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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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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意義

翌日是周末。

二中的體育館早早就人山人海, 全是各家應援的粉絲,聲勢浩大。

作為給本校學生的福利, 感興趣的學生可以免費觀看。

原本對這些男團偶像一點不感興趣的江默也來到現場,找了個位置悄悄坐下。

“哇啊啊啊啊——”

“人間妲己雲月明!”

臺上的人剛登場,耳畔就傳來地動山搖的尖叫聲。

江默耳膜嗡嗡痛,這聲音他可太熟悉了,不就是他同桌萱萱嗎?

他狐疑看去。

他倆雖然不怎麽說話,但這人之前每天都在對雲月明罵罵咧咧,還號召小姐妹給雲月明發黑帖,這會兒怎麽突然轉性了?

顏狗一個。

萱萱註意到他,同樣嚇了一跳, 有點窘地收起雲月明的手幅。

“你、你怎麽在這?”

她驚異地上下打量一番, 瞧他還是那副睡不醒的幹巴樣:“我還以為你這種宅男只喜歡二次元的東西呢,你也喜歡雲月明了?”

江默聞言, 臉色微微一紅。

“我……是直男。”

比起這個,更讓萱萱震驚的是他居然會搭話了!

這個比自閉癥還沈默的倒黴蛋居然開口說話了!

萱萱張大了嘴,不可置信地望著他,把人盯不自在了也渾然不覺, 好在她很快被練習生們的表演吸引了註意。

江默這才松了口氣,把校服拉鏈拉到最上面, 遮住下半張臉。

他遠遠望著臺上熠熠生輝的練習生們, 昨晚還距離那麽近,現在卻只能在臺下看著。

昨晚從學校出去後,校長專門叫了司機送他回家。

江默受寵若驚, 很扭捏。

路上校長也大致了解他家的情況, 身為一個教育者和管理者,校長覺得很有必要和他的父母溝通一下。

於是當晚, 暴怒的江父江母一開門,手裏的雞毛撣子就嚇掉了地。

校長苦口婆心,批評了他倆的暴力行為。

也不知那超雄夫妻倆有沒有聽進去。

但粗淺來看,校長的到來讓他倆的氣焰全被掐滅了,充滿市井氣息和自有一套歪理邪說的夫妻二人,面對更強權的人,很快慫了下來。

江默獲得了短暫的安全。

索性他已經高三,很快就可以報一個離家遠的大學,天高皇帝遠,再弱小的鳥兒也能振翅飛走。

……

江默低頭看向身上的背包。

透明隔層裏,紅鼻子被他收拾得幹幹凈凈,壞掉的胳膊也縫了起來。

紅鼻子失去了怨念和執念的支撐,似乎又成了往常那個一動不動的棉花娃娃,江默竟然有點失望,用手指戳了戳他。

那雙塑料樹脂的眼珠忽然朝他一轉,兔子嘴巴彎起一個微笑的弧度。

江默:“……!”

他驚了下,隨即也笑了。

幾小時的演出很快接近尾聲,校長和副校長找了專業施工隊和另一波玄學人員,季松則是負責幫忙統領全局,重新規劃學校的風水局。

雲月明這邊也沒閑著。

他是出了名的飯撒小天使,不管誰家的粉,人太多分不清,先媚了再說。

隨隨便便一顰一笑,完全就是狐貍精過境,直接美美收割粉絲。

“辛苦了。”雲月明靠近,微笑收下粉絲的手寫信。

唱跳幾個小時,他臉上的妝都暈染開,襯得那張精致的臉更動人。

走路時自帶一陣香風,原本不受控制尖叫的粉絲微微呆住,連眼神都變清澈了,直勾勾盯著雲月明的臉,生怕漏下一秒。

媽媽他好漂亮!

現場氛圍太火熱,安保人員手牽手圍出人墻,攔住前仆後繼的粉絲。

上官想到自己的人氣和票數,眼眶不由得變紅,有些酸溜溜地說了一句:“看人家雲月明,火了真好……”

耿亦真時刻都是可靠暖男人設,立刻安撫了一句。

“你也不賴。”

上官無奈失笑,搖了搖頭。

也是在這個時候,拿著一支包裝簡單的花朵的江默,望著洶湧瘋狂的人群,望著閃閃發光的雲月明,才意識到他和明星之間的差距。

他怔怔望著。

雲月明……

真的是月亮,是星星,是一個受人喜愛和崇拜的發光體。

昨天還大大咧咧叫來那麽多社會小青年幫他們破陣,事後還請那些人吃東西,完全不端架子,仿佛誰上去找他訴苦,都能得到他的照顧。

今天就是距離感十足的大明星了。

要不是季松和雲月明的出現,引起了一系列連鎖反應,他和紅鼻子不知道要等到什麽時候重新遇到……

江默不敢靠近冷冰冰的大影帝。

所以想給這個小太陽獻個花,道聲謝。

但現在……

隔著那麽多人,江默看見了一大捧一大捧的鮮花朝雲月明送去。

他有點尷尬地垂下手臂。

孤零零的小花忽然讓人接過,雲月明不知道什麽時候穿過人群,站在了他面前:“給我的?”

江默不知怎麽,竟然不太敢看他,明明他比雲月明還高一些。

他只覺得自己臉上滾燙滾燙的:“嗯……”

“月明哥,謝謝你的到來。”

被擠在遠處的萱萱連小禮物都沒機會送出去,她不可思議瞪著江默,心裏大罵,你是個屁的直男!

周圍人太多,雲月明不方便問他的家事,於是按捺下去,只是笑了笑。

“其實我也沒幫上什麽忙,不用謝我,要謝就謝你自己吧。”

“還有,好好學習好好生活,一直當個小屁孩是不會自由的。”

江默聞言,反應有點激烈:“我、我不是小屁孩……我比你還高!”

雲月明壓根聽不出話裏的含義,他渾不在意點點頭,目光在他那個可以裝玩偶的包上滑過,眼底露出被種草到的神色。

“我知道應該好好生活。”江默又問,“可如果…經常覺得很多事沒有意義該怎麽辦?”

雲月明望著他,淺色的眼瞳像焦糖般甜蜜透亮。

江默以為他會像校長一樣說很多長篇大論來佐證生活是很有意義的。

畢竟雲月明看上去那麽鮮活。

可他笑盈盈的,說:“那就沒意義嘍。”

江默楞了:“僅此而已?”

雲月明偏了偏頭:“僅此而已。”

安保人員護著雲月明走遠,江默仍是怔怔望著那個背影,似乎想通了什麽。

他總在尋求意義。

想到頭痛欲裂,想到萬物虛無。

可生活本可以沒有那麽多意義,只是淡淡的經過。

-

慈善演出一結束,四公對決舞臺也接踵而至,面臨的是35進20的殘酷淘汰。

節目經過大半,不少熟悉又有趣的朋友含著淚離開,雲月明也逐漸品嘗到了一些別樣的滋味。

離別。

他最害怕也最討厭離別。

但他現在是只成熟的狐貍,不會再像當年離開桃苑仙山時那樣手足無措,每天只會空著肚子嚶嚶流淚了。

所以,送上官出訓練基地時,雲月明也保持著愉悅輕松的神情。

車子早早就在大門口等待,上官一手拖著行李箱,一手抱著白色小貓咪,兩行眼淚沒辦法擦,其他練習生們不舍的圍上去,亂糟糟抹眼淚。

雲月明則是拎起航空箱,對著裏面一窩剛睜眼喵喵叫的小貓崽崽說:

“回去照顧好那個大塊頭,他比你們還能嚎呢。”

上官吸了吸鼻子,紅著眼說:“去你的吧。”

“我已經沒那麽難過了,帶這麽多貓回去,我賺死了好嗎?”

放好行李後,上官對雲月明說:“我之前很羨慕你,也很嫉妒,但現在沒有那些情緒了。”

雲月明困惑看他。

上官:“因為我想通了一些事。”

出道位就那麽多。

但現在節目裏還有二十個練習生,也就是說還要淘汰一大半。

因為大家都是心事重重的狀態,聞言,齊刷刷看向上官。

上官盯著雲月明:“其實那天慈善演出上臺前,我就預料到自己四公一定會被淘汰,為此夜不能寐,演出前也哭了一場。”

“我知道你們都害怕我,覺得我長得太高太兇,性格也憨。”

“我公司也是這麽認為的,他們覺得比起愛豆,我更適合當演員,可我這些年一直追求愛豆夢,明知自己的天賦在演戲上,卻還是故步自封,認為這就是我生活的一切意義。”

“但自從聽到你和那個高中生的對話,我就知道,很多時候是我自己畫地為牢。”

“意義,要在前進的路上去尋找,而不是在我的幻想裏尋找。”

說到這,搖擺不定的練習生們也陷入沈思,各自思考起他們的狀況。

上官眼圈紅紅的,對雲月明說:“謝了。”

他轉身上車,臨走前說:

“雲月明,我佩服你不管生活怎樣,都可以繼續下去的勇氣。不管當愛豆還是當普通人,你都會過得很好。”

雲月明回去路上越想越覺得心裏美滋滋的。

被上官這麽掏心窩子誇了一番,還真有點不好意思。

“我有那麽好嗎?”他嘀嘀咕咕,“好像確實挺好。”

或許因為他活得夠久,經歷過一夕之間所有珍重的事物全部消失的劇痛,所以現在對許多事不會執著了吧……

雲月明發怔站住,沒頭沒尾來了一句。

“只要師尊好好的就行。”

事實證明。

雲月明還是有執著的事的。

譬如下一期錄制的主題是導師合作舞臺,也就是說選手們要分組和導師一起完成演出。

雲月明當場抽中《破陣》這首歌。

他覺得天都塌了。

……因為這是季松的代表作!

本來季松就嫌棄小狐貍美妙的歌喉,現在他居然要和師尊同臺演出!?

加上之前的大逆不道事件,雲月明現在越看季松越別扭,一堂課上到一半,都還在呆呆盯著男人那微微翕動的薄唇。

唇形飽滿流暢,一點唇珠襯得季松沒那麽薄情了,反而有種危險的高嶺之花等待采擷的感覺。

那清冷禁欲的唇,他曾吻過。

他,居然親過師尊的嘴……

小狐貍一臉呆滯。

……他都做了那麽欺師滅祖的事了。

居然忘了是什麽感覺!?

不知怎麽,雲月明沒來由的懊惱煩躁起來,咬著唇瓣。

死嘴,快回味啊!

到底是什麽感覺!

“雲月明。”季松講到一半,沈下眉眼,冷冷問,“你在看什麽?”

他這一問,所有的焦點瞬間都在雲月明身上。

“……”

雲月明當然不能說他在想親自己師尊是什麽滋味,尷尬地噎住,一雙瑩潤微挑的狐貍眼很是無措。

一頓罵肯定是在所難免了……

誰知季松盯他片刻,轉過頭:“大家休息一會兒,放松一下。”

緊張的教室瞬間齊齊松了口氣。

那道冷淡低沈的聲音又響起:“限時五分鐘,幫大家清空購物車。”

練習生:“……!?”

彈幕:“???”

現場工作人員:“!!!”

“臥槽季影帝我愛你啊啊啊啊啊!!”

“季老師萬歲!季老師萬歲!”

【啊啊啊啊啊為什麽我不在現場!!!】

【這個活動到什麽時候!?我現在報名當練習生來得及嗎嗚嗚嗚嗚!】

雲月明也眼睛一亮:“真的假的!”

季松沒看他,漫不經心補充:“天涼了,多買些衣服。”

雲月明立刻翻出某寶,劈裏啪啦搜索起來。

練習室裏一片爭分奪秒的喜悅。

季松微微側眸,餘光掃到雲月明單薄又興奮的身影。

這幾次出門他發現雲月明穿的太少,而且來來回回就那麽幾件,未免太不會照顧自己。

對比其他練習生,大家都穿得光鮮亮麗,不乏奢侈品牌。

雲月明像個沒人疼沒人愛的小可憐。

他從小就沒了父母,跟著季松在山裏修行,當狐貍不用穿衣服,但當人得穿。

他當師尊的,當然要給弟子置辦行頭。

人靠衣裝沒錯,不靠衣裝也別把自己凍死了。

季松懷疑這小狐貍變成人形後沒買過幾件好衣服,令人頭疼。

瞥見雲月明專心致志到咬住嘴唇的小表情,他偏過頭,忍不住微微失笑。

也不知道這小財迷會選些什麽……

五分鐘一到,雲月明千挑萬選加入購物車一個痛包,握拳:“耶斯!”

這是那天他看見江默背的。

有了這個,他就可以把常年供奉的三個師尊小泥人裝進去了。

雲月明喜滋滋的——

這是師尊痛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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