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if 淩霰沒死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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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if 淩霰沒死線
九月的第一個周末，淩霰和周潯安結束封閉培訓返回南城。
前一天晚上，淩霰在電話裏說預計早上十點到警局。結果淩霜掐著點過來，還是早了。
門衛大爺見她一直在外面轉悠，開口詢問：“小姑娘，你是不是要報警啊？報警的話直接進去。”
淩霜擺擺手說：“我不報警，我等人。”
大爺笑笑：“太陽這麽曬，你可以上裏面等，裏面有空調，待著涼快。”
淩霜往院子裏看了一眼，覺得警局裏面太嚴肅，沒好意思進去，繼續站在太陽底下等。
不多時，吳勝男從裏面出來了，她穿著法醫白大褂，漂亮且溫柔。
淩霜遠遠揮手同她打招呼：“勝男姐。”
吳勝男望見淩霜，笑盈盈走過來：“來了多久了？”
“才一小會兒。”淩霜也有想過給她打電話，但考慮到吳勝男工作忙，便沒打擾。
“你哥馬上就到。”
“好。”淩霜看得出來，吳勝男是特地出來接淩霰的，她平常都是素顏，今天難得化了淡妝。
兩人話沒落音，便有車停在了警局門口。
淩霰提著行李，先一步從車裏跳下來。
淩霜喊了聲“哥”，之後又夠著腦袋，把目光落到他身後的車廂裏。
淩霰見狀，扭頭催促：“周潯安，你能不能快點，我妹都等你老半天了。”
淩霰繞開妹妹，大步走到吳勝男面前，輕笑著張開手臂擁抱了她：“吳警官，好久不見。”
吳勝男回抱住他：“恭喜你成為一名正式的人民警察。”
“有歡迎儀式嗎？”淩霰松開她，改為和她十指相扣，表情親昵。
吳勝男笑：“周一隊裏有歡迎儀式。”
淩霰深看進她的眼睛，強調：“我是說你個人的歡迎儀式，不是說隊裏的。”
“你要什麽歡迎儀式啊？”
“不如……親一下？”他低頭把臉湊到她面前。
吳勝男勾住他的脖子，貼上他的臉頰親了一口：“淩警官，歡迎你。”
淩霜沒做哥哥嫂子的電燈泡，往前走幾步，去迎周潯安——
他回來之前，有特地理過發，人更精神，眼神也更加堅毅，仿佛完成了某種蛻變，不僅帥氣，還散發成熟男性的荷爾蒙，非常迷人。
淩霜想，在視頻裏見他，和在現實生活裏見他，到底是不一樣的。
她心臟撲通直跳，脊背發燙，原本瓷白的臉蛋染上一抹紅暈，眼睛也變得霧氣朦朧。
他們倆剛確定關系不久，周潯安便去封閉培訓了，他們的親密度遠不及淩霰和吳勝男，因此，淩霜這會兒也不太敢造次。
周潯安什麽人，一眼看穿她，輕笑著問：“小霜同學，怎麽不叫人？”
淩霜紅著臉喊了聲：“潯安哥。”
周潯安捉過她的手腕，往她手裏塞進一個棕色本子。
“這是什麽？”淩霜問。
周潯安把手插進口袋，淡淡道：“日記本。”
“日記？”淩霜疑惑。
“嗯，看看。”周潯安目光溫柔，似帶鼓勵。
淩霜翻開扉頁，發現那所謂的日記本其實是一本手繪的畫冊。
從第一頁到最後一頁都是她，右上角上標註了日期和天氣。
從他參訓那天一直到昨天，一天不落，確實可以稱得上是日記。
“你的日記裏怎麽都是我啊？”淩霜心花怒放，又咬著唇故意裝矜持。
“當然是想念你。”他毫不避諱地看著她，眼中盡是笑意。
“每天都想麽？”淩霜問。
“每天都想。”
淩霜笑。
周潯安擡了擡眉毛，輕嘆一聲：“所以……要抱一下嗎？我的小女朋友。”
“我哥在呢。”她有點害羞，幹脆拿淩霰當幌子。
誰知周潯安竟現場開麥：“淩霰，我能抱一下我女朋友嗎？”
淩霰這會兒心情好，“你抱你女朋友，管我什麽事啊？”
“你哥同意了。”周潯安笑著告訴她。
“聽到了。”淩霜絞著手指，臉愈發紅，甚至不敢看他。
周潯安輕輕將她攬到懷裏抱了一下，這種抱法就像鳥媽媽護著鳥寶寶，淩霜聞到他身上熟悉的氣息，整顆心都在發麻。
她說：“周潯安，我也很想你。”
*
南城警局和舞蹈學院隔著幾站地鐵，距離比上學時遠了一點。
淩霜上大二後，周周都是上不完的專業課，加之要準備大大小小的舞蹈比賽，她每天起碼要跳四個小時舞。
周潯安初入警隊，工作很忙，兩人見面次數不多。
朋友常開玩笑說，他們倆把同城戀談成了異地戀。
相較於其他情侶之間的黏黏糊糊，淩霜則更喜歡和周潯安的相處模式。
這天社團裏的朋友拉著淩霜出門逛街，路過市中心一家商超，朋友忽然搖晃淩霜胳膊：“霜，你看那邊那個警察，長得好正。”
淩霜順著朋友手指的方向看去，意外發現那位帥警察正巧是她男朋友。
入了秋，天氣轉涼，周潯安身著藏青制服，寬肩窄腰，長身玉立在陽光底下，警徽閃閃發光，的確吸睛。
最近沒有案子，新入職的刑警被安排到基層輪崗，周潯安今天來這邊主要是進行反詐宣傳。
他手裏拿著二維碼，引導路過的行人下載反詐app。
朋友見狀，拉著淩霜去那邊湊熱鬧：“國家發的帥哥，咱們近距離看看還不行嗎？”
淩霜拗不過，被拽到了他面前。
周潯安突然在這裏見到淩霜有些驚喜，淩霜怕朋友尷尬，只好悄悄朝周潯安比了個噤聲的手勢，示意他暫時裝作不認識。
那朋友在設置好反詐app後，突然靈魂發問：“警官，長成你這樣，喜歡什麽樣的女生啊？”
周潯安看了一眼淩霜，笑著說：“身高166cm，體重46kg，芭蕾舞蹈生。”
舍友驚詫道：“要求這麽精確？你是有喜歡的人了吧。”
“是有女朋友。”周潯安糾正道。
有女朋友便沒意思了。
淩霜怕待下去影響周潯安工作，把朋友扯遠了。
近距離看帥哥容易產生後遺癥，比如現在，這位朋友攪拌著手裏的冰沙說：“霜，你剛剛看到他的手指沒？又長又好看，怎麽有這麽好看的人，而且聲音也好聽。”
“嗯，好看，好聽。”淩霜隨口附和。
朋友撞著淩霜的肩膀，八卦：“你說他女朋友不得天天摸他手玩兒啊？”
淩霜本來在喝奶茶，猛地嗆住：“咳，應該不至於吧……”
這時，淩霜手機在桌上震動起來，是周潯安：“換班了，在哪兒，我過來找你。”
“我還在和我朋友逛街呢。”淩霜潛臺詞是讓他別來。
周潯安卻說：“那一起吃頓晚飯。”
周潯安交班後，換回了自己的衣服，和之前在外面那種硬帥不同，現在他看上去更易親近。
淩霜那位朋友用兩三秒鐘時間回味過來，這位就是剛剛在外面偶遇的帥哥警察，“你是……”
周潯安直截了當道：“我是淩霜男朋友。”
“啊？”她下巴都要驚掉了，她看看淩霜再看看周潯安，忽然明白了。
身高166cm，體重46kg，芭蕾舞蹈生，真是一點不差，是她沒往淩霜身上想。
雖然不知道這兩人怎麽認識的，但是帥哥靚女在一起真的很配。
晚飯後，淩霜那位朋友隨便找個理由開溜了。
淩霜和周潯安在商場裏逛了一會兒，一樓有人在發單頁，是某個樓盤的二期，地段很好，房價不便宜。
周潯安拉著淩霜過去研究了許久沙盤，還去看了樣板房。
“你要在南城買房？”淩霜好奇。
“不然以後你和我住哪兒？”
“你這也太早了點。”淩霜說。
周潯安扭頭看她：“不早，這些都是期房，等交房，你也快畢業了，裝修完晾一晾正好。”
淩霜背靠著桌子，嘟囔：“可我沒準備畢業就結婚呀，也不一定留在南城。”
周潯安目光溫柔：“先定一套，南城可以作為起點，我願意你去更遠的地方。”
在此之前，這些現實性的事情，淩霜從未思考過，聽周潯安認真規劃未來，心中不免感動，仿佛兩人的未來真真切切的連接在了一起。
淩霜逛了一天街，小腿酸痛，等紅燈時，她提起一條腿，輕輕捶了幾下。到底是舞蹈生，腿長手臂長，做個捶腿的動作都很可愛。
周潯安笑著問：“累了？”
淩霜實話實說：“有點。”
周潯安將她抱起來，放在道旁的花壇邊上，背靠過去，溫柔道：“上來，我背你。”
“不用，我還可以走……”
“在和你男朋友不好意思？”周潯安有些忍俊不禁。
淩霜伸手環住他的脖子，小兔子似的趴上去，他托著她的腿，很快將她背了下來。
好親密的感覺，她忍不住心跳怦怦。
小巷裏的風輕慢柔和，頗有種天長地久的綿長感。
她腦子裏劃過一堆天馬行空的問題，“周潯安，人結婚了是不是都得生寶寶？”
周潯安停下腳步說：“你不想的話，可以不用生。”
“那你是丁克嗎？”淩霜捏著他的衣服小聲問。
周潯安聽出來了，她這是在旁敲側擊地問他介不介意這件事。
“淩霜，你才是我的第一選擇，其他都是附帶的，我沒有特別要求。”
生育除卻會對她身體造成不可逆的影響，後期養育孩子也會耗費大量時間，即使有家人幫忙，許多女性也不得不在孩子與事業間反覆權衡。
人生短短幾十載，他情願她永遠沒有那樣的煩惱，專心跳舞，大不了他提前安排好養老院。
又走了一段路，他們遇到兩夥人圍在一起鬥·毆，地上有兩個人打得很兇，不知誰身上在流血。路人們形色匆匆，誰也不敢逗留。
周潯安雖然下班了，但遇到這種事不能不管。
他將淩霜安頓到一旁的商店裏：“你在這裏別出來，我去看看。”
淩霜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十分緊張，下意識握住他的手腕，阻止他離開——
周潯安楞了一下，問：“怎麽了？”
他是警察，有自己的職責。淩霜無論如何也講不出別去這種話，只好訕訕松開他。
“在害怕？”他問。
“不怕。”淩霜說完又挺起背問，“我能幫上什麽忙嗎？”
女孩的眼睛很亮，溢滿執著的勇氣，和平常有些不一樣。
周潯安溫聲道：“報警還有叫救護車。”
“好，馬上。”淩霜說完，轉身進去打電話。
她雖緊張，和接線員講話卻非常有條理，案發地點在哪裏，情況怎麽樣，有多少人……
周潯安快步走下臺階，徑自走到人群中間。
他沒穿警服，只能出示證件，高喊一聲：“警察。”
警察？那些人面面相覷，沒想到警察會來得這麽快，此地不宜久留。
人群頓時四散，地上的兩個人還在打架，他們並沒有因為警察的到來停止下來。
其中一個人已經中了刀傷，臉上滿是鮮血，眼珠暴突，另一個人握緊長刀，猛地往下刺去——
如果放任不管，那把刀刃絕對會割開底下那個人的喉管。
周潯安身上沒帶警械，支援沒那麽快趕到，他只能徒手去扯拿刀的歹徒。
淩霜打完電話立刻跑到門口遠眺，她見周潯安赤手空拳去搏刀刃，瞳孔驟然一縮，不能幹站在這裏，得幫忙。
環顧四周後，她發現店家丟在門口的金屬打氣筒勉強可用，淩霜提起它，快步往周潯安那裏跑。
那個持刀的男子打紅了眼，被周潯安扯開後，拿著刀迎面刺向他，周潯安敏捷躲開第一下，男子又撲上去欲補第二下。
淩霜沖過去，握緊手裏的氣筒，狠狠砸中男子背部。
原本刺向周潯安肚子的刀，偏了方向，割破了他的掌心。
持刀男子吃痛，轉身就要刺淩霜，周潯安一腳踹中男子膝彎，男子腳步不穩，摔跪在地，淩霜趁勢後退一步，把氣筒丟給周潯安。
男子怒極，掙紮著爬起來，又欲行兇，周潯安用氣筒狠狠擊打男子握刀手腕。
匕·首“咣當”一聲掉落在地，周潯安眼疾手快，一腳將匕·首踢遠。
淩霜撿起刀，扭頭就跑，周潯安與男子纏鬥一會兒將他摁在地上制服。
與此同時，警車聲和救護車聲自遠處響起。
中刀倒地的男子被送往醫院，持刀男子則被帶回了警局，有警員留下來視頻取證。
淩霜驚魂未定，渾身癱軟。
周潯安走過來，一把抱住她。
淩霜喘著氣，眼睛裏有湧動的淚水。
“嚇到了？”周潯安問。
“嗯，很害怕。”
周潯安在她額頭上親了親，緩緩松了口氣，“剛剛那麽危險，你哪兒來的勇氣給我送氣筒？”
“不知道……”她只是不想他出意外，旁的沒有多想，幸好他沒事。
周潯安摸了摸她的臉頰，改為牽住她的手腕，“走吧。”
淩霜提醒：“你手心受傷了。”
周潯安低聲安慰：“小傷，不用擔心。”
倒是她受驚不小，得哄一下。
“誰說是小傷的？”淩霜固執地將他的手拎起來查看，滿心滿眼都是心疼，“都流這麽多血了。”
“一點不疼。”周潯安笑。
“不疼也得去醫院。”淩霜堅持道。
“行，去包紮。”他家女朋友的眉頭都要蹙成一團毛線了。
去醫院的路上，淩霜盯著周潯安手心那道傷看了不下幾百次。
以前常聽人說，警察和消防員是和平年代最危險的職責。
她之前沒有那麽強烈的體會，現在有些心疼。哥哥和周潯安都是警察，今天這樣的情況不知還有多少回……
千言萬語只化作一句：“周潯安，你下回小心點。”
周潯安又將她扯進懷裏抱了一下：“小霜，你其實可以選擇一些其他職業的人做伴侶……”
“那你的意思是讓我跟你分手麽？”淩霜看向他，眼睛裏映著光。
周潯安不知怎麽回答這個問題。
淩霜接著往下說：“周潯安，我既然選擇了你，這些都是要一並選擇的。我不害怕承擔這種選擇帶來的結果，你也不用有愧疚之心。光和影本就剝離不開。”
周潯安怔住，淩霜內心遠比他看到的堅韌許多。
＊
從醫院出來，已經淩晨一點了。
淩霜嘆了口氣，“完蛋了，我們宿舍回不去了。”
“身份證帶了嗎？”周潯安問。
淩霜在包裏找了半天，扣出一張身份證。
周潯安接過去說：“今晚住酒店吧。”
淩霜點頭同意。
到了酒店前臺，她又重新變得緊張起來，手心都是汗，耳根通紅。
周潯安只遞了她的身份證進去，他自己的身份證並沒提供。
“一個人住？”前臺問。
“她一個人。”周潯安回答。
房間在四樓，周潯安送她上去。
樓上比樓下安靜，腳下的地毯軟綿綿的。
周潯安幫她找到房間後要走，淩霜扯住了他的衣袖。
她抿了抿唇，低垂脖頸說：“周潯安，我第一次一個人住酒店，有點害怕。”
“想我留下來？”他問。
淩霜紅著臉點頭。
他們上次也有在一起住過，但沒發生什麽，因此，她覺得今晚住一起也不會怎樣。
周潯安摸了摸她的鬢角，鄭重道：“淩霜，你要想清楚，我如果留下，很可能會做一些出格的事情來。”
“可是，別人談對象不都會這樣麽……”
“別人是別人，你是你。”他頓了頓，才又繼續說，“小霜，你不一樣。在你沒有下定決心嫁給我之前，我不想做任何讓你將來後悔的事。”
“哦，”她思考了一會兒，擡頭看著他的眼睛說，“那我要是就想嫁給你呢？”
周潯安腦子裏轟地響了一聲，仿佛有什麽東西轟燃了。他一清二楚，那是他的心。
淩霜見他沒說話，又重覆了一遍：“周潯安，如果我就想嫁給你，你會怎麽辦？”
“不怎麽辦，娶你。”他回答完直接將她抱了起來。
房間門打開又合上，房卡沒插進去，屋子裏漆黑一片，他將她摁在那裏親吻許久。
再打開燈，他看到一雙水汽氤氳的眼睛，純潔的天鵝羽翅上正滴落醉人的酒波。
他重新吻她，任由外套掉落在地上，淩霜欲撿卻被扣住腰，提上來。
周潯安的指尖剛碰上她的肩膀，女孩就成了簌簌作響的梧桐葉。
他覺得可愛，低頭親吻她紅腫的唇瓣：“小霜，放松些，沒那麽可怕。”
空氣越來越熱，皮膚好像在那洶湧的熱意裏融化。
一切都是水到渠成的。
臺風過境，起先是銳利的，後來就緩和許多。
她感覺自己成了海水，被臺風激烈地吹著往前跑，風急浪湧。
一個小時後，他抱著她在盥洗臺上做清潔整理，淩霜暈乎乎趴在他肩膀上。
“周潯安……”
“嗯。”他動作輕柔，順帶幫她擦了把臉。
“我剛剛感覺到你脈動的跳動了，原來，那裏也有脈搏，好奇妙。”
他笑著將她抱下來親了親。
＊
第二天早上，周潯安和淩霰一同執勤，冷不丁喊了淩霰一聲：“哥。”
淩霰皺眉罵：“靠，周潯安，你又發什麽神經？”
周潯安在淩霰肩膀上拍過一下說：“沒什麽，想去你家偷戶口本娶你妹。”
淩霰輕嗤一聲道：“嘁，不是我吹牛，想偷我家戶口本娶我妹的人可多了，你可得好好表現，不然根本沒機會。”
“知道。”他說完笑起來。
淩霜覺得有點不對勁：“周潯安，你怎麽一直在笑？”
“有麽？”
兩人並肩走過一段後，淩霰發現周潯安脖頸裏有一枚草莓印，再回想他剛剛那番沒頭沒尾的話，立馬拔高聲音開罵：“周潯安，你他媽不是人！”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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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天晚上，淩霰在電話裏說預計早上十點到警局。結果淩霜掐著點過來，還是早了。
門衛大爺見她一直在外面轉悠，開口詢問：“小姑娘，你是不是要報警啊？報警的話直接進去。”
淩霜擺擺手說：“我不報警，我等人。”
大爺笑笑：“太陽這麽曬，你可以上裏面等，裏面有空調，待著涼快。”
淩霜往院子裏看了一眼，覺得警局裏面太嚴肅，沒好意思進去，繼續站在太陽底下等。
不多時，吳勝男從裏面出來了，她穿著法醫白大褂，漂亮且溫柔。
淩霜遠遠揮手同她打招呼：“勝男姐。”
吳勝男望見淩霜，笑盈盈走過來：“來了多久了？”
“才一小會兒。”淩霜也有想過給她打電話，但考慮到吳勝男工作忙，便沒打擾。
“你哥馬上就到。”
“好。”淩霜看得出來，吳勝男是特地出來接淩霰的，她平常都是素顏，今天難得化了淡妝。
兩人話沒落音，便有車停在了警局門口。
淩霰提著行李，先一步從車裏跳下來。
淩霜喊了聲“哥”，之後又夠著腦袋，把目光落到他身後的車廂裏。
淩霰見狀，扭頭催促：“周潯安，你能不能快點，我妹都等你老半天了。”
淩霰繞開妹妹，大步走到吳勝男面前，輕笑著張開手臂擁抱了她：“吳警官，好久不見。”
吳勝男回抱住他：“恭喜你成為一名正式的人民警察。”
“有歡迎儀式嗎？”淩霰松開她，改為和她十指相扣，表情親昵。
吳勝男笑：“周一隊裏有歡迎儀式。”
淩霰深看進她的眼睛，強調：“我是說你個人的歡迎儀式，不是說隊裏的。”
“你要什麽歡迎儀式啊？”
“不如……親一下？”他低頭把臉湊到她面前。
吳勝男勾住他的脖子，貼上他的臉頰親了一口：“淩警官，歡迎你。”
淩霜沒做哥哥嫂子的電燈泡，往前走幾步，去迎周潯安——
他回來之前，有特地理過發，人更精神，眼神也更加堅毅，仿佛完成了某種蛻變，不僅帥氣，還散發成熟男性的荷爾蒙，非常迷人。
淩霜想，在視頻裏見他，和在現實生活裏見他，到底是不一樣的。
她心臟撲通直跳，脊背發燙，原本瓷白的臉蛋染上一抹紅暈，眼睛也變得霧氣朦朧。
他們倆剛確定關系不久，周潯安便去封閉培訓了，他們的親密度遠不及淩霰和吳勝男，因此，淩霜這會兒也不太敢造次。
周潯安什麽人，一眼看穿她，輕笑著問：“小霜同學，怎麽不叫人？”
淩霜紅著臉喊了聲：“潯安哥。”
周潯安捉過她的手腕，往她手裏塞進一個棕色本子。
“這是什麽？”淩霜問。
周潯安把手插進口袋，淡淡道：“日記本。”
“日記？”淩霜疑惑。
“嗯，看看。”周潯安目光溫柔，似帶鼓勵。
淩霜翻開扉頁，發現那所謂的日記本其實是一本手繪的畫冊。
從第一頁到最後一頁都是她，右上角上標註了日期和天氣。
從他參訓那天一直到昨天，一天不落，確實可以稱得上是日記。
“你的日記裏怎麽都是我啊？”淩霜心花怒放，又咬著唇故意裝矜持。
“當然是想念你。”他毫不避諱地看著她，眼中盡是笑意。
“每天都想麽？”淩霜問。
“每天都想。”
淩霜笑。
周潯安擡了擡眉毛，輕嘆一聲：“所以……要抱一下嗎？我的小女朋友。”
“我哥在呢。”她有點害羞，幹脆拿淩霰當幌子。
誰知周潯安竟現場開麥：“淩霰，我能抱一下我女朋友嗎？”
淩霰這會兒心情好，“你抱你女朋友，管我什麽事啊？”
“你哥同意了。”周潯安笑著告訴她。
“聽到了。”淩霜絞著手指，臉愈發紅，甚至不敢看他。
周潯安輕輕將她攬到懷裏抱了一下，這種抱法就像鳥媽媽護著鳥寶寶，淩霜聞到他身上熟悉的氣息，整顆心都在發麻。
她說：“周潯安，我也很想你。”
*
南城警局和舞蹈學院隔著幾站地鐵，距離比上學時遠了一點。
淩霜上大二後，周周都是上不完的專業課，加之要準備大大小小的舞蹈比賽，她每天起碼要跳四個小時舞。
周潯安初入警隊，工作很忙，兩人見面次數不多。
朋友常開玩笑說，他們倆把同城戀談成了異地戀。
相較於其他情侶之間的黏黏糊糊，淩霜則更喜歡和周潯安的相處模式。
這天社團裏的朋友拉著淩霜出門逛街，路過市中心一家商超，朋友忽然搖晃淩霜胳膊：“霜，你看那邊那個警察，長得好正。”
淩霜順著朋友手指的方向看去，意外發現那位帥警察正巧是她男朋友。
入了秋，天氣轉涼，周潯安身著藏青制服，寬肩窄腰，長身玉立在陽光底下，警徽閃閃發光，的確吸睛。
最近沒有案子，新入職的刑警被安排到基層輪崗，周潯安今天來這邊主要是進行反詐宣傳。
他手裏拿著二維碼，引導路過的行人下載反詐app。
朋友見狀，拉著淩霜去那邊湊熱鬧：“國家發的帥哥，咱們近距離看看還不行嗎？”
淩霜拗不過，被拽到了他面前。
周潯安突然在這裏見到淩霜有些驚喜，淩霜怕朋友尷尬，只好悄悄朝周潯安比了個噤聲的手勢，示意他暫時裝作不認識。
那朋友在設置好反詐app後，突然靈魂發問：“警官，長成你這樣，喜歡什麽樣的女生啊？”
周潯安看了一眼淩霜，笑著說：“身高166cm，體重46kg，芭蕾舞蹈生。”
舍友驚詫道：“要求這麽精確？你是有喜歡的人了吧。”
“是有女朋友。”周潯安糾正道。
有女朋友便沒意思了。
淩霜怕待下去影響周潯安工作，把朋友扯遠了。
近距離看帥哥容易產生後遺癥，比如現在，這位朋友攪拌著手裏的冰沙說：“霜，你剛剛看到他的手指沒？又長又好看，怎麽有這麽好看的人，而且聲音也好聽。”
“嗯，好看，好聽。”淩霜隨口附和。
朋友撞著淩霜的肩膀，八卦：“你說他女朋友不得天天摸他手玩兒啊？”
淩霜本來在喝奶茶，猛地嗆住：“咳，應該不至於吧……”
這時，淩霜手機在桌上震動起來，是周潯安：“換班了，在哪兒，我過來找你。”
“我還在和我朋友逛街呢。”淩霜潛臺詞是讓他別來。
周潯安卻說：“那一起吃頓晚飯。”
周潯安交班後，換回了自己的衣服，和之前在外面那種硬帥不同，現在他看上去更易親近。
淩霜那位朋友用兩三秒鐘時間回味過來，這位就是剛剛在外面偶遇的帥哥警察，“你是……”
周潯安直截了當道：“我是淩霜男朋友。”
“啊？”她下巴都要驚掉了，她看看淩霜再看看周潯安，忽然明白了。
身高166cm，體重46kg，芭蕾舞蹈生，真是一點不差，是她沒往淩霜身上想。
雖然不知道這兩人怎麽認識的，但是帥哥靚女在一起真的很配。
晚飯後，淩霜那位朋友隨便找個理由開溜了。
淩霜和周潯安在商場裏逛了一會兒，一樓有人在發單頁，是某個樓盤的二期，地段很好，房價不便宜。
周潯安拉著淩霜過去研究了許久沙盤，還去看了樣板房。
“你要在南城買房？”淩霜好奇。
“不然以後你和我住哪兒？”
“你這也太早了點。”淩霜說。
周潯安扭頭看她：“不早，這些都是期房，等交房，你也快畢業了，裝修完晾一晾正好。”
淩霜背靠著桌子，嘟囔：“可我沒準備畢業就結婚呀，也不一定留在南城。”
周潯安目光溫柔：“先定一套，南城可以作為起點，我願意你去更遠的地方。”
在此之前，這些現實性的事情，淩霜從未思考過，聽周潯安認真規劃未來，心中不免感動，仿佛兩人的未來真真切切的連接在了一起。
淩霜逛了一天街，小腿酸痛，等紅燈時，她提起一條腿，輕輕捶了幾下。到底是舞蹈生，腿長手臂長，做個捶腿的動作都很可愛。
周潯安笑著問：“累了？”
淩霜實話實說：“有點。”
周潯安將她抱起來，放在道旁的花壇邊上，背靠過去，溫柔道：“上來，我背你。”
“不用，我還可以走……”
“在和你男朋友不好意思？”周潯安有些忍俊不禁。
淩霜伸手環住他的脖子，小兔子似的趴上去，他托著她的腿，很快將她背了下來。
好親密的感覺，她忍不住心跳怦怦。
小巷裏的風輕慢柔和，頗有種天長地久的綿長感。
她腦子裏劃過一堆天馬行空的問題，“周潯安，人結婚了是不是都得生寶寶？”
周潯安停下腳步說：“你不想的話，可以不用生。”
“那你是丁克嗎？”淩霜捏著他的衣服小聲問。
周潯安聽出來了，她這是在旁敲側擊地問他介不介意這件事。
“淩霜，你才是我的第一選擇，其他都是附帶的，我沒有特別要求。”
生育除卻會對她身體造成不可逆的影響，後期養育孩子也會耗費大量時間，即使有家人幫忙，許多女性也不得不在孩子與事業間反覆權衡。
人生短短幾十載，他情願她永遠沒有那樣的煩惱，專心跳舞，大不了他提前安排好養老院。
又走了一段路，他們遇到兩夥人圍在一起鬥·毆，地上有兩個人打得很兇，不知誰身上在流血。路人們形色匆匆，誰也不敢逗留。
周潯安雖然下班了，但遇到這種事不能不管。
他將淩霜安頓到一旁的商店裏：“你在這裏別出來，我去看看。”
淩霜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十分緊張，下意識握住他的手腕，阻止他離開——
周潯安楞了一下，問：“怎麽了？”
他是警察，有自己的職責。淩霜無論如何也講不出別去這種話，只好訕訕松開他。
“在害怕？”他問。
“不怕。”淩霜說完又挺起背問，“我能幫上什麽忙嗎？”
女孩的眼睛很亮，溢滿執著的勇氣，和平常有些不一樣。
周潯安溫聲道：“報警還有叫救護車。”
“好，馬上。”淩霜說完，轉身進去打電話。
她雖緊張，和接線員講話卻非常有條理，案發地點在哪裏，情況怎麽樣，有多少人……
周潯安快步走下臺階，徑自走到人群中間。
他沒穿警服，只能出示證件，高喊一聲：“警察。”
警察？那些人面面相覷，沒想到警察會來得這麽快，此地不宜久留。
人群頓時四散，地上的兩個人還在打架，他們並沒有因為警察的到來停止下來。
其中一個人已經中了刀傷，臉上滿是鮮血，眼珠暴突，另一個人握緊長刀，猛地往下刺去——
如果放任不管，那把刀刃絕對會割開底下那個人的喉管。
周潯安身上沒帶警械，支援沒那麽快趕到，他只能徒手去扯拿刀的歹徒。
淩霜打完電話立刻跑到門口遠眺，她見周潯安赤手空拳去搏刀刃，瞳孔驟然一縮，不能幹站在這裏，得幫忙。
環顧四周後，她發現店家丟在門口的金屬打氣筒勉強可用，淩霜提起它，快步往周潯安那裏跑。
那個持刀的男子打紅了眼，被周潯安扯開後，拿著刀迎面刺向他，周潯安敏捷躲開第一下，男子又撲上去欲補第二下。
淩霜沖過去，握緊手裏的氣筒，狠狠砸中男子背部。
原本刺向周潯安肚子的刀，偏了方向，割破了他的掌心。
持刀男子吃痛，轉身就要刺淩霜，周潯安一腳踹中男子膝彎，男子腳步不穩，摔跪在地，淩霜趁勢後退一步，把氣筒丟給周潯安。
男子怒極，掙紮著爬起來，又欲行兇，周潯安用氣筒狠狠擊打男子握刀手腕。
匕·首“咣當”一聲掉落在地，周潯安眼疾手快，一腳將匕·首踢遠。
淩霜撿起刀，扭頭就跑，周潯安與男子纏鬥一會兒將他摁在地上制服。
與此同時，警車聲和救護車聲自遠處響起。
中刀倒地的男子被送往醫院，持刀男子則被帶回了警局，有警員留下來視頻取證。
淩霜驚魂未定，渾身癱軟。
周潯安走過來，一把抱住她。
淩霜喘著氣，眼睛裏有湧動的淚水。
“嚇到了？”周潯安問。
“嗯，很害怕。”
周潯安在她額頭上親了親，緩緩松了口氣，“剛剛那麽危險，你哪兒來的勇氣給我送氣筒？”
“不知道……”她只是不想他出意外，旁的沒有多想，幸好他沒事。
周潯安摸了摸她的臉頰，改為牽住她的手腕，“走吧。”
淩霜提醒：“你手心受傷了。”
周潯安低聲安慰：“小傷，不用擔心。”
倒是她受驚不小，得哄一下。
“誰說是小傷的？”淩霜固執地將他的手拎起來查看，滿心滿眼都是心疼，“都流這麽多血了。”
“一點不疼。”周潯安笑。
“不疼也得去醫院。”淩霜堅持道。
“行，去包紮。”他家女朋友的眉頭都要蹙成一團毛線了。
去醫院的路上，淩霜盯著周潯安手心那道傷看了不下幾百次。
以前常聽人說，警察和消防員是和平年代最危險的職責。
她之前沒有那麽強烈的體會，現在有些心疼。哥哥和周潯安都是警察，今天這樣的情況不知還有多少回……
千言萬語只化作一句：“周潯安，你下回小心點。”
周潯安又將她扯進懷裏抱了一下：“小霜，你其實可以選擇一些其他職業的人做伴侶……”
“那你的意思是讓我跟你分手麽？”淩霜看向他，眼睛裏映著光。
周潯安不知怎麽回答這個問題。
淩霜接著往下說：“周潯安，我既然選擇了你，這些都是要一並選擇的。我不害怕承擔這種選擇帶來的結果，你也不用有愧疚之心。光和影本就剝離不開。”
周潯安怔住，淩霜內心遠比他看到的堅韌許多。
＊
從醫院出來，已經淩晨一點了。
淩霜嘆了口氣，“完蛋了，我們宿舍回不去了。”
“身份證帶了嗎？”周潯安問。
淩霜在包裏找了半天，扣出一張身份證。
周潯安接過去說：“今晚住酒店吧。”
淩霜點頭同意。
到了酒店前臺，她又重新變得緊張起來，手心都是汗，耳根通紅。
周潯安只遞了她的身份證進去，他自己的身份證並沒提供。
“一個人住？”前臺問。
“她一個人。”周潯安回答。
房間在四樓，周潯安送她上去。
樓上比樓下安靜，腳下的地毯軟綿綿的。
周潯安幫她找到房間後要走，淩霜扯住了他的衣袖。
她抿了抿唇，低垂脖頸說：“周潯安，我第一次一個人住酒店，有點害怕。”
“想我留下來？”他問。
淩霜紅著臉點頭。
他們上次也有在一起住過，但沒發生什麽，因此，她覺得今晚住一起也不會怎樣。
周潯安摸了摸她的鬢角，鄭重道：“淩霜，你要想清楚，我如果留下，很可能會做一些出格的事情來。”
“可是，別人談對象不都會這樣麽……”
“別人是別人，你是你。”他頓了頓，才又繼續說，“小霜，你不一樣。在你沒有下定決心嫁給我之前，我不想做任何讓你將來後悔的事。”
“哦，”她思考了一會兒，擡頭看著他的眼睛說，“那我要是就想嫁給你呢？”
周潯安腦子裏轟地響了一聲，仿佛有什麽東西轟燃了。他一清二楚，那是他的心。
淩霜見他沒說話，又重覆了一遍：“周潯安，如果我就想嫁給你，你會怎麽辦？”
“不怎麽辦，娶你。”他回答完直接將她抱了起來。
房間門打開又合上，房卡沒插進去，屋子裏漆黑一片，他將她摁在那裏親吻許久。
再打開燈，他看到一雙水汽氤氳的眼睛，純潔的天鵝羽翅上正滴落醉人的酒波。
他重新吻她，任由外套掉落在地上，淩霜欲撿卻被扣住腰，提上來。
周潯安的指尖剛碰上她的肩膀，女孩就成了簌簌作響的梧桐葉。
他覺得可愛，低頭親吻她紅腫的唇瓣：“小霜，放松些，沒那麽可怕。”
空氣越來越熱，皮膚好像在那洶湧的熱意裏融化。
一切都是水到渠成的。
臺風過境，起先是銳利的，後來就緩和許多。
她感覺自己成了海水，被臺風激烈地吹著往前跑，風急浪湧。
一個小時後，他抱著她在盥洗臺上做清潔整理，淩霜暈乎乎趴在他肩膀上。
“周潯安……”
“嗯。”他動作輕柔，順帶幫她擦了把臉。
“我剛剛感覺到你脈動的跳動了，原來，那裏也有脈搏，好奇妙。”
他笑著將她抱下來親了親。
＊
第二天早上，周潯安和淩霰一同執勤，冷不丁喊了淩霰一聲：“哥。”
淩霰皺眉罵：“靠，周潯安，你又發什麽神經？”
周潯安在淩霰肩膀上拍過一下說：“沒什麽，想去你家偷戶口本娶你妹。”
淩霰輕嗤一聲道：“嘁，不是我吹牛，想偷我家戶口本娶我妹的人可多了，你可得好好表現，不然根本沒機會。”
“知道。”他說完笑起來。
淩霜覺得有點不對勁：“周潯安，你怎麽一直在笑？”
“有麽？”
兩人並肩走過一段後，淩霰發現周潯安脖頸裏有一枚草莓印，再回想他剛剛那番沒頭沒尾的話，立馬拔高聲音開罵：“周潯安，你他媽不是人！”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結合標題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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