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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得浮生半日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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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得浮生半日閑

洛瑤和顧寒之下山下到一半,就看見戚竹淵晃晃悠悠地往上走,顧寒之沖他晃了晃手裏的雪陀羅,戚竹淵露出一個如釋重負的笑容。

三人用上了輕功,一路連跑帶飛地下了山,到了山腳下顧寒之正準備上馬,洛瑤和戚竹淵直接坐在了地上,把顧寒之嚇了一跳,“你們怎麽了?”

戚竹淵虛弱萬分,靠著一棵樹直喘粗氣,額頭上全是汗,“我內力損耗太多,沒力氣趕路了,寒之,你先帶著雪陀羅回去救問星。”

顧寒之又看向洛瑤,後者靠在一塊大石頭上,也是有氣無力,“放了這麽多血,我就是頭牛也得歇歇了,咱們仨就你一個全乎人了,你快回去救人,等我倆恢覆一些再慢悠悠往回走就行了。”

顧寒之有些不放心,“你們在這兒安全嗎?萬一遇到暗域宮的人怎麽辦?”

洛瑤倒是放心得很,“不怕,我們還在雪山腳下,就算暗域宮的人來了,守山老嫗不會讓他們胡作非為的。”

“那好吧。”救人一事的確耽擱不得,顧寒之也不再猶豫,直接翻身上馬。

戚竹淵看著顧寒之的背影逐漸消失,一顆心慢慢放了下去,他扭過頭看著洛瑤,“餵,你這胳膊怎麽弄的?”

“一言難盡,”洛瑤失血過多,剛才又因為用輕功下山耗費內力,意識有點模糊,“反正死不了。”

戚竹淵不像以往那樣嬉皮笑臉,正色道:“謝謝你。”

洛瑤笑道:“你想救你的心上人,我想救我妹妹,都是為了救人,有什麽可謝的?”

戚竹淵沈默片刻,道:“你看出來了?”

“有什麽看不出來的?你看她的眼神那麽明顯。”

戚竹淵不言語了,洛瑤勉強打起精神,“餵,你怎麽這麽低沈啊,放心吧,雖然我三天裏有兩天都想揍你,但是我不會反對你跟我妹妹的。”

“誰在乎你反不反對。”戚竹淵小聲嘟囔著。

洛瑤閉上眼睛,“喜歡就要說出來啊,不然你怎麽知道她是怎麽想的。”

戚竹淵認真想了想,他因為沒了一半內力比洛瑤還要虛弱幾分,又因為用輕功而損了內力,他就這麽默默想了一會兒,就直接昏睡過去了。

洛瑤等了半晌沒聽見他說話,勉強撐開眼皮看了一眼,然後又閉上了,“這就暈了,還不如我。”話剛說完,也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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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問星原本以為自己死定了,她不像江問月失了憶,雖然沒有踏足過江湖,但十年前藥人的故事她是聽說過的。

凡是被藥人咬傷的,不會立刻喪命,他們會失去神智,變成怪物,還是不受控制的怪物,最後的結局,便是被人斬殺。

失去意識的前一刻,她想著:完了,再次醒過來,自己還能有神智在嗎?她還沒來得及……實現她的計劃。

然而當江問星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她看見嚴喜鳶端著一碗水走了過來,見她醒了十分高興,“問星姐,你醒啦!正好,剛晾好的水,喝點吧。”

江問星實在是口渴,接過來一口接一口的,一小碗水就見了底,嚴喜鳶說她昏迷太久,不宜一次喝太多水,就沒再給她倒,江問星也明白這個道理,她想下床活動活動,卻突然想起什麽摸向自己的懷裏。

嚴喜鳶問道:“你在找那本起居錄嗎?我給你換衣服的時候看見了,給你放桌上了。”

江問星似乎是有些緊張,嚴喜鳶湊到她面前,“怎麽了問星姐,你是怕我看到那裏面寫的什麽嗎?”

嚴喜鳶這麽一問,江問星就知道她沒看過了,但也沒有說明,只是低頭不語。前者以為那起居錄裏記錄了她的小女兒心思,也沒再打趣她,“吃點東西吧,你都昏迷快九天了。”

江問星此時也覺得饑腸轆轆,便點了點頭,吃東西的時候問道:“你們怎麽找到解藥的?”

嚴喜鳶不久前剛吃過飯,就在一邊坐著打絡子玩,“我們壓根也沒找解藥,那玩意兒只有暗域宮的人才有,問月姐他們去雪山給你找來了能解百毒的雪陀羅。”

“他們……”江問星夾菜的動作停了一下,繼而又恢覆如常,“還有誰?”

“顧二哥和戚大哥唄,”嚴喜鳶話多,不用江問星詢問,自己就交代起來了,“這三個人火急火燎地去了雪山,前天晚上顧二哥灰頭土臉地回來了,累得不行,活像去幹了一個月的苦力,他說戚大哥和問月姐都沒力氣下來,他先趕回來給你送雪陀羅,今天中午他們兩個才回來,問月姐受了傷,戚大哥像被人吸幹了陽氣似的。”一股腦地就把顧寒之給她講的雪山上的故事全都告訴江問星了。

江問星問道:“他們人呢?我去看看他們。”

嚴喜鳶道:“戚大哥說他沒了大半的內力,得打坐調息,不讓人打擾他,在隔壁屋子閉關呢,問月姐還昏迷著呢,顧二哥和褚何都在。”

“我去看看。”江問星撂下筷子就要走,卻險些暈倒,嚴喜鳶連忙扶住她,“你才醒,別逞強了。”

“沒事,我就是去看看。”江問星勉強笑了笑。

嚴喜鳶只好扶著她過去。

一進屋,就見顧寒之坐在床頭,他已經沐浴更衣過,此時活像一尊玉雕像,褚何趴在床尾已經睡著了,洛瑤就靜靜躺在那裏,左臂的傷已經被好好處理過。

顧寒之見江問星過來,輕輕點個頭算打了招呼,江問星看他面色白得有些不正常,便道:“顧二哥,謝謝你,你這幾天想必沒有好好休息,去睡一會兒吧,長姐這兒有我呢。”

褚何迷迷糊糊醒了過來,江問星揉了揉他的腦袋,“小何,回去睡吧,我看著長姐。”

褚何還沒清醒,下意識地搖了搖頭,江問星笑道:“你們兩個這麽守著,把自己熬壞了,等我長姐醒了會內疚的,我保證,她醒了我就告訴你們,放心吧。”

顧寒之估摸江問星是想單獨跟自己姐姐待一會兒,便識趣地走開了,褚何卻不動彈,江問星只得道:“小何,等長姐醒了知道你不聽話會生氣的。”

褚何這才委屈巴巴地回了自己的房間。

江問星道:“喜鳶,嚴伯伯說我長姐什麽時候能醒了嗎?”

嚴喜鳶道:“估計半夜就差不多了,我爹說問月姐是失血過多才會昏迷,沒什麽大事,”她突然想起一件事,“對了,我爹讓我給你們煎藥來著,我這腦子,我先去後廚了啊,問星姐你看完問月姐就早點休息。”說完就火急火燎地跑了。

江問星不禁笑了,這丫頭,還是這麽毛毛躁躁,跟長不大似的。她坐到洛瑤身邊,靜靜地看著她,輕聲道:“你現在這個樣子,倒和你從前一樣,冷冰冰的,不理人,當所有人都不存在。”

江問星的手輕輕覆上洛瑤的左臂,“很疼吧,我聽著都覺得疼,那麽多倒刺,還放了血,你說你失了憶,怎麽變了這麽多?要不是我跟你從小一起長大,我都要懷疑你是不是被掉包了。”

靜默半晌,江問星收回手,問道:“你是真的失憶了嗎?”顯然她也沒指望有人會回答她,又接著自言自語道:“應該是吧,若是換了從前,你大概會直接送我上路省得日後麻煩,怎麽會大費周章去幫我求雪陀羅呢?忘了好,長姐,你最好,永遠也不要想起來。”

洛瑤恨不得自己沒長耳朵。

她和戚竹淵回來的路上大吃特吃了一頓,再加上本身體質好,其實並沒有什麽大事,回來的時候只是處理了一下傷口,連衣服都沒換,倒頭先睡了一覺,原本早就醒了,但是那時顧寒之也在。

說實話,洛瑤對於顧寒之在雪山上砍藤條那事始終心有疑慮,她不知道顧寒之到底是想幫她還是想害她,一時之間想不明白,幹脆裝睡到底。

洛瑤本想在顧寒之走了之後就醒過來跟江問星說話,沒想到江問星先開了口,這一下徹底不敢醒了。

聽江問星話裏的意思,這江問月跟江問星之間怕是有仇,可這事洛瑤哪裏知道,她還覺得自己這姐姐當得挺好呢。

洛瑤在心裏問道:月姐啊月姐,你怎麽得罪她了?

江問月沒有說話,當然這是常事,洛瑤經常會問她一些問題,她不必說話,洛瑤也能知道她的感受,前提是江問月願意讓她知道。

有的問題江問月會回答她,但是大多情況下洛瑤的得到的回應有兩種:不知道和不想說。

此時江問月的態度明顯是——不想說。

於是洛瑤識趣地沒有再問。

只是和顧寒之的問題還沒有解決,江問星這裏又有了隱患,洛瑤覺得一個頭兩個大,幹脆放棄思考,真的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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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吃過早飯,洛瑤已經沐浴更衣過,戚竹淵也從房裏出來,顧寒之也休息好了,眾人終於有機會聚在一起說說話。

戚竹淵的臉色雖然還是不太好,但明顯已經有了些精神,看見江問星已經沒有大礙一顆心也總算放了下去,於是又開始拿話逗洛瑤:“沒想到你這丫頭還隨身帶著醫書呢。”

洛瑤“切”了一聲,從枕頭底下拿出那本《絕世毒花》,“本小姐也是喜歡學習的人,你懂什麽?”

戚竹淵接過那本書看了看,這裏面記載的不僅毒花,還有許多解毒和下毒的記載,倒也真是本好書,但還是繼續擠兌洛瑤:“你愛學習?別逗了,”他指著封面上的四個字,“我拿腦袋打包票,你最開始會看這本書絕對是因為你以為這講的是一個心狠手辣的美女在江湖上或者在宮裏掀起一陣腥風血雨的故事。”

洛瑤尷尬地咳了兩聲,“那個,看破不說破。”

其他人也捂著嘴樂,嚴喜鳶眼尖,指著封面一處圖案問道:“問月姐,這個是什麽啊?”

洛瑤看了一眼,那是她寫的花體英文,一個大寫的L,是她姓氏的首字母,但是這話肯定不能跟對他們說,於是便開始順嘴胡說,“這是我給自己設計的記號,如果以後我們走散了在墻上畫這個你們就能找到我了。”

戚竹淵拿過來研究了半天,也沒看明白這個鬼畫符一樣的東西是什麽意思,江問星猶豫了一下,說道:“長姐,關鍵是你也沒告訴過我們這個記號,就算你畫了,我們也不知道是你啊。”

洛瑤:“……”

戚竹淵仿佛看傻子一樣看她,顧寒之轉過頭去憋笑憋得辛苦,嚴喜鳶弱弱道:“好像有點道理……”

褚何比比劃劃也畫不明白這個L。

洛瑤只能死鴨子嘴硬,“現在你們知道了。”

戚竹淵嘖嘖搖頭,“就你這個智商,你還是畫個月亮算了。”

“嘿你個臭小子。”

“你敢砸我!”

“砸的就是你!”

“江問月!”

“長姐,戚大哥,你們還沒恢覆好呢。”

“對呀對呀,月月,恢覆好了再打!”

裏面歡聲笑語鬧成一片。

嚴雄本來要敲門的手慢慢放了下去,他聽著這幫孩子在裏面有說有笑的,不禁也露出了笑容。

他輕聲道:“林胥大哥,當年,咱們幾個也是這麽鬧騰嗎?你若是能看見這幫孩子出落得這麽好,想來也會高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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