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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0章 同睡一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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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0章 同睡一榻

梁錯心裏酸得無法忍耐, 上前一步,拉住劉非的手,將他拉到一邊, 低聲道:“殺了他,他的財幣照樣是你的, 何必留下他?”

劉非無奈的看向梁錯,道:“殺了他,自然可以得到他的財幣,但那些財幣就是死的, 若是留著他,那些財幣便是活的, 而且還可以生崽子。”

“生……”梁錯眼皮一跳。

劉非笑起來,道:“自然,錢生錢, 再生錢,子子孫孫無窮盡也。”

梁錯眼皮跳了第二下:“……”這句話, 是這麽說的麽?

朕這麽多年的學宮,算是白上了!

劉非振振有詞:“喬烏衣那麽會經營之道, 他的財力遍布整個中原, 若是將他留下來,便可以為陛下繼續賺錢,便是可持續發展, 再富有之人,也不會嫌棄自己的財幣太多,不是麽?”

話雖如此, 梁錯還是“心酸”。

劉非拍了拍梁錯的肩膀,道:“陛下, 去那邊站著,不要妨礙臣幹正經事。”

梁錯:“……”

梁錯眼皮跳了第三下,“哦”了一聲,戳頭喪氣的走到一邊站定下來。

劉非走回去,看向喬烏衣,道:“如何?你可願意歸降於非?你可願意歸降於大梁?”

喬烏衣眼眶濕潤,定定的看著劉非,道:“你當真……不會丟棄我?”

劉非舉起手來,道:“非今日對天發誓,如有虛言,五雷轟頂,不得好死。”

喬烏衣喉嚨滾動了好幾下,眼淚更是撲簌簌的掉下來,仿佛斷線的珍珠,嗚咽道:“我……我願意。”

劉非擡起手來,摸了摸喬烏衣的發頂,道:“這就對了,別哭了。”

梁錯酸得頭發絲兒都是腌過的,大步走過來,端起帝王的招牌假笑,橫叉在劉非與喬烏衣中間,道:“如此甚好,從今往後喬烏衣便是大梁的卿大夫。”

一場危機竟這樣解決,到頭來沒有動一兵一卒。

會盟還是要繼續的,燕然抱臂道:“今日能夠不費一兵一卒,多虧了朕配合於你們,即是如此,會盟的條款,你們北梁是不是合該讓利於朕?”

劉非挑眉道:“燕主所言差矣,之所以今日差點釀成大禍,正是因著燕主無法駕馭喬烏衣,這才讓你們北燕的前太宰跑出來禍禍旁人,如此說來,還是你們北燕的不對,合該你們北燕讓利一些。”

“你……”燕然冷笑道:“太宰這是要胡攪蠻纏麽?”

劉非微笑道:“既然外臣與燕主談不攏,這樣好辦……”

他說著,轉頭看向喬烏衣,道:“你便來代替此次的會盟特使,全權與北燕談判。”

喬烏衣驚訝的指著自己,道:“我?”

劉非點點頭。

喬烏衣還處在震驚之中,道:“會盟如此大事,你放心交給我來全權處理麽?就不怕……”

喬烏衣可是有“案底”之人,他之前背叛燕然,將北燕攪得天翻地覆,後來又毒殺了趙主,說實在的,他便是個危險人物,如今剛剛歸順北梁,劉非竟委以重任,難免讓喬烏衣吃驚。

劉非微笑道:“用人不疑,既你已然歸順了大梁,陛下定會重用於你……是罷陛下?”

梁錯被點了名字,心裏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面上卻道:“是了,用人不疑,這是咱們大梁的傳統,既然你已歸順,便不該懷疑你,喬卿可願代表大梁談判?”

梁錯說出了一個帝王的氣度,奈何喬烏衣根本不看他,而是興奮且感激的盯著劉非,眼睛一錯不錯,道:“我願為太宰談判!”

梁錯:“……”怎麽是為太宰?

劉非點點頭,道:“甚好,那便希望你盡心盡力,多多為我大梁,謀取一些應得的利益了。”

喬烏衣拱手道:“是,太宰請放心,烏衣一定會盡力會盟。”

燕然的臉色瞬間難看下來,喬烏衣可是昔日裏北燕的太宰,他不只是掌握著北燕的朝廷,他甚至一掌握著北燕的經濟命脈,他是最了解北燕之人,甚至比燕然這個皇帝還要了解。

如今喬烏衣代表北梁前來談判,無異於是對北燕的巨大打擊,因著燕然都不需要開口談條件,對方已經一清二楚,這還怎麽談?

劉非對喬烏衣眨眨眼,道:“那麽辛苦你了?既是如此,這裏便交給你。”

喬烏衣搖頭道:“烏衣不覺辛苦。”

劉非又道:“千萬別令非失望。”

喬烏衣道:“太宰請放心。”

說著,冷笑的瞥斜了一眼燕然。

劉非站起身來,與梁錯施施然的離開了會盟營帳,留下喬烏衣和北燕之人談判。

二人回了禦營大帳,梁錯道:“你便如此放心,留喬烏衣談判?萬一他和北燕暗中勾連……”

劉非搖搖頭,道:“不會的,在喬烏衣眼裏,燕然丟棄過他一次,因此他不會回頭去啃燕然這棵草的……”

“況且,”劉非笑瞇瞇的繼續道:“喬烏衣經商有道,他合該是這個世上最會殺價之人,談判嘛,不是誰站理兒,誰便分得多,還不是要看誰會殺價,喬烏衣一定不會令陛下失望的。”

梁錯危險的瞇起眼目,說來說去,喬烏衣就這麽好?

他一步步走近劉非,將劉非逼退到墻角的位置,沙啞的道:“劉非,你招攬喬烏衣,不會是因著他長得好看罷?”

劉非坦然的看向梁錯,道:“陛下怎麽會如此以為?喬烏衣的長相頂多算是清秀。”

梁錯一顆心放回肚子裏,長長的舒了一口氣,甚好,喬烏衣的模樣只是清秀,那朕還是最好看的。

更何況……

喬烏衣那瘦弱的身材,身前一馬平川,哪裏趕得上朕如此“傲人”。

梁錯還在沾沾自喜,便聽劉非道:“嗯——不過喬烏衣哭起來的模樣,倒是別有一番風味兒,有幾分楚楚可憐的感覺。”

梁錯腦海中警鈴大震,“嘭!”握住劉非的雙手,分開按在耳側,危險的道:“嗯?甚麽風味兒,朕可不允許你換口味。”說著低頭吻下來,有些許急躁的攻城略地。

劉非並沒有掙紮,很是順從的任由梁錯將自己壓在墻角,兩個人交換著吐息,很快呼吸都有些紊亂。

梁錯沙啞的道:“去榻上?”

劉非想了想,左右無事,便欣然的點了點頭。

梁錯心中轟隆一聲,劉非這一點頭,仿佛一道驚雷,把他的理智劈了一個幹凈,一把將劉非打橫抱起,便大步往軟榻而去。

“陛下!”此時營帳外面傳來方思的通傳聲:“駐兵大將軍蒲將軍求見。”

劉非躺在榻上,面頰微紅,旖旎而慵懶,到了嘴邊的美味,梁錯實在不想撒嘴,可是現在……

劉非撐著身子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袍,道:“陛下還是見一下罷。”

梁錯揉了揉自己的額角,也將衣袍整理好,這才道:“傳進來。”

蒲長風很快走入禦營大帳,二話沒說,咕咚跪倒在地,磕了兩次頭。

梁錯挑眉,道:“長風何故行此大禮,這是要……請罪?”

蒲長風跪在地上沒有起身,道:“陛下,卑將有罪,卑將死罪!”

“哦?”梁錯道:“長風何罪之有?”

蒲長風沙啞的道:“其實……卑將很早之前,便知無柳便是喬烏衣。”

喬烏衣根本不需要偽裝,因著他本就是一個閹人,他在方國活動的身份,便是寺人無柳。

根本不會有人懷疑乖巧柔順的無柳,和北燕前太宰喬烏衣的幹系,畢竟是八桿子打不著的兩個人。

梁錯道:“你早就知曉?”

蒲長風點點頭,道:“太宰可還記得,接風燕飲那日,卑將與太宰所說的秘密?”

劉非道:“你的弟親。”

蒲長風的面色更加覆雜,苦笑道:“喬烏衣,正是卑將的弟親。”

喬烏衣是蒲長風的親弟弟,同父同母的親弟弟。

蒲長風大了喬烏衣幾歲,兄弟二人的幹系一直很好,直到……

直到那日,父母將喬烏衣賣掉,而蒲長風因著害怕,沒能出面阻攔,甚至眼睜睜看著自己的阿弟被賣。

蒲長風道:“卑將的阿弟,便是名喚無柳。”

蒲長風一直在方國鎮守,所以當他看到無柳之時,他十足震驚,弟親的模樣和小時候雖然改變了,但是蒲長風仍然一眼認出了他。

只是沒想到,再見面之時,蒲長風已是大將軍,他很幸運,即使窮困潦倒,也遇到了自己命中的貴人,梁錯幫了他許多,而蒲長風的弟弟,受盡人間冷暖,已然變成了……

變成了一個寺人。

蒲長風對喬烏衣愧疚不已,他這輩子最後悔的事情,便是沒能阻攔父母,見到喬烏衣之後,他的愧疚不但沒有減少,反而更多了,因著喬烏衣的殘缺,他也是劊子手之一。

蒲長風為了彌補對弟弟的愧疚,一直沒有揭露無柳便是喬烏衣的身份。

蒲長風沙啞的道:“卑將有罪!卑將縱容弟親,險些……釀成大禍!”

領錯淡淡的道:“如今你可知曉,朕為何把你關在牢營之中了?看來你在牢營中,已然反思過。”

這一切都是計謀,劉非早就知曉喬烏衣會栽贓陷害蒲長風。

畢竟蒲長風手握五萬大軍,這五萬兵馬是北梁的,便算喬烏衣是蒲長風的弟弟,但喬烏衣知曉,蒲長風這個人認死理,絕不會因著自己造反,換句話說,這五萬兵馬,不可能聽喬烏衣的指揮,如此一來,就是最大的禍患。

所以喬烏衣第一個嫁禍蒲長風,把他送進牢營。

劉非知曉這一切,但沒有阻止,而是順著喬烏衣的意思,讓蒲長風關入牢營之中,一來是為了麻木喬烏衣,讓他覺得自己的計謀十足順利,二來,也是為了給蒲長風一些教訓。

劉非道:“蒲將軍並非大奸大惡之徒,既然在牢營中已然反省己身,且喬烏衣並未釀出大禍,請陛下開恩,便不要追究蒲將軍的包庇之罪了。”

蒲長風沒想到劉非會給自己求情,道:“多謝太宰……陛下,臣願主動交出所有兵權!”

他說著,將一只完整的虎符從懷中取出,擎過頭頂。

因著當年駐兵方國的緣故,為了給這些駐兵便宜行事的權利,所以老皇帝下放了兵權,在方國的駐軍根本不需要朝廷的調令,便可以自主行動。

如今方國已然安定,這樣的權利未免顯得太大了。

梁錯也想過,要如何收回這五萬大軍的兵權,但是五萬大軍可是個小數目,整個方國不過五萬大軍,若是蒲長風動亂起來,後果不堪設想。

而今日,蒲長風主動交出了所有兵權。

梁錯瞇眼看著蒲長風,突然笑起來,道:“長風啊,你可是朕的故人,朕是相信你的。”

他說著,卻將一半虎符拿了起來,道:“這一半虎符,朕拿走了,另外一半存在你這裏。”

蒲長風有些震驚,道:“陛下?您……您還要我領兵麽?”

梁錯道:“既然太宰為你求情,喬烏衣也並未釀成大禍,這次你便引以為戒,望你從今往後,繼續為我大梁盡忠職守。”

蒲長風一時感激的說不出話來,緊緊握著半只虎符,磕頭道:“謝陛下!卑將定當竭盡全力,以報陛下大恩!”

這五萬兵馬一直跟著蒲長風,貿然擼掉了蒲長風,兵馬一定會“水土不服”,與其令兵馬水土不服,不如給蒲長風一些恩典,從喬烏衣這件事情也看得出來,蒲長風並非白眼狼,是個極其重情重義之人,不然也不會對喬烏衣心生愧疚,蒲長風接受了恩典,丁當會記得北梁的好處。

蒲長風又對劉非道:“多謝太宰求情,長風永世不敢忘懷!”

梁錯心底裏還有些著急,當然是著急做剛才沒做完之事,便道:“好了長風,你在牢營幾日也是累了,下去歇整罷。”

“是,陛下。”蒲長風拱手道:“卑將告退。”

蒲長風前腳剛走,梁錯一把抱住劉非,將他按在軟榻之上,沙啞的笑道:“繼續?”

“陛下……”

不等劉非回答,方思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梁錯深吸一口氣,道:“又怎麽了?”

方思隔著營帳回答道:“陛下,喬烏衣求見。”

劉非驚訝的道:“難道喬烏衣談判已然結束了,這麽快?”

喬烏衣與北燕談判,不知是結束了,還是因著有問題需要請示,但無論是哪一種,都十足重要,於是梁錯黑著臉,道:“讓他進來。”

喬烏衣走進禦營大帳,單手捧盒一只卷軸,道:“拜見陛下。”

梁錯一句“不必多禮”還未出口,喬烏衣噌的站起來,動作快極,一步竄到劉非面前,將卷軸交給劉非,道:“太宰,這是談判的盟書,還請太宰過目。”

劉非挑眉道:“這麽快便談妥了?”

喬烏衣輕笑一聲,臉上掛著不可一世的自豪,道:“是否談妥,還需要太宰過目,若是太宰覺得不妥,烏衣還為太宰爭取。”

劉非不由多看了喬烏衣一眼,又繼續去看卷軸。

梁錯實在好奇,也湊過去看卷軸,臉上同樣劃過一絲驚訝,道:“北燕只要這麽一點地盤?”

這次談判,是為了瓜分南趙地盤,北燕出了大量的糧資,雖他們走旱路南伐,功績沒有北梁大,但重在出了很多物力,按理來說,不會這麽輕易松口,只要這麽一點點小地盤的。

喬烏衣輕笑一聲,請功似的看向劉非,道:“燕然早些年不過是個流落在外的村夫,他能坐上今日的位置,不知用了多少下作的手段,在我的面前,他還不敢叫板,若是執拗,我一個不歡心,便將他的醜事全都抖落出去,看看屆時,是誰的臉皮不舒坦!”

梁錯挑眉,道:“燕然做的那些醜事,不是你指使他做的?”

喬烏衣理直氣壯的道:“便算是臣指使,臣唆使,最後還不是他燕然做的醜事?抖落出去,他也不好受。”

梁錯:“……”無恥。

劉非則是微笑道:“做的甚好。”

喬烏衣瞬間欣喜起來,仿佛是一只被主人表揚的小貓咪,道:“烏衣為太宰盡心盡力,可否……討一個賞賜?”

劉非道:“你想討甚麽賞?”

喬烏衣抿唇一笑,方才那囂張的氣焰已然不見,反而有幾分羞赧,道:“烏衣今日,可否與太宰同睡一榻?”

*

“主公!”

大司徒恭恭敬敬的深深作禮,完全拜倒在地,整個身子匍匐著,顫巍巍的道:“主公,今日……今日眼看著計劃都要成了!喬烏衣成功的挑起事端,北梁和北燕險些全部覆滅,咱們便可坐收漁翁之利,都……都怪那個劉非!”

大司徒咬牙切齒,惡狠狠的道:“都怪那個劉非多事!竟三言兩語,化解了喬烏衣的叛亂,幹脆……要不要趁著劉非還在方國境內,殺了他!”

他的話音落地,站在他面前之人慢慢轉過身來,那人穿著一襲樸素的素衣,面上戴著一只通體潤白的白玉面具,遮擋了全部的容貌。

啪——

素衣之人突然擡手,狠狠扇了大司徒一記耳光。

“啊!”大司徒吃痛,毫無防備,直楞楞跌倒在地上,捂著自己的面頰,顫聲道:“主……主公……”

素衣之人走上前來,不給大司徒爬起來的機會,雪白的靴子踩在大司徒的臉上,狠狠的一碾,他的嗓音平板,不帶一絲波瀾,幽幽的道:“沒有我的應允,不要妄動劉非,他若少一根頭發絲,我便掰斷你一根手指,可聽清了?”

大司徒的臉頰被踩得變形,卑微的回答:“聽、聽清了,老臣再不敢了,主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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