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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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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春花和趙天都說完後, 齊齊看向還在沈默的兩個人。

像情侶之間吵架了似的,兩人一個站在主屋的角落,背靠墻, 無聲融入陰影, 另外一個則是拘謹地坐在炕沿邊,兩人的位置剛好的是斜對角,可以算得上是這間屋子裏最遠的距離了。

要說這倆人之間什麽事都沒有?他們可不信。

“細節可以免了。”馬春花清了清嗓子,主動遞了話茬:“我就想問問,你倆是認真的嗎?”

話音落下,一直避而不談的兩個人突然直勾勾地看過來,引得馬春花渾身發毛,“你倆瞪我幹什麽……”

“不是瞪……”夏稚忍不住, 他不想讓馬春花和趙天再繼續誤會下去, 而且看彥洲沈默的樣子,明顯是礙於自己的臉面,所以才沒說。

其實說了也好, 夏稚就是臉皮薄而已。

不過與其讓他們亂猜,不如由他親自說。

“我們遇上怪事了。”

昨晚的暧丨昧細節自然是不能說, 提起彥洲的異常時, 夏稚也盡量以一個旁觀者的角度去形容, 而不是把自己當成被侵害的受害者。

他又不是傻子, 雖然一開始被嚇哭了, 但是彥洲暈過去後, 他躲到小屋去, 戰戰兢兢一晚上都沒睡好, 這期間他想了很多,最後還是確信男人當時是不受控的。

黑暗中的一雙猩紅眼睛, 讓他感到恐懼。

那絕對不是彥洲的眼睛,既然如此,他沒有必要害怕已經冷靜下來的彥洲,而是要提防他再次被控制。

“‘他’不是彥洲。”說完事情的經過,夏稚堅持道:“雖然今天早上看見他還有點怕,但我知道,昨晚對我做壞事的人肯定不是他。”

一陣沈默蔓延開來,夏稚擡頭,率先對上距離他最近的趙天的目光,他震驚極了,眼神一直在夏稚和彥洲之間轉悠,最後一言難盡地問:“你確定?”

夏稚:“……你在懷疑什麽?!”

趙天:“我以為你倆真的是那種關系呢,如果是的話,玩點情丨趣也不丟人。”

夏稚:“……”

這人是什麽八卦大王啊!

“不是。”突然,彥洲說話了,“我和夏夏之間是清白的,昨晚發生的意外非我本意。”

馬春花開口:“你失去記憶了嗎?”

彥洲:“不,嚴格來說,是無法控制自己,但還知道自己做了什麽。”

趙天:“……還說你倆不是情丨趣。”

夏稚:“你閉嘴呀!”

這還是他第一次從彥洲口中聽說當時的感受,畢竟從昨晚分開之後,再見彥洲便是今天早上,夏稚也不清楚彥洲是什麽時候清醒的,只是自己匆匆逃離的時候,連個被都沒給他蓋,好在現在是夏天,晚上不會太冷。

得知彥洲竟然對昨晚發生的事印象深刻,夏稚羞憤得臉頰通紅。

他本以為彥洲不知道,只是被控制了,所以他還這樣自我安慰,在心裏勸說自己對方什麽都不知道,即使見面了也不用覺得尷尬,都是這個破游戲的錯……

結果現在啪啪打臉不說,一想起昨晚被彥洲親也親了、摸也摸了,夏稚就不敢再跟他對視。

人總是要有點羞恥心的,對吧?

幾人都沒說話,為了讓這股尷尬的氣氛散去,眾人眼觀鼻,鼻觀心,沈默了足足有半分鐘。

率先打破沈默的,是一直沒有露出過笑臉的馬春花。

“這不是好事。”她冷著臉,單刀直入地說:“你們被盯上了。”

似是回憶起不好的往事,馬春花微微合上眼,喉嚨裏發出一聲極重的嘆息。

“你們以為這種事情以前沒發生過嗎?”

“我總算知道,為什麽你們幾個都是年輕人,就我自己是上了歲數的角色了。”

“這個破游戲,還真是‘公平’啊。”

說到最後,馬春花發出一聲冷笑。

她的記憶對於這些年輕人來說,就是一個線索寶庫,即使關鍵情節會因為一些‘意外’而模糊,但日常生活中小線索還是很有用的,比如說敖蕭兩家舊怨,還有關於十多年前兩起重要事件的部分細節……再比如說,彥洲和夏稚遇到的情況,在多年前,也曾有一戶人家遇到過。

那是一對年輕的夫妻,他們都是家裏的獨生子女,十多年前山賊入侵,他們的父母也不幸身亡,只是當時他們都年紀都不算小,皆是快要成年的年紀。後來也是被同村的其他人收養,村長和家家戶戶的長輩看顧,長大成人後,兩人從小相識、惺惺相惜,二十多歲便在龍三的主持下結了婚。

婚後生活幸福美滿,女方沒到一年就懷孕了。

這本該是個大團圓的故事,但是事與願違。

女方在懷孕期間突然有點發瘋的跡象,時好時壞,她的丈夫很疼惜她,以為是精神疾病,還四處求醫。他們都是沒了父母的年輕人,在村裏也沒什麽資產,一開始家家戶戶還願意拿點錢出來幫忙支付醫藥費,說是借的,但實際上也沒人指望他們小兩口還。

只是後來女方的病情越來越嚴重,不看著的話甚至會跑出來傷人,隨著時間推移,她的肚子也越來越大……

如果說女人的怪異是從懷孕之後突然顯現的,那她那足月後大到嚇人的肚子,便是村裏的接生婆看了都覺得害怕。

作為村長的妻子,‘馬春花’人前人後跟著出力,首先這對夫妻沒有父母,又是大家看著長大的,馬春花肯定是要幫忙的,其次龍三的村長之位坐的還不安穩,雖然當時馬春花與他之間已經有了那點不知名的隔閡,但打心底裏還是願意為了龍三付出的。

因為懷孕後期的女人會傷人,所以村裏人跟她的丈夫商量一下,讓他們搬去男方家裏住——雙方父母死後,除了留下一點不多的資產之外,剩下的就是兩套村裏的房子和土地。女方父母的房子在村子中心地帶,而男方父母的房子則是比較偏僻,下雨的時候路也不太好走,所以他們結婚後,就決定住女方父母這套房子。

索性就剩下兩個年輕人,也不會因為房子的事產生什麽家長裏短的爭吵。

男方一開始不同意,他怕院裏村中心後,來回行動不方便,畢竟村裏唯一的幾家店鋪幾乎都在村中心地帶。

直到有一次女方發瘋跑出去傷了人,男方沒了辦法,才同意搬離。村裏當時開了個大會,大家也都很有善心,像馬春花、接生婆幾個長輩女性,幾乎天天往夫妻倆家裏跑,生怕他們出點什麽事卻沒人發現。

這就是這段時間,馬春花發現年輕的妻子非常不對勁。

她的瘋的確是傳統意義上的‘瘋’,比如前一秒還在正常說話溝通,下一秒突然停住,全身上下都變得僵硬起來,然後等大眼,開始大喊大叫,她似乎想要說些什麽,但失去理智的大腦已經無法支撐她說出人類能聽懂的話語,然後就是瘋狂自殘,拿頭撞墻、撓脖子、甚至用拳頭大力地敲打鼓起的肚子……

當有人去阻止她的時候,她才會攻擊別人,接下來就是無差別地攻擊,直到發瘋結束,要麽虛脫地停下來,看著眼前的一片狼藉絕望地號啕大哭,要麽直接體力不支暈過去。

馬春花的記憶力裏,年輕的妻子是一個可憐的女人。

她為了孕育肚子裏的生命,用盡了一切——包括生命。

孩子出生在冬天,是一個暗黑無光的黑夜。

只有那天,馬春花不在,她發燒感冒,病得爬不起來炕,就沒有去。

第二天就聽說,女人和孩子都死了。

這並不是這個故事的結局。

因為沒過多久,年輕的丈夫也上吊自殺了。

他的死為這個故事,劃上了一個冰冷的句號。

……

說完這個故事,馬春花安靜下來。

這件事跟彥洲和夏稚有什麽關系?其實她還沒說完,但從玩家的角度重新回憶‘馬春花’記憶深處的故事,還是給她帶來了無與倫比的震撼。

陰冷爬上背脊,如同被毒蛇盯上的感覺令她頭皮發麻。

張了張嘴,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如何繼續說下去。

“等一下。”

這時,趙天冷不丁反應過來:“按照你的說法,我們當時也應該記事了才對,我怎麽一點印象都沒有?”

“因為被壓下去了。”馬春花說:“不要懷疑我,我只忘記了一段時間的事,而不是忘記了所有,這件事是龍三親自辦的,理由很簡單,因為女人生了個……”

“怪物。”

“怪物?”

“嗯。”馬春花表情有些難看,“接生婆說……是那個小怪物,吃了她的內臟,她才死掉的。”

趙天皺眉:“這是‘你’問的?”

馬春花:“對,‘我’後來去打探的,畢竟照顧了他們一家那麽久,肯定不能一點感情都沒有。”

趙天:“我還是覺得不可思議,就算真的有意隱瞞,也不可能瞞的這麽嚴實吧?那會我多大,十七?十八?”說著,他看向彥洲:“他比我還大了三歲呢,怎麽也有二十了。”

“不準確。”彥洲說:“十幾年前,這個時間本身就是模糊的,畢竟十一年算十幾年,十九年也算十幾年。”

趙天無話反駁。

馬春花:“按照你們的年紀推算呢?”

彥洲想了想,說:“只能說,在十五年前左右。”

現在的他二十八歲,而他父母的日記裏,最後一年的記錄在十六年前,也就是說,十六年前還沒有山賊入侵。

馬春花想了想:“假設按十五年算,那時候你十三、十四歲?”頭一轉,看向趙天:“你也就是十歲左右,那對夫妻應該比你大了八九歲的樣子,因為山賊入侵後沒多久,他們就結婚了。”

難算的就是,現在有兩個模糊的時間點,一個是旱災,一個山賊入侵。

旱災一定在山賊入侵之前,但是因為沒有具體的時間,所以無法推算兩件大事發生時相差幾年。

偏偏是那段時間,在場的唯一一個應該記得所有事的長輩——馬春花,她因為意外失憶了。

這就是游戲的公平性吧。

“所以這件事跟彥洲和夏夏有什麽關系?”趙天把跑偏的話題拉了回來。

馬春花頓了頓,突然看向一直無聲的夏稚,問:“他昨晚沒有真的對你做什麽,對吧?”

夏稚剛剛消下去紅的臉頰上再次聚集熱氣,他點了點頭,“沒做。”

“那就好。”馬春花說:“不然我真的擔心……你也會懷孕。”

夏稚:?

彥洲:?

趙天:“……這個游戲本也太超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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