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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奴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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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奴仆

秦京見謝浮光刻意與自己保持距離,想說句話拉進些關系,安慰道:“他們沒傷到你吧?讓我看看。”話一出口又覺得膩膩歪歪不像自己所言,急忙掩飾道:“你母親在哪裏?”

謝浮光臉上浮現怒意,看了他一眼:“宰相抓我到這裏,難道就是為了問我母親在哪裏嗎?那我啟稟大人,小人父母俱逝,一直在尚書府為仆。”

聽他這樣說,秦京也不生氣,孩子大了,有點小脾氣也屬正常,他只是想讓他對他親近一些。

他多年來無子,深夜無眠時覺得這是上天給他的報應,卻沒成想上天垂憐他,他的兒子原來活著,一見到這個丟失已久的兒子,他就覺得心裏慰藉,那些夜夜噩夢的時刻就此被撫慰。

謝浮光趁他不說話,道:“既然秦相無事,小人這就走了。”

秦京見他要走,上前攔著,情急問道:“你現在住在哪裏?尚書府嗎,你跟崔筠是什麽關系?”

“小人是尚書府的仆人,自然住在府裏。”

秦京冷哼一聲,他的兒子竟然淪落為仆!

“你回來就是我相府公子,去尚書府做什麽仆人!”

謝浮光哂笑一聲,回道:“大人說笑,小人無根無家,向來以尚書府為家,不敢與相府沾染上關系。”

秦京猛的上前,一把抓住謝浮光的手臂,掀開他衣袖,見大臂上一道粉紅色的刀疤,秦京不禁潸然淚下,喃喃道:“孩子,這刀疤還是我砍的,我的孩子!”

謝浮光甩開他的袖子,冷冷道:“大人認錯人了!”這就走出門去,秦京想攔,謝浮光卻回頭說:“尚書府於我有恩,若誰要對尚書府動手腳,小人死也不能饒他!”

謝浮光一重重走出相府,見帶他來的那幾個家丁滿面紅腫,並排跪在門外,他心中卻無波瀾,越過他們,出了相府。

入了夜,新京城內店不閉戶,街市上攤販林立,謝浮光獨自一人走回去,他穿過街市升騰的炊煙,過了虹橋,通過幽幽暗巷,終於走到尚書府門口,兩盞走馬燈將他的身影拉長,守門的護衛忙上來迎他,謝浮光這才展開笑顏,踏進門去。

崔筠一手支著頭,靠坐在桌前,朦朧中見到芳叢滿身是血向她走來,她驚的慌忙站身,只聽到“謔啦”一聲,原來是椅子倒了。

她環顧四周,哪裏有芳叢,她只是在空無一人的房間裏,孤燈一盞,她這才想起,她在這裏等謝浮光,但他遲遲沒有回來。

崔筠忍不住走出門去,站在院子裏張望,李珍珍方才出去打聽一遭,此時見崔筠出來了,小跑幾步過去,拿起披風替她圍在身上,抱怨道:“姑娘真是的,風寒露重的,您也不披件衣服就出來!”

崔筠擺擺手道:“不急,幾時了,他怎麽還沒回來?”

李珍珍還沒答,謝浮光的身影已出現在院子門口,一看到他,崔筠覺得心中安定起來,以至於李珍珍說了什麽她也沒聽清楚。

謝浮光知崔筠必是想問芳叢的事,他才從相府出來,知道這事一時沒有結果。

崔筠有些憂慮,拽著謝浮光的袖子問:“你說,這事我們是不是魯莽了些,芳叢進宮,萬一有什麽,怎麽辦?”

崔筠想了許多,秦京在本朝根深蒂固,豈是小小一個芳叢能撼動他的,她越想越擔憂。

謝浮光握著他的手臂,安慰道:“今日韓將軍入宮,皇上或是有事耽擱來不及處置,姑娘不用擔心。明日再看結果。”

崔筠只好點點頭,謝浮光見她憂慮未消,又勸道:“姑娘您想,若是當年你有機會入宮面聖,會因為擔心自己性命放棄這個機會嗎?”

崔筠搖頭,她當然不會,壯士一去不覆返,豈有回頭之理?

謝浮光看向她的眼睛,崔筠不得不相信:“芳叢姑娘也是這樣,那也是她自己的選擇。”

第二天兩人一起出門去。

芳叢一夜未歸,他們要去城門口等候。沒想到,那裏已經聚了許多人。秦京是新京紅人,有關他的消息都傳的快,昨日有人擊鼓告狀,整一天沒有結果,所以許多人都好奇皇帝會不會處罰秦京。

兩人藏在人群中,看到個賣豆腐的小販挑著擔子穿過人群說:“你們還傻等什麽,秦相是什麽人,曲曲一個歌女,怎麽扳得倒秦相?”

有人稱是附和。有人擺了擺手,對他道:“你這賣豆腐的懂什麽,這次不一樣,韓大將軍回來了,皇上難免不會有偏向?”

“韓大將軍回來又怎樣?秦相仍是皇帝跟前第一人!”

眾人越說越興起,漸漸的人群騷動起來,有一小隊人馬穿過人群,對議論紛紛的人群斥責道:“你們都在胡說什麽,宰相尚未定罪,我看誰再議論,我這就抓了他見官。”

眾人再不敢說話,卻更加迫切的看著宮門口的方向。

崔筠見方才說話那人十分眼熟,一副倨傲的樣子,正想著這人是誰,謝浮光悄悄在她耳邊道:“此人薛放,秦京義子之一。”

崔筠這才想起,四年前登聞鼓院確實見過,他比那時還要更加囂張跋扈些。

但這時候,怕的就是他們不跋扈。

時間一點點過去,宮門口百姓越聚越多,眼看著日上中天,宮門終於打開,有官員走出來,百姓自動讓開一條道,之後有內侍分列兩旁,簇擁著一女子,那女子正是芳叢。

直出了宮門口,芳叢才轉身跪下,磕了三個響頭,一轉頭,見秦京的轎子正要入宮,芳叢唇角一抹笑,看著車轎入內。

芳叢從容站起,拍了拍衣上的灰,對崔筠幾人道:“我們贏了!奸相被革職查辦,幽禁在府內。”

不但崔筠幾人聽到這個結果,來等的百姓甚多,芳叢話一出口,早有人歡呼起來,歡呼聲一陣傳開,氣勢甚大,薛放等人氣的臉色發白,打馬走了。

誰都想不到是這個結果。

崔筠幾人簇擁著芳叢走,也沒有有誰問一句過程如何,結果如何順利,倒是芳叢道:“我們去及春館找姐妹們,將這好消息告訴她們。”

及春館早就雞飛狗跳的,梅若不知所蹤,不少藝人護衛趁亂走了,只有跟隨芳叢告狀的幾個女子留下,她們已得了結果,都高高興興等著芳叢回來。

眾人圍坐,芳叢這才說起宮中經歷。

“我被皇上帶進宮,先被安置在一間殿裏,但是我心中害怕,怕秦京暗中做點什麽,誰知等到入了夜,皇上單獨召見了我,我將姐妹們的事情都說了,皇帝卻沈默不語。之後,他突然頭痛起來,這一痛驚動了宮人們,我在邊上偷偷看著,你們猜發生了什麽?”

眾人聽的雲裏霧裏,跟想象中一點也不一樣,不禁問道:“發生了什麽?”

“皇帝頭痛不止,他身邊一個內侍大聲喊‘快去請秦相,快去請秦相!’我聽著這話,心裏涼了半截,要是秦京這時候救了皇帝的命,那我還拿什麽向皇帝伸冤告狀,於是我按照筠姑娘所說做了。”

“筠兒說什麽了,她又怎麽知皇帝頭痛?”

芳叢看著崔筠道:“姑娘所料果然準確。”她又看向眾人道:“我給皇上彈了一首曲子,這首曲子還是筠姑娘授我,然後皇上竟然漸漸平靜下來,再也不喊頭痛了!”

“這時候秦京也來了,他看著已經恢覆的皇帝,一臉不可思議,我這時候有些得意,隱隱覺得我們要成功了!”

方旭很是好奇,問道:“筠姑娘那首曲子是怎麽回事,怎麽就能治得皇帝的頭痛癥?”

崔筠定了定道:“還是先師所傳,那一首曲子叫《清心咒》,先師教給我,原是讓我平靜心氣,後來賈爺爺聽了,點撥過我一次,讓我好好習練,我越練越深入,發現此曲有靜氣凝神之效,因此教給了芳叢,沒想到還有這番奇遇。”

芳叢繼續說下去:“皇帝好了之後,令人將我叫到身邊,細細盤問了一番,我都交代了,韓將軍恰好來見,第二天我才又見到皇帝,這時候旨意已下,其中或許有其他人從中出力也說不定!”

大家松了一口氣,沒想到芳叢竟有這樣一番奇遇,秦京已落得如此結局,及春館惡人已散,芳叢又得皇帝賞識,可謂十分順遂。

出了及春館,崔筠對謝浮光道:“你不是收了那一塊玉佩?我們去相府。”方旭聽了,跟著道:“你們若是見秦京的話,也帶我一個唄!”

桑梅英見狀也要去,崔筠與她私語道:“姐姐,聽說伯母在忙著你的親事,姐姐還是不要去那骯臟地方吧,不好!”桑梅英羞紅了臉,看了一眼方旭,告辭去了。

崔筠三人憑玉佩上門,異常順利,府內眾人竟對他們都恭恭敬敬的,方旭心中有異,但他扮作崔筠的小廝,也不好多說話,等見到了秦京,見他一身福字團紋常服,坐在廳上喝茶,竟然十分閑適,見到他們過來也不十分驚訝,而是吩咐下人們說:“去將蜜糕、麻團、荔枝等都拿上來,給筠姑娘吃!”

又親手搬了三張椅子,對崔筠道:“你們這些小輩,到了我這裏,也不用拘禮分什麽主仆,都坐!”

不多時,下人們已將點心都拿上來了,崔筠二人不知,謝浮光哪裏不知道,桌上這些蜜糕麻團皆是他幼時所食,他竟還記得。

崔筠見秦京這樣一反常態的溫和,不解問道:“大人不怪我們?”

秦京呵呵一笑道:“怪你做什麽?你事情做的不錯,伯父還要誇獎你呢!快吃快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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