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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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2 章
虞星楠還記得小時候一家三口去游樂園，那天不是她的生日，不過是個很平常的周末，游樂園的人太多了，她隨著擁擠的人群差點和父母走失。
幸好被一位穿紅色長裙的阿姨攔住，她關切的問情況並順利的把她帶回了父母身邊。
虞星楠當時年紀小，這樣一個簡單的插曲很快就忘了，本來不足以紀念的一樁事卻在後來遇到松嘉慕時徹底蘇醒。
她被迫轉學認識松嘉慕，發現了他房間裏掛著的照片，女人的側臉一下子勾起她的回憶。
原來那天松嘉慕也在游樂園，穿紅色長裙的女人就是沈心。
她把這樣的重逢當作命中註定的緣分，卻沒想過那天對於松嘉慕而言會有多難過。
在瀕臨死亡的不丹，松嘉慕的血快要流盡，他打顫的右手撫上虞星楠幹枯的唇，血腥味直沖她鼻尖，“直到見過你和你的家人，我才明白當年她帶我去游樂園，只是為了假裝一場偶遇。”
的確是從那時候起，沈心開始頻繁出現在父親身邊，虞家表面的平靜慢慢出現裂痕。
大概是天性影響，虞星楠對沈心一直抱有敵意，她強烈反對沈心成為她的繼母，只要是有她出現的地方，沈心就不能出現。
虞星楠仗著自己虞大小姐的身份做出各種頑劣行徑，她以為疼愛自己的父親會永遠包容她愛護她，卻沒想過他跟普通男人沒什麽區別，新歡太太和叛逆女兒，他總是分得清輕重。
虞星楠被送去臨城讀書，在那裏遇到松嘉慕，她愛上松嘉慕，像是成為一個分裂者，一邊恨極了沈心，一邊又慶幸沈心的推波助瀾讓她遇到了松嘉慕。
情感割裂到時常讓她覺得自己身體裏住著兩個人，或許不止兩個，所以她對松嘉慕的愛轉變為了恨，對松嘉慕的恨還有對沈心的恨。
虞升榮走了。
他甚至還沒吃到一碗念了很久的羊肉湯。
最後，是虞星楠帶著一罐保溫盒來的醫院，她不到沒人敢動虞升榮的遺體，就算是沈心也不行。
來之前顧且行給她撥了好幾個電話，統統被掛斷，他快頂不住時虞星楠終於出現。
“都什麽時候了，你還帶湯做什麽？你難道不清楚現在的沈心……”
“我知道。”
顧且行在她身旁低聲指責，中途被虞星楠打斷，“顧且行，你跟他們說我需要十分鐘跟我爸道別，讓他們別打擾我。”
顧且行強用指腹按壓手心，“嗯，知道了。”直到她進去病房，他不知從哪裏得來的使命感，擋住了想要進去收遺體的醫護和保鏢。
為首的是虞升榮生前非常信賴的助理老楊，他跟在虞董事長身邊多年，沒想到最後聽了沈心的吩咐。
老楊：“你這樣讓我很為難，太太千叮嚀萬囑咐不能再耽誤，這也是虞先生的安排。”
顧且行雙眸緊縮，冷笑道：“老楊，大小姐可是你看著長大的，她難道不比小太太重要？”
“我勸你現在說話嚴謹些，什麽‘小太太’，聽起來真缺教養，你應該好好看清現在的形勢，大小姐脫離虞家太久，只有真正的虞家繼承人才會是我們的主人。”
“主人？”顧且行這輩子就沒打算當誰的狗，尤其是只會搖尾巴的墻頭草哈巴狗，“老楊，審時度勢沒學精，趨炎附勢倒是學得快。”
“各為其主罷了。”
好一句各為其主，兩派交手想必是徹底劃清界限，顧且行的擔心並不多餘，因為此刻的虞星楠看起來毫無勝算。
老楊說得沒錯，虞星楠自畢業後並不參與公司事務，她可能連自家的產業都不知有哪些，學的也不是商科管理公司更不行，要不是最近一連串的事件影響導致虞氏出現危機，她甚至都不會回虞氏幫忙處理難題。
如此看來，老楊站隊虞董事長疼愛的小太太沈心，倒也不無道理。
只是從情理來講，太無情了。
病房裏，虞星楠已經將門外的紛爭聽清楚，她無意去聽，只是兩方爭執太大聲傳到了耳裏，她說是要與虞升榮道別，實則是在他遺體前喝起羊肉湯。
瞧瞧，這誰看了都得罵上幾句不孝女，逆子，簡直毫無人性。
那又怎樣呢？人都死了，她有沒有為虞升榮掉眼淚，他都不知道了，就算是在這裏罵他，虞升榮也不可能跳起來打她。
“雖然翟星洲熬得羊肉湯味道不錯，但我還是不愛喝。他的廚藝很好，但肯定不如你的媛媛。”
“虞老頭，你真可憐，念了這麽久的羊肉湯一口都沒喝上，風光大半輩子有什麽用，到頭來落得這個遺憾，你說你這輩子有什麽意思呢？”
“老楊跟你這麽久還是在最後背叛你，他站在沈心那邊我絲毫不意外，門外那些人除了顧且行，我不知道還能信誰。”
虞星楠放下保溫桶，擦了擦嘴，失神的盯著他的遺體看，“你交給我的東西我都收到了，放心吧，我不會將虞氏拱手讓人。”
門外仍舊熱鬧，來了一大幫子記者，顧且行讓虞星楠先不要出去，她就在房間裏等。
多奇妙的經歷，她叛逆這麽久，唯獨乖乖守在虞升榮身邊是因為他的離世。
病房門再次被打開，虞星楠還沒回頭就已聞到一股濃厚的香水味，木質沈香，在密閉的空間裏會令人頭腦發暈。
“虞大小姐還有閑心在這裏喝羊肉湯，也不覺得膻得慌。”
虞星楠恐怕這輩子都會討厭沈心了，即便是聽到她說話，怨氣就能從心胸慢慢散開。
虞升榮都死了，沈心更沒必要再跟她演戲，是以，沈心沒得到回覆，轉到她跟前，在右手快要碰上虞星楠肩膀時，虞星楠輕巧側身將手中的折疊刀柄對準了沈心的腹部。
沈心沒預料到她這步舉動，楞在原地好幾秒，笑出聲，“虞星楠，你這招特別不聰明，如果我真的慘死在這裏，對你有什麽好處？”
虞星楠收回刀柄聳聳肩，“沒錯，我主打一個嚇唬。”
沈心可以說是一秒變臉，褪去冷笑，神情逐漸詭異，“東西呢，虞升榮交給你的東西呢？”
“在病房裝監聽器……”虞星楠嘖嘖道，“有必要嗎？沈心，這樣只會讓我懷疑我父親的真正死因。”
“他本來就活不久。”
“至少可以等到這碗湯。”虞星楠說，“翟星洲特意為我父親熬得湯，半夜還在盯著，這份苦心真是浪費了。”
“你閉嘴！”沈心的逆鱗只有一個人，提到翟星洲就會讓她一點就炸，偏偏虞星楠句句不離他。
她的視線看向虞升榮，不疾不徐說起來，“虞老頭，你可能不清楚翟星洲是誰，我告訴你吧，他就是沈心的兒子，原本應該消失在不丹的松嘉慕。”
“我讓你閉嘴！”沈心沖過來對她低吼，最後止步於虞星楠的一句，“我既然可以讓他活著回來，也能讓他現在就消失。”
“虞星楠，我真想殺了你。”兒子被奪走，她找了這麽多年，想見卻不能認，如果不是情勢所逼，她真的會對虞星楠下狠手。
“沈心，你在不丹做戲這麽多年，不就是為了找他嗎？你手上的資料沒有告訴你，他是怎麽從松嘉慕變成翟星洲嗎？翟星洲不可能變回松嘉慕，他回不到過去，也不會認你，因為他是我一手打造出來的翟星洲，從頭到腳，從身體到靈魂，他只會愛我，聽我的話，你難道不想看看他恨你的樣子嗎？那一定很精彩。”
最終不歡而散。
病房外聚滿了記者，虞星楠被顧且行護著走出醫院，又在停車場與翟星洲錯過。
翟星洲是跟著虞星楠過來的醫院，她上了樓，他便在地庫等她，左等右等不來，也不敢給她電話。而虞星楠似乎忘記了他還在的事實，直接坐上顧且行的車走了。
翟星洲眼巴巴守在車旁，手機拿起又放下。
不安中聽到一句，“又見面了。”
翟星洲擡頭看見來人，是虞星楠的繼母沈心。
“您，您有事嗎？”
沈心退後一步問他，“我給你的資料都看了嗎，你的戀人可不是你看到的那樣美好，你把她當女朋友，她卻只是把你當作……”
“抱歉，我想你誤會了。”翟星洲在說謊，皺眉時會下意識的抿嘴，沈心越發觸動，她兒子松嘉慕自小就如此，欺騙人時會內疚。
他說：“我相信虞星楠。”
沈心恨不能親手掐死虞星楠，尤其是看到松嘉慕對她的癡戀，這比淩遲她還要痛苦。
“沒想到愛情令人盲目，你寧願自欺欺人也不願意相信你只是松嘉慕的替身。”
“沈女士，我不會信你的一面之詞，你的身份特殊，我們還是不要再繼續交流，我不想虞星楠誤會我。”
翟星洲說完要走，沈心倉皇擋住他，說些令人摸不著頭腦的話，“你是非要站在她那邊？你想與我為敵？”
“沈女士，你這樣很失禮。”
“她愛的是我兒子松嘉慕，她根本不愛你，你只是我兒子的替身，你何必費心護著她！松嘉慕……永遠不會護著她！”
“沈女士，不要再說了，我只信虞星楠。”
“虞星楠，虞星楠！到底給你灌了什麽藥，你這輩子就對她死心塌地非她不可？”
翟星洲已經厭煩，快步往前又被她拽住手臂，沈心的表情是痛苦中帶著恨意，“我勸過你的，你不聽我的話，遲早會死在她手裏，我兒子就是死在她手裏，你知不知道我兒子是她害死的！她是殺人兇手，是她殺了我兒子松嘉慕！”
翟星洲眼神裏閃過一絲訝異，但很快甩開她的手，向後倒退兩步又跌跌撞撞前行。
身後是沈心低沈的哭喊，像是在祭奠她死去的兒子，悲痛欲絕，叫他的心也好似抽痛，擔憂的回頭好幾次，莫名其妙的眼角泛酸。
他為什麽會覺得難受呢？明明記憶裏沒有這個人的身影，卻破天荒想起了一襲紅色長裙。
晴天游樂園，穿紅色長裙的女人牽起小男孩的手穿梭在擁擠的人群裏，她給了他一支棒棒糖，讓他在長椅上等她回來。
半小時後女人才回來，身旁跟著一個天真可愛的小女孩，穿公主鞋打扮的漂漂亮亮像洋娃娃。
女人說：“以後我們會是一家人哦。”
小男孩聽不懂，但還是把另一支棒棒糖送給了小女孩。
那天他過得很開心，以至於忘記了從前很多不愉快的回憶，直到冰冷的手術刀切開他的胸腔，他感受著肉身的撕爛腐朽，卻感知不到疼痛，好的壞的種種過往都被藏起，再醒來他便擁有了新的人生。
一個被重新打造過的人生，沒有父母的孤兒，出了車禍而沈睡的學生仔，沒有過去卻可以有未來的普通人。
他的名字叫翟星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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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星楠還記得小時候一家三口去游樂園，那天不是她的生日，不過是個很平常的周末，游樂園的人太多了，她隨著擁擠的人群差點和父母走失。
幸好被一位穿紅色長裙的阿姨攔住，她關切的問情況並順利的把她帶回了父母身邊。
虞星楠當時年紀小，這樣一個簡單的插曲很快就忘了，本來不足以紀念的一樁事卻在後來遇到松嘉慕時徹底蘇醒。
她被迫轉學認識松嘉慕，發現了他房間裏掛著的照片，女人的側臉一下子勾起她的回憶。
原來那天松嘉慕也在游樂園，穿紅色長裙的女人就是沈心。
她把這樣的重逢當作命中註定的緣分，卻沒想過那天對於松嘉慕而言會有多難過。
在瀕臨死亡的不丹，松嘉慕的血快要流盡，他打顫的右手撫上虞星楠幹枯的唇，血腥味直沖她鼻尖，“直到見過你和你的家人，我才明白當年她帶我去游樂園，只是為了假裝一場偶遇。”
的確是從那時候起，沈心開始頻繁出現在父親身邊，虞家表面的平靜慢慢出現裂痕。
大概是天性影響，虞星楠對沈心一直抱有敵意，她強烈反對沈心成為她的繼母，只要是有她出現的地方，沈心就不能出現。
虞星楠仗著自己虞大小姐的身份做出各種頑劣行徑，她以為疼愛自己的父親會永遠包容她愛護她，卻沒想過他跟普通男人沒什麽區別，新歡太太和叛逆女兒，他總是分得清輕重。
虞星楠被送去臨城讀書，在那裏遇到松嘉慕，她愛上松嘉慕，像是成為一個分裂者，一邊恨極了沈心，一邊又慶幸沈心的推波助瀾讓她遇到了松嘉慕。
情感割裂到時常讓她覺得自己身體裏住著兩個人，或許不止兩個，所以她對松嘉慕的愛轉變為了恨，對松嘉慕的恨還有對沈心的恨。
虞升榮走了。
他甚至還沒吃到一碗念了很久的羊肉湯。
最後，是虞星楠帶著一罐保溫盒來的醫院，她不到沒人敢動虞升榮的遺體，就算是沈心也不行。
來之前顧且行給她撥了好幾個電話，統統被掛斷，他快頂不住時虞星楠終於出現。
“都什麽時候了，你還帶湯做什麽？你難道不清楚現在的沈心……”
“我知道。”
顧且行在她身旁低聲指責，中途被虞星楠打斷，“顧且行，你跟他們說我需要十分鐘跟我爸道別，讓他們別打擾我。”
顧且行強用指腹按壓手心，“嗯，知道了。”直到她進去病房，他不知從哪裏得來的使命感，擋住了想要進去收遺體的醫護和保鏢。
為首的是虞升榮生前非常信賴的助理老楊，他跟在虞董事長身邊多年，沒想到最後聽了沈心的吩咐。
老楊：“你這樣讓我很為難，太太千叮嚀萬囑咐不能再耽誤，這也是虞先生的安排。”
顧且行雙眸緊縮，冷笑道：“老楊，大小姐可是你看著長大的，她難道不比小太太重要？”
“我勸你現在說話嚴謹些，什麽‘小太太’，聽起來真缺教養，你應該好好看清現在的形勢，大小姐脫離虞家太久，只有真正的虞家繼承人才會是我們的主人。”
“主人？”顧且行這輩子就沒打算當誰的狗，尤其是只會搖尾巴的墻頭草哈巴狗，“老楊，審時度勢沒學精，趨炎附勢倒是學得快。”
“各為其主罷了。”
好一句各為其主，兩派交手想必是徹底劃清界限，顧且行的擔心並不多餘，因為此刻的虞星楠看起來毫無勝算。
老楊說得沒錯，虞星楠自畢業後並不參與公司事務，她可能連自家的產業都不知有哪些，學的也不是商科管理公司更不行，要不是最近一連串的事件影響導致虞氏出現危機，她甚至都不會回虞氏幫忙處理難題。
如此看來，老楊站隊虞董事長疼愛的小太太沈心，倒也不無道理。
只是從情理來講，太無情了。
病房裏，虞星楠已經將門外的紛爭聽清楚，她無意去聽，只是兩方爭執太大聲傳到了耳裏，她說是要與虞升榮道別，實則是在他遺體前喝起羊肉湯。
瞧瞧，這誰看了都得罵上幾句不孝女，逆子，簡直毫無人性。
那又怎樣呢？人都死了，她有沒有為虞升榮掉眼淚，他都不知道了，就算是在這裏罵他，虞升榮也不可能跳起來打她。
“雖然翟星洲熬得羊肉湯味道不錯，但我還是不愛喝。他的廚藝很好，但肯定不如你的媛媛。”
“虞老頭，你真可憐，念了這麽久的羊肉湯一口都沒喝上，風光大半輩子有什麽用，到頭來落得這個遺憾，你說你這輩子有什麽意思呢？”
“老楊跟你這麽久還是在最後背叛你，他站在沈心那邊我絲毫不意外，門外那些人除了顧且行，我不知道還能信誰。”
虞星楠放下保溫桶，擦了擦嘴，失神的盯著他的遺體看，“你交給我的東西我都收到了，放心吧，我不會將虞氏拱手讓人。”
門外仍舊熱鬧，來了一大幫子記者，顧且行讓虞星楠先不要出去，她就在房間裏等。
多奇妙的經歷，她叛逆這麽久，唯獨乖乖守在虞升榮身邊是因為他的離世。
病房門再次被打開，虞星楠還沒回頭就已聞到一股濃厚的香水味，木質沈香，在密閉的空間裏會令人頭腦發暈。
“虞大小姐還有閑心在這裏喝羊肉湯，也不覺得膻得慌。”
虞星楠恐怕這輩子都會討厭沈心了，即便是聽到她說話，怨氣就能從心胸慢慢散開。
虞升榮都死了，沈心更沒必要再跟她演戲，是以，沈心沒得到回覆，轉到她跟前，在右手快要碰上虞星楠肩膀時，虞星楠輕巧側身將手中的折疊刀柄對準了沈心的腹部。
沈心沒預料到她這步舉動，楞在原地好幾秒，笑出聲，“虞星楠，你這招特別不聰明，如果我真的慘死在這裏，對你有什麽好處？”
虞星楠收回刀柄聳聳肩，“沒錯，我主打一個嚇唬。”
沈心可以說是一秒變臉，褪去冷笑，神情逐漸詭異，“東西呢，虞升榮交給你的東西呢？”
“在病房裝監聽器……”虞星楠嘖嘖道，“有必要嗎？沈心，這樣只會讓我懷疑我父親的真正死因。”
“他本來就活不久。”
“至少可以等到這碗湯。”虞星楠說，“翟星洲特意為我父親熬得湯，半夜還在盯著，這份苦心真是浪費了。”
“你閉嘴！”沈心的逆鱗只有一個人，提到翟星洲就會讓她一點就炸，偏偏虞星楠句句不離他。
她的視線看向虞升榮，不疾不徐說起來，“虞老頭，你可能不清楚翟星洲是誰，我告訴你吧，他就是沈心的兒子，原本應該消失在不丹的松嘉慕。”
“我讓你閉嘴！”沈心沖過來對她低吼，最後止步於虞星楠的一句，“我既然可以讓他活著回來，也能讓他現在就消失。”
“虞星楠，我真想殺了你。”兒子被奪走，她找了這麽多年，想見卻不能認，如果不是情勢所逼，她真的會對虞星楠下狠手。
“沈心，你在不丹做戲這麽多年，不就是為了找他嗎？你手上的資料沒有告訴你，他是怎麽從松嘉慕變成翟星洲嗎？翟星洲不可能變回松嘉慕，他回不到過去，也不會認你，因為他是我一手打造出來的翟星洲，從頭到腳，從身體到靈魂，他只會愛我，聽我的話，你難道不想看看他恨你的樣子嗎？那一定很精彩。”
最終不歡而散。
病房外聚滿了記者，虞星楠被顧且行護著走出醫院，又在停車場與翟星洲錯過。
翟星洲是跟著虞星楠過來的醫院，她上了樓，他便在地庫等她，左等右等不來，也不敢給她電話。而虞星楠似乎忘記了他還在的事實，直接坐上顧且行的車走了。
翟星洲眼巴巴守在車旁，手機拿起又放下。
不安中聽到一句，“又見面了。”
翟星洲擡頭看見來人，是虞星楠的繼母沈心。
“您，您有事嗎？”
沈心退後一步問他，“我給你的資料都看了嗎，你的戀人可不是你看到的那樣美好，你把她當女朋友，她卻只是把你當作……”
“抱歉，我想你誤會了。”翟星洲在說謊，皺眉時會下意識的抿嘴，沈心越發觸動，她兒子松嘉慕自小就如此，欺騙人時會內疚。
他說：“我相信虞星楠。”
沈心恨不能親手掐死虞星楠，尤其是看到松嘉慕對她的癡戀，這比淩遲她還要痛苦。
“沒想到愛情令人盲目，你寧願自欺欺人也不願意相信你只是松嘉慕的替身。”
“沈女士，我不會信你的一面之詞，你的身份特殊，我們還是不要再繼續交流，我不想虞星楠誤會我。”
翟星洲說完要走，沈心倉皇擋住他，說些令人摸不著頭腦的話，“你是非要站在她那邊？你想與我為敵？”
“沈女士，你這樣很失禮。”
“她愛的是我兒子松嘉慕，她根本不愛你，你只是我兒子的替身，你何必費心護著她！松嘉慕……永遠不會護著她！”
“沈女士，不要再說了，我只信虞星楠。”
“虞星楠，虞星楠！到底給你灌了什麽藥，你這輩子就對她死心塌地非她不可？”
翟星洲已經厭煩，快步往前又被她拽住手臂，沈心的表情是痛苦中帶著恨意，“我勸過你的，你不聽我的話，遲早會死在她手裏，我兒子就是死在她手裏，你知不知道我兒子是她害死的！她是殺人兇手，是她殺了我兒子松嘉慕！”
翟星洲眼神裏閃過一絲訝異，但很快甩開她的手，向後倒退兩步又跌跌撞撞前行。
身後是沈心低沈的哭喊，像是在祭奠她死去的兒子，悲痛欲絕，叫他的心也好似抽痛，擔憂的回頭好幾次，莫名其妙的眼角泛酸。
他為什麽會覺得難受呢？明明記憶裏沒有這個人的身影，卻破天荒想起了一襲紅色長裙。
晴天游樂園，穿紅色長裙的女人牽起小男孩的手穿梭在擁擠的人群裏，她給了他一支棒棒糖，讓他在長椅上等她回來。
半小時後女人才回來，身旁跟著一個天真可愛的小女孩，穿公主鞋打扮的漂漂亮亮像洋娃娃。
女人說：“以後我們會是一家人哦。”
小男孩聽不懂，但還是把另一支棒棒糖送給了小女孩。
那天他過得很開心，以至於忘記了從前很多不愉快的回憶，直到冰冷的手術刀切開他的胸腔，他感受著肉身的撕爛腐朽，卻感知不到疼痛，好的壞的種種過往都被藏起，再醒來他便擁有了新的人生。
一個被重新打造過的人生，沒有父母的孤兒，出了車禍而沈睡的學生仔，沒有過去卻可以有未來的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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