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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軌列車(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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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軌列車(15)

元赑:“記得我是警察就好辦,我來問點梁思宜的事兒,順便跟家屬知會消息,請你配合一下工作。”

於絲楠不情願地昂昂下巴。

元赑一派正氣凜然,做的卻是一股子強盜風範,要不是於絲楠親眼看見他率人拖走了梁思宜的床墊,她肯定不信這是警察。

剛松開手,於絲楠就張嘴罵道:“呸!你是警察?我看你是土匪!”

元赑漫不經心道:“不好意思,叫門沒人開,擔心你的安全,還以為你被挾持了,你沒事就好。”

他的視線跟在楚根長身後,見他先是搖了搖梁思宜的臥室門把手,鎖了,再走回到書房,打開了,卻顯然沒人,最後是主臥。

楚根長道:“頭,兩個房都鎖著。”

眼前的情況符合他們的推測,都不怎麽驚訝,楚根長倒開始真的擔心,蹲下去摸了摸走廊的瓷磚。

元赑聳聳肩,瞟了眼電視墻,那兒有個明顯的四方形掛框印子,他指著問:“上次來不是還有張全家福?怎麽,也被我們同事拿走了?”

於絲楠不知是氣的還是心虛,冷哼一聲,把頭轉過去。

“那全家福可不是死者的物品,怎麽能拿走?真不應該,要不我幫你問問,趕緊物歸原主。”

元赑將走廊燈光全部打開,緩緩踱步,一眼在茶幾上看見了一頂牛仔鴨舌帽,以及一個白瓷茶杯的蓋子。

“是我摘掉了,不關你的事!”於絲楠嘲道,“你們不去調查事故,總是往我家跑,我看網上都在說,你們連死者身份都沒確定完,效率真是高!我告訴你,要是思思……思思她死不瞑目,我一定會讓律師提起公訴的!”

沙發墊巾微微淩亂,有坐過的痕跡,元赑走過去,拿著帽子,眸子暗下來,對於絲楠淡淡說道:“於女士,我正要問你案子,不過,那是專案組的保密情報,不知道你家中還有沒有別的客人?如果有,最好先讓人離開,省得案情洩露,我們工作可就難開展了。”

於絲楠一拍餐桌,大怒:“我家除了你們兩個土匪,沒有別人!你是不是專案組的組長?這種人也能當組長嗎?我告訴你,你有話就直說,少拐彎抹角!別以為我不敢曝光你們!”

元赑冷冷道:“看來你對案情沒有興趣,好,那就先通知你另一個消息,遇難者的屍體將在月底全部檢驗完成,預計在下個月4號進行火化。”

“你們敢!”於絲楠聽到這個消息,眼噴怒火,沖到了元赑面前,一擡手朝他的臉打過來。

元赑比她高了一個頭,長臂一伸,擋住她的攻擊易如反掌,可他悶聲沒言語,更沒動作,拿著帽子,微微側身,讓於絲楠一巴掌打在他脖子。

啪!

聲音清脆,霎時留下一片紅印。

楚根長大步走過來:“於女士,你幹什麽,你這是襲警!”

“襲警怎麽了!我還要告你們!”於絲楠被楚根長扭住胳膊往沙發上帶,歇斯底裏地吼著,“憑什麽不讓我看思思的遺體!好啊,你們敢隨便火化,我就撞死在警察局門口!我要讓你們所有人都丟掉飯碗!”

她可以打元赑和楚根長,兩人卻不能還手,也許是為了發洩,她瘋狂地跺腳,把楚根長踩得有苦說不出,火也上來了,把人往後一撂,於絲楠雙腳擡起來輪番踹,楚根長往旁邊一閃,總算沒被踹著。

靠,這要是被踹到命根子,還不提前給我老楚家絕後!

楚根長心有餘悸,又想,還好只有元赑在,要是吳卡跟馬鳳看見,還得把他‘大雕’的雅號再調整調整,改叫殘雕、斷雕之類的。

元赑站在原地,冷眼看著這出鬧劇,將帽子折了折塞進兜,一言不發地轉身走到主臥,轉門,自然打不開。

他說道:“於女士,為了保險起見,請你把房間門打開,我確認沒有旁聽者,就告訴你案情進展,配合工作,大家都省心,我也不想遇難者不明不白地火化,可他們等不起。”

“放屁!等不起還不是因為你們是廢物!”於絲楠有了發洩口,一個勁地喊叫,越罵音調越高,刺耳不堪,“我家沒有人!你們倆給我滾!滾出去!你們是強盜,把思思的東西都拿走了,還要拿我的?我家沒有金戒指金項鏈!”

她的身體語言很激動,表情卻帶上了一絲緊張,鼻孔翕動,嘴唇顫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元赑的手,生怕他真的把門擰開了。

元赑暗暗冷笑,認定她在房中行不法之事,掏出小刀,跟楚根長交換眼神。

房門是木頭材質,早年裝修用料不實在,指節一敲,聲音發空,並非全實木,門框也有快二十年的歷史,撬開木板就能把五金螺絲擰下來。

於絲楠果然驚跳起:“你要幹什麽?!住手!”楚根長及時前插擋住她的視線,道:“於女士,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我跟你打包票,真要錯怪你了,我們元組長會賠你修理費,咋樣?”

兩只粗壯的胳膊一張開,宛若人形十字架,於絲楠身材瘦弱,力量懸殊,根本沒法把他挪動分毫。

小刀很鋒利,三兩下就劃裂了木板,元赑剛準備拆金屬件,突然發現門把手好像動了動。

他楞住了,眉頭緊蹙,左手握緊小刀抵在木板上,人往後退,右手卻緊緊抓著門把。

什麽情況?難道那人真的跟於絲楠是一夥的?!

元赑靜待了片刻,忽覺鎖芯正輕輕地逆方向旋轉,不是他的錯覺。

有人正在裏面打開反鎖!

楚根長問道:“頭,開了嗎!有人沒?”

誰知傳來一聲‘嘭’的推拉門晃動的巨響,於絲楠驀地不動了,表情十分錯愕,讓楚根長摸不著頭腦,他不敢隨便轉身,別扭地扭脖子一望——

哪還有什麽組長?

元赑人呢!

主臥門在燈光中緩緩打開,一個修長的人影走了出來,他神情慵懶,卷發雖亂,搭配他那張蒼白近妖的臉龐,卻有些奇特的異域美。

減虞倚靠在門邊,按了按太陽穴,一副頭疼的樣子,然後誇張地打了個長長的哈欠。

楚根長根本不敢說話。

他媽的,元赑!關鍵時刻你怎麽躲廁所去了!

“好吵,你們這麽大聲幹什麽?”減虞無奈地搖搖頭,雙目微閉,似還沒從睡夢中完全醒轉。

電光火石之間,楚根長的大腦飛速轉動著,他料想必定是元赑猜錯了,這人就是於絲楠的上線啊!

關鍵是,元赑你躲什麽躲?黃花大姑娘見不得犯人?

那這特大立功機會可就當仁不讓了。

楚根長雄赳赳氣昂昂堵住減虞,亮出證件,清嗓子說道:“警察辦案,身份證!”

正威風著,一股濃濃的酒味飄了過來,楚根長霎時熏得快吐,嫌棄地望向減虞。

減虞詫異道:“警察?”

見對方那表情,他聞了聞手腕,然後將手在兜裏摸摸,找到一個扁扁的空酒瓶,擰開瓶蓋,在楚根長面前倒了倒,可惜地嘟囔:“哎呀,又不小心喝光了。”

他整個人站沒站相,腰也挺不直,靠在墻邊不拿正眼打量楚根長,楚根長兩只精亮的小眼睛一瞪,粗聲重覆:“酒醒了吧?警察!身份證,聽到沒?你跑到人家家裏來幹什麽?老實交代!”

“真是警察啊?聽你們吵得很,我還以為直播呢。”減虞慢吞吞說著,兩手一攤,“沒帶身份證,我只是來看望朋友,困了休息會兒而已,這就準備走了。”

“哪條法律規定不能在異性朋友家睡覺嗎,警官?你不會是來捉奸的吧?”

胡說八道是減虞的強項,他能根據一張合照在60秒內編三個詳細的故事大綱,對付眼前這五大三粗的傻大個不要太容易,不過,就算糊弄過去了,也沒多大成就感。

“實在不行,你拍我一張照片,識別一下。”他探頭對於絲楠道:“我聽網上說,警方現在都應用AI技術辦案了,高科技,是吧,於姐?”

於絲楠根本沒料到減虞竟然能打開鎖鏈,好端端地走出來,甚至還幫忙隱瞞警察。

他答應她的要求了,一定是這樣!

於絲楠低頭掩飾一瞬間的狂喜,胡亂回答:“是,是啊!”

以楚根長的腦回路,隱約聽出減虞是嘲諷,不過,網上對警察破案效率低下還是有好一番營銷諷刺的,減虞一提AI,楚根長又想到警局走漏了風聲,頓時不太自在,便用警官證拍了下減虞的胸膛。

“少廢話,身份證號碼報給我!”他準備記減虞的身份證號,卻見元赑發來一條消息。

元赑:[放他走。]

楚根長傻眼了。

楚根長:[???組長,你幹嘛呢!]

元赑:[回去再說,讓他走,別啰嗦。]

元赑:[檢查下他身上有沒有外傷,以及臥室裏情況如何。]

楚根長:[沒搞錯吧,萬一是嫌疑人!]

元赑:[我說,放他走。]

減虞眼瞅著楚根長戳弄手機,表情風雲變幻,一下子疑惑,一下子糾結,變戲法似的,不由感嘆如今還有這麽單純的警察,便揶揄道:“大人,縣太爺可說清楚了,要不要小人的身份證?”

組長發話,楚根長縱然千般不願,也只能照做,他不甘心地用手肘推開減虞走進主臥。

這下酒味更濃烈,梳妝臺前還有一灘黃白色的流體,是嘔吐物,楚根長忍著惡心走過去瞥眼,就生怕踩著臟東西似的走到床另一邊的衣櫃旁。

床上有張掀開的鴨絨蓋被,正呈蜂窩狀堆呈一團,兩個枕頭橫七豎八,一個在床邊快掉下去,一個在床腳靠著軟包枕,足見減虞的睡姿多麽清奇。

梳妝臺,衣櫃,床頭櫃,個個再正常不過,楚根長掃射完這簡單的房間,又拉開衣櫃,挫敗。

得,到手的鴨子飛了,白跑一趟。

“我說怎麽夢裏被捏住鼻子,原來是把你家地板吐臟了。”減虞淡淡地對於絲楠說道。

於絲楠自然不會質疑:“沒事沒事,地板是便宜貨,很好清理。”

“找到金戒指金項鏈了嗎?”

一回頭,楚根長被嚇一跳,減虞就在他身後,雙手插兜,一雙漂亮的鳳眼滿是戲謔,楚根長氣不打一處來,“警告你,別瞎說啊。”

減虞笑道:“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您說是不是。警官,我可以走了嗎?”

楚根長不服氣地回頭,見於絲楠在減虞旁邊低著頭,明顯有鬼,要不怎麽剛剛還囂張地襲警,這會兒卻看這醉酒卷毛的眼色行事?

他還想問什麽,手機卻不斷地震動,是傅晚晴給他打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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