片刻,白喻才開口。

龍熾玄頓時皺緊了眉。

白喻微微瞇了瞇眼睛,又皺著眉沈思了幾秒,最後不得不承認:“確實,要真算的明明白白,我其實真是為了你而來。”

聞言龍熾玄瞬間瞳孔縮緊,那俊美面容上的冷冽瞬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不可置信的茫然。

就好像自己執拗地堅持著某個不知對錯的事情,終於有一天,在心中至關重要的那個人突然告訴他,你的選擇是正確的。

這時只聽白喻又說道:“我的丈夫是蒼龍,他創造了這個世界,卻是為了自我毀滅而生,而你是他的人形化身,是他自我拯救的存在,我的出現以及說是蒼龍的召喚,不如說是你對我的求援,我就是為了你而來。”

只是一瞬間,聽到這話的龍熾玄整個腦袋都宕機了,紅色的瞳孔楞楞地盯著白喻。

而白喻的神情很嚴肅,也很鄭重,從他堅定的眼神中,甚至可以清晰地看出,他對這個“為你而來”的承諾有多珍之重之。

“白喻……”龍熾玄下意識低低地呢喃。

然而這時卻是換來白喻一聲輕笑,帶著無奈和縱容。

這笑卻是讓龍熾玄覺得異常熟悉,就好像見過無數次這樣的笑容,或許是在陽光灑落的林間下,又或是波光粼粼的湖岸邊,亦或是漆黑幽深卻搖曳著篝火的巖洞裏。

這熟悉帶著一股穿越,遠去的時空忽然就近在眼前,羈絆深厚的某人正笑著朝他揮動修長瑩潤的指尖。

喊他:“龍,要一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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