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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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變天

褚何本想回到林家堡找尋一些戚沅的舊物,看看是否能夠找到一些與戚央有關的痕跡,卻沒想到“痕跡”自己送上了門。

戚竹淵前來拜訪,向褚何講述了一些陳年舊事。

自從看了韓湘的遺書,戚竹淵久久不能平靜,最終他還是決定去找戚央問個清楚,後者始終沒有正面回答問題,於是戚竹淵到密室拿出戚沅的畫像,威脅戚央如果不說實話就要將其毀掉。

按照戚央一貫的脾氣戚竹淵免不了挨一頓打,但這次他只是很平靜地問了一句“你確定嗎?”在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後告知了戚竹淵讓他永遠也無法釋懷的真相。

戚央與戚沅相識於危時,一起度過了人生中最艱難的時候,雖然有著兄妹名分,但也是名副其實的青梅竹馬。戚央曾經向戚沅表明心意,後者明確拒絕,而韓雙行又表現出對戚央的欣賞,為了得到風海閣,戚央假意迎合,騙得韓湘芳心,與她成婚。

韓湘從小被韓雙行嬌慣著長大,有時難免任性一些,再加上本身武功極高,讓戚央無法把她當做共度一生的妻子,而是一個隨時可以拉他下馬的威脅。

戚竹淵出生後不久,戚央在武林大會的摘彩上輸給了當時的林家堡少主林胥,而戚沅則對這位英俊的年輕人一見鐘情。

戚央無比討厭林胥,這個人是林家堡名正言順的繼承者,武功勝過自己,甚至連戚沅的心都要奪去。

從戚沅嫁給林胥開始,戚央便動了除掉林胥的心思,不僅為了戚沅,也為了林家祖傳的追魂訣。

只不過這個計劃不能操之過急。

七年前戚央利用他早就埋伏在戚沅身邊的暗樁——她的陪嫁蕓娘在林家堡的水井中下了藥,林褚何因為年紀小吃的東西少癥狀較輕,戚沅因為懷有身孕沒有胃口所以什麽都沒吃,其餘的林家堡人多多少少都中了招,包括林胥。

戚央聯合暗域宮屠殺林家堡,只是翻遍所有房間也沒有找到追魂訣,戚沅被戚央控制,她知道自己這個義兄偏執到怎樣一種地步,也知道自己一旦落在戚央手中會是怎樣的結果,更不想被逼無奈說出追魂訣的下落,於是自刎在戚央面前,死前要他無論如何也要保住林褚何的性命。

沒有找到追魂訣,戚沅也死在自己面前,戚央無法形容自己內心的悲憤與痛苦,但還是按照戚沅的遺願在阮塵微手下保下了林褚何。

林褚何雖然中毒不深,但年齡小身體不夠強壯,事發之時已然神志不清,這也是阮塵微同意饒他一命的原因。

說來也巧,戚央為了隱藏身份與慣用武器,因此和暗域宮的人一樣帶了黑色面具,沒有用他慣用的闊劍而是換了一柄刀,沒想到卻讓褚何誤會。戚央便順水推舟,引導他懷疑江闊,把他送入日月山莊,這樣既能保證他日後生活不受苛待,也可以讓他不必時時見到林胥與他心愛之人所生之子。

林褚何顯然沒想到真相竟是這樣,他印象中的戚央雖然冷漠,但為人正直,本以為他是在危難關頭為他主持大局的舅舅,沒想到他竟然是林家悲劇的始作俑者。

戚竹淵跪在林褚何面前,“我父親害你全家,你若想報仇,我無話可說,要殺要打任你處置。”

“處置?我能如何處置你?”林褚何抓住戚竹淵的衣襟,“處置你能讓我的父母活過來嗎?處置你能讓林家堡重現往日的榮光嗎?處置你能讓戚央受到懲罰嗎?!”他一把推開戚竹淵,自己無力地坐在地上。

戚竹淵無話可說,林褚何最後一句話給了他重重一擊,即使今日自己死在這裏,也是無法懲罰戚央的,因為他根本就不在乎自己這個兒子。

二人誰都沒有說話,過了許久,林褚何平靜下來,啞著聲音問道:“你為什麽告訴我這些?”

戚竹淵垂著頭坐在地上,“身為人子,我不能去揭發我的父親,可我也不能讓姑父姑母枉死,我把這件事告訴你,你是最有資格替他們討回公道的。”

林褚何冷笑一聲,“我怎麽討回?空口白牙,有誰會信我的話?他如今是武林盟主,你們風海閣更是如日中天,我如何與他抗衡?!”

戚竹淵無話可說,只能不斷道歉。

林褚何重重吐了一口氣,“罷了,為難你也沒有用,你就算知道他的計劃也阻止不了他,你走吧,我自己想辦法。”

戚竹淵點了點頭,什麽也沒說,端端正正地行了個禮,然後轉身離開,他沒有回風海閣,而是去中原找顧寒之,他獨自一人做了將戚央的罪行告訴林褚何的決定,但是接下來如何做他卻十分迷茫,此時他能想到可以傾訴心事的人只有顧寒之。

其實還有一個人,只是那人遠在西漠,而且也未必願意見他。

顧寒之沒想到戚竹淵會來找自己,見他失魂落魄的樣子心裏便明白了幾分,聽他說完前因後果也是默默良久,相交多年的摯友竟是殺父仇人的兒子,任誰都難以接受,好在事情已經過去兩年有餘,顧寒之的情緒比林褚何要穩定許多。

“你父親做的事,我一定要讓它大白於天下,只是這不是一時半刻能辦到的事情,你不要多想,先好好休息幾天,是不是很久都沒睡過一個好覺了?”

戚竹淵苦笑一聲,“哪裏睡得著,只要一想到這麽多年來我這戚少閣主的尊貴榮耀都是踩在他人累累白骨之上得來的,我就寢食難安。”

顧寒之面露不忍之色,“竹淵,你父親造的孽,不是你能控制的,不要過於自苦,冤有頭債有主,我不會怨你,相信林褚何也不會,他說過有何打算嗎?”

戚竹淵搖搖頭,“他的恨比你更甚,只是他也知道口說無憑,父親的地位實難撼動。”

“你先好好休息,”顧寒之拍了拍戚竹淵的肩膀,“我去給他寫封信。”

戚竹淵擠出一個笑容,“不用擔心我,去忙你的吧。”

顧寒之離開之後戚竹淵倒在床上,一路上刻意回避的問題一股腦湧現出來。

他從小引以為傲深深崇拜的父親,竟然對自己的義妹有非分之想,毒殺發妻,勾結邪派屠殺林家堡。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可真到了傷心之處,哪裏還顧及得了這些。戚竹淵將身體縮成一團,抱著被子嗚咽出聲。

門外的顧寒之聽到戚竹淵的哭聲也眼眶泛紅,擡頭看著一望無際的藍天,突然想起他們五人一起出行的日子,不禁感嘆,曾經那樣恣意的幾個年輕人,到底是怎麽走到今天這步的?

他想不出答案,壓下自己心頭翻湧的情緒回到書房去給林褚何寫信,要想將戚央繩之以法,他一個人是辦不到的。

只是這封信並沒有交到林褚何手裏,戚竹淵離開林家堡之後的第二天他便出發去了西漠。

江問星看著面前高出自己一頭的少年,她與這個名義上的弟弟從小就不甚親密,只是到底也算是看著他長大的,露出一個慣用的笑容,“突然來訪,是有什麽事嗎?”

林褚何神情嚴肅,看了看屋內的其他人,江問星擺手讓其他人退下之後才道:“你如今是暗域宮宮主,能不能幫我找一樣東西?”

江問星隱隱猜出林褚何想要什麽,但還是問道:“什麽東西?你說來聽聽。”

“戚央和阮塵微往來的證據。”

果然。

江問星又問道:“怎麽想找這個?你是知道了什麽嗎?”

林褚何將戚央勾結暗域宮屠殺林家堡一事告知江問星,單膝跪地抱拳說道:“戚央如日中天,而我無憑無據無法為林家堡上下報仇,戚央不會留下任何證據,但阮塵微為了威脅戚央一定會留後手,請二姐幫我,日後萬死不辭報你此番恩情。”

江問星扶起林褚何,“你我姐弟一場,不必行如此大禮,你放心,證據我會幫你找,只是你要答應我,不可魯莽行事。”

林褚何連連點頭,激動之情溢於言表,“多謝二姐。”

江問星拍了拍林褚何的肩膀,“你先在這兒住下吧,我讓人給你準備房間。”

林褚何見她似乎是有話要說,問道:“二姐是有什麽不方便的嗎?”

“那倒不是,我就是想問問,”江問星猶豫片刻,“戚竹淵他……怎麽樣了?”

林褚何先是一楞,繼而反應過來,道:“他身體還好,但精神受了很大的打擊,你也知道,他曾經那麽敬仰他的父親,如今信仰一朝破滅,心裏的痛可想而知,你若是擔心他,可以給他寫封信,我覺得他收到你的信會開心的。”

江問星扯了扯嘴角,“我知道了,你好好休息吧。”

林褚何沒再多說,他不知道江問星和戚竹淵之間是怎麽回事,他們兩個的感情有點水到渠成的意思,但突然之間江問星成了暗域宮主,二人再無交集,他把該說的話都說了,至於其他的,他沒資格也沒心思管。

江問星回到自己房間,從暗格中拿出阮塵微和戚央的來往書信,原本她是要留著這些來跟戚央談判,只是後者很顯然沒把自己這個黃毛丫頭放在眼裏,她便沒有再多說,既然現在林褚何有需要,那就交給他好了,只是戚竹淵……

戚竹淵到底有多敬重戚央江問星是知道的,按照他的性格,知道自己父親是如此不堪之人,內心的痛苦不是用語言可以形容的,縱使知道自己與他沒有可能,但聽到這個消息還是難免會擔心。

江問星看著手中信件,喃喃自語道:“希望戚央的事,能夠少連累你一些。”

不過要如何找到機會將這些信件公之於眾呢……

“戚央,雖然你不肯跟我合作,但我還是要物盡其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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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天後。

洛瑤睜開雙眼,感受著身體內磅礴的內力,過了片刻才緩緩站起走出山洞,擡手輕輕一揮,一棵和成年人的腰一樣粗的大樹便被攔腰斬斷,倒把洛瑤嚇了一跳。

“Sorry Sorry,我不是故意的,”洛瑤拍了拍心口,“幸好這是古代,不然我估計攤上大事了。”

洛瑤十五天之前修煉追魂訣第十重到了緊要關頭,便上山找了個山洞專心練功,如今神功大成,除了意外倒沒多少欣喜的感覺,畢竟練成第十重也就意味著她的壽命只剩三個月。

想到這兒洛瑤重重地嘆了一口氣,自言自語給自己打氣:“走吧,下山吃頓好的,吃完幹正事!”這幾天吃的都是幹糧嘴裏簡直要淡出鳥來,幸虧她神功護體不需要吃太多食物,不然早就饞得報警了。

以防萬一,洛瑤先貼了一張面具,飛下山的時候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輕松,那一瞬間她格外理解為什麽這麽多人都想得到追魂訣,這樣的力量的確讓人欲罷不能,想來就算知道練成之後會命不久矣也會有人前仆後繼。

本想下山先找個酒樓吃頓好的,結果一下山就發現人格外的多,而且每個人神色各異,有幸災樂禍的,也有憤憤不平的,還有憂心忡忡的,洛瑤覺得一定有什麽事情發生,於是找了個人流量較大的客棧吃飯。

由於人太多,老板問洛瑤是否介意和人拼桌,後者欣然同意,開玩笑,不和人拼桌怎麽套話。

然而不套不知道,一套嚇一跳,原來三天之後就是武林盟帶著五大門派圍攻焚冥教的日子。

洛瑤的雞腿差點從鼻子裏噴出來,她只閉關半個月,怎麽就發展成這樣了?胡子大哥一臉奇怪地看著她,“這麽大的事你居然不知道?”

“嗐,我家住的偏僻,前幾天又生了病沒出門,這一出來就聽說這麽大的事,可真嚇死我了,大哥消息靈通,可否告訴小妹他們為什麽圍攻焚冥教啊?”

大胡子被拍馬屁很開心,道:“這也不是什麽秘密,武林盟主接到密報,說焚冥教新任的鬼使是黑面煞,隨後這個消息就傳開了,淩波門極力主張抓捕黑面煞,戚盟主向藺教主修書,藺教主說焚冥教沒有鬼使,但是消息越傳越廣,越來越多的人到武林盟請願,可藺教主始終不承認有鬼使這個人,於是武林盟決定圍剿焚冥教。”

洛瑤眉頭緊蹙,“可是我只不過半個月沒出門,在這之前從未聽說過這些消息。”

旁邊有一人道:“嗐,說來才奇怪呢,這消息傳得滿天飛,就是沒傳到西漠來,等咱們知道來龍去脈,人家都打到家門口了。”

洛瑤問道:“此次來圍攻的都有哪些門派?”

大胡子道:“戚盟主帶著武林盟的人為首,還有風海閣,霜雪樓,蒼山堡,淩波門,暗域宮。”

“既然西漠的人知道消息不及時,暗域宮為何會一起?”洛瑤直覺不對。

又有一路人丙說道:“這你都想不明白?幹掉焚冥教,暗域宮就是西漠的老大,新官上任三把火,此等良機這新宮主怎麽會放過?說不定這消息就是她放出去的呢。”

洛瑤煩得直撓頭,“就沒有辦法證明黑面煞不在焚冥教嗎?”

“有啊,”大胡子把酒碗往桌上一放,“戚盟主說要搜查焚冥教,藺教主不肯,雙方僵持不下,還是了塵大師打圓場,說給藺教主七日時間,如果查不出黑面煞所在就要搜教。”

“了塵大師也來了?”

路人乙道:“臥龍寺一向中立,焚冥教又沒有確鑿的罪證,了塵大師本來沒想摻和,是戚盟主三顧茅廬把人請來的,怕藺教主不好對付,找人來鎮場子。”

洛瑤心道:這可不好辦了,了塵方丈武功蓋世,他一個人就能牽制住我,該怎麽幫藺淮呢?

大胡子見她半天沒說話,問道:“想什麽呢?”

洛瑤大腦飛速運轉,“我是在想藺教主為什麽不同意他們搜教,這不是最簡單的方法嗎?”

桌上的其他人都用看白癡的眼神看著她,大胡子道:“你是不是生病把腦子生壞了,那焚冥教奇珍異寶、武功秘籍是數不勝數,教中女弟子也個頂個的標致,你不會以為那些個所謂的名門正派一旦被放進去會單純地搜索黑面煞吧?”

“是我目光短淺,怪不得他們執意要搜教,”洛瑤提了杯酒,“看來這次焚冥教是難逃一劫了。”

有人啐了一口,“十二年前是暗域宮,現在是焚冥教,這些人怎麽盡盯著西漠?!”

眾人紛紛響應,洛瑤跟著附和兩句然後抓緊幹飯,希望能在打起來之前趕到焚冥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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