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紙荒唐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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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紙荒唐言
“本王思前想後，我與雪柔有婚約在前，有件事想同彭丞相細細商榷。”
“攝政王請說。”
看了眼百無聊賴的單軒一眼，蘭玉竹收一收唇角，又說：“倒也不急，以後再說吧。”
彭蒙塵倒無所謂，他還有一事未明。“臣此來是為王將軍之言。”
“王將軍？”
“即那自邕州提押賣國賊岳羽回都的王虎成王將軍。”
蘭玉竹點點頭：“是他。他如何？”
“他說不願看見王爺被鎖在皇宮中，要上書陳情。”
“駁回便是。”他垂眸輕笑，這王虎成還真是仗義，不過這件事上恐怕沒人幫得了他。“丞相有什麽為難之處嗎？”
彭蒙塵擺首頓足，像是氣急。“此人冥頑不靈，臣幾番勸其放棄，太後懿旨，哪可更改，可都無濟於事。”
出宮是出不去了，太後此人執拗成性，他得罪了這麽多回，要是再吵著鬧著要違背懿旨，免不得她氣急敗壞，真做出喪心病狂的決定來。
“王將軍本心不壞，還請彭丞相多多海涵本王這位朋友。”
朋友？彭蒙塵疑惑地看了過來。
蘭玉竹會心一笑，解釋說：“本王上月微服私訪時見過這位將軍。”
“原來如此。”
“這樣吧，本王修書一封，請彭丞相轉呈於他，可好？”
彭蒙塵點頭：“甚好。”他家世代書香門第，應付不來這些滿口爹娘的粗人，蘭玉竹肯自行料理了最好，不然事情鬧到了太後那裏，保不定要生出枝節。
看他同意，蘭玉竹便著手寫信，寥寥幾筆，情真意長。
寫完，他便將其晾在一旁。
在等筆墨風幹的時間裏，單軒終於找到空子插了一嘴。一張口就是開門見山地問：“小侯聽聞攝政王有位義弟才高八鬥、貌塞潘安，不知他在此處否？”
他剛一開口，彭蒙塵心中就有越來越強烈的不詳之感，果然，他扭過頭，震驚地瞪大了眼睛。
“臭小子，不許無禮！快給攝政王賠罪！”
總算是知道這小子安的什麽心了，打鬼主意居然還打到攝政王身上去了！
蘭玉竹的臉色明顯一沈，漠然地註視了兩人一會兒，才回答說：“小侯爺若有雅興，倒可留下見他一見。”
“當真？！”他興奮地上前一步，“太好了！”
是個明眼人都看得出蘭玉竹說的是客套話，不知單軒是真傻還是裝傻，偏生聽不出來的他的言外之意。
“王爺恕罪，小兒無知，臣就帶其先行告退了。”
單軒不滿地掙紮道：“別啊，我要留下來。”
“快走。”彭蒙塵咬牙切齒地在他耳邊低聲警告，“你惹不起這個人。”
蘭玉竹從鼻腔中發出一個單音節，也不裝了，他就是不想讓單軒覬覦他的人。
殿門外來了個小宮人，弓背哈腰，尖細的嗓子倏然喊出一句話：“荀王求見！”
話音剛落，長公主托著一個精致的小木盒走來，站在蘭玉竹身後，無論從家世還是外表來說，兩人確是十分登對，倘若蘭玉竹不是殘廢之身，亦可稱為天作之合。
“要請他進來麽？”她微微彎身，悄聲問。
蘭玉竹搖搖頭，總讓她做傳話的，太貶低長公主的身份了。“長公主先去歇息吧。”
“我不累，倒是你，忙一早上了，累不累？我去給你做碗燕窩粥可好？”
“嗯。”他敷衍的笑笑，打發她離開，“那就有勞了。”
司馬有儀紅了臉，把木盒擱在一旁架子上，害羞地說：“我們已蒙太後賜婚，不必這樣客氣，這是我該做的。”
蘭玉竹心中一緊，不敢去看她的眼睛，他即將要做的，勢必會使她難堪。
她出去的時候，順便也把荀王叫了進去，四個男人面面相覷，各懷心思。
荀王擔心單軒在宮裏闖禍，一聽人說他跑到了攝政王這裏，急匆匆趕了過來，一來便看見蘭玉竹黑如鍋底的臉色。
糟了。他心想。
底下三人互相交換個眼神，一致決定先把單軒弄走。
“滾回府去。”
單軒試圖反抗，可這三人哪一個都是他擔待不起的，只好暫時撤去，以後再做打算了。“……是。小侯告退。”
“攝政王，犬子得罪之處，請多包涵。”荀王做拱手禮，把前事輕飄飄的一筆揭過。
蘭玉竹將案上的信紙折疊幾次，裝進信封中，合著那個小木盒一起，推到最外側，展顏一笑：“相爺忘了帶這個。”
彭蒙塵上前拿過，道一聲謝。
四下無人，或許隔墻有耳，蘭玉竹都不在乎。
他有些難以啟齒，遂把目光投向了提出這個主意的人：“荀王爺，還是你來說吧。”
荀王暗罵一聲陰險，面上仍裝著一派祥和地問：“相爺，聽聞令愛與攝政王先前有過指腹為婚的娃娃親？”
彭蒙塵不知他們打的什麽主意，一顆心七上八下，腦中還在考慮長公主知曉此事的可能性。
“是。”蘭玉竹肯定地替他回答說。
“天馳歷來重諾守信，雖然令愛謝世，但王爺仍願為其守節三年，丞相意下如何？”
“這！”彭蒙塵緊抱著懷中木盒，駭然道，“萬萬不可！”
荀王擰眉問：“為何不可？”
“且不說攝政王位高權重，小女已是亡人，怎可匹配？就說王爺身上現在負有與長公主的婚姻，乃是準駙馬，如何能此般作為！”他怒意勃然，認為此事簡直荒唐至極。
與蘭玉竹對視一眼，荀王接著說：“相爺莫急，且聽本王細細說來。”
彭蒙塵斷然拒絕：“不可，此事絕對不可！攝政王，您的心意，老臣替小女心領了。”
“等一下，”荀王後退半步擋住他，苦苦勸說，“王爺對令愛情根深種，相爺聽完再做打算不遲。”
情根深種？他懷疑地皺皺眉頭。
如此，蘭玉竹也不得不開口了：“相爺，可否給本王些許薄面？”
“勞動王爺開金口。”彭蒙塵不情願地重新站了回來，還是那副油鹽不進的樣子。
“相爺莫氣，本王此舉也屬不得已——”他苦笑一下，眼望窗外，猛然一瞇，危險的氣息撲面而來。
頓了會兒，他才恢覆平靜的神色，一看下面兩人都在眼巴巴地看著他，他盡量心平氣和地說：“雪柔妹妹與本王青梅竹馬，情深義重，如今她突然離去，本王傷心過度，才會一病不起。”
丞相人老了，心可不老，大家都是狐貍，他不會隨便相信一句話。“是嗎？”
蘭玉竹像是沒聽到他的質疑，自顧自地說著：“太後強逼長公主下嫁於我，本王苦思冥想，唯恐辜負兩位好女，雪柔妹妹泉下有知，定會讚同本王的做法，還請相爺成全。”
彭丞相還待爭辯，卻見那人大手一揮，背過身去。“本王乏了，今日就到此為止吧。”明顯送客的姿態，如此一來，他們只能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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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攝政王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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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蒙塵倒無所謂，他還有一事未明。“臣此來是為王將軍之言。”
“王將軍？”
“即那自邕州提押賣國賊岳羽回都的王虎成王將軍。”
蘭玉竹點點頭：“是他。他如何？”
“他說不願看見王爺被鎖在皇宮中，要上書陳情。”
“駁回便是。”他垂眸輕笑，這王虎成還真是仗義，不過這件事上恐怕沒人幫得了他。“丞相有什麽為難之處嗎？”
彭蒙塵擺首頓足，像是氣急。“此人冥頑不靈，臣幾番勸其放棄，太後懿旨，哪可更改，可都無濟於事。”
出宮是出不去了，太後此人執拗成性，他得罪了這麽多回，要是再吵著鬧著要違背懿旨，免不得她氣急敗壞，真做出喪心病狂的決定來。
“王將軍本心不壞，還請彭丞相多多海涵本王這位朋友。”
朋友？彭蒙塵疑惑地看了過來。
蘭玉竹會心一笑，解釋說：“本王上月微服私訪時見過這位將軍。”
“原來如此。”
“這樣吧，本王修書一封，請彭丞相轉呈於他，可好？”
彭蒙塵點頭：“甚好。”他家世代書香門第，應付不來這些滿口爹娘的粗人，蘭玉竹肯自行料理了最好，不然事情鬧到了太後那裏，保不定要生出枝節。
看他同意，蘭玉竹便著手寫信，寥寥幾筆，情真意長。
寫完，他便將其晾在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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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剛一開口，彭蒙塵心中就有越來越強烈的不詳之感，果然，他扭過頭，震驚地瞪大了眼睛。
“臭小子，不許無禮！快給攝政王賠罪！”
總算是知道這小子安的什麽心了，打鬼主意居然還打到攝政王身上去了！
蘭玉竹的臉色明顯一沈，漠然地註視了兩人一會兒，才回答說：“小侯爺若有雅興，倒可留下見他一見。”
“當真？！”他興奮地上前一步，“太好了！”
是個明眼人都看得出蘭玉竹說的是客套話，不知單軒是真傻還是裝傻，偏生聽不出來的他的言外之意。
“王爺恕罪，小兒無知，臣就帶其先行告退了。”
單軒不滿地掙紮道：“別啊，我要留下來。”
“快走。”彭蒙塵咬牙切齒地在他耳邊低聲警告，“你惹不起這個人。”
蘭玉竹從鼻腔中發出一個單音節，也不裝了，他就是不想讓單軒覬覦他的人。
殿門外來了個小宮人，弓背哈腰，尖細的嗓子倏然喊出一句話：“荀王求見！”
話音剛落，長公主托著一個精致的小木盒走來，站在蘭玉竹身後，無論從家世還是外表來說，兩人確是十分登對，倘若蘭玉竹不是殘廢之身，亦可稱為天作之合。
“要請他進來麽？”她微微彎身，悄聲問。
蘭玉竹搖搖頭，總讓她做傳話的，太貶低長公主的身份了。“長公主先去歇息吧。”
“我不累，倒是你，忙一早上了，累不累？我去給你做碗燕窩粥可好？”
“嗯。”他敷衍的笑笑，打發她離開，“那就有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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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玉竹心中一緊，不敢去看她的眼睛，他即將要做的，勢必會使她難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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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王擔心單軒在宮裏闖禍，一聽人說他跑到了攝政王這裏，急匆匆趕了過來，一來便看見蘭玉竹黑如鍋底的臉色。
糟了。他心想。
底下三人互相交換個眼神，一致決定先把單軒弄走。
“滾回府去。”
單軒試圖反抗，可這三人哪一個都是他擔待不起的，只好暫時撤去，以後再做打算了。“……是。小侯告退。”
“攝政王，犬子得罪之處，請多包涵。”荀王做拱手禮，把前事輕飄飄的一筆揭過。
蘭玉竹將案上的信紙折疊幾次，裝進信封中，合著那個小木盒一起，推到最外側，展顏一笑：“相爺忘了帶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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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彭蒙塵緊抱著懷中木盒，駭然道，“萬萬不可！”
荀王擰眉問：“為何不可？”
“且不說攝政王位高權重，小女已是亡人，怎可匹配？就說王爺身上現在負有與長公主的婚姻，乃是準駙馬，如何能此般作為！”他怒意勃然，認為此事簡直荒唐至極。
與蘭玉竹對視一眼，荀王接著說：“相爺莫急，且聽本王細細說來。”
彭蒙塵斷然拒絕：“不可，此事絕對不可！攝政王，您的心意，老臣替小女心領了。”
“等一下，”荀王後退半步擋住他，苦苦勸說，“王爺對令愛情根深種，相爺聽完再做打算不遲。”
情根深種？他懷疑地皺皺眉頭。
如此，蘭玉竹也不得不開口了：“相爺，可否給本王些許薄面？”
“勞動王爺開金口。”彭蒙塵不情願地重新站了回來，還是那副油鹽不進的樣子。
“相爺莫氣，本王此舉也屬不得已——”他苦笑一下，眼望窗外，猛然一瞇，危險的氣息撲面而來。
頓了會兒，他才恢覆平靜的神色，一看下面兩人都在眼巴巴地看著他，他盡量心平氣和地說：“雪柔妹妹與本王青梅竹馬，情深義重，如今她突然離去，本王傷心過度，才會一病不起。”
丞相人老了，心可不老，大家都是狐貍，他不會隨便相信一句話。“是嗎？”
蘭玉竹像是沒聽到他的質疑，自顧自地說著：“太後強逼長公主下嫁於我，本王苦思冥想，唯恐辜負兩位好女，雪柔妹妹泉下有知，定會讚同本王的做法，還請相爺成全。”
彭丞相還待爭辯，卻見那人大手一揮，背過身去。“本王乏了，今日就到此為止吧。”明顯送客的姿態，如此一來，他們只能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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