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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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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封信

用過午飯後戚竹淵請洛瑤四人陪他去一趟晚亭築,原來韓湘臨終前交代晚亭築的所有東西都留給戚竹淵,但是近鄉情怯,他始終不敢一人去到那裏,如今好友來了才敢前行。

其他人自然不會不答應,五人一行去了晚亭築,有人例行打掃,雖然整潔但更顯荒涼,其他人都註意觀察戚竹淵,後者笑道:“你們不用擔心我,我本以為來到這裏我會痛哭流涕,但我比自己想象中平靜許多。”

江問星道:“這很好,想來韓夫人也不願看到你為她流淚。”

戚竹淵看著她的眼睛,微笑著點了點頭。

韓夫人的起居室和洛瑤上次見到她時沒有什麽變動,只是那股濃郁的藥香已然不見,洛瑤嘆了口氣,物是人非,真令人感嘆。

“對了,韓夫人養的那只貓呢?”洛瑤向四處看了看。

戚竹淵道:“我娘去世後它一直郁郁寡歡,不過十天就去了。”

洛瑤一邊為小貓難過一邊埋怨自己哪壺不開提哪壺。

仿佛看出了洛瑤的想法,戚竹淵笑道:“不用自責,它是一只忠心的小貓,有它陪著我娘我也放心。”

洛瑤拍了拍戚竹淵的肩膀,後者道:“你們自便,我到處走走,整理一下我娘的遺物。”

顧寒之上前一步,剛想說話,洛瑤拉住了他,對著江問星擡了擡下巴,顧寒之懂得了她的意思,沒有出聲,江問星則微微紅著臉上前一步,“我幫你吧。”

戚竹淵“哎”了一聲,眼眶泛紅,“我娘在天有靈,一定也想好好看看你。”

戚竹淵準備了一個籃子,江問星和他一起挑出他準備留下的放進籃子裏,另外三人為了不添亂各自找了一把椅子坐下。

洛瑤不想和顧寒之坐在一起,便假裝對韓湘的妝奩好奇坐在了梳妝臺前,為了演戲到位還擺弄了兩下,無心插柳,還真註意到一樣東西。

那是一面鏡子,只不過看起來和這個梳妝臺格格不入,韓湘雖然出身大家,但並不奢侈,她的用品首飾都很素雅,但是這面鏡子……看起來不僅華麗,而且有點艷俗。

底座是鍍金的,金光燦燦,鏡子可以三百六十度翻轉,用金鑲玉包邊,鏡子背面鑲滿了各色寶石,饒是洛瑤這個財迷都覺得大可不必。

上次和韓湘見面過於緊張,以至於洛瑤沒有心情觀察梳妝臺,錯過了這麽一朵奇葩,她翻來覆去地看了看那面鏡子,忍不住問道:“胖胖,你確定這個鏡子是韓夫人的嗎?”

或許是因為在韓湘生前住所的緣故,對於“胖胖”這個稱呼戚竹淵並沒有炸毛,而是有些底氣不足地“嗯”了一聲。

洛瑤看著手裏的七彩黃金鏡,不可置信地搖了搖頭。

顧寒之握拳擋在嘴唇前輕咳了一聲,道:“那是竹淵送給韓夫人的生辰賀禮。”

“啊?”洛瑤瞪大了眼睛。

江問星和褚何也流露出震驚的神色。

戚竹淵捂住了額頭,“寒之,你跟江問月學壞了,竟然出賣我。”

洛瑤十分好奇,“展開講講。”

戚竹淵緊閉雙唇,洛瑤看向顧寒之,後者聳了聳肩,“很明顯竹淵不想讓我說。”

江問星開了口,“我也想知道戚大哥到底為什麽眼光這麽……獨到。”

心上人一開口,戚竹淵也不好意思再推辭,撓了撓頭,“那是三年前我和寒之在西漠游歷的時候買的。”

褚何又看了那個花裏胡哨的鏡子一眼,“可是你為什麽會買呢?”

戚竹淵道:“是那個賣燈的姑娘說……”

“哦我知道了!”洛瑤站了起來,“你看人家小姑娘長得漂亮是不是?”

“我沒有!”戚竹淵連忙看向江問星,“問星你別聽她胡說我真沒有!”

江問星掩面一笑,“我知道。”

洛瑤學著江問星的樣子,“我知道~~~”

戚竹淵走到顧寒之身邊,“寒之你管管她!”

顧寒之看向洛瑤,後者幹咳一聲,“你繼續說。”

戚竹淵嘖嘖稱奇,“以前我讓寒之管你你必定反唇相譏,今天這是怎麽了,轉性了?”

洛瑤雙手叉腰,“那我可要開始譏了。”

“別別,江大小姐高擡貴手,我繼續說。”戚竹淵見好就收。

洛瑤滿意地點了點頭,坐回了凳子上,註意到顧寒之的目光,對他笑了笑,然後移開目光看向戚竹淵。

顧寒之垂眸,剛從日月山莊出發那兩天他便察覺到洛瑤的狀態不對,常常走神不說還有意無意地跟自己拉開距離,話也少了很多。

盡管不過三五天的功夫就恢覆如常,但顧寒之還是覺得和以前不一樣,她幾乎不會像以前那樣主動和自己親昵,雖然洛瑤說過是因為兩人有了肌膚之親所以她不好意思,但顧寒之還是感覺到了生疏,只不過她不說他也不能逼問,難不成……她恢覆記憶了?

但想想又覺得不可能,雖然失憶前兩人見面不多,但顧寒之也知道按照她以前的性格是絕對不會和戚竹淵這麽開玩笑的,這麽想著他察覺到有人在註視自己,下意識偏過頭去正好對上了褚何的目光。

被抓包的人不躲不閃,微微挑了挑眉然後繼續聽戚竹淵講故事。

顧寒之不動聲色,心裏卻在回想自己到底哪裏得罪過這位林家少爺,難不成他真的對自己長姐有男女之情?

戚竹淵對這一切毫不知情,專心地講著自己是怎麽買到這面五彩斑斕鏡。

“那位賣鏡子的姑娘主動問我想給誰買東西,我說想給母親買,她便給我推薦這面鏡子,我自然不要,但是她說在西漠都買這種鏡子送給母親,可以保佑自己的母親健康喜樂遠離疾病。”

洛瑤問道:“你信了?”

戚竹淵道:“當然是有些懷疑的,然後她就開始給我講,在西漠黃金代表什麽,金鑲玉代表什麽,各色寶石代表什麽,說得天花亂墜,我就有些信了。”

江問星道:“顧二哥也信了?”

顧寒之道:“我也不太懂這些女兒家的東西,那姑娘說得十分逼真……”

洛瑤心想雖然這兩個人沒少在江湖游歷,但畢竟是富家少爺出身,還是缺少生活常識啊。

戚竹淵似乎也是有些無奈,“當然這不是最關鍵的,這姑娘看出我在猶豫之後便聲淚俱下,說她上有八十歲的祖母,下有不足歲的幼兒,還有一個癱瘓在床的丈夫,全家都指著這個小攤謀生,我聽她這麽說,就買了。”

室內霎時間陷入沈默,江問星道:“戚大哥真有善心。”原本是不想讓場子冷下去,但是說完這句話自己都覺得有些陰陽怪氣。

褚何幫忙解圍,“二姐說得對。”

洛瑤嘴角微微抽搐,這大少爺還真是好騙,那姑娘家裏真要那麽困難隨便把鏡子上的寶石摳下去賣賣就好了,何必非要賣這個鏡子。不過這畢竟是戚竹淵的一片孝心和善心,洛瑤也不想打擊他,於是道:“心意到了就好,韓夫人要是知道你買鏡子背後的故事應該也會開心吧。”

戚竹淵笑道:“我跟我娘說了,她說她很喜歡,所以就擺在自己的梳妝臺上了。”

洛瑤心想韓夫人是真愛這個兒子啊,估計這小子買一件同款皮膚的衣服回來她也會說喜歡,“那你要把這個拿回去嗎?”

“不了,”戚竹淵還是笑著的,不過笑容有一絲苦澀,“就擺在這兒吧,這是我送給她的,理應留在這裏。”

洛瑤沒有說話,恨不得捶自己腦袋,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戚竹淵和江問星繼續整理東西,洛瑤把鏡子放回原來的地方,看著鏡子裏自己的面容,一時間有些分不清自己看到的是二十歲的自己還是二十歲的江問月。她晃了晃腦袋,打算把鏡子翻過去,畢竟故人已逝,鏡子裏再也無法出現韓夫人的樣貌。

就在洛瑤把鏡子翻過去的時候,江問月突然道:房梁上有東西。

洛瑤下意識想要擡頭,江問月阻止了她,‘你用鏡子看。’於是她然後慢慢地把鏡子翻了回來,又在江問月的提示下調整著角度,鏡子裏映出斜後上方的房梁上有一道刻痕,如果這道痕跡出現在門框上倒不稀奇,但出現在房梁上就有些引人註目了。

洛瑤讚道:月姐你的觀察力太牛了,有當偵探的潛力!

江問月不知道偵探是什麽意思,但是大概猜得出來,道:習慣了。

洛瑤問道:要告訴戚竹淵嗎?

江問月道:不急,隔墻有耳人多眼雜,晚上再來看。

於是等到夜深人靜,洛瑤換上夜行衣來到晚亭築。靠近房門的時候深厚的內功讓她察覺到屋內還有其他人,於是她沒有貿然行動,而是蟄伏在窗外聽著裏面的動靜。

一個男人的聲音響起,“你確定他們什麽也沒有發現?”

大概是覺得深更半夜這裏不會有人,那名男子沒有刻意壓低聲音,洛瑤下意識捂住了嘴,是戚央!他不是說自己病了嗎?為什麽會出現在晚亭築?

緊接著一個女子的聲音響起,“是,屬下在旁邊伺候,看得真真切切,少閣主和江家二小姐什麽也沒發現,只拿走了夫人的幾件遺物,其餘三人只是坐著說話,沒有四處走動,沒有任何人有異常表現。”

戚央又道:“那他們有沒有格外關註什麽東西或者地方?”

那女子似乎是思考了一下,道:“沒有,只是少閣主給其他四人介紹了幾樣東西的由來,有的帶走了,有的沒有帶走,但都是很普通的東西,並沒有什麽特別之處。”

戚央沒有說話,那女子又道:“閣主,會不會是您想多了,夫人病成那樣,想來沒有時間和精力給少閣主留下什麽東西。”

“你不要小瞧那個女人,她一定給竹淵留下了什麽。”戚央語氣有些不爽。

女子立刻道:“屬下無能,每個房間都搜過一遍,還是一無所獲。”

“不是你無能,只是韓湘太厲害,”戚央語氣冰冷,仿佛提到的不是自己的發妻,而是一個無關緊要的路人,“或許她也猜得到我會搜查晚亭築,所以把東西藏在了別的地方,又或許她用了什麽障眼法,反正竹淵已經整理過了,短時間內不會再來這裏,我們有的是時間查,等竹淵和他們幾個走了之後,再把他的房間也好好查一遍。”

“是!”

感覺他們兩個已經說完話,洛瑤立刻閃身,果不其然房門打開,戚央和一個女子從裏面走出來,不發一言地離開了晚亭築。

看來戚央是真不愛他老婆啊。洛瑤忍不住在心裏吐槽。

江問月道:進去吧,或許我們會找到戚央找不到的東西。

洛瑤悄無聲息地潛入房裏,不禁感嘆古代沒有空氣汙染就是好,盡管今天不是滿月,但月光仍舊明亮,她輕巧地躍到有劃痕的那根房梁上,摸到了一手指的灰,又拿出一個火折子吹亮照了照,什麽都沒有。

‘月姐,會不會是你多想了?’

江問月借助洛瑤仔細觀察著那根房梁,道:我們是從鏡子裏看到的這根房梁,看看它對面那根。

洛瑤依言飛到了那根房梁上,還是什麽都沒有。

江問月道:你仔細摸一下。

洛瑤用手帕擦了擦灰,在上面仔細摸索,果然發現了不對,有一條線是微微凸出來的。她拿出匕首輕輕刮了刮,露出的並不是木頭,而是紙的邊緣。

刮開了大約三寸長的縫隙,洛瑤從中抽出疊在一起的幾張紙,她目瞪口呆,怪不得戚央什麽也沒找到,要不是恰巧看到了鏡子裏反射出的刮痕,誰能想得到?

江問月道:此地不宜久留,先回去再說。

洛瑤把信揣好,碎屑刮進那條縫隙裏,然後匆匆離開了晚亭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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