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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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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2 章

“……其實,我是想問你,要不要一起出去走走。”

兩人的這段感情裏,許言蜜其實一直都是主動的那一方。

從初見時過界的甜言蜜語,再到確定關系後每次進一步的親密都是她在引導。

程汀南自然不是不想跟她親近,而是對這份感情太過重視每一步都想遵從她的意願。

如今他們親密事做盡,沒成想最開始主動的那個反而變成了羞澀的那一方。

他笑著幫愛人把長發攏到耳後。

“這段時間回蘇州城看杜鵑花通行恐怕不方便,但沈寺城裏的迎春花開了,陳媽做好飯還要一刻鐘,要不要趁著這個時間去看看?”

“……嗯。”

沈寺城今年的冬天格外遷延,都快到二月份中旬了,城裏的積雪才全部融化。

一片枯枝敗葉裏,小巧不起眼的各色迎春花反倒成了暮冬唯一的亮色。

兩人牽著手,慢吞吞掠過這些迎春花藤。

日落的餘輝未盡,急著回家團圓的百姓腳步匆匆。

去年年關過得膽戰心驚,卻也迎來了淮南地區這十幾年來最安穩的一個春天。

不久之前的鮮血、百姓的尖叫和炮火硝煙還歷歷在目,如今這一刻寧靜反倒顯得有些不真實。

“阿喻,這一切是不是真的結束了?”

許言蜜不敢問在邊境就已經打了十幾場戰役的程汀南是怎麽做到十天內趕回來,並跟秦艽裏應外合徹底把沈寺城及外周的敵軍殲滅的。

英魂代代相承,烈士生生不息。

她也永遠都不會忘記,如今的安寧是無數軍人用鮮血和生命換來的。

“嗯,徹底結束了。言言,以後整個華國都不再有戰爭了,我可以每年都陪你回蘇州城看杜鵑花……”

“不僅要看杜鵑花,你還要像阿爹和程爹爹帶著妻子那樣帶著我走遍大江南北,一輩子都守著我,永遠都不會再離開我!”

程汀南低聲笑,跟她十指相扣。

溫熱的細吻從臉頰滑至唇角,那一聲鄭重承諾的“好”淹沒在唇齒之間。

他們在戰後落日裏接吻,挾著戰後硝煙的氣息,這場事關生離死別的賭局,他們贏得驚心動魄。

……

大帥因為在戰事上出現戰略性重要失誤,半被迫半自願從沈寺城指揮中心那個最高位置下了臺。

華國即使南北分裂嚴重,但到底是同根生的一國人。

因為這場才結束不久的戰役,兩地區關系緩和了很多。

占據地理優勢的淮北地區前段時間往淮南邊境也派遣了軍隊,跟淮南軍隊一起護著華國領土的第一道防線。

程汀南跟秦艽都是這次戰役裏的大功臣,投票選出的新淮南區掌權人賞罰分明,當即就要提他們的軍銜。

可秦艽向來自由自在慣了,提了軍銜反而是一道束縛,便以戰役裏肩膀受傷為由拒絕了大帥。

至於程汀南,早在這件事被提及之前就離開了沈寺城,陪愛人回老家看了一場漫山遍野的杜鵑花……

楊樹葉悄無聲息舒展開嫩芽,迎春花慢慢雕謝了去,滿城桃李花開。

鮮紅的木棉花被夜風打落,窸窸窣窣鋪了一地春色,似是在預兆生機。

民國陰歷106年2月25日,宜嫁娶。

許家小小姐跟淮南地區戰功赫赫的程少帥如約舉行了婚禮。

這場婚事是繼淮南地區安穩下來後沈寺城裏的第一件喜事,辦得很盛大,幾乎邀請了整個城的人前去參觀婚宴。

按照淮南地區這邊兒的規矩,每個新嫁娘成親當天都要早早起床打扮,換上嫁衣等著接親的隊伍。

天沒亮許言蜜就被韓茜女士從床上拎了起來,聯合同樣過度興奮的愛麗女士,在小臉兒上一陣搗鼓,還差點因為口脂的顏色爭執起來。

高婉婷今天也早早到了場,無奈看昨天還親如姐妹的兩個伯母跟小孩兒一樣居然拌起嘴來,自顧從臺子上口脂裏挑了個顏色最濃的幫許言蜜塗上。

“我們言言皮膚白,石榴紅的口脂跟嫁衣的顏色也相配。”

成親後,她的氣質變了很多。

褪去少女的單純青澀,經歷這麽多事,餘下來的更多是成熟穩重。

她替許言蜜攏了攏長發,眼神帶著似水漣漪的溫柔。

“言言今天可真漂亮,總讓我想起來在學校第一次見你的那一年夏天,你穿著綠色裙子,像是從畫裏跑出來的小仙子,只是沒想到時間過得這麽快,你現在也要嫁人了。”

王家次子終究是沒能熬過春天,兩個月前就撒手人寰。

王家大房、二房早就分了家,恨不得老死不相往來,倒是少了之後沒必要的糾紛。

索性二房那些個都是不頂用的,家裏鋪子收入命脈早就被高婉婷全攥在了手裏。

草草結束王少爺的白事,她很快就用錢把那些個一閑下來就要轉著眼珠子作事兒的姨太太給打發走了。

經了冬天那段戰事一遭,她是真的再沒什麽心思跟這些人虛與委蛇,一窩蜂打發走了正好眼不見心不煩,現在倒落得一身輕松。

雖然對自己這個丈夫沒什麽感情,但高婉婷今天還是沒有穿過於鮮亮的衣服。

她沒有生育過,剪裁得體的煙灰色旗袍把她姣好的身材勾勒了出來。

也許是以後再也不用跟王家人做表面功夫,現在的她要比剛成親時還要漂亮,面上的自在釋然是掩蓋不了的。

“婉婷,我長大了,以後也可以站在你的面前保護你了。”

許言蜜去牽著她的手,小女兒姿態的撒嬌在這個姐姐面前總是實用的。

十七歲那年,有一個溫柔堅韌的女孩兒擋在了自己面前,她們無親無故,女孩兒卻願意為自己涉險,明明也對那些冷冰冰的木倉怕到聲音發顫,卻還要反過來安慰自己。

也許從那時起,許言蜜就已經把她當成了真正的姐姐……

秦艽相較高婉婷來許家的要晚一些。

新嫁娘的臥室他一個大男人待久了不合適,所以放下禮物後沒跟許言蜜說上兩句話就跟著許照溫一起去準備送親了。

許言蜜打開包裹有些笨拙的禮物盒,意外看到了先前那只拒絕過的銀絲纏線羊脂玉鐲子。

她嘆了口氣,摩擦著鐲子上的銀線紋路不知道該作何回應。

秦艽其實是個很驕傲的人,在被自己拒絕後還能做到這種地步,可見對自己的感情確實不是在開玩笑。

許照溫曾經不帶惡意的問過秦艽這樣一句話:“秦少帥,你覺得,程汀南跟言言相配嗎?”

當時因為決計要跟程汀南比較的事,秦艽並沒有答上來這個問題。

可感情對於任何人都沒有是非對錯,又何來相不相配一說。

其實如果沒有程汀南的出現,連許言蜜自己都說不準之後會不會喜歡上秦艽。

因為這個男人對自己太好了,好到挑不出一絲差錯,生性風流卻願意給自己一個承諾。

若換做其他女子,很難不動心。

可程汀南出現了,所以感情潔癖嚴重的她跟秦艽這種人註定走不到一起,從一開始這個人就被判定出局了。

因為有了周晨的前車之鑒,她只會把兩個人間感情的忠誠看得更重。

各自退回合適的位置相安無事,是他們能夠唯一保持著聯系的選擇。

羊脂玉依舊散著瑩潤的光澤。

許言蜜當時以他並不是真正喜歡自己拒絕了這枚鐲子,現在鐲子又被明晃晃送了回來。

這麽長時間下來,秦艽估計是轉過彎兒了,沒再信她的忽悠。

所謂的喜不喜歡根本就只有自己才會知道,可他並沒有再為這件事理論,而是學會了收斂自己的感情。

就像這鐲子表達的意思,許言蜜,怎麽辦,我明明已經告訴自己無數次該放下了,可我還是喜歡你。

不管你接不接受,我都是喜歡你,但也願你快樂。

“……”

“……算了。”

良久,許言蜜輕輕嘆了口氣,慢慢把這枚跟嫁衣並不相稱的鐲子套進了手腕。

是自己利用秦艽從未愛過人這個漏洞從他那裏的了好處,理應是該還些什麽的……

“起~轎!”

隨著鑼鼓、鞭炮聲響徹連天,新嫁娘被哥哥攙扶著坐上了等候多時的喜轎上。

年華正好的女孩兒穿著正紅色的婚服,華麗的裙擺上細細繡滿了寓意百年好合的鴛鴦跟牡丹,需八個青壯年才能安穩擡起的喜轎繞了大半個沈寺城,所過之處皆是伸著手去接喜糖、喜錢的百姓的祝福。

許言蜜愛程汀南,願意做他的新娘完全出自本心,所以從來未向他討要過什麽。

可她卻沒想到,程汀南竟在短短不到半個月的時間裏,為自己打造了一場夢幻般的婚禮。

雕琢細膩的杜鵑花玉佩被她緊緊握在手心,頭上的鳳銜寶玉金釵垂下的瓔珞碰在一起的清脆聲響動聽無比,可她此刻卻滿腦子都是三天前擁抱過自己的那個人。

“言言,等著我來娶你。”

許言蜜不自覺的笑。

這個人很少給自己承諾,但說過的每一句話卻都做到了。

他來娶自己了。

三書六禮,明媒正娶,八擡大轎,還有如今的十裏紅妝,她終是成了閨中少女皆羨慕的程太太……

……

許家別墅雖然地理位置好,但並不適合用來辦盛大的中式婚禮。

上鎖已久落了灰的許家老宅早在一周前就被傭人打掃得幹幹凈凈。

高堂滿賓,座無虛席,前來參加婚宴的人比想象中還要多。

許言蜜被喜婆從轎子裏扶了出來,跨過火盆,鞭炮聲如雷鳴。

程汀南早已在門口等候多時,從喜婆那裏接過她的手,藍色眼睛裏滿是對紅蓋頭下愛人無法掩飾的溫柔。

“言言,我帶你進去。”

“嗯。”

程汀南今天難得穿了件中式長衫,正紅燙金的料子把他整個人更襯得面若冠玉。

可惜頭上的蓋頭阻了視線,許言蜜只能堪堪看到他膝彎的地方,心裏不免有些遺憾。

她都還沒見過程汀南穿紅色衣服的樣子呢。

許家老宅面積很大,六進六出的宅院,正門隔著正堂有些距離。

雖說新郎跟新娘一起牽著大紅綢是婚宴的一環,但許言蜜嫁衣的裙擺太繁覆了,華麗驚艷有餘,但走起路來卻十足受罪,路沒過一半就不小心踉蹌了下。

媒婆伸手扶了一把,面上的笑不改,只是繼續催著他們趕緊的去正堂。

反倒是程汀南察覺後立即停下了腳步,伴著周圍人的驚呼一把將人打橫抱起,往正堂的方向健步如飛。

韓茜和和愛麗在就端端正正坐在了高堂,翹首以盼新人趕緊進門,結果入眼外面送親的人呼呼啦啦散了一片。

看到被兒子穩穩抱著進門的兒媳,同樣擁有湛藍眼睛的愛麗面上的疑惑呼之欲出。

我記著……華人的婚禮流程好像不是這樣辦的吧?

好在媒婆是個會處事兒的,跟著新郎官跑了一路雖形容狼狽,但還是扶了扶鬢角的大紅花揮著手絹招呼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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