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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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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6 章

聽來似是糊弄小孩子的話語,每一句都說得真心實意。

太宰治見多了虐待與暴力,有時也是這些行為的執行者,卻不得不承認他這位學生身上並不具備這些傷害他人的因子,故而會反過來遭到來自四面八方的攻擊。

以最小的年紀攀登上港口黑手黨幹部位置的少年,聰慧、敏銳。

他心腸冷硬如鐵,從不掩飾自己的手段酷烈。他比常人更快發覺自己的心意,有心壓制,刻意忽略,甚至動心也不妨礙他置人於死地,毫不費力地籌謀起不沾一絲血腥的死亡盛宴。

只是,偶爾也有快按捺不住的時候。

比如,世初給那個家夥寫了那麽多封情書,卻不肯為他寫一封。他收到那麽多封書信,裏面偏偏沒有來自學生的一份。

寫作不滿,讀作疾妒的陰暗情緒,在空空落落的胸腔內攀升,他咬著牙,站在女生臥室門口,面容掩在陰影下顯得陰氣森森。一無所知的女生跟他打招呼,她一沖他笑,他就只想親吻她的眼睛。

好在最後,那些信在那令人厭惡的家夥的操作下燒個精光。不然他就要親自上手毀壞。

……也只能到此為止了。

太宰治從不認為情感可以呼喚援救,而篤定那會推動世人深陷萬丈深淵。

他的惡意浮於表面,翻滾的情意是在裏邊腐敗的附骨之疽,須得割皮挖肉才能清理。

他與少女是旗幟鮮明的師生關系,明確地斷絕情緣,除了織田作之外的緣分,本不該有絲毫的掛連。要是擔任橋梁中間人的織田作出事,他們二人遲早兵戎相見。

他早泯滅掉良心,世初淳還在做善舉。他們之間就跟青天白日能一眼能望到底的河流相當,底部沈澱的泥沙能一五一十地看得分明。

兩人不曾開始,亦沒有後續,在摻雜著似親緣、師生的交集裏,短暫的心動似深洞內的燈火幽明。只是看到她的一瞬,又難以抑制地落入泛起漣漪的心潮。

撲火的飛蛾奮不顧身,以為能擁抱陽光,實際造就的只有灰燼。

就讓一切到此為止吧。

友人的小女兒困意上湧,打了個哈欠,“幼稚園的老師會教小朋友們親親嗎?”

“這個我也不清楚哦,也許,嗯……”世初淳不當小朋友好多年了,她也不了解現今的行情。

咲樂倚靠著姐姐的胸,肉嘟嘟的小手攬住她的脖子,嘴裏呢喃,“他們都好笨的,需要老師教,我自己就會。”

世初淳輕拍著妹妹背部,柔聲哄著妹妹睡覺,“嗯嗯,他們都好笨。咲樂是天底下最最聰明的小孩子。”

“比哥哥他們聰明嗎?”

“嗯,聰明一點。不過不能和哥哥他們說哦,哥哥他們會傷心的。”

“哇,那我好聰明的!”小女孩語氣炫耀,在女生下巴碰了下,“姐姐,我會親親了哦。”

“嗯嗯,咲樂好厲害。”

“那姐姐會嗎?”

“我也會哦。”

“真的嗎?”

“真的。”

眼看孩子迷迷糊糊就要睡著了,旁邊的太宰治突兀地加入討論,引得咲樂一下張開了眼,“世初真的會嗎?像電視機裏主人公那樣。”

“應該是會的吧,也不是什麽太難的,值得鉆研的事。”

對上港口黑手黨幹部的瞳眸,臉頰帶傷的少女弱弱地補充。

當然,如果是文學作品裏描述的那種掀開頭蓋骨的親法,或者雙方親得七葷八素忘乎所以的法子,她是萬萬做不到的。

太宰治幽靜的眸子一眨不眨,光盯著她。

遍體鱗傷的少女,和他一樣遮住四分之一的面容。是本應只講究外觀美觀的花瓶,一日發力,以碎裂自身為代價,竭力地摸尋另一番開闊的出路,由此暴露出裏頭藏匿著的珍寶。

堅定、溫暖,光采奪目,叫人挪不開眼。

那些時刻湧生的情愫,縱使蠻力強壓,也難免留下雪泥鴻爪。在此時溫馨的,說不上浪漫,乃至於有些乏味到雞零狗碎的日常裏,作山洪之勢爆發。

“我教你。”

音響投射出的藍光忽明忽暗,懷中抱著的孩子昏昏欲睡。

黑發少年垂眼,貼近她。雙唇相碰的時分,恍若那喀索斯親吻水中的倒影,生出接近的心思則意味著觸碰物體的消失。

在世初淳以為太宰治是故意使壞,貼一下就會返回之際,怎料他竟是認真教學,還詳盡穩當,鳶色的瞳孔如同鳥巢裏儲藏的亮晶晶的玻璃體,折射出耀目的光芒。

是稍縱即逝的愛戀,依托於虛無縹緲的鏡花水月。游移著出現,轉瞬即不見。

天花板的吊燈天真地維持室內照明,少年纖長的眼睫毛自成天然格柵,拘謹地分割著落入女生眼中的光線。

不知誰摁到遙控器,左側電視機燈光驟滅。密切相依的冰涼唇瓣,因長時間的相貼持平溫度,緊接著隨著彼此的體溫飛速飆升。

世初淳攬著妹妹的手一動,就被太宰治握住手腕。

她抱住咲樂要往後退,接吻的對象跟未蔔先知似地,先騰出另一只手摁住她的後腦勺,不叫她這只稍有不對就縮回殼子的烏龜有絲毫躲避的機會。

仿佛懲罰學生的退卻,教學嚴謹的家庭教師張嘴,咬了她一口。

在女生吃痛張開嘴唇的一剎,探進舌尖,在掠奪與輸送間,讓二人口腔裏漫開甜到膩人的布蕾味道。

直至卒然零星的奶凍也在唇齒的糾纏裏彌散,太宰治方才撤開口,滑膩的絲線在他們倆之間勾連又斷卻。

短暫的相逢預示著長久的別離,火花綻放的一瞬寓意著熄滅。

他們從前沒有什麽,以後也不會有什麽。僅在動情的瞬息,殘存了點意念。

心室鼓動出撲棱棱的白鴿,羽翼的撲打聲大到幾乎震耳欲聾的程度。令他明知往前一步不可能,後退偏偏心不甘、情不願。

於是他放下理智,聽從心的指引,讓角力的掙紮替他選擇。

“太太太……”口齒清晰的女生吐字都不流暢了。

“嗯哼——”港口黑手黨幹部會心一笑。

他低下頭,在她的嘴角啄了一口,模仿她的語氣,“世世世……初好厲害。”人貼著她的脖子,腦袋倚靠在她肩側,耳語廝磨,“世初是天底下最最聰明的小孩子。”

他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在親近的肌膚相親間,透過聽小骨的震動也能體味到他性感的喘息。

小女孩踢他,“咲樂才是天底下最最聰明的小孩子!”

千算萬算,沒算到小孩搗亂,太宰治被噎住,世初淳終於蓄力完畢,“太過分啦!這是犯罪啊!”

女生松開抱妹妹的手,朝旁邊的座椅摸索。她手指碰到枕頭邊角,一把抓過來砸向不良人師。在用靠枕蒙住太宰老師的臉時,還怕他窒息了,刻意留出一些能夠呼吸的縫隙。

目睹全程的小女孩雙手勾住姐姐的脖頸,眨巴著水靈靈的眸子,是一點也不困了。

世初淳因地制宜,不對,因材施教,也不對,是就地取材,她托著小孩屁股,教導自己的妹妹,“看到了沒有,如果在學校有老師要親你的嘴,要記下來,回來告訴爸爸和姐姐。”

乖巧的咲樂用力地點頭,“我知道了!姐姐。”

門口一大串鑰匙撞擊聲起,是織田作之助回來。

太宰治註視著自己邂逅的風,一股煙奔去紅發青年的方向。

擊鼓傳花、接力棒、抓鬼比賽……頭腦風暴一大串關鍵詞的女生,單手托著妹妹,另一只手拉住織田作之助的領帶,將人往下扯。

她踮腳尖,在監護人茫茫然彎腰遷就她身高間,印上攜帶著芝士氣息的吻。

間隔三秒,世初淳松開手,在紅發青年明顯楞神的空檔裏,陳訴:“好了,太宰老師親了您,輪到您當鬼了,現在,您可以去親阪口先生了。”

接到訊息的織田作之助,大腦試著思索裏頭的邏輯關系——解鎖失敗,他回頭看向跟在自己後頭的阪口安吾。

被朋友後背擋住視線的阪口安吾,什麽也沒看見,可他兩只耳朵都聽見了。他抱住自己的公文包,有若抱著自己岌岌可危的節操,“織田作先生你不要過來啊——”

快住手,不是,快住口,他還沒娶老婆呢!

這親最後自然是沒親成的,阪口安吾誓死捍衛自己的純潔,織田作之助只能遺憾地延續當鬼的經歷。

可織田作之助是什麽人,打撲克都會默不作聲地運用異能力作弊,被指出了,仍不認為自己的偷跑行為有什麽過失,該說是天然,還是遲鈍,思維邏輯和常人大不相同的黑手黨成員。

顧及自己的老父親比賽的勝負心還挺重,世初淳撫摩耷拉著呆毛的紅發青年,試探著安慰被自己拉下水的監護人,還沒等她開口,就覺唇上一涼。

“好了,這下是世初當鬼了。”

夜半二連擊,女生摸摸自己的嘴唇,後退一步,“當、當過鬼的是不能再當第二次鬼的。”

織田作之助前進一步,在她唇角接續落下一吻,“那,若是我單純想親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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