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0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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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046
大晉一年一度的圍場狩獵，承祖訓，定在每年六月初五，為期兩日。
雖說是狩獵，但重頭戲其實是首日的“金棠之爭”。
所謂金棠，便是一朵鍍金的銅制海棠花，放在青吾崖頂，只有順利通過五個關卡的勇士才有機會得到。
但凡得“金棠”者，可向聖上提出一個請求，只要不違背綱紀倫常，皆可應允。
借“金棠”向聖上請旨賜婚，這便是楊軒的計劃。
禁庭局。
五月底的太陽愈發毒辣，楊軒同金甲十二衛站在議事廳內，不得不人手一把折扇。
桌上鋪著圍場的地形圖，眾人正在梳理那日的安排，以確保萬無一失。
“這第二道關卡，迷霧森林，自保尚且不易，想必他們不會選擇在此處使絆子。”其中一人邊扇風邊道。
中郎將與六公主的事情，宮人們私下裏早已傳得沸沸揚揚，自然也想得到，若是中郎將得了“金棠”，多半會借此讓聖上收回和親的旨意。
可若當真如此，那坐不住的人可就多了，自然會有所行動，他們不得不防。
楊軒雙手撐在桌沿，輕緩地點了下頭，旋即道：“刑部那邊，本將軍已經打點好了，六月初四當天，你們出一個人，把積壓的案子全都送到大理寺去。”
“是。”眾人應下。
陸昊天任大理寺少卿，唯有讓他脫不開身，楊軒才不會在圍場見到他那張討人厭的臉。
去年楊軒接了外派的任務，並未前往圍場，想必陸昊天這才敢在他跟前胡謅“青吾崖前看日落”一事。
又過了一炷香的功夫。
楊軒不疾不徐地收起桌上的地形圖，道：“屆時，老八、老幺如約去接犬戎二皇子，其餘人跟著我，隨機應變。”
繼而擡起頭，朝眾人道：“走吧，該去巡邏了。”
為了不讓人起疑心，楊軒每日都會去清歡殿走一趟。
沿著宮道而來，幾人還未拐彎，就聽見了女子的高喊聲——
“本宮是六公主的姐姐，怎就不能去探望她了，一群狗奴才，趕緊給本宮讓開！”
這盛氣淩人的架勢，僅聞其聲，就知道是誰了。
竟敢管他的人叫奴才？
男人那張桀驁不馴的臉，顯而易見地沈了下去。
清歡殿，
幾名羽林衛新兵擋在院門口，垂首不敢吭氣。
下方站著的女子，身著宮裝羅裙，妝容艷麗，從頭發絲到繡花鞋底都顯露出“張揚”二字。
她一只手搭在宮女的手腕上，高昂著頭，神色十分不悅。
因為蕭玥的驚人之舉，蕭琦在寢殿內坐立難安，就怕和親一事落到自己頭上。
她今日就想來看看，蕭玥這丫頭到底是死是活？
為了一個男人自盡？
蕭琦怎麽也想不到，她那素來唯唯諾諾的六妹妹，竟然有膽子幹出這樣的事情來？
蕭琦本就心頭不暢，被守門的羽林衛這樣一攔，焦慮更甚。
她正想硬闖，對面幾人卻神色一變，整整齊齊地恭敬行禮道：“將軍！”
蕭琦先是一訝，隨後才不慌不忙地轉過身去，與男人四目相對。
說實話，正當知慕少艾的年紀，楊軒初上任之時，蕭琦也曾對他有過極短暫的懷春心思。
然因他脾性淡漠，再加上外人所傳的狠戾殘酷、冷血無情，她便及時斷了念想。
本以為這種孤高自傲、資質卓絕的男人，視情-愛如草芥，任何女子都入不了他的眼。
可他竟然會看上一向在宮裏擡不起頭的六公主？
那丫頭到底是使了什麽狐媚手段？
憑什麽？
蕭琦既好奇又憤懣，抓心撓肝的感覺難受極了。
“見過公主殿下。”楊軒駐步，行禮道。
“楊將軍，你的人也太沒規矩了，連本宮都敢攔。”一雙嬌俏的丹鳳眼輕挑，蕭琦抻了抻衣袖，語氣不冷不熱道。
楊軒面無表情，沈聲道：“六公主需要靜養，為了防止有居心不良之人去刺激她，在下自然得一視同仁。”
聽及這話裏有話，蕭琦默默攥了攥手指。
她強行從嘴角提起一絲笑容，假裝聽不懂道：“本宮來此，無非就是關心慰問，你瞧瞧，本宮還帶了補身子的藥膳來，難不成也是居心不良？”
“殿下自然是好意。”這虛與委蛇之事，楊軒倒也幹得來。
“只不過在下與六公主一日未見，急需溫存，不宜讓人觀看，”男人淺淡一笑，略略頷首，“殿下，還是請回吧。”
說罷，他轉身邁上石階，往裏走去，“送客。”
一日未見，急需溫存？！
蕭琦整個人都楞住了，臉頰驀地升起幾分燙意。
這大白天說出這樣的話，簡直厚顏無恥！
送客？
這裏是皇宮，是她家，要送客也該送他才是！
蕭琦咬了咬牙，瞪圓了眼睛。
但思及那種畫面，她確實不敢貿然進去，只好怒揮衣袖，氣急敗壞地離去。
宮道上，一行人徐徐前進。
婢女明枝加快腳步，來到主子身旁，悄聲道：“殿下，您得趕緊想想辦法呀，總不能坐以待斃，讓陛下送您去和親吧？”
蕭琦憂心忡忡，而她也十分焦灼。
畢竟公主去和親，貼身婢女定得同行，明枝此刻也恨透了蕭玥，只覺六公主真真是個掃把星。
蕭琦目光愈漸淩厲，掀了掀眼簾，道：“走，去雪陽殿，找母妃！”
-
雪陽殿，
蕭琦甫一進門，就撲進母親懷裏哭訴：“母妃，那楊軒太不把女兒放在眼裏了，簡直就是狂妄自大。”
沈淑妃聽她說完，也覺楊軒行為放肆，可晉帝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她們這些後宮之人又能如何呢？
保持住溫婉端方的神態，沈淑妃輕撫對方的手，道：“楊軒是個什麽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日後再見到他，避著走就是了。”
這道理，蕭琦自然明白，只不過她在宮裏為所欲為慣了，何曾吃過這等啞巴虧？
蕭琦秀眉輕擰，繼而道：“母妃，父皇當真不讓那丫頭去和親了？”
“你說呢？”沈淑妃手中捏著茶蓋，擡眸瞥了一眼，待飲下後才道，“她都敢尋死，難不成送一具屍體去犬戎麽？”
“再說了，陛下本就器重楊軒，留下蕭玥，能收他做駙馬，陛下何樂而不為呢？”
一聽這話，蕭琦徹徹底底慌亂了，“那……那父皇不會打算讓女兒去和親吧？”
“女兒可不想死啊！”她緊緊拽著母親的衣擺，急得眼角都泛了紅，“母妃，您想想辦法呀！”
沈淑妃摸了摸她的頭，安撫道：“無妨，到時在宗親裏挑個郡主封為公主，嫁過去就行了。”
對哦，往年確實有過這樣的先例。
蕭琦忽就放心了些，可轉念一想，又道：“可……可犬戎王與父皇交情甚好，父皇真會幹這樣有損顏面的事情麽？”
“說得也是，”沈淑妃神情一滯，身子坐直了些，“畢竟駐紮在東疆的恒陽王娶的可是犬戎嫡親的公主……”
思索片刻，她道：“實在不行就只能委屈你，找個人替你嫁過去，反正犬戎皇子也沒見過你。”
找人替嫁？
那豈不是以後她都只能偷偷摸摸過日子了，那還怎麽嫁一個家世顯赫的如意郎君啊？
可除此之外，也確實沒有更好的解決辦法了。
“太可惡了！”蕭琦攥緊拳頭，忍不住咒罵，“就該讓她死了算了！”
忽又想起更重要的事情，她擡起頭道：“母妃，這次圍場狩獵，楊軒定會去奪金棠，既然他們讓女兒不好過，女兒也絕不能讓他們順心如意！”
“咱們去求求貴妃娘娘，看看她有沒有什麽法子，能阻止楊軒拿到金棠？”
蕭琦滿眼期待地看著對方。
“放心，為娘早有準備，”沈淑妃莞爾一笑，給了她一個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眼神，“你怕不是忘了，鎮南軍眼下也在京城，那金棠之爭，你表哥怎會錯過？”
蕭琦的表哥沈之祁是鎮南軍第一虎將，勇武不凡，且爭強好勝，有他在，楊軒想順利拿到金棠，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聞此，蕭琦眼眸忽就發亮，嘴角露出一抹等著看好戲的笑意來。
-
六月初五，天朗氣淑。
黎明時分，鳥雀啁啾的聲音落在庭院裏，一派祥和之景。
蕭玥在浴房外探頭朝裏望，見男人剛凈完面，下巴甚是光滑，她趕忙湊過去，擡手摸了摸。
楊軒握住她的手，溫聲道：“起這麽早？”
少女沒答，只擡起背在身後的另一只手道：“我在你房裏找到了這個。”
那是一頂烏金發冠，鏤空的紋路繁覆精致，她手掌小巧，堪堪能將其握住。
“我覺得甚是好看，你今日戴這個好不好？”她將發冠遞到男人面前。
楊軒看了眼，回應道：“這是我加冠禮上用的，平日戴，太浮誇了。”
說完，他朝洗匜走去。
“哪裏浮誇了？明明很正經呀。”蕭玥小小聲念叨。
旋即跟上他，語氣認真道：“將軍今日定會成為全場矚目的焦點，當該用心打扮才是。”
楊軒聽了只覺好笑。
他放下巾帕，瞅著她，從容不迫道：“公主就不怕在下被人看上？”
“看上就看上咯，反正將軍又不會理會她們。”蕭玥輕彎眼尾，毫不在意地笑了笑。
楊軒微微挑眉，“那若是……對方正就合在下心意呢？”
“哦，若是這樣的話，”少女背過身去，手裏把玩著那頂發冠，“那大不了，我去嶺南再找一個就是了。”
哼，天天就想著逗她。
蕭玥輕皺秀鼻，她才不接招了呢。
雖瞧不見她的臉，但楊軒能想象得出她此刻得意的小表情。
微微提起唇角，他伸手掐了把她的腰，道：“很好，越來越有骨氣了。”
在浴房盥洗後，蕭玥跟著楊軒回了書房。
自那日同寢，因無法紓解，近乎徹夜未眠後，楊軒果斷繼續留在書房歇息。
取過桌上那件官袍，男人對鏡穿衣。
他腰間的革帶配置十分覆雜，蕭玥整不明白，捧到他跟前問：“這要怎麽穿，將軍教教我。”
楊軒沒回答，只接過革帶，道：“我自己來就行。”
知道他明白自己的意思，卻並不打算教，蕭玥又道：“可是母妃以前也會幫父皇穿衣的。”
“你是公主，不需要。”楊軒語氣平和。
聽及此，蕭玥微垂下眼簾，唇角有掩蓋不住的笑意。
她伸出小手，有一下沒一下地輕輕扯順男人的衣袍下擺。
二人一塊兒用過早膳，楊軒起身出門。
“將軍，”蕭玥跟他走到院門口，忍不住叮囑，“今日一定要小心。”
自十四歲回宮後，蕭玥就再沒去過圍場，但“金棠之爭”的場面，她小時候見過一次，知其道阻且長。
同時也知道，但凡斬獲“金棠”者，那便是大晉一等一的勇士，故此競爭激烈。
她沒法兒不擔心他。
男人淡淡一笑，擡手揉了揉她的腦袋，道：“知道了，等我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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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是狩獵，但重頭戲其實是首日的“金棠之爭”。
所謂金棠，便是一朵鍍金的銅制海棠花，放在青吾崖頂，只有順利通過五個關卡的勇士才有機會得到。
但凡得“金棠”者，可向聖上提出一個請求，只要不違背綱紀倫常，皆可應允。
借“金棠”向聖上請旨賜婚，這便是楊軒的計劃。
禁庭局。
五月底的太陽愈發毒辣，楊軒同金甲十二衛站在議事廳內，不得不人手一把折扇。
桌上鋪著圍場的地形圖，眾人正在梳理那日的安排，以確保萬無一失。
“這第二道關卡，迷霧森林，自保尚且不易，想必他們不會選擇在此處使絆子。”其中一人邊扇風邊道。
中郎將與六公主的事情，宮人們私下裏早已傳得沸沸揚揚，自然也想得到，若是中郎將得了“金棠”，多半會借此讓聖上收回和親的旨意。
可若當真如此，那坐不住的人可就多了，自然會有所行動，他們不得不防。
楊軒雙手撐在桌沿，輕緩地點了下頭，旋即道：“刑部那邊，本將軍已經打點好了，六月初四當天，你們出一個人，把積壓的案子全都送到大理寺去。”
“是。”眾人應下。
陸昊天任大理寺少卿，唯有讓他脫不開身，楊軒才不會在圍場見到他那張討人厭的臉。
去年楊軒接了外派的任務，並未前往圍場，想必陸昊天這才敢在他跟前胡謅“青吾崖前看日落”一事。
又過了一炷香的功夫。
楊軒不疾不徐地收起桌上的地形圖，道：“屆時，老八、老幺如約去接犬戎二皇子，其餘人跟著我，隨機應變。”
繼而擡起頭，朝眾人道：“走吧，該去巡邏了。”
為了不讓人起疑心，楊軒每日都會去清歡殿走一趟。
沿著宮道而來，幾人還未拐彎，就聽見了女子的高喊聲——
“本宮是六公主的姐姐，怎就不能去探望她了，一群狗奴才，趕緊給本宮讓開！”
這盛氣淩人的架勢，僅聞其聲，就知道是誰了。
竟敢管他的人叫奴才？
男人那張桀驁不馴的臉，顯而易見地沈了下去。
清歡殿，
幾名羽林衛新兵擋在院門口，垂首不敢吭氣。
下方站著的女子，身著宮裝羅裙，妝容艷麗，從頭發絲到繡花鞋底都顯露出“張揚”二字。
她一只手搭在宮女的手腕上，高昂著頭，神色十分不悅。
因為蕭玥的驚人之舉，蕭琦在寢殿內坐立難安，就怕和親一事落到自己頭上。
她今日就想來看看，蕭玥這丫頭到底是死是活？
為了一個男人自盡？
蕭琦怎麽也想不到，她那素來唯唯諾諾的六妹妹，竟然有膽子幹出這樣的事情來？
蕭琦本就心頭不暢，被守門的羽林衛這樣一攔，焦慮更甚。
她正想硬闖，對面幾人卻神色一變，整整齊齊地恭敬行禮道：“將軍！”
蕭琦先是一訝，隨後才不慌不忙地轉過身去，與男人四目相對。
說實話，正當知慕少艾的年紀，楊軒初上任之時，蕭琦也曾對他有過極短暫的懷春心思。
然因他脾性淡漠，再加上外人所傳的狠戾殘酷、冷血無情，她便及時斷了念想。
本以為這種孤高自傲、資質卓絕的男人，視情-愛如草芥，任何女子都入不了他的眼。
可他竟然會看上一向在宮裏擡不起頭的六公主？
那丫頭到底是使了什麽狐媚手段？
憑什麽？
蕭琦既好奇又憤懣，抓心撓肝的感覺難受極了。
“見過公主殿下。”楊軒駐步，行禮道。
“楊將軍，你的人也太沒規矩了，連本宮都敢攔。”一雙嬌俏的丹鳳眼輕挑，蕭琦抻了抻衣袖，語氣不冷不熱道。
楊軒面無表情，沈聲道：“六公主需要靜養，為了防止有居心不良之人去刺激她，在下自然得一視同仁。”
聽及這話裏有話，蕭琦默默攥了攥手指。
她強行從嘴角提起一絲笑容，假裝聽不懂道：“本宮來此，無非就是關心慰問，你瞧瞧，本宮還帶了補身子的藥膳來，難不成也是居心不良？”
“殿下自然是好意。”這虛與委蛇之事，楊軒倒也幹得來。
“只不過在下與六公主一日未見，急需溫存，不宜讓人觀看，”男人淺淡一笑，略略頷首，“殿下，還是請回吧。”
說罷，他轉身邁上石階，往裏走去，“送客。”
一日未見，急需溫存？！
蕭琦整個人都楞住了，臉頰驀地升起幾分燙意。
這大白天說出這樣的話，簡直厚顏無恥！
送客？
這裏是皇宮，是她家，要送客也該送他才是！
蕭琦咬了咬牙，瞪圓了眼睛。
但思及那種畫面，她確實不敢貿然進去，只好怒揮衣袖，氣急敗壞地離去。
宮道上，一行人徐徐前進。
婢女明枝加快腳步，來到主子身旁，悄聲道：“殿下，您得趕緊想想辦法呀，總不能坐以待斃，讓陛下送您去和親吧？”
蕭琦憂心忡忡，而她也十分焦灼。
畢竟公主去和親，貼身婢女定得同行，明枝此刻也恨透了蕭玥，只覺六公主真真是個掃把星。
蕭琦目光愈漸淩厲，掀了掀眼簾，道：“走，去雪陽殿，找母妃！”
-
雪陽殿，
蕭琦甫一進門，就撲進母親懷裏哭訴：“母妃，那楊軒太不把女兒放在眼裏了，簡直就是狂妄自大。”
沈淑妃聽她說完，也覺楊軒行為放肆，可晉帝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她們這些後宮之人又能如何呢？
保持住溫婉端方的神態，沈淑妃輕撫對方的手，道：“楊軒是個什麽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日後再見到他，避著走就是了。”
這道理，蕭琦自然明白，只不過她在宮裏為所欲為慣了，何曾吃過這等啞巴虧？
蕭琦秀眉輕擰，繼而道：“母妃，父皇當真不讓那丫頭去和親了？”
“你說呢？”沈淑妃手中捏著茶蓋，擡眸瞥了一眼，待飲下後才道，“她都敢尋死，難不成送一具屍體去犬戎麽？”
“再說了，陛下本就器重楊軒，留下蕭玥，能收他做駙馬，陛下何樂而不為呢？”
一聽這話，蕭琦徹徹底底慌亂了，“那……那父皇不會打算讓女兒去和親吧？”
“女兒可不想死啊！”她緊緊拽著母親的衣擺，急得眼角都泛了紅，“母妃，您想想辦法呀！”
沈淑妃摸了摸她的頭，安撫道：“無妨，到時在宗親裏挑個郡主封為公主，嫁過去就行了。”
對哦，往年確實有過這樣的先例。
蕭琦忽就放心了些，可轉念一想，又道：“可……可犬戎王與父皇交情甚好，父皇真會幹這樣有損顏面的事情麽？”
“說得也是，”沈淑妃神情一滯，身子坐直了些，“畢竟駐紮在東疆的恒陽王娶的可是犬戎嫡親的公主……”
思索片刻，她道：“實在不行就只能委屈你，找個人替你嫁過去，反正犬戎皇子也沒見過你。”
找人替嫁？
那豈不是以後她都只能偷偷摸摸過日子了，那還怎麽嫁一個家世顯赫的如意郎君啊？
可除此之外，也確實沒有更好的解決辦法了。
“太可惡了！”蕭琦攥緊拳頭，忍不住咒罵，“就該讓她死了算了！”
忽又想起更重要的事情，她擡起頭道：“母妃，這次圍場狩獵，楊軒定會去奪金棠，既然他們讓女兒不好過，女兒也絕不能讓他們順心如意！”
“咱們去求求貴妃娘娘，看看她有沒有什麽法子，能阻止楊軒拿到金棠？”
蕭琦滿眼期待地看著對方。
“放心，為娘早有準備，”沈淑妃莞爾一笑，給了她一個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眼神，“你怕不是忘了，鎮南軍眼下也在京城，那金棠之爭，你表哥怎會錯過？”
蕭琦的表哥沈之祁是鎮南軍第一虎將，勇武不凡，且爭強好勝，有他在，楊軒想順利拿到金棠，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聞此，蕭琦眼眸忽就發亮，嘴角露出一抹等著看好戲的笑意來。
-
六月初五，天朗氣淑。
黎明時分，鳥雀啁啾的聲音落在庭院裏，一派祥和之景。
蕭玥在浴房外探頭朝裏望，見男人剛凈完面，下巴甚是光滑，她趕忙湊過去，擡手摸了摸。
楊軒握住她的手，溫聲道：“起這麽早？”
少女沒答，只擡起背在身後的另一只手道：“我在你房裏找到了這個。”
那是一頂烏金發冠，鏤空的紋路繁覆精致，她手掌小巧，堪堪能將其握住。
“我覺得甚是好看，你今日戴這個好不好？”她將發冠遞到男人面前。
楊軒看了眼，回應道：“這是我加冠禮上用的，平日戴，太浮誇了。”
說完，他朝洗匜走去。
“哪裏浮誇了？明明很正經呀。”蕭玥小小聲念叨。
旋即跟上他，語氣認真道：“將軍今日定會成為全場矚目的焦點，當該用心打扮才是。”
楊軒聽了只覺好笑。
他放下巾帕，瞅著她，從容不迫道：“公主就不怕在下被人看上？”
“看上就看上咯，反正將軍又不會理會她們。”蕭玥輕彎眼尾，毫不在意地笑了笑。
楊軒微微挑眉，“那若是……對方正就合在下心意呢？”
“哦，若是這樣的話，”少女背過身去，手裏把玩著那頂發冠，“那大不了，我去嶺南再找一個就是了。”
哼，天天就想著逗她。
蕭玥輕皺秀鼻，她才不接招了呢。
雖瞧不見她的臉，但楊軒能想象得出她此刻得意的小表情。
微微提起唇角，他伸手掐了把她的腰，道：“很好，越來越有骨氣了。”
在浴房盥洗後，蕭玥跟著楊軒回了書房。
自那日同寢，因無法紓解，近乎徹夜未眠後，楊軒果斷繼續留在書房歇息。
取過桌上那件官袍，男人對鏡穿衣。
他腰間的革帶配置十分覆雜，蕭玥整不明白，捧到他跟前問：“這要怎麽穿，將軍教教我。”
楊軒沒回答，只接過革帶，道：“我自己來就行。”
知道他明白自己的意思，卻並不打算教，蕭玥又道：“可是母妃以前也會幫父皇穿衣的。”
“你是公主，不需要。”楊軒語氣平和。
聽及此，蕭玥微垂下眼簾，唇角有掩蓋不住的笑意。
她伸出小手，有一下沒一下地輕輕扯順男人的衣袍下擺。
二人一塊兒用過早膳，楊軒起身出門。
“將軍，”蕭玥跟他走到院門口，忍不住叮囑，“今日一定要小心。”
自十四歲回宮後，蕭玥就再沒去過圍場，但“金棠之爭”的場面，她小時候見過一次，知其道阻且長。
同時也知道，但凡斬獲“金棠”者，那便是大晉一等一的勇士，故此競爭激烈。
她沒法兒不擔心他。
男人淡淡一笑，擡手揉了揉她的腦袋，道：“知道了，等我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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