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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4章 小作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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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4章 小作精

梁翕之焦急的在營帳中等待, 負手走來走去,一刻也閑不住。

便在此時,踏踏的腳步傳來, 梁翕之眼目雪亮,道:“你家郎主回來了?”

果不其然, 是劉非回來了,同來的還有梁錯。

方思跪下來見禮,梁翕之大約行了個禮,很焦急的道:“如何?晁青雲那個狗東西如何說辭?他是不是拒……”

拒絕二字還未說完, 劉非已然道:“晁青雲答允了。”

“答允了?”梁翕之目瞪口呆,喃喃的道:“答允了……甚麽?”

劉非道:“答允與咱們合作, 合力擊退北寧侯。”

“不可能!”梁翕之斷然的道:“以孤對晁青雲那個狗東西的了解,他如何可能……如何可能這麽輕而易舉的答允?北寧侯可是他的老東家,哼, 讓晁青雲流連忘返的緊呢!”

劉非微微一笑,道:“因著臣……拿捏住了青雲先生的軟肋。”

“軟肋?”梁翕之好奇的道:“那是甚麽?”

劉非只是微笑, 卻不言語,一雙清冷的雙眸, 染著明媚猶如春風的笑意, 悠悠的凝視著梁翕之。

梁翕之:“……”春風,也分早春與暮春,說起來, 早春的風……還怪涼的。

梁翕之不解的道:“你們到底如何說服的晁青雲?”

劉非語氣平靜的道:“其實很簡單,臣告訴青雲先生,侯爺您被北寧侯俘虜了。”

“誰?被俘虜了?”梁翕之瞪著眼睛, 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道:“孤?孤一生征戰, 從無敗績!說甚麽被俘虜,可笑!”

劉非卻不管他自吹自擂,繼續道:“青雲先生答允將你救出,因此在出兵北寧侯之前,請曲陵侯暫時呆在營帳中,哪裏也不要走動。”

“可……”梁翕之眼皮狂跳,道:“這不是扯謊麽?我並未被北寧侯俘虜啊?”

梁錯挑了挑眉,幽幽一笑,道:“扯謊又如何?兵不厭詐,再者說了……”

梁錯瞇起眼目,有理有據的道:“便算是扯謊,也是那晁青雲扯謊在前,欺騙你在先,你騙回來而已,又如何?他晁青雲,還能有怨言不成?”

梁錯不愧是做帝王的料子,兩三句話,立刻將梁翕之的矛盾轉嫁了出去,梁翕之一聽,道:“是這麽回事!呸,狗東西,這回輪到孤騙你了!哼哼,好好受著罷!”

梁錯微微一笑,挑眉看向劉非,那眼神……似乎還有些邀功。

劉非道:“既然曲陵侯也同意,那麽便請曲陵侯這幾日,安安心心的在營帳中歇養,裝作被俘虜不見蹤影的模樣,可好。”

梁翕之欣然道:“好!還能歇養,當然好!”

劉非點點頭,似乎想起了甚麽,又道:“是了,青雲先生很快便會從牢營中放出來,以防萬一青雲先生發現侯爺,所以侯爺原本的營帳,是不能住了。”

梁翕之環視自己的營帳,道:“不能住了?那孤住在何處?”

曲陵軍營中,有梁翕之專門的營帳,修建的十足用心,冬暖夏涼,舒適自在。

梁翕之一咬牙,算了,若是能陰險晁青雲,讓他倒戈去打北寧侯,死而無憾,更勿論一個小小的營帳了,梁翕之心想,孤甚麽樣的苦沒吃過?這點子小打小鬧,不值一提。

“好罷,”梁翕之點頭道:“住在何處,帶孤去罷。”

劉非道:“臣已然讓方思提前為侯爺灑掃了一間兵庫房,請侯爺移步。”

“等等——”梁翕之擡起手來,道:“兵……庫房?”

劉非點點頭,一臉迷茫的道:“侯爺,可有甚麽見教?”

梁翕之撓了撓額頭,若不是劉非這般真誠的看著自己,他還以為劉非是故意戲耍自己,道:“兵庫房,那是放置兵器的地方,怎麽能住人呢?”

“如何不能?”梁錯信誓旦旦的道:“雖不如這裏冬暖夏涼,但庫房地兒大,侄兒你想怎麽翻身,便怎麽翻身,夜裏安歇便是打滾兒都可。”

“你……”梁翕之指著梁錯,道:“是不是你出的餿主意?”

梁錯展開袖擺,輕輕抖了抖上面本就沒有的灰土,微笑道:“是朕的主意,又如何?”

“你——”梁翕之好似一只鵪鶉,立刻便能掐上去。

劉非攔住雙方,道:“曲陵侯,其實陛下的提議十足妥當,兵庫房偏僻,極少有人經過,且庫房重地,需要手令與牙牌才能進出,侯爺住在庫房之中,不必擔心無意間撞見青雲先生,只消幾日,只等青雲先生出兵北寧侯,侯爺便不必再受苦了。”

梁錯笑道:“是啊,難道堂堂曲陵侯,連庫房都睡不得?如此嬌氣。”

梁翕之瞪著眼睛,胸膛快速起伏,惡狠狠的盯著梁錯,但劉非說的又無錯,只好咬牙切齒的道:“好,孤忍!”

劉非道:“曲陵侯深明大義。”

梁翕之跟著方思去了兵庫房,劉非千叮嚀萬囑咐,讓梁翕之不要踏出庫房半步,有事兒便讓方思去做,等一切準備妥當之後,這才將晁青雲從牢營中放出來。

將士押解著晁青雲來到幕府大帳,梁錯坐在最上手的主席上,道:“松綁。”

“敬諾!”

士兵立刻將晁青雲的枷鎖和鎖鏈全部解開。

梁錯道:“青雲先生既已答允合作,那便說一說,合該如何對付北寧侯。”

晁青雲面色寡淡,尤其是一雙眼目,心如止水,不見任何波瀾,道:“罪民雖答允與陛下合作,但也只是合作救出曲陵侯,並非對付北寧侯。”

梁錯並不生氣他的無禮,輕笑一聲,道:“好啊,隨你如何說法,只要你心裏過得去,你歡心便是。”

晁青雲面色一僵,無論是不是對付北寧侯,只要想救出梁翕之,必定要和南趙的兵馬碰頭,如此一來,便是倒戈,晁青雲會變成一顆墻頭草,兩邊倒,令人不齒。

屆時,南趙人又如何會接納晁青雲?晁青雲便算是不想,也會自動回到北梁來。

劉非道:“青雲先生,曲陵侯被俘虜已然整整半日,不知北寧侯手段如何,曲陵侯可會受苦受刑,還請青雲先生快些想法子,救出侯爺才是。”

劉非還給晁青雲施加了壓力,果不其然,晁青雲深深蹙起眉頭,沙啞的道:“不會,北寧侯乃正人君子,絕不會……”

“絕不會如何?”劉非接口道:“絕不會虐待俘虜?還是絕不會刑訊俘虜?”

晁青雲瞬間閉上了嘴巴,一言不發。

劉非道:“青雲先生一直跟隨曲陵侯在軍中,合該見過很多俘虜罷?自古以來,俘虜都沒有好下場,直接死了已算僥幸,若是不幸活著,那才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不是麽?”

晁青雲攥緊了手掌,瞇起眼目。

劉非道:“我並非逼迫青雲先生,實在是情勢所迫,畢竟……青雲先生也是為了曲陵侯好,曲陵侯那麽孤傲一個人物兒,如何能受得了俘虜之屈辱呢?”

說罷,還幽幽的嘆了口氣。

晁青雲沙啞的開口,道:“陛下與太宰,要罪民如何?”

梁錯見劉非攻心的目的已然達到,道:“朕不要你如何,只要你想法子,找到北寧侯的屯兵營地,將梁翕之救出便好。”

北寧侯突然被派遣到了趙河來,肯定是準備趁著梁主“駕崩”,偷襲北梁,侵占北梁的土地。如此一來,北寧侯一定帶著不少兵馬,可是這些兵馬,都掩藏在趙河以南,北梁的軍隊不熟悉趙河,趙河以南的地勢覆雜多變,根本無法準確的找到北寧侯的屯兵營地。

但眼下有了青雲先生,或不一樣。

晁青雲沈默了一陣子,梁錯與劉非誰也沒有打斷他的沈默。

“罪民……”晁青雲終於開口,道:“北寧侯的屯兵營地,罪民可以試著尋找。”

梁錯微笑道:“甚好,看來……梁翕之是有救了。”

“來人。”梁錯朗聲道。

曲陵老將軍走進來,拱手道:“陛下有何吩咐!”

梁錯道:“請老將軍配合青雲先生,務必,務必讓青雲先生,盡快找到北寧侯屯兵大營,救出被俘的曲陵侯。”

老將軍拱手道:“是,老夫領命!”

老將軍拿出一張地形輿圖,這是他們依靠著自己多年的經驗,繪制的趙河與以南的地形圖,又圈出了幾個北寧侯有可能屯兵的地點。

晁青雲看了只是搖頭,道:“錯了,大錯特錯。”

他指著其中幾個紅圈,道:“這幾個地方,看起來地勢寬闊,但根本不利於屯兵,因著這是沼地。”

劉非挑眉道:“沼澤?”

晁青雲點點頭,道:“這幾片沼地,但凡進入,絕無生還的可能性,便算是可以僥幸生還,日頭升起之時,沼地的草木經過日曬,還會散發毒氣,但凡進入的軍隊,絕對有去無回。”

老將軍聽得心驚膽戰,趕緊把這幾個紅圈抹掉。

劉非道:“那依青雲先生所見,曲陵侯會被俘虜去甚麽地方?”

劉非故意沒有提北寧侯的屯兵營地,而是用梁翕之被俘的地方代之,顯然是因著晁青雲太過聰敏,若是他反應過來,恐怕一切都會打水漂。

晁青雲沈思了片刻,慢慢舉起手來,食指與中指並攏,向輿圖點去……

“誰!?”就在晁青雲剛要指出可能的屯兵之處時,他突然戒備的回頭,目光陰冷的盯著幕府大帳的帳簾子。

梁錯也聽到了,他們都是習武之人,戒備十足,呵斥道:“何人?”

嘩啦——

帳簾子波動了一下,果然有人在外偷聽。

劉非眼眸微動,這裏乃是曲陵大營,好手如雲,那麽多身經百戰的老將,怎麽會讓一個宵小,一路跑到守備最為森嚴的幕府大帳來?

除非……

除非是曲陵侯梁翕之!

劉非側步,故意擋在晁青雲身上,呵斥道:“何方小賊?老將軍,勞煩你出去查看一番。”

老將軍拱手道:“是!”

梁錯似乎也想到了甚麽,一拍案幾站起身來,冷笑道:“宵小都敢跑到朕的跟前來作祟,朕要親自去會一會。”

說罷,大步離開幕府大帳。

劉非已然攔住晁青雲,道:“青雲先生請放心,陛下與老將軍前去查看,絕對萬無一失,若不然……咱們再看看輿圖?”

晁青雲雖然有所懷疑,但眼下梁翕之被俘虜,生死未蔔,他心中著急,俗話說得好,關心則亂,當局者迷,輪到晁青雲這樣的智者也無法逃脫。

梁錯追出營帳,便見一抹白影閃過,往兵庫房的方向而去,梁錯冷笑一聲追上去,“啪!”一把握住對方肩頭。

“嘶!”對方發出一聲痛呼,下意識回過頭來,果然是梁翕之。

梁錯冷笑:“看看,朕抓住了甚麽小賊?”

梁翕之疼的抖肩膀,道:“放手放手!快放手!”

梁錯並不放手,推著梁翕之進了庫房,“嘭——”關上門,這才放開。

梁翕之道:“疼死我了!”

梁錯道:“你知曉疼?方才你在幕府聽墻根,險些被晁青雲發現,你又不是不知,晁青雲他不只是個書生,還身懷武藝。”

梁翕之揉著自己肩膀,道:“我就是……就是想聽一聽,那個北寧侯,到底把兵馬屯在何處了。”

梁錯冷笑一聲,道:“險些壞了大事。”

他又冷聲道:“方思,這幾日不許曲陵侯踏出庫房半步,便是如廁更衣,都在庫房之內完成。”

方思恭敬的道:“是,陛下。”

“你……”梁翕之氣憤的道:“你別欺人太甚!”

梁錯挑眉道:“哦?是朕欺人太甚?還是北寧侯在你身邊安插細作更可惡?”

梁翕之登時說不出話來了,咬牙切齒,抿著嘴唇。

梁錯道:“看來是北寧侯更可惡一些,如此說來,便請曲陵侯忍耐兩日。”

梁翕之像是洩氣的皮球,失去鬥志的鵪鶉,喃喃自語的道:“想我堂堂一個曲陵侯,竟要住在庫房之中,怎麽混得如此淒涼……”

梁錯解決了梁翕之,回到幕府大帳,已然不見了劉非和晁青雲,老將軍喜笑顏開,回稟道:“陛下,太宰真真兒是個能個兒的,三兩句話,晁青雲便甚麽都說了,一共只有兩處可能的屯兵之地,晁青雲答允了,明日一早便動身,先去其中之一查看。”

梁錯一笑,道:“甚好。”

梁錯離開幕府大帳,準備去找劉非商量一下具體的示意。

他來到劉非下榻的營帳門口,因著方思去看著梁翕之了,門口並無人侍奉,於是梁錯自己打起帳簾子入內。

一股水汽撲面而來,帳中霧氣裊裊,朦朧而微微發熱。

梁錯定眼一看,地屏之後,影影綽綽透露出一抹人影,竟是在……沐浴。

梁錯挑了挑眉,自從自己在皇陵受傷,又是一路逃難,又是準備反擊南趙,哪裏有時機與劉非做些親密之事?如今梁錯的傷勢恢覆的差不離,又看到地屏之後,劉非若隱如現的美妙身姿,心竅微微發麻,有一種隔靴搔癢的錯覺。

梁錯輕聲走進去,繞過地屏一看,劉非的確是在沐浴無疑,偌大的浴桶散發著裊裊的熱氣,但劉非竟是在熱湯中睡著了,手臂搭在浴桶之上,慵懶的枕著,雙目輕輕閉合,睡顏十足安詳,甚至有些甜蜜。

梁錯低頭看著,忍不住輕笑了一聲,古人所形容的出水芙蓉,不過如此。

劉非平日裏清冷淡漠,總是一副八風不動,任何事情都不能讓令他動心的模樣,而此時此刻,暖暖的熱湯蒸騰著劉非白皙的膚色,令他的皮膚看起來吹彈可破,美不勝收,平添了一股煙火之氣,仿佛墜入人間的謫仙。

梁錯瞇了瞇眼目,如此纖塵不染,令梁錯有一種狠狠擒住他,一起墮入泥沼的沖動,他慢慢低下頭來,輕輕親在劉非的額心……

劉非本想沐浴一番,哪知竟這般沈入了睡夢之中。

【曲陵的牙旗在夜風中飄揚。】

【踏踏踏……】

【是跫音,一黑衣書生,從遠處大步而來,朝著營地最大的營帳而去。】

劉非看清了來人,是晁青雲。

而他前往的營帳,正是梁翕之日前下榻的營帳。

劉非心中微微舒出一口氣,幸好,自己早就讓曲陵侯搬出營帳,晁青雲如今是戴罪之身,絕不可能進入兵庫房,如此一來,晁青雲便不會碰到“被俘虜”的梁翕之,簡直……

萬無一失。

【主公?!】

便在劉非將心竅放回肚子裏之時,突聽營帳中傳出晁青雲略微詫異的嗓音。

劉非眼目一動,大步沖進營帳。

【寂靜無聲的營帳中,晁青雲與梁翕之四目相對。】

【晁青雲瞇起眼目,道:“主公為何在此處,不是被北寧侯俘虜了麽?”】

【梁翕之顯然有些慌亂,支吾道:“我……那個、其實……”】

【“原是如此,”晁青雲突然輕笑了一聲,笑聲中有些自嘲,道:“原這一切都是騙局,不過是想要騙晁某倒戈,針對北寧侯罷了……主公還真是,用心良苦。”】

“唔!”劉非猛地睜開雙目,咚一聲,只覺得額頭一陣鈍疼,不知是不是錯覺,嘴唇還麻嗖嗖的,隱隱約約的刺痛。

定眼一看,是梁錯,梁錯不知何時出現在自己的營帳中。

“劉卿,”梁錯眼神虛晃了兩下,道:“朕剛才只是……”

不等他解釋,劉非滿腦子都是方才出現的預知之夢,如今已然天黑,正好是預知之夢發生的當口,梁翕之這個小作精,三更半夜跑到營帳去做甚麽。

劉非嘩啦一聲邁出浴桶,一把推開梁錯,那舉動何其的無情無義,道:“陛下,讓一下!”

梁錯:“……”朕被、被推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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