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嚇人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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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嚇人麽
蘭玉竹記得薛清，因為上一世，世人稱其為小攝政王。
面前之人一如前往邕州時的模樣，人已過而立，卻偏生一張圓臉，眼神沈靜穩重，若讓不認識的人來猜，最多猜個二十三四歲，而且光看他的樣子看不出他是個武將，他分明像個舞文弄墨的翩翩公子。
蘭玉竹早早穿好衣服坐回了輪椅上，桌上一壺清茶正烹，茶的清香緩解了他一夜不眠的疲憊，窗外的梧桐花簌簌落下，他忽然起了撫琴之興，只是可惜並沒有把他最喜愛的那把古琴隨身帶著，也就陡然沒了興趣。
正胡亂想著，門口傳來一聲通報：“王爺，左衛中郎將薛清等人求見。”
他回過神，擡手將茶杯擺在桌上四周。“讓他們進來。”
“微臣拜見攝政王，千歲千歲千千歲。”
甫一進門，薛清便規矩地行了一個跪拜大禮，論情論理，這個禮都少不得，論禮，蘭玉竹貴為攝政王，普天之下只有聖上一人在上；論理，自己若不是蒙他相救，恐已不治身亡。
而另外兩人的表現則大相徑庭。他左邊的威猛漢子學著他的模樣重新給蘭玉竹行了一個宮中大禮，右邊的小孩卻不以為意，被薛清重重扯了兩下衣擺才不情不願地跪下，然而就算是跪下，他倨傲的表情也沒有收斂。
“都免禮，起來吧。”
三人剛剛一起站了起來，薛清又跪了下去。“臣叩謝王爺救命之恩！”
“薛大人，”蘭玉竹無奈一笑，示意王虎成把他扶起來，“別再跪了，你旁邊那小孩的眼神像是要吃了本王一樣。”
“蘇琦？”只是等薛清看過去時，蘇琦把視線移到了腳尖，瘦弱的肩胛骨突出得可怕。
“王爺……”他想給蘇琦求情。
蘭玉竹打斷他說：“過來坐下，一定要本王仰頭看著你們嗎？”
看他們拘謹推諉的樣子，他極有耐心地問：“本王長得很嚇人嗎？”
王虎成趕緊搖頭：“王爺您美若天仙。”
“……”
薛清用力捅了他一肘，又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之後向蘭玉竹賠罪道：“王爺恕罪，虎成他並沒有貶低您的意思。”
“本王知道，過來坐好，今日不談那些虛禮。”
“……是。”
四個人圍著四方桌子坐下，一時間無人開口，空氣都好像凝固了似的，王虎成受不了這壓抑的氣氛，端起熱騰騰的茶水一飲而盡，速度太快以至於蘭玉竹根本來不及阻攔。
“呸呸呸——燙燙燙！”
“活該，”蘇琦小聲地說，“傻大個。”
王虎成舌頭都燙出泡了，自然沒聽清他嘟囔些什麽，他自顧自扇了好半天嘴才緩過來，回過頭一看，一桌子人都盯著自己，他不好意思地撓撓腦袋，悄悄把茶杯推遠。“王爺見笑了。”
“噗——”蘭玉竹還是沒繃住，笑了出來，以為他還想喝茶，便把茶壺一起遞了過去，“小心燙嘴，慢些喝。”
“末將不想喝了。”
“別鬧了虎成。”薛清真是拿犯傻的這些人沒法，一遍遍向蘭玉竹賠罪，“王爺面前不可無狀，還不快給王爺賠罪。”
蘭玉竹笑著伸手攔住他：“不必拘禮，王將軍個性耿直瀟灑，本王倒是心喜得很。”
薛清無奈地勾起唇，卻也當真佩服眼前之人，單單幾句話便使這個倔驢心服口服。
轉回頭，他又問到了他的身上：“神龍莊一別過後，薛大人身體恢覆得可好？”
“承蒙攝政王與姬莊主垂青厚愛，微臣的傷已無大礙。”
“那便好，”蘭玉竹頷首，“你知不知道自己因何會被追殺？”
“略知一二，”提起這個，薛清眉頭緊鎖，他此來就是要告知蘭玉竹這件事，“臣離都之前曾見到一名男子，自稱桐君，本籍邕州，逃難至此，等微臣到了邕州後聽虎成突然說起一個也叫桐君的男人，是陰琉國的密探。”
出乎他的意料，他一絲一毫的驚訝都沒從眼前人的臉上發現。
餘光瞥到薛清正滿懷期待地望著自己，蘭玉竹緩緩擱下剛放涼的茶杯，沈下聲音嚴肅地說：“居然是陰琉國的人，後來呢？”
薛清說：“我二人合力調查過後，才發現邕州城早已被架空，縣令投了西涼，城中各國的密探多如牛毛，任憑我們如何清理也清不幹凈，所以虎成才想出了封城堵截的下策。”
“寧肯錯殺一千，不肯放過一個？”他問。
看著薛清陷入難題，王虎成實不忍心，遂將罪責主動攬過：“王爺，此事為我一手操辦，末將願一力承擔。”
“虎成……”
“不要說了薛老弟。”
王虎成沖他搖搖頭，旋身雙膝碰地在蘭玉竹右手邊跪得筆直。
“百姓何辜啊——”蘭玉竹擺首長嘆，“黎民何怨！”
“王虎成！”他勃然變色，看來是真的動了怒，語氣也格外的嚴厲，“你實在太令本王失望了，原本岳羽向本王提過此事，本王卻認為你本性純良，絕不至於犯下此等大錯，你太令我失望了！”
“王爺！”王虎成重重地磕了一個頭，“虎成願領死罪。”
“虎成——”薛清急了，跪到另一側來求他，“王爺息怒，若不是臣的緣故，虎成他也不會犯下這麽大的錯，要治罪，請王爺恩準我與其同罪論處！”
王虎成的額頭離開地面，再看向他時已是男兒有淚。“薛老弟，你這是何苦？”
“都別說了！”蒼生黎民何辜，蘭玉竹不相信有什麽理由逼得他們非殺百姓不可，“既然人是你們殺的，回到都城，本王會把你們交由大理寺處置，不許異議！”
進了大理寺，十死無生。
兩人聽判，慢慢俯首，像是終於得到了內心的解脫。
“爹都被人家殺了，還這麽忠心，可笑。”
蘭玉竹氣得腦子發暈，耳邊忽然聽到一句冷嘲熱諷，他還沒聽個究竟，就見地上那人猛然擡頭，陰狠地瞪著開口說話的蘇琦。
“閉嘴。”
“我偏不！”
“你叫蘇琦？哪裏人？”蘭玉竹像是在一團亂麻中抓住了線頭，連珠炮似的問，“為何與薛清在一起？你知道些什麽？”
蘇琦皺皺眉頭，似乎很抗拒和他對話，方才還大吵大嚷的人一下子變成了悶葫蘆，直瞪著茶壺不回話。
蘭玉竹的火氣已經瀕臨爆發了。
“蘇琦，本王只問你一件事，你想不想他們倆活下去？”
半晌，那個孩子才慢吞吞地說：“……想。”
“那就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
少年仍是難以啟齒的模樣，薛清正欲毛遂自薦代他說，門外卻又傳來一個陌生的清亮的少年聲音：“王爺，蘇望軒求見。”
“進來。”
房門打開，另一個“蘇琦”跨過門檻走了進來。
蘭玉竹揉揉額角，頭疼得厲害，眼睛也花了。要不他還是睡一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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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之人一如前往邕州時的模樣，人已過而立，卻偏生一張圓臉，眼神沈靜穩重，若讓不認識的人來猜，最多猜個二十三四歲，而且光看他的樣子看不出他是個武將，他分明像個舞文弄墨的翩翩公子。
蘭玉竹早早穿好衣服坐回了輪椅上，桌上一壺清茶正烹，茶的清香緩解了他一夜不眠的疲憊，窗外的梧桐花簌簌落下，他忽然起了撫琴之興，只是可惜並沒有把他最喜愛的那把古琴隨身帶著，也就陡然沒了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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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免禮，起來吧。”
三人剛剛一起站了起來，薛清又跪了下去。“臣叩謝王爺救命之恩！”
“薛大人，”蘭玉竹無奈一笑，示意王虎成把他扶起來，“別再跪了，你旁邊那小孩的眼神像是要吃了本王一樣。”
“蘇琦？”只是等薛清看過去時，蘇琦把視線移到了腳尖，瘦弱的肩胛骨突出得可怕。
“王爺……”他想給蘇琦求情。
蘭玉竹打斷他說：“過來坐下，一定要本王仰頭看著你們嗎？”
看他們拘謹推諉的樣子，他極有耐心地問：“本王長得很嚇人嗎？”
王虎成趕緊搖頭：“王爺您美若天仙。”
“……”
薛清用力捅了他一肘，又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之後向蘭玉竹賠罪道：“王爺恕罪，虎成他並沒有貶低您的意思。”
“本王知道，過來坐好，今日不談那些虛禮。”
“……是。”
四個人圍著四方桌子坐下，一時間無人開口，空氣都好像凝固了似的，王虎成受不了這壓抑的氣氛，端起熱騰騰的茶水一飲而盡，速度太快以至於蘭玉竹根本來不及阻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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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該，”蘇琦小聲地說，“傻大個。”
王虎成舌頭都燙出泡了，自然沒聽清他嘟囔些什麽，他自顧自扇了好半天嘴才緩過來，回過頭一看，一桌子人都盯著自己，他不好意思地撓撓腦袋，悄悄把茶杯推遠。“王爺見笑了。”
“噗——”蘭玉竹還是沒繃住，笑了出來，以為他還想喝茶，便把茶壺一起遞了過去，“小心燙嘴，慢些喝。”
“末將不想喝了。”
“別鬧了虎成。”薛清真是拿犯傻的這些人沒法，一遍遍向蘭玉竹賠罪，“王爺面前不可無狀，還不快給王爺賠罪。”
蘭玉竹笑著伸手攔住他：“不必拘禮，王將軍個性耿直瀟灑，本王倒是心喜得很。”
薛清無奈地勾起唇，卻也當真佩服眼前之人，單單幾句話便使這個倔驢心服口服。
轉回頭，他又問到了他的身上：“神龍莊一別過後，薛大人身體恢覆得可好？”
“承蒙攝政王與姬莊主垂青厚愛，微臣的傷已無大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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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光瞥到薛清正滿懷期待地望著自己，蘭玉竹緩緩擱下剛放涼的茶杯，沈下聲音嚴肅地說：“居然是陰琉國的人，後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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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虎成沖他搖搖頭，旋身雙膝碰地在蘭玉竹右手邊跪得筆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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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虎成！”他勃然變色，看來是真的動了怒，語氣也格外的嚴厲，“你實在太令本王失望了，原本岳羽向本王提過此事，本王卻認為你本性純良，絕不至於犯下此等大錯，你太令我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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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成——”薛清急了，跪到另一側來求他，“王爺息怒，若不是臣的緣故，虎成他也不會犯下這麽大的錯，要治罪，請王爺恩準我與其同罪論處！”
王虎成的額頭離開地面，再看向他時已是男兒有淚。“薛老弟，你這是何苦？”
“都別說了！”蒼生黎民何辜，蘭玉竹不相信有什麽理由逼得他們非殺百姓不可，“既然人是你們殺的，回到都城，本王會把你們交由大理寺處置，不許異議！”
進了大理寺，十死無生。
兩人聽判，慢慢俯首，像是終於得到了內心的解脫。
“爹都被人家殺了，還這麽忠心，可笑。”
蘭玉竹氣得腦子發暈，耳邊忽然聽到一句冷嘲熱諷，他還沒聽個究竟，就見地上那人猛然擡頭，陰狠地瞪著開口說話的蘇琦。
“閉嘴。”
“我偏不！”
“你叫蘇琦？哪裏人？”蘭玉竹像是在一團亂麻中抓住了線頭，連珠炮似的問，“為何與薛清在一起？你知道些什麽？”
蘇琦皺皺眉頭，似乎很抗拒和他對話，方才還大吵大嚷的人一下子變成了悶葫蘆，直瞪著茶壺不回話。
蘭玉竹的火氣已經瀕臨爆發了。
“蘇琦，本王只問你一件事，你想不想他們倆活下去？”
半晌，那個孩子才慢吞吞地說：“……想。”
“那就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
少年仍是難以啟齒的模樣，薛清正欲毛遂自薦代他說，門外卻又傳來一個陌生的清亮的少年聲音：“王爺，蘇望軒求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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