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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救了個太陽(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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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城外有個占地數頃的市場,每三個月會進行為期半個月的馬市交易</p>

牲口買賣的所得有一部分會做為朝廷稅收,一部分則給南宮家,名貴的馬匹會在最後一日在拍賣場上競價南宮家能累積出豐厚的家底,絕大部分的原因是育出了不少好馬,能賣出好價錢,只不過這五年來卻是聲勢不如以往</p>

不過這依然不減東北最大城的熱鬧,每到接近馬市交易的日子,天還沒亮,就可見來往趕馬車、牛車、騾車的吆喝聲,還有車夫、挑夫來來去去,城裏大大小小的客棧也都被來自各地趕集的人給住滿了</p>

夏彤楓平時為了給游子,也為了給晚歸的人有個地方可以填飽肚子,所以通常過了亥時才收攤,到了馬市交易時,還會忙到子時</p>

今天見時辰差不多了,夏彤楓便煮了兩碗面,一碗放在爐竈下,打算等收拾好之後再吃,另一碗則端到了乞丐的身旁</p>

“今日先委屈一下,”她露出討好的笑容:“今晚又讓你吃面,等明日我再做些好吃的給你”</p>

或許是因為經過了這一天的“相處”,他對她雖然依舊有防備,但也沒跟自己的肚皮過不去,這次不用夏彤楓開口,他自顧自的端起面吃了</p>

見到他動作,夏彤楓嘴角一揚,先起身去收拾攤子</p>

她打了水,俐落的東擦西擦,將環境打掃幹凈,得空坐在椅子上,端起自己的面,雖然已經有些糊了,但她不介意,正要吃時,下意識的瞥向後頭的乞丐,發現他手中的面還沒有吃完</p>

她看著他的吃相,忍不住語帶羨慕地道:“你吃東西的樣子好看又規矩”</p>

她的誇讚沒得到他任何反應,他吃面的動作依舊不疾不徐</p>

她沒去計較他的冷漠,她真是餓了,顧不得交談,對著他,一邊看著他的動作,一邊稀裏呼嚕的吃著面</p>

等她吃完,抹了抹嘴,正好看到他喝完最後一口湯</p>

她抹嘴的動作不由一僵,說人家是個乞丐,但瞧瞧他吃東西的樣子……她放下自己的手,她連人家的一點邊都比不上</p>

她上前把晚上要喝的藥放在他身旁,順道將空碗收拾好</p>

乞丐的傷在腿,看來是移動不了,所以只能讓他在這裏勉強睡一晚</p>

她從一旁拿出一床平時石頭蓋的被子,對他道:“時候不早了,我得回去了雖然天熱,但入夜起風的話也有些涼,這床被子給你”</p>

他沒動,她也不介意,將被子放在一旁:“小心別著涼了”</p>

他冷冷的看著她:“為何待我如此好?”</p>

聽到他開口,她嚇了一跳:“你會說話?”</p>

他的眼神一冷,她立刻意會到自己冒犯了他,連忙露出和善的討好笑臉:“從來沒有人聽你說過話,所以大家都以為你是個啞巴”</p>

他的表情更冷了,看來她的解釋令他更不快,她無辜的眨著眼:“你不說話,也不能怪人家誤會”</p>

他冷哼了一聲,懶得跟她爭論自己是不是啞巴的問題:“你如此待我,想圖謀些什麽?”</p>

夏彤楓臉上流露出一抹困惑:“圖謀?你是個乞丐,我能圖你什麽?”</p>

“乞丐?”</p>

她將他從頭到腳好生的看了一遍:“你是乞丐啊!”</p>

他一惱,想要破口大罵,但看到她一雙無害又無辜的眼,還是閉上了嘴他向來不屑與腦子不好的人交談,眼前這丫頭一看就知是個不聰明的,所以無須他費心思</p>

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夏彤楓一古腦的說:“你放心,我沒想圖謀你什麽,我只是看你受了傷,所以想幫你而已”她笑起來,一雙眼睛瞇成了彎月:“對了,你叫什麽名字?”</p>

他的反應是閉上眼,懶得回答</p>

她疑惑的看著他:“你說話呀,你不告訴我你叫什麽,我以後怎麽叫你?難不成一直叫你乞丐?!”</p>

他的雙眼猛然睜開,眼底閃過陰郁</p>

她有些氣虛的眼神飄飄:“好吧,你不說便算了,不然我給你起個小名好不好?我弟弟小名叫石頭,所以叫你小石?!小石、小石……叫起來挺順口的,以後我就叫你小——”</p>

“太陽”</p>

“什麽?”</p>

“太陽”他冷冷的又重覆一次</p>

“你是說,你的名字叫太陽?”夏彤楓雙眼發亮:“真是個有趣的名字,只是你不應該叫太陽,你瞧你,我都沒見你笑過,你太陰沈,不該叫太陽,應該叫月亮還差不多,月亮性情多變,初一十五不一樣”</p>

她的笑在對上他一副要殺人似的目光瞬間就消失,趕緊擺出正經的神情:“太陽真適合你”</p>

他聲音很冷:“太陽是我的小名,我娘親給我取的”</p>

一聽到是娘親取的,夏彤楓不禁有些內疚:“失禮了,我方才是開玩笑的,太陽真的很適合你,你娘真懂你”</p>

太陽“哼”了一聲乞丐?!這丫頭是眼睛瞎了,把他當成乞丐?</p>

“太陽,我們之前有沒有見過?”</p>

“沒有!”他不留情的直接回答</p>

“喔”他渾身散發出的氣勢令人感到一股威壓,夏彤楓也不敢再繼續問下去,人家都說不認識她了,她怎麽也不敢再煩著他,不過,她還有問題“太陽啊!你姓什麽?總不可能只叫太陽吧?”</p>

他背著她不說話,她有些尷尬,想問,又不太敢,他眼神挺嚇人的,可是她真的很想知道……她有些苦惱的咬著下唇</p>

“你姓什麽?”</p>

就在夏彤楓以為他不會回答時,他竟然出了聲音,她忙不疊開心的回答:“我都忘了跟你說說我自個兒,我姓夏,叫夏彤楓,我娘都叫我妮子,石頭叫我姊姊,你也可以跟石頭一樣叫——”</p>

“夏”他不耐煩的打斷了她的叨絮</p>

夏彤楓楞了一下:“什麽?”</p>

他微側身瞪了她一眼:“我就姓夏”</p>

她怔了一會兒:“這麽巧?”</p>

他有些嘲弄的“哼”了一聲</p>

“太陽姓夏,我也姓夏,我們真有緣”</p>

太陽眼底本來的嘲弄掠過一抹深意,他擺明了敷衍,但她似乎對他所言無條件的深信不疑,對個陌生人,她的全然信任實在愚昧,卻又沒來由的令他感到舒心</p>

這個破爛地方,他本看不上,但看著她喜悅的笑臉,他伸手將一旁的被子往身上一蓋:“明日給我拿套幹凈的衣物來”</p>

“是”根本來不及多想,夏彤楓已恭敬回應,好像她早就習慣聽令行事</p>

雖說如今家中的日子不算好過,現在又救回一個披著乞丐外衣的傲慢公子哥,但人都救了,她就不打算不管,如果太陽能留下來就好了</p>

踏著月色回家的路上,夏彤楓的嘴角始終帶著笑,為了養活這一家子,她得更努力的掙銀子才成</p>

救了人的事,夏彤楓沒瞞著何氏,何氏只當她是在街上救了個可憐人,心嘆這個世道不好,無家可歸的人多,雖說幫不了所有人,但多少能幫一點是一點,所以也沒有反對夏彤楓出手相助</p>

太陽的腿受了傷,這幾天都安分的躺在樹後的木板上,只不過交代夏彤楓去買塊布,垂掛在樹枝上,做了個簡單的布幔,隔開了街上來來往往眾人的視線</p>

夏彤楓也擔心他睡不安穩,沒有二話的就去布莊買了一大塊布,盡可能的收拾起來,讓他住得更舒適些</p>

“慶幸這幾日無雨,不然你可要遭罪了”夏彤楓替他張羅好,扶著他躺了下來:“不過你別怕,若真是下了雨,我用板車推你回去”</p>

太陽聞言,嗤了一聲</p>

她知道這是代表他不以為然:“你既不想讓人看到你狼狽的樣子,那你就要早點把身子養好,再過一個月,景城的馬市開市,這幾日就會開始熱鬧起來,我的面攤也要忙了,所以若是你叫我時我沒聽到,你別生氣,再多叫我幾聲”</p>

他壓根不在乎她忙得多熱火朝天,反正他叫人的時候,她就是得要第一時間出現,這讓夏彤楓覺得自己救回的不是乞丐,而是一尊大佛</p>

太陽過著該吃就吃,該睡就睡的日子,需要什麽,使喚一聲,夏彤楓就像個奴才一樣,在一旁伺候,何氏病了,夏彤楓一個人幹活本來就快忙不過來,如今又多了個喜歡使喚人的乞丐公子,吃要吃好,今日要東市的包子,明日要醉鵝,搞得夏彤楓忙著顧攤子之餘,還得抽空四處給他買東西</p>

夏彤楓雖然嘴上一聲苦都沒說,但是臉色明顯變差了,委靡的精神已經道盡一切</p>

就在她看著爐火,不自覺的打盹睡著之後,要求頗多的太陽變了——他的要求少了,甚至是她吃什麽,他就跟著吃什麽,沒再多言</p>

這令夏彤楓大大的松了口氣,因為就算她身體吃得消,她口袋中的銀子也吃不消了</p>

這期間,石頭來了幾次,被她給打發回去,畢竟何氏的身子始終不見好轉,她希望石頭能在一旁照看,更別提隨著馬市開市,來往的達官貴人漸多,以往何氏跟她一起顧著攤子,彼此還可互相幫個手,盯著石頭,不讓他到處溜達,萬一一個不好沖撞了旁人就不好了,但如今何氏病了,她又要顧攤子,實在沒法子分心時刻註意,只能將他拘在家裏</p>

夜雖漸深,但隨著馬市開市日越近,西市入夜來往的人也不見少</p>

夏彤楓抽空把熬好的藥送給太陽,讓他喝了藥之後先睡,就在這個時候,城門的方向傳來不小的動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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