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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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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8 章

夜以繼日,不知何時能抵達盡頭。長期窒息的環境培育驚恐發作的土壤,強烈的心悸造成胸悶氣短。長期受制的一方,驚恐發作,人呼吸不過來,斜歪歪一倒,脫力的雙手扶不住紅發青年的肩膀。

不清楚是出於指令,還是下意識的本能,紅發青年彎了腰來扶她,只是事與願違,因姿勢的變換進入得更深。

“怎麽,遵紀守法的人一朝搗鼓起背德私情,舒律婭就受不住了?還是說,太過密切的接觸,叫別樣的情感在你的心頭破土而出?不怕自己萬劫不覆,唯恐他人與自己一同陷落?”

枯枯戮山的大少爺冷靜地分析,抽絲剝繭,有若手持手術刀的醫生,一刀刀解剖包裹著女仆的皮膚組織,砍斷支撐著全身的堅韌胸骨,直至向內一舉刺中千瘡百孔的心臟。

他半點不擔心她會因此承受不住,甚至還對她的兵敗如山倒樂見其成。

“舒律婭,你要真的和你的監護人一清二楚,不論你們做了什麽,自當無所畏懼。能夠因外力改變的關系,說明你們之間的情意也不過如此。”

“你會沒事的。”

伊爾迷擡腳,冷冰冰地踩著紅發青年的脊梁,堅硬的皮鞋底部壓榨撐持著皮囊的骨骼,鞋底碾出噶幾噶幾的令人牙酸的摩擦聲。

金盆洗手的同行卑微地塌下脊背,在他視覺死角裏,與女生四唇相碰。

“你出事了,你珍視的人第一個來陪你。”

威脅的語氣加深激發的恐懼,神經衰弱的病患在癲狂邊緣,瀕臨暈厥,控制不住抽搐的軀體繳得更緊。

埋在身體深處的紅發青年,擁著坐在自己大腿前的女生,不曉得是出於自身便利,還是控制她的目的,他雙手搭在她的背部,輕輕地拍了一下、兩下。

失控的人頃時安靜下來,一眨眼,似有水光從黑曜石般的眼眶墜落,砸成一顆跌進深淵的星辰。

隔絕日光的房間不分日夜,連時間也怠慢。

長久沒整理的緣故,埋身在她體內進出的紅發青年漸漸長出刺手的胡渣。有時他的臉頰撞到她的脖子,稍稍一碰,她幾乎要麻痹了的神經就抽著疼。

世初淳漸漸變得沈默,每日的營養液灌不進喉嚨,通過其他渠道進食。

她的肚子一天天隆起,變寬,人卻日漸幹癟,要作木乃伊般枯瘦。

腹中的孩子像是山林中的精怪,持久地吸食她的精力。孩子誕生之時,就是她壽數命終之際——前提是亞路嘉和拿尼加這對神兵利器不在現場。

腹中混淆了父親姓名的胎兒,可能是背德而出的產物。刺進顱骨的念釘,埋藏下對孩子出生後興許會被自己活活掐死的恐懼。種種不安的因素疊加,導致世初淳縱有人在旁,也再沒睡過一次好覺。

現實與噩夢也太大的區別。

以往叫她安心放松的織田作之助,現下凝為了夢魘的一部分。

伊爾迷是傲慢自戀的納西索斯,被眾神詛咒,所愛無所得,強求如淹溺。他拖著與自己形象相仿的女仆下水,做墊背的水鬼,不能共同起伏,只會不斷下墜。

女仆在他的多番操作下,逐漸封閉自我,對外界的刺激失去反應。

終於有一日,熟悉的呼喚引來清透的風,隔著遙遠的山,從靈魂深處喚醒心靈。疲憊的精神自沈睡的海底覆蘇,目睹看一眼就要掉淚的親切面容。

“你的臉色很不好,很不舒服嗎?”

眉頭深鎖的紅發青年,註視女兒的神情,與以往沒有什麽不同。

因他人蠻不講理的幹涉龜裂的,鏈接著二人的樞紐,在世初淳那裏單方面出現裂痕,卻依然阻撓不住磅礴愛意,在見到對方的一刻當即洶湧。

幹澀的喉嚨艱難地發出聲音,女生點點頭,簡單的舉動做來如今做來竟然覺得格外困難。

“沒事的,看完醫生就好了。”織田作之助擁著女兒,憐惜地摸摸她的頭,“醫生問什麽,你就答什麽,吃完藥,睡一覺,起來就不會難受了。”

醫……生?

世初淳呆滯地望著身邊圍繞的少爺們。他們陰魂不散,他們形影不離,在她身下貫穿了粗壯的管子,沒有一刻不彰顯著自身的存在感,叫她的五臟六腑時時刻刻翻湧著反胃。

恢覆了部分神智的紅發青年,在她遲鈍麻木的神經上,劃開一道鮮血淋漓的豁口。

那些本該連同她的尊嚴一起埋葬的羞恥心、道德榮辱,激發出久違的活力,驟然撕開醜陋的結痂,顯露出下方模糊的紅白肉塊。

企圖突破困局的反抗,很快遭到了制服,制約對象還是她最信任依賴的對象。

織田作之助幫忙摁住自家不安分的孩子,對他眼裏表現得略微苦惱的醫生和護士道歉,“對不起,我家孩子害怕吃藥、打針,自小不喜歡上醫院。”

大約為人父母,總忍不住替自家的孩子說好話,“她一直很乖的,可能是今天狀態太差了,她不是故意的。”

“你家,孩子?”揍敵客家族五子皮笑肉不笑地頂了一下,感慨這人不溫不火的,倒是有令人生氣的本事。

他左手手掌捂住病患的嘴,堵住那些惹人面紅耳赤的聲響。牙齒輕輕噬咬著女仆的耳垂,另一只手牽著她的手,去摸他們銜接著的孔竅。

他奉勸舒律婭,既然決心當個好孩子,就要永永遠遠當下去才好。千萬要捂緊了,藏嚴實,莫要發出不該發的聲音,流些不該流的水,在他人的身下呈現出這般穢亂的形態。

在織田作之助和枯枯戮山的少爺們,該說是正面交鋒,還是友好交談更為恰當一點之際,女生停止掙紮,轉頭望向自己的監護人,“在你眼裏,他們在做什麽?”

織田作之助看了看,道:“很普通的輸液。”他看著孩子隔著億萬光年的眼神,心裏一咯噔。是下意識感到不對,又琢磨不出各中緣由,故追問了一句,“有什麽特別的嗎?”

世初淳張口,說了一些什麽,在紅發青年的認知裏,翻譯成了些孩子氣不想看醫生的賴皮話。

織田作之助耐心地勸,“要打針吃藥,病才會好。”然後協助醫生和護士小姐摁著女兒治療,再一看,孩子像是被炭火堵住喉嚨,幹巴巴地瞧著他。

護士小姐對他的配合欣慰至極,笑起來滿室開花。

孩子抓著他的衣襟,滾燙的淚水混進他的衣領,燙得織田作之助心臟狂哆嗦。“就這麽不想看醫生嗎?可是不治療的話,病就一直好不了的。”

常識修改。不論她說什麽,都傳遞不過去。世初淳就此熄了辨別的心思。

如伊爾迷所料,處於“正常”狀態下的織田作之助,能夠給予舒律婭養育身體方面提供很大幫助。此外的,幫助他們解鎖更多玩法,讓舒律婭在監護人的支援下,開通許多理所當然又驚世駭俗的玩樂渠道,亦是一種便利。

至於女仆那備受摧殘的心,就不在他的關註範圍了。

這些無關緊要的閑雜小事,他從來不在意。

“多大人了,還尿褲子。”織田作之助幫女兒清洗換衣。“不過這沒什麽,等世初七老八十了,我還身強體壯,有的是能力幫你換衣衫。”

“好過分啊,舒律婭。”亞路嘉在一旁牽著女仆的手,“他一喊你的姓氏,你就噴了,說一句寶寶,你就到達頂峰。是在看不起我們嗎,還是單純偏心?”

為難的送命題,選哪邊受苦的都是她和織田作之助。世初淳不答,閉上了眼。枯枯戮山的四少爺一邊委屈巴巴地掉小珍珠,一邊摳著女仆的手,與她十指相連。

要說全場最失意、落寞者,是世初淳,那全場最得意、滿足者,莫過於揍敵客家族長子伊爾迷。

他想要的東西齊聚一堂,家人全在身邊。有什麽比這更美妙的呢

或許真有。

據聞,舒律婭隱姓埋名遠遁的國家語言裏,丈夫和主人是同一個詞。伊爾迷冥思苦想,領悟了其中的奧義。

舒律婭愛他,愛他愛得不能自拔,才會在明確自己沒辦法與他結婚的情況下,忍痛離開他,離開枯枯戮山。臨行前,還為吸引他的註意,使勁渾身解數,攪弄風雲。

“既大膽,又熱烈。原來舒律婭對我抱有的是這種心思啊。”表現出些微為難的黑發男人,如數家珍地清點著他的念能力武器,“我是第一次面臨這般熾熱的需求呢。”

媽媽向來看舒律婭不順眼,那邊他會負責說服。“既然這是舒律婭寧願獻祭自己也要達成的願望,沒法接受再次失去你的我,也只能後退一步,向你妥協。”

無翼的惡魔發出來自地獄的邀請函,鋒利的念能力像是斷頭臺即將下落的砍刀,“那麽,我們結婚吧。”

懸掛的鐘表滴滴答答,晝夜不舍地運作。違背倫理的父女,兄弟共享的囚徒,覬覦長嫂的弟弟……這場荒謬的默劇,何時才能終止,亦或者永不謝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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