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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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90.
淩霜一覺醒來，頭腦清醒，心裏也松快許多。
昨晚抓捕朱昊失敗，她心底有生出強烈的挫敗感。
那挫敗感影響到了她的破案思路。
周潯安當時應該有看出來，才會拉著她回家睡覺。
充足休息後，淩霜理智回歸，重拾破案信心。
某種程度上說，周潯安真的有在治愈她。
早上六點，天還沒亮，街燈在漆黑的後視鏡裏流淌。
主幹道上來往的車輛不多，很靜。
周潯安駕車，淩霜半敞車窗，欣賞街景。
梧桐和銀杏早已落光葉子，光禿禿的樹幹，立在道旁，單調沈悶。
冷風漫進來，將她耳畔長發吹散。
“不冷嗎？”周潯安問。
淩霜在風裏吸了吸鼻子說：“風能讓人變聰明。”
周潯安笑：“從沒聽過這種研究。”
淩霜吃了兩口早飯，扭頭認真強調：“是真的，每次我查案沒有頭緒，吹吹風就有辦法了，這或許就叫……破案靈感。”
周潯安又笑：“那我們淩隊現在有靈感了嗎？”
“當然有啊，”淩霜把喝完的豆漿袋收拾幹凈，“這個不見蹤影的朱昊，就是案子的關鍵。”
“那掘地三尺查他。”周潯安說。
淩霜嘆氣：“僅靠我們南城這點警力，查這個案子恐怕夠嗆。”
“聯合全國的警力一起找，要善於尋找外部力量。”周潯安給她指明方向。
淩霜覺得困擾自己的難題，突然有了解決辦法。
“周潯安，感覺你都快成我老師了。”
“那霜霜寶貝喊聲老師聽聽？”暗黑裏，他聲音好聽，又很磁，低低的，帶著笑意，惹得她心臟發麻。
霜霜寶貝是之前查案時，他以徐司前的身份喊她的。這個會兒知道他是周潯安了，再聽他這麽說，非常羞恥。
“我才不要喊。”淩霜低頭，有一下沒一下地捏著手裏的塑料蓋，全程不敢看他。
周潯安繼續逗她：“淩隊之前不還一口一個徐老師地叫我？”
淩霜小聲辯駁：“我那是在外人面前給你點面子，現在又沒外人……”
“沒外人叫我什麽？”他繼續追問。
“叫你名字唄，還能叫什麽？”
“或許你可以叫聲哥哥，或者老公？”
“你……別肉麻。”
周潯安又笑，到了紅燈處，他伸手握住她的指尖：“小霜，要不要給我個正經名分？”
“男朋友這個名分還不夠正經嗎？”
“不夠。”他指腹繞著她無名指細細摩挲，“男朋友又沒有法律效力。”
“要法律效力，也不是不可以，九塊九還可以照片任選，發兩個本子。”
她語氣真誠，引得他眼眶潮濕：“我現在……還是徐司前，你不介意？”
淩霜坦誠道：“不介意啊，那都是些虛名，反正我知道你是周潯安就行，我喜歡的徐司前也是你。”
周潯安瞳仁微顫，要不是綠燈亮起，他一定要傾身過來抱她。
可惜後面的車子在狂摁喇叭。
“小霜……”他有千言萬語要說，最終哽咽住。
淩霜在那冷風裏，頗為鄭重地開口：“別擔心，我會努力讓你做回周潯安的，這是欠你的公道。”
他曾怨過命運不公，但卻在此刻突然釋懷了。
命運不是不公，它奪走一部分，又送給他最寶貴的一部分。於他來說，已然足夠。
＊
回到隊裏，淩霜通知人召開案情分析會。
這個案子已經由一起命案升級到綜合案件。
查找本案兇手，只是其中一個環節，要找到這個團夥的背後力量才是關鍵。
淩霜分析過案情脈絡後，布置工作——
“楊警官，你帶人去調取朱昊一年內的全部通話記錄，並且找到這些聯系人的相關信息，這些人裏面說不定有朱昊的同夥。”
說著，她打開手裏的記錄本：“我這裏有一些地址，是從癮君子高軒的購毒記錄裏找到的。但據他說，朱昊直播間裏的東西都是從不同地方發貨，這些地址只是冰山一角。”
趙小光提出意見：“找平臺方要訂單地址，一條條查。”
淩霜看了他一眼，拋出自己的顧慮：“朱昊的直播間，共銷售過一萬四千筆訂單，吞吐量驚人。”
“一萬四千筆訂單？”趙小光倒吸一口涼氣，“這麽多？怎麽查啊？”
淩霜點頭，叮囑趙小光：“你去盯平臺方，獲取地址信息後，按省份進行劃分，分派給各省份緝毒大隊，讓他們布置下去，點對點地進行排查。”
一個城市警力有限，全國警力足夠。
趙小光忍不住感嘆：“朱昊這孫子，真是以一己之力，撬動全國警察。”
淩霜繼續說：“朱昊的去向依舊是迷，請我們負責基層排查的警員們，聯合各社區，繼續尋找他的下落。”
趙小光說：“我看啊，這孫子，八成是躲起來尋求庇護去了。”
淩霜總結：“不論他人在哪裏，都要盡快找到。”
這時候，趙小光手機進了一通電話，他朝淩霜晃了晃，說：“是那個殷大成的老婆。”
“接吧，他可能知道舍哥在哪裏。”
趙小光點開免提——
一陣男人的哭嚎聲從揚聲器裏擴散出來。
女人在男人哭喊聲裏說：“趙警官，我和我老公到你們門口了。”
趙小光瞄一眼淩霜，立刻往外走。
還沒走到門口，眾人就聽到女人的陣陣罵聲。
推門出去，那個禿頭殷大成正跪在地上，一旁的老婆還在教育他，臉都給扇腫了。
趙小光覺得活該，但這是在警局，又不得不勸：“你們有話好好說，不要打架。”
殷大成老婆，擰著自家丈夫的耳朵咒罵：“聽見沒，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你不講清楚，我今天扇死你。”
殷大成嚎著：“說，我說，我說，哎喲，老婆你別打了，我求你了。”
趙小光憋著笑，這家法真夠刺激的，比他們管用多了。
淩霜朝殷大成說：“你來我們問訊室談話。”
趙小光立刻和女人說：“您也可以和我們一起去。”
殷大成膽戰心驚地看一眼自家老婆，顫顫巍巍從地上爬起來。他搓了搓臉頰，嘶著氣跟在淩霜後面。
這是有史以來最容易的一次訊問——
殷大成老婆，一見他支支吾吾就朝他遞刀眼，他連謊都不敢撒。
“我們線人匯報說，你最近有和舍哥聯系？”
“是……是聯系過，我找他要錢的。”
“他電話多少？”
殷大成不想說，他老婆一拍桌子道：“警官問你話，你耳朵聾啦？”
殷大成只好把手機掏出來，給淩霜報舍哥的號碼。
“知道他人在哪裏嗎？”淩霜擡眼看向他。
殷大成使勁搖頭說：“不知道，他從來不跟我說這個的。”
“他為什麽聯系你？”
“讓我給他找地方住。”殷大成低著頭答。
“你沒幫他找？”淩霜問。
“開玩笑，我就賺點錢養家糊口而已，又不是真的想坐牢，他們機構都被你們警察端了，我心裏有數的，拎得清……”
“有辦法把他約出來嗎？”淩霜說完，又補充，“如果深究，你也是有違法行為存在的，你把他約出來，屬於立功，警方會酌情考慮。”
女人一聽這話，立刻說：“殷大成，你趕緊把他約出來。”
“那也得有個理由吧，他平常和我又不熟，哪能我一喊就到？”
淩霜已經有了辦法，她指尖在桌面輕點一下，“打電話和他說，你朋友有房子可以租，帶他來看房。”
殷大成猶豫再三，說：“他……他可能有槍，我哪敢見他啊。”
女人聽到這裏，也有些緊張。
淩霜開口，輕松化解：“你把人約到目的地，其餘的事，不用你操心，警方會妥善處理後續。”
＊
下午兩點整。
藍星路一處居民樓，門口羅雀。警方提前來清過場，居民們都被要求暫時待在家不要出門。
便衣警察，早早埋伏就位，荷槍實彈的特警在車裏待命。
十分鐘後，一個三十歲左右，中等身材的男子，出現在視野裏。
男人相貌和之前畫像師描述的非常接近。
淩霜還是讓車裏的殷大成確認無誤後，才示意同事準備實施抓捕。
一時間，所有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裏。
兩個便衣警察，迎面往這邊走，舍哥察覺不對勁，立刻轉身往回跑——
淩霜遠遠看到他在口袋摸槍，大聲在對講機裏提醒：“他有槍，便衣隱蔽。”
特警們架槍待命，舍哥原地轉圈，用槍指指這個又指指那個，特警們都手持防彈盾，他不知打誰好。
淩霜拿著喇叭厲聲警告：“警察，放下武器，否則原地擊斃。”
舍哥開始發抖，心慌意亂。
特警們步步逼近，淩霜再次高喝：“你已被警方包圍，立刻放下武器投降。”
舍哥知道抵抗無用，彎腰把槍丟到地上。
淩霜繼續警告：“雙手抱頭，蹲下，不許動。”
頃刻間，便衣警察們圍上去，對舍哥實施了抓捕。
舍哥歸案。
整個下午，淩霜都在對他進行審訊。
他不是傻子，什麽能交待，什麽不能交待，心裏門清。
他繞來繞去只交待代孕的事，關於毒的事只字未提。
“前兩天，你離開南城去陽城，是在替誰辦事？”淩霜板著臉問。
“沒替人辦事，我陽城的老表結婚，我去喝喜酒的，”他撇嘴道，“警官，喝喜酒不犯法吧？”
淩霜冷哼道：“喝喜酒當然不犯法，但是殺人犯法。”
舍哥依舊一副滿不在乎的模樣：“殺人？我殺誰了？”
“卞晶，一個在你們那裏代孕的女人。”淩霜從文件夾裏取出一張照片展示給他看，“你用她手上的繩子，勒死了她，然後讓陳海驅車拋屍。”
“證據呢？警官，人是陳海殺的，可不是我，你們在卞晶身上找到我的指紋了還是什麽？”
這種人，淩霜見識太多，他們他懂得怎麽和警察斡旋，不見棺材不落淚。
淩霜用從文件袋裏取出一張照片，不疾不徐說：“你很聰明，戴著手套，沒有留下指紋，不過，我們排查現場後，找到一副手套，上面的皮革有磨損痕跡，我們還在手套上面找到了殺害卞晶繩子纖維殘留，而外那副手套裏我們檢測到了另一個人的指紋，並不是陳海……”
淩霜是在詐他，那副手套是在別處拍的。
陳海說，他們都會戴這樣的黑手套，舍哥殺人後扔掉了手套。
她故意借此來詐舍哥。
果不其然，舍哥信以為真，繼續狡辯：“是……是我殺的，但是是誤殺，她先打我，我才還手的。”
淩霜又給他看了幾張照片：“這是我們警員，帶人指認現場拍回來的照片，這些人你都認識吧？我這裏還有時間，2018年4月，你殺死一名出生患白血病的女孩，2021年8月……”
淩霜念完，合上文件夾：“這裏面任何一條，都可以讓你判死刑立即執行，夠了嗎。”
舍哥徹底慌了，哆哆嗦嗦道：“我……我……”
“可以給你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淩霜把玩著手裏的文件袋，慢悠悠開口。
“你……你說的是真的？”他看著淩霜像是看著救命稻草。
淩霜冷嗤一聲道：“得看你立多大的功，小功可沒用，我們法官不吃那套。”
“比如呢？”舍哥問。
“比如說毒。”淩霜適時提醒道。
“我說了，也是一樣沒命，說不定死得更慘，而且他們知道我家人在哪裏。”
“你家人在哪裏，我們可以保護。”
“你們保護不了，”舍哥神情沮喪，“他們不在國內。”
“明叔也和你一樣？”淩霜問。
舍哥點頭：“他的女兒在那些人手上，我們剛入行時不知道，直到他們把我們家人帶走，我們才發現沒有回頭路了。”
背叛，意味著全家人死亡。
她失去過家人，知道那意味著什麽。
再貪生怕死的人，到了這一步都得掂量權衡。
淩霜知道，再往下，可能也問不出什麽了。
＊
從審訊室出來後，淩霜幫著聯系各個省份的緝毒大隊，每一個地方都有不同負責人，溝通對接處理，都挺費時間。
好不容易忙完了，她又開始覆盤嫌疑人們的口供。
晚上九點，周潯安敲響了她的桌子：“歇會兒，出去一趟。”
“去哪兒？”淩霜問。
“吃晚飯。”他說。
“不用，我吃泡面就行。”案子不破，她什麽也吃不下。
周潯安牽著她的手，將她離開座位：“回來我陪你一起加班。”
“半個小時就得回。”淩霜說。
臨著出門。撞見他們局長，淩霜不好意思，掙紮著想把手收回來，被周潯安扣著收進口袋。
陳海濤看熱鬧不嫌事大：“哎喲，你倆真成了啊，徐老師來南城，就是為了追求你，當時，京市局長千叮嚀萬囑咐，讓我撮合你們，等你們結婚，我親自做證婚人……”
這什麽情況啊？
淩霜越聽越不對勁。
邊上的周潯安，則滿臉淡定地說：“陳局，您功不可沒，等我和淩霜結婚，一定請您做證婚人。”
淩霜在口袋裏使勁掐他，某人不為所動。
出了警局大門，淩霜氣鼓鼓質問他：“你來南城是為了追我？”
他只好老實交待：“嗯，用追你做了查案的借口。”
“那你怎麽和京市局長說的？”淩霜覺得很可能沒有什麽好話。
“我說我喜歡上一個女孩，追不到就死給他看。”
淩霜又好氣又好笑：“你……你好不要臉啊！”
周潯安握緊她的手，舉到唇邊親了一口：“反正殊途同歸，還是被你拐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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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霜一覺醒來，頭腦清醒，心裏也松快許多。
昨晚抓捕朱昊失敗，她心底有生出強烈的挫敗感。
那挫敗感影響到了她的破案思路。
周潯安當時應該有看出來，才會拉著她回家睡覺。
充足休息後，淩霜理智回歸，重拾破案信心。
某種程度上說，周潯安真的有在治愈她。
早上六點，天還沒亮，街燈在漆黑的後視鏡裏流淌。
主幹道上來往的車輛不多，很靜。
周潯安駕車，淩霜半敞車窗，欣賞街景。
梧桐和銀杏早已落光葉子，光禿禿的樹幹，立在道旁，單調沈悶。
冷風漫進來，將她耳畔長發吹散。
“不冷嗎？”周潯安問。
淩霜在風裏吸了吸鼻子說：“風能讓人變聰明。”
周潯安笑：“從沒聽過這種研究。”
淩霜吃了兩口早飯，扭頭認真強調：“是真的，每次我查案沒有頭緒，吹吹風就有辦法了，這或許就叫……破案靈感。”
周潯安又笑：“那我們淩隊現在有靈感了嗎？”
“當然有啊，”淩霜把喝完的豆漿袋收拾幹凈，“這個不見蹤影的朱昊，就是案子的關鍵。”
“那掘地三尺查他。”周潯安說。
淩霜嘆氣：“僅靠我們南城這點警力，查這個案子恐怕夠嗆。”
“聯合全國的警力一起找，要善於尋找外部力量。”周潯安給她指明方向。
淩霜覺得困擾自己的難題，突然有了解決辦法。
“周潯安，感覺你都快成我老師了。”
“那霜霜寶貝喊聲老師聽聽？”暗黑裏，他聲音好聽，又很磁，低低的，帶著笑意，惹得她心臟發麻。
霜霜寶貝是之前查案時，他以徐司前的身份喊她的。這個會兒知道他是周潯安了，再聽他這麽說，非常羞恥。
“我才不要喊。”淩霜低頭，有一下沒一下地捏著手裏的塑料蓋，全程不敢看他。
周潯安繼續逗她：“淩隊之前不還一口一個徐老師地叫我？”
淩霜小聲辯駁：“我那是在外人面前給你點面子，現在又沒外人……”
“沒外人叫我什麽？”他繼續追問。
“叫你名字唄，還能叫什麽？”
“或許你可以叫聲哥哥，或者老公？”
“你……別肉麻。”
周潯安又笑，到了紅燈處，他伸手握住她的指尖：“小霜，要不要給我個正經名分？”
“男朋友這個名分還不夠正經嗎？”
“不夠。”他指腹繞著她無名指細細摩挲，“男朋友又沒有法律效力。”
“要法律效力，也不是不可以，九塊九還可以照片任選，發兩個本子。”
她語氣真誠，引得他眼眶潮濕：“我現在……還是徐司前，你不介意？”
淩霜坦誠道：“不介意啊，那都是些虛名，反正我知道你是周潯安就行，我喜歡的徐司前也是你。”
周潯安瞳仁微顫，要不是綠燈亮起，他一定要傾身過來抱她。
可惜後面的車子在狂摁喇叭。
“小霜……”他有千言萬語要說，最終哽咽住。
淩霜在那冷風裏，頗為鄭重地開口：“別擔心，我會努力讓你做回周潯安的，這是欠你的公道。”
他曾怨過命運不公，但卻在此刻突然釋懷了。
命運不是不公，它奪走一部分，又送給他最寶貴的一部分。於他來說，已然足夠。
＊
回到隊裏，淩霜通知人召開案情分析會。
這個案子已經由一起命案升級到綜合案件。
查找本案兇手，只是其中一個環節，要找到這個團夥的背後力量才是關鍵。
淩霜分析過案情脈絡後，布置工作——
“楊警官，你帶人去調取朱昊一年內的全部通話記錄，並且找到這些聯系人的相關信息，這些人裏面說不定有朱昊的同夥。”
說著，她打開手裏的記錄本：“我這裏有一些地址，是從癮君子高軒的購毒記錄裏找到的。但據他說，朱昊直播間裏的東西都是從不同地方發貨，這些地址只是冰山一角。”
趙小光提出意見：“找平臺方要訂單地址，一條條查。”
淩霜看了他一眼，拋出自己的顧慮：“朱昊的直播間，共銷售過一萬四千筆訂單，吞吐量驚人。”
“一萬四千筆訂單？”趙小光倒吸一口涼氣，“這麽多？怎麽查啊？”
淩霜點頭，叮囑趙小光：“你去盯平臺方，獲取地址信息後，按省份進行劃分，分派給各省份緝毒大隊，讓他們布置下去，點對點地進行排查。”
一個城市警力有限，全國警力足夠。
趙小光忍不住感嘆：“朱昊這孫子，真是以一己之力，撬動全國警察。”
淩霜繼續說：“朱昊的去向依舊是迷，請我們負責基層排查的警員們，聯合各社區，繼續尋找他的下落。”
趙小光說：“我看啊，這孫子，八成是躲起來尋求庇護去了。”
淩霜總結：“不論他人在哪裏，都要盡快找到。”
這時候，趙小光手機進了一通電話，他朝淩霜晃了晃，說：“是那個殷大成的老婆。”
“接吧，他可能知道舍哥在哪裏。”
趙小光點開免提——
一陣男人的哭嚎聲從揚聲器裏擴散出來。
女人在男人哭喊聲裏說：“趙警官，我和我老公到你們門口了。”
趙小光瞄一眼淩霜，立刻往外走。
還沒走到門口，眾人就聽到女人的陣陣罵聲。
推門出去，那個禿頭殷大成正跪在地上，一旁的老婆還在教育他，臉都給扇腫了。
趙小光覺得活該，但這是在警局，又不得不勸：“你們有話好好說，不要打架。”
殷大成老婆，擰著自家丈夫的耳朵咒罵：“聽見沒，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你不講清楚，我今天扇死你。”
殷大成嚎著：“說，我說，我說，哎喲，老婆你別打了，我求你了。”
趙小光憋著笑，這家法真夠刺激的，比他們管用多了。
淩霜朝殷大成說：“你來我們問訊室談話。”
趙小光立刻和女人說：“您也可以和我們一起去。”
殷大成膽戰心驚地看一眼自家老婆，顫顫巍巍從地上爬起來。他搓了搓臉頰，嘶著氣跟在淩霜後面。
這是有史以來最容易的一次訊問——
殷大成老婆，一見他支支吾吾就朝他遞刀眼，他連謊都不敢撒。
“我們線人匯報說，你最近有和舍哥聯系？”
“是……是聯系過，我找他要錢的。”
“他電話多少？”
殷大成不想說，他老婆一拍桌子道：“警官問你話，你耳朵聾啦？”
殷大成只好把手機掏出來，給淩霜報舍哥的號碼。
“知道他人在哪裏嗎？”淩霜擡眼看向他。
殷大成使勁搖頭說：“不知道，他從來不跟我說這個的。”
“他為什麽聯系你？”
“讓我給他找地方住。”殷大成低著頭答。
“你沒幫他找？”淩霜問。
“開玩笑，我就賺點錢養家糊口而已，又不是真的想坐牢，他們機構都被你們警察端了，我心裏有數的，拎得清……”
“有辦法把他約出來嗎？”淩霜說完，又補充，“如果深究，你也是有違法行為存在的，你把他約出來，屬於立功，警方會酌情考慮。”
女人一聽這話，立刻說：“殷大成，你趕緊把他約出來。”
“那也得有個理由吧，他平常和我又不熟，哪能我一喊就到？”
淩霜已經有了辦法，她指尖在桌面輕點一下，“打電話和他說，你朋友有房子可以租，帶他來看房。”
殷大成猶豫再三，說：“他……他可能有槍，我哪敢見他啊。”
女人聽到這裏，也有些緊張。
淩霜開口，輕松化解：“你把人約到目的地，其餘的事，不用你操心，警方會妥善處理後續。”
＊
下午兩點整。
藍星路一處居民樓，門口羅雀。警方提前來清過場，居民們都被要求暫時待在家不要出門。
便衣警察，早早埋伏就位，荷槍實彈的特警在車裏待命。
十分鐘後，一個三十歲左右，中等身材的男子，出現在視野裏。
男人相貌和之前畫像師描述的非常接近。
淩霜還是讓車裏的殷大成確認無誤後，才示意同事準備實施抓捕。
一時間，所有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裏。
兩個便衣警察，迎面往這邊走，舍哥察覺不對勁，立刻轉身往回跑——
淩霜遠遠看到他在口袋摸槍，大聲在對講機裏提醒：“他有槍，便衣隱蔽。”
特警們架槍待命，舍哥原地轉圈，用槍指指這個又指指那個，特警們都手持防彈盾，他不知打誰好。
淩霜拿著喇叭厲聲警告：“警察，放下武器，否則原地擊斃。”
舍哥開始發抖，心慌意亂。
特警們步步逼近，淩霜再次高喝：“你已被警方包圍，立刻放下武器投降。”
舍哥知道抵抗無用，彎腰把槍丟到地上。
淩霜繼續警告：“雙手抱頭，蹲下，不許動。”
頃刻間，便衣警察們圍上去，對舍哥實施了抓捕。
舍哥歸案。
整個下午，淩霜都在對他進行審訊。
他不是傻子，什麽能交待，什麽不能交待，心裏門清。
他繞來繞去只交待代孕的事，關於毒的事只字未提。
“前兩天，你離開南城去陽城，是在替誰辦事？”淩霜板著臉問。
“沒替人辦事，我陽城的老表結婚，我去喝喜酒的，”他撇嘴道，“警官，喝喜酒不犯法吧？”
淩霜冷哼道：“喝喜酒當然不犯法，但是殺人犯法。”
舍哥依舊一副滿不在乎的模樣：“殺人？我殺誰了？”
“卞晶，一個在你們那裏代孕的女人。”淩霜從文件夾裏取出一張照片展示給他看，“你用她手上的繩子，勒死了她，然後讓陳海驅車拋屍。”
“證據呢？警官，人是陳海殺的，可不是我，你們在卞晶身上找到我的指紋了還是什麽？”
這種人，淩霜見識太多，他們他懂得怎麽和警察斡旋，不見棺材不落淚。
淩霜用從文件袋裏取出一張照片，不疾不徐說：“你很聰明，戴著手套，沒有留下指紋，不過，我們排查現場後，找到一副手套，上面的皮革有磨損痕跡，我們還在手套上面找到了殺害卞晶繩子纖維殘留，而外那副手套裏我們檢測到了另一個人的指紋，並不是陳海……”
淩霜是在詐他，那副手套是在別處拍的。
陳海說，他們都會戴這樣的黑手套，舍哥殺人後扔掉了手套。
她故意借此來詐舍哥。
果不其然，舍哥信以為真，繼續狡辯：“是……是我殺的，但是是誤殺，她先打我，我才還手的。”
淩霜又給他看了幾張照片：“這是我們警員，帶人指認現場拍回來的照片，這些人你都認識吧？我這裏還有時間，2018年4月，你殺死一名出生患白血病的女孩，2021年8月……”
淩霜念完，合上文件夾：“這裏面任何一條，都可以讓你判死刑立即執行，夠了嗎。”
舍哥徹底慌了，哆哆嗦嗦道：“我……我……”
“可以給你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淩霜把玩著手裏的文件袋，慢悠悠開口。
“你……你說的是真的？”他看著淩霜像是看著救命稻草。
淩霜冷嗤一聲道：“得看你立多大的功，小功可沒用，我們法官不吃那套。”
“比如呢？”舍哥問。
“比如說毒。”淩霜適時提醒道。
“我說了，也是一樣沒命，說不定死得更慘，而且他們知道我家人在哪裏。”
“你家人在哪裏，我們可以保護。”
“你們保護不了，”舍哥神情沮喪，“他們不在國內。”
“明叔也和你一樣？”淩霜問。
舍哥點頭：“他的女兒在那些人手上，我們剛入行時不知道，直到他們把我們家人帶走，我們才發現沒有回頭路了。”
背叛，意味著全家人死亡。
她失去過家人，知道那意味著什麽。
再貪生怕死的人，到了這一步都得掂量權衡。
淩霜知道，再往下，可能也問不出什麽了。
＊
從審訊室出來後，淩霜幫著聯系各個省份的緝毒大隊，每一個地方都有不同負責人，溝通對接處理，都挺費時間。
好不容易忙完了，她又開始覆盤嫌疑人們的口供。
晚上九點，周潯安敲響了她的桌子：“歇會兒，出去一趟。”
“去哪兒？”淩霜問。
“吃晚飯。”他說。
“不用，我吃泡面就行。”案子不破，她什麽也吃不下。
周潯安牽著她的手，將她離開座位：“回來我陪你一起加班。”
“半個小時就得回。”淩霜說。
臨著出門。撞見他們局長，淩霜不好意思，掙紮著想把手收回來，被周潯安扣著收進口袋。
陳海濤看熱鬧不嫌事大：“哎喲，你倆真成了啊，徐老師來南城，就是為了追求你，當時，京市局長千叮嚀萬囑咐，讓我撮合你們，等你們結婚，我親自做證婚人……”
這什麽情況啊？
淩霜越聽越不對勁。
邊上的周潯安，則滿臉淡定地說：“陳局，您功不可沒，等我和淩霜結婚，一定請您做證婚人。”
淩霜在口袋裏使勁掐他，某人不為所動。
出了警局大門，淩霜氣鼓鼓質問他：“你來南城是為了追我？”
他只好老實交待：“嗯，用追你做了查案的借口。”
“那你怎麽和京市局長說的？”淩霜覺得很可能沒有什麽好話。
“我說我喜歡上一個女孩，追不到就死給他看。”
淩霜又好氣又好笑：“你……你好不要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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