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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陛下柔弱不能自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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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陛下柔弱不能自理

青梅竹馬?

劉非仔細打量眼前的青梅竹馬, 大約二十幾歲,合該與自己差不多的年紀,面皮偏白, 幹凈而文雅,且透露著一股清高傲視的姿儀。

“劉非, 當真是你,”趙歉堂那張清高冷傲的面孔,瞬間化開無盡的溫柔,道:“我終於見到你了。”

劉非並不記得趙歉堂, 畢竟他沒有任何以前的記憶,只是對他公式化的笑了一下。

劉非在打量自己的“青梅竹馬”之時, 梁錯也在打量。

梁錯心中警鈴大震,死死盯著眼前的趙歉堂,青梅竹馬?難道是劉離口中, 那個和劉非心意相通的青梅竹馬?

之前劉離說過,劉非之所以沒有答應自己的心意, 正是因著劉非有一個青梅竹馬,劉非心中下意識想著那個青梅竹馬, 只要他見到青梅竹馬, 肯定會記起以前的事情……

梁錯一雙陰冷的眼目,上下打量著趙歉堂,也不過如此, 是個文弱書生,看起來文質彬彬的,身量一般般, 更別說身材了,完全沒有肌肉的模樣, 也沒有強健的胸肌,與朕真真兒是不可同日而語,差太遠了!

趙歉堂似乎發現了站在一旁的劉離,驚訝的道:“這位是……怎麽會有兩個劉非?”

劉離保持微笑,道:“我是劉非的兄長。”

“兄長?”趙歉堂奇怪:“劉非怎還有一個兄長?我卻不知。”

梁錯語氣很不好的道:“劉卿有沒有兄長,一定要讓你知曉不成?”

趙歉堂似乎沒有感覺到梁錯的敵意,拱手道:“陛下有所不知,其實劉非乃是趙地人士,與草民乃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幹系,所以草民十足了解劉非……”

梁錯哪能不知他就是那個青梅竹馬,還在朕面前炫耀?

梁錯打斷他的話頭,道:“劉非乃是大梁太宰,你一個白丁,總是劉非劉非的直呼起名,是不是不合規制?虧你還是個讀書人。”

趙歉堂恍然,還是沒有看懂梁錯的敵意一般,趕緊拱手道:“是是,陛下斥責的是,草民許久未見太宰,一時情切,竟是忘了禮儀與規制,草民自詡讀書人,實在該罰。”

梁錯冷哼一聲。

劉非平靜的道:“以前沒有兄長,但現在有了,是失散多年的親哥哥。”

若是這話從旁人口中說出,或許會覺得尷尬,但劉非說的極其平靜,完全沒有一點子扯謊的模樣,不知為何,就是令人十足信服。

趙歉堂點點頭,道:“原是如此!沒成想太宰還有一位長相一模一樣的哥哥,如是不說,謙堂還以為是兩個一模一樣的太宰呢。”

趙歉堂看著劉非,欲言欲止,道:“太宰,這些年……過得可好?”

趙歉堂似乎有許多話想與劉非說,看起來像是要敘舊的模樣,梁錯的心竅瞬間打翻了醋壇子,不耐煩的道:“沒有其他名士引薦了麽?一個個都要敘舊的話,朕這一晚上,履歷還看的過來麽?”

紫川山的官員嚇得哆嗦,不知為何,陛下的心情突然變得很不好很不好,幾乎跌入了谷底,一張口語氣像刀片子似的鋒利。

紫川山的官員趕緊磕頭,道:“陛下息怒,還有,還有,下臣這就為陛下引薦。”

那官員推搡著趙歉堂離開,又讓其他名士捧著履歷,前來拜見。

趙歉堂拱手退下,一步三回頭的看著劉非,眼神依依不舍,那仿佛不是一雙眼目,而是兩坨漿糊,死死黏在了劉非身上,怎麽扒也扒不掉。

劉非發現了,梁錯總是瞪著趙歉堂,神情狠呆呆的,自帶一股敵意,有點子莫名其妙。

劉離忍不住輕笑一聲,心中十足清楚,梁錯這股子敵意是從何而來,畢竟青梅竹馬的事情,便是出自劉離之口。

劉非有一個青梅竹馬不假,劉非乃是北燕四皇子,因著從小逃離北燕,在南趙混日子,所以幼年十足辛苦。

趙歉堂乃是趙氏貴胄之後,說簡單點,其實趙歉堂和趙舒行一樣,都是南趙的貴族,可惜趙歉堂的祖上犯了謀逆的大罪,他們一家子被牽連,趙歉堂年幼,所以得以生還,但一輩子不得被趙氏朝廷錄入,走不得仕途。

趙歉堂很有學問,喜愛讀書,滿腹經綸,但正是這樣一個才子,卻不能入仕,便像是提前宣布了死刑一樣。

趙歉堂性子孤傲清高,又不願意為五鬥米折腰,日子同樣過的很是辛苦。於是趙歉堂和劉非便結識在了一起,有段日子他們便是鄰居,住在同樣簡陋的小茅屋中。

後來劉非認識了北寧侯趙舒行,趙舒行為他的才華傾倒,重金請劉非出山,到府中做門客。

而趙歉堂因著祖上的罪過,這輩子都無法入仕,也不能去做趙舒行的門客,便一直留在深山老林之中,繼續做他的世外高人。

說起來,劉非和趙歉堂的確是青梅竹馬,且同病相憐,但後來因著劉非的離開,已然很久很久都沒見過趙歉堂。

再有,劉離是“過來人”,他經歷了三十九次的變故,每一次變故之中,都沒有趙歉堂的出現,所以劉離才放心的用青梅竹馬作為“擋箭牌”,誰知這第四十次,青梅竹馬竟活脫脫水靈靈的出現了呢?

劉離揉了揉額角,頭一次有些頭疼。

其他名士叩見天子,都是一些當地的名士,不過紫川山這地方,沒有多少真正的名士,所以這些人的才華,與趙歉堂根本不能相提並論,官員主推的就是趙歉堂,誰知道趙歉堂並不合乎陛下的眼緣兒。

其他名士很快退下去,官員們殷勤的上前敬酒。

梁錯一轉頭的空隙,便看到那個青梅竹馬趙歉堂,竟然又回來了。

確切的說,那些名士都沒有離開,也參加了此次燕飲,趙歉堂來到劉非身邊,面容是久別重逢的欣喜,道:“原來你真的做了太宰,之前我也曾聽聞過一二,但實在難以置信。”

劉非對趙歉堂點點頭。

趙歉堂又道:“是不是有點子奇怪,我分明是南地的人,怎麽跑到紫川山來了?”

其實劉非不奇怪,也並非是不奇怪,而是不好奇。今日是他第一次見到趙歉堂,又沒有以前的記憶,對趙歉堂就是萍水相逢,點頭之交的交情,再多了也沒有,他這個人並不是好奇心旺盛之人,所以他並不奇怪。

趙歉堂笑道:“你離開之後,成了北寧侯的客卿,我又在深山老林呆了幾年,你也知曉的,我這個人……砍柴砍柴不行,打獵便更不要提了,就是能寫寫字,但是那地方的村民,都不識得字,我的字畫也賣不出,家中很快揭不開鍋,我便……離開了南地,打算進入北地來討生活。”

趙歉堂不能在南趙入仕,為了生存下去,幹脆來到了北梁。

於是一路輾轉,趙歉堂最終在紫川山附近停留了下來。

趙歉堂笑道:“聽說紫川山要開礦產,我便畫了幾個開礦的圖略,當地的官員正好在找關於司空的能工巧匠,於是我便留在了礦場幫忙。”

司空就是建築水力一類,趙歉堂學富五車,尤其對司空很是感興趣,他畫的圖紙被紫川山的官員嘖嘖稱奇,很快便采納了,如今的礦山都是在設計的圖紙之下動工的,因著趙歉堂的功勞十足大,所以這次官員才會向梁錯引薦趙歉堂。

趙歉堂說完,欲言欲止,道:“你……你過得還好麽?”

劉非點點頭,趙歉堂苦笑一聲,道:“也是,你都是太宰了,我一個白丁還問你這些。”

“其實……”趙歉堂垂下頭,幽幽的道:“你跟著北寧侯離開之後,我便……便會經常想起你,我突然一個人活過,還有些不適應,後來……後來我下定決心去北方,也是因著聽說你去了北方,所以想要去碰碰運氣,沒成想北方實在太大了,我找了你許多年,一直沒有你的音信,今日……今日終於叫我找到了你。”

“劉非,”趙歉堂擡起頭來,目光死死的凝視著劉非,似乎鼓起勇氣,想要說甚麽,道:“其實我對你……”

梁錯偷偷聽著趙歉堂與劉非敘舊,心竅中咕嘟咕嘟的冒著酸泡泡,好啊,他們以前還住在一起,毗鄰也算是住在一起!

而趙歉堂這個模樣,仿佛要對劉非表白似的。

不可,朕不允許。

梁錯剛要走出,卻被人一把抓住,回頭一看,竟是梁任之。

梁錯道:“你抓住朕做甚麽?”

梁任之竟也在偷聽趙歉堂與劉非敘舊,道:“陛下要這般出去?”

“有何不可?”梁錯反問。

梁任之道:“自是不可。陛下乃一朝天子,若是這個時候出去,豈不是坐實了偷聽墻角的卑劣行為。”

梁錯:“……”也不算太卑劣罷。

梁錯催促道:“那你說則麽辦?你給朕想個法子,看起來不是那麽卑劣的。”

梁任之思索了一陣子,道:“要不然……裝醉罷。”

“裝醉?”梁錯蹙眉:“這法子怎麽那麽耳熟呢?”

可不是耳熟麽?之前趙舒行與劉非表白之時,梁翕之便攛掇梁錯裝醉,這法子已然用過一次了。

梁錯道:“這法子再多用幾次,朕就成慣犯了,還以為你有甚麽好法子。”

梁任之陷入了沈默,道:“那就裝病罷。”

梁錯眼眸微動,道:“這個可以有。”

趙歉堂欲言又止,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剛要繼續說下去。

“太宰!”梁任之大步走過來,打斷了趙歉堂的嗓音。

劉非道:“司理大夫,來的如此匆忙,可是有甚麽事?”

梁任之緊緊蹙著眉頭,一臉嚴肅的道:“陛下突然病倒了。”

“病了?”劉非面露驚訝,梁錯牛犢子一般的身子,方才還好好兒的,怎麽突然病了?

梁任之又道:“陛下突然發熱,滾燙害人,興許是水土不服之癥,還請太宰前去看看。”

“好,”劉非道:“非這就去。”

劉非顧不得趙歉堂,轉身便走,趙歉堂對著劉非的背影張了張口,最終甚麽也沒有說出來。

梁錯躺在紫川山府署,最奢華的屋舍中。

嚴嚴實實的蓋著被子,臉色潮紅一片,額角都是汗珠,面色痛苦,哎呦哎呦的呻#吟著,看起來的確是病得不輕。

踏踏踏——

是腳步聲,有人走了進來。

“哎呦——哎呦……朕難受……”梁錯裝模作樣的呼喊著,定眼一看,竟然是梁任之,當即變臉一般道:“劉非呢?怎麽就你一個人?”

梁任之平靜的道:“太宰去請茲丕公了,正在來的路上。”

梁錯眼眸微動,道:“茲丕黑父也要來?那萬一他看出朕在裝病,可如何是好?”

梁任之抱臂道:“陛下不要將被子裏的暖爐踢翻便好,這麽高的體溫,茲丕公就算查不出所以然來,也不會輕易說陛下是在裝病……來了。”

梁錯也聽到了,一串腳步聲匆忙而來,這次顯然是劉非與茲丕黑父了。

劉非走進來,立刻來到榻前,驚訝的道:“陛下的臉怎麽如此紅?”

他說著伸手去摸,滾燙無比,更是嚇了一跳,連忙道:“茲丕公,陛下發熱嚴重,快來診脈。”

“是。”茲丕黑父也不耽誤,立刻上前診脈,梁錯的體溫高得嚇人。

梁錯伸著手腕,眼眸不安分的動了動,瞥向一旁鎮定的梁任之,對梁任之打了兩個眼色。

茲丕黑父緊皺眉頭,道:“這……這……”

劉非道:“茲丕公,是有甚麽不能說的麽?”

“這倒不是。”茲丕黑父搖搖頭。

劉非又問:“可是陛下病得很嚴重?”

茲丕黑父再次搖搖頭,道:“臣愚鈍,陛下……陛下脈搏強健有力,體魄分明強壯,也不見任何害病的跡象,但偏偏高燒不退,這……這就很古怪了。”

“嘶……”梁錯突然倒抽一口冷氣。

“怎麽了?”劉非擔心的詢問。

梁錯:“……”被被窩裏的暖爐燙了一下,真的很燙。

梁任之淡定的道:“怕是陛下發熱難受。”

劉非道:“茲丕公,先開一劑湯藥,讓陛下的熱退下去再說。”

“正是。”茲丕黑父道:“臣這就開藥方。”

茲丕黑父寫藥方,劉非站在一旁,二人時不時交流一下梁錯的病情。

梁錯見劉非背過去,連忙揪住被子一角,輕輕扇風透氣,被子裏都快燙成燒窯了!

梁任之用高大的身軀擋住梁錯,讓他可以扇風。

梁錯低聲道:“你這法子,真的管用麽?”

梁任之還以低聲,道:“陛下請放心,太宰便是愛見陛下脆弱、可憐、無助的模樣。”

“脆、脆弱?”可憐?無助?

梁錯險些被說懵了,這是在說朕麽?

梁任之又道:“一會子陛下最好再擠兩滴眼淚出來。”

梁錯更是震驚,道:“哭?你讓很哭給劉非看?”

梁任之點點頭,道:“太宰最為愛見的,便是陛下落淚,柔弱不能自理的模樣。”

梁錯:“……”

梁錯仔細一回想,好像確實是這樣,劉非有一種特殊的癖好,喜歡看別人哭,便算是顏色普通的,沒有傲人胸肌的,稍微一掉眼淚,劉非都很是愛看,更別說朕這樣,顏色絕佳,還有傲人胸肌的了,若是哭起來,絕對拿下。

梁錯一楞,道:“你怎會如此了解劉非?”

梁任之看了一眼梁錯,還未來得及回答,茲丕黑父的藥方已然開好了。

茲丕黑父出去煎藥,梁任之很是有眼力見,道:“有太宰照顧陛下,那臣先告退了。”

屋舍中只剩下劉非與梁錯二人。

梁錯立刻“哎呦……嘶……”的呻#吟著,道:“劉非,朕好難受……”

劉非來到榻前,坐在榻牙子上,又試了試梁錯的體溫,道:“怎麽如此燙?好似比剛才更燙了?不行,非這就去叫茲丕公回來。”

“別去。”梁錯一把拉住劉非的手腕,將他拉回來,深吸一口氣,采納了梁任之的建議,盡量裝作一副柔弱不能自理的模樣,可憐兮兮的道:“朕難受,劉非,你留在這裏,陪陪朕,哪裏也不要去,好麽?”

劉非不疑有他,點頭道:“自然,陛下高燒嚴重,臣自然要留下來照顧陛下。”

“劉非,”梁錯輕聲道:“你待朕真好。”

劉非安撫的道:“茲丕公親自去熬藥了,陛下稍微歇息一下,閉目養神,一會子飲了藥,早些安寢,明日必然便好了。”

“朕不想歇息,”梁錯拉著劉非的手,道:“朕有事問你……那個趙歉堂是怎麽回事兒?聽說……他是你的青梅竹馬?”

梁錯問得小心翼翼,畢竟劉離之前說了,劉非便算是不記得以前的事情,也對青梅竹馬芳心暗許,若是見到了青梅竹馬,說不定很快便會恢覆記憶,梁錯不想讓劉非恢覆記憶,給他人做了嫁衣。

劉非道:“陛下,非之前說過,非的確是失憶了,許多事情就得,自然也不記得甚麽青梅竹馬。”

“真的?”梁錯道:“你不記得他了?”

劉非點點頭,道:“自然是真的。”

“那……”梁錯拉著劉非的手心,在他白皙細膩的掌心中暧昧的剮蹭,道:“那你是喜歡朕多一些,還是喜歡那青梅竹馬多一些?”

劉非十足奇怪,道:“陛下的問題好生古怪,非都不記得青梅竹馬,又如何談喜歡?”

梁錯欣喜若狂,道:“那你說,你親口說,喜歡朕。”

梁錯又催促道:“朕是病患,你便說一說,讓朕歡心歡心,不然朕哪哪都疼,嘶……好疼。”

劉非有些無奈,嘆了口氣,似乎敗下陣來,道:“非……”

他剛說了一個字,突然皺起眉頭,拉住梁錯的手掌反覆摸了摸,道:“陛下,你的體溫……怎麽下降的如此之快?”

梁錯僵硬:“……”糟糕,暖爐是不是燒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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