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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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9 章
“什麽好對？”突然, 一個女聲傳來。
踏風踏雨擡眸一看，立刻神情恭敬地喚道“翠微宮主。”
來人約莫二十一二歲的女子，一襲翠青長裙, 明媚皓齒, 容貌艷麗。
原翠微點了點頭“你們剛才在說何事？”
踏雨罕見比踏風先開口回答道“我們在猜主君醒來的時間。”
“今明兩天施針完畢, 主君就會醒過來了。”原翠微安慰道“你們不必過於憂心 。”
“我自然不會憂心。”張玄蘊將手中成熟的蜜桃咬了一口“反正大典的事情交給師兄，我是最放心的。”
雲夢生飲了一口茶, 用碗蓋撥弄著水面漂浮的茶葉, 垂著睫慢慢說道：“雖然柳少禦答應會每年都到逍遙仙府長住, 但他畢竟是天心宮的弟子, 時間一長難免會心生芥蒂, 有些事你該上心的還是得上心。”
“好的, 師兄。”她回答得極快, 一聽就是根本沒有放在心上。
雲夢生放下茶杯, 擡眸看去。
張玄蘊躺在吊床上手中啃著鮮嫩多汁的蜜桃，深深綠意的半遮半掩中晃蕩著一條腿, 蹁躚的裙擺如花朵盛開搖曳，晃動間帶動著吊床左搖右晃，看起來逍遙又自在。
有寬大的綠葉擋住了她的臉，也擋住了她的眼睛，好一會兒雲夢生才收回視線說道“還有九日就是訂婚大典, 師妹有什麽想要的記得跟我說。”
“放心吧師兄, 這才只是訂婚又不是真的成婚……怎麽感覺你比我還緊張，這又不是什麽大事, 說不定到時候一拍兩散……”
雲夢生倏然擡眸, 試圖從綠意的間隙中去查看張玄蘊的視線，結果只能看到她拿在手中被咬了大半的緋色蜜桃。
他搖了搖頭“都要成婚了還是這般無所顧忌……罷了罷了, 萬事你開心就好，反正無論如何你都有逍遙仙府做後盾。”
換做其他長輩從晚輩口中聽到這樣的話，定然是會斥責幾句的，可雲夢生沒有，甚至連重話都舍不得說一句。
這個溫潤如玉的男子，仿佛即便張玄蘊得罪了全天下的人成為了眾矢之的，他依然會站在她的身後。
她離經叛道闖下的禍，他會為她收拾殘局。
她大逆不道犯下的錯，他會同她一起承擔結果。
萬事萬物，好似在他的眼裏都換不回張玄蘊的開心。
張玄蘊突然從綠蔭中坐起身說道“對了師兄，下午我帶寒洲去巴郡逛逛，他最近看起來心情不大好。”
雲夢生表情微僵，頓了頓才說道“他沒事，一會兒我去看看他就好，這麽熱的天就在院子裏待著不好嗎？”
“今日不是陰天嗎？”張玄蘊盯了一眼天空。
雲夢生輕咳了一聲“那也是悶熱的，你若要是想出去玩，不若明日早晨再和寒洲一起去。”
張玄蘊偏了偏腦袋，很好說話地回答道：“好的，那我明日再去。”
然後，等雲夢生一離開，她就二話不說地溜下了山。
巴郡城一定發生了什麽事，否則師兄不可能是那樣的表情。
張玄蘊這樣想著。
看著竹青色身影如一道風消失在山腳下，雲夢生扶了扶額對身後的弟子說道“城裏的說書先生都下封口令了嗎？”
“是的，師尊。”
“無一遺漏？”
“對。”
聽到信誓旦旦的回答，雲夢生這才放下心來。
從蚩寒洲那裏了解了黑龍背發生的事情，他知道謝子厭多半會來找張玄蘊報仇。
如今謝子厭卷土重來，短短兩年多的時間修為就到達了元嬰期，甚至一統域外三洲成為了新任魔皇……
這件事暫時不能讓張玄蘊知道，等她成婚後，他會將她送去天心宮，有化嬰期的老祖坐鎮，一定能護住師妹。
而謝子厭剛經歷了大戰，又用了祭天人殉，絕不可能來得這麽快。
一切都還有時間。
離張玄蘊的定親大典還有七日時，域外三洲新任的魔皇清醒了過來。
見床上的人終於睜開眼，翠微宮主拔掉針，擦了擦額頭的汗水。
“主君。”踏雨幾步走到床榻邊。
魔皇眼眸轉動，看了眼站在床邊臉色蒼白的翠微宮主，幾息後問道“我昏迷了幾日？”
“足有四日。”翠微宮主收了針一邊回答道。
謝子厭不知道想到了是什麽，按下略急促的喘息後，說道：“扶我起來。”
“我來吧。”踏雨正要上前時，翠微宮主率先伸手，將枕頭墊在男人的身後，見踏雨還傻站在原地便吩咐道“想來藥也熬好了，去為主君端來吧。”
語氣自然仿佛是這宮殿的女主人。
對此踏雨完全沒有任何的排斥反感，轉身乖乖地就去端藥了。
這兩年多主君斷斷續續受了好幾次傷，都是翠微宮主出手，而且主君對翠微宮主態度與旁人完全不同，魔皇的兩個貼身侍從早已把翠微宮主當成了這座七殺宮的女主人。
在他們看來，魔皇和翠微宮主早晚會順理成章地在一起，畢竟也只有這域外三洲的第一美人才配得上魔皇大人。
“你這次的傷勢頗重，得好生恢覆才行，萬萬不可再使用祭天人殉了。”將水杯遞到魔皇手中，翠微宮主語氣擔憂地叮囑道。
喝完杯中溫度適宜的茶水，臉色蒼白的魔皇沒說話，半垂著濃睫也不知道聽進去了沒。
“本可以徐徐圖之，為何這次要如此冒險？”翠微宮主忍了忍還是沒忍住地問道。
“沒時間。”魔皇終於開口了，聲音因為沈睡太久而有些微啞。
翠微宮主聲音有些微嗔“你還如此年輕，怎麽可能沒時間。”
一般女子用這般語氣說話時，即便是鐵漢也會不由自主地露出骨子裏的柔情。
然而床榻上魔皇卻沒多大反應，反而撇開眼眸說了句“你先下去。”
“那你記得好生喝藥。”翠微宮主抿了抿唇，最後還是行了一禮退了出去。
在踏雨的伺候下，魔皇一口飲下湯藥後將踏風召了進來問道“我昏迷這幾天，外面發生了何事，細無巨細地告知於我。”
聽完踏風的稟告，域外三洲經歷如此動蕩，反應都還在計劃內。
魔皇點了點頭，隔了一會兒問道“中原九洲，可有發生什麽大事？”
“中原九洲得知你受傷之事，已經秘密派人來域外三洲，此行具體都有哪些人屬下還在查。”
濃密的睫毛斂了眸中的神情，蒼白的唇瓣牽起一抹幽冷的笑意“我的身份，中原九洲的人可已知？”
“包括域外三洲，皆已知曉了你的身份。”
魔皇沒說話，唇邊的笑意讓神情分外的莫測。
踏風忍了幾息還是沒忍住地問道“主君，你可是在擔心身份洩露之事？”
魔皇並未回答這個問題，唇邊漾著不知名的譏笑看向踏風，突然問道“巴郡，逍遙仙府可有傳來信息？”
“傳……倒是傳來了，不過不是什麽大事。”
“何事？”魔皇倏地看向踏風。
踏風被這個眼神嚇得莫名地顫了顫，立刻說道“逍遙仙府並沒有什麽大動靜，只是有張玄蘊與人定親的小事。”
一時間，房間裏陡然變得詭異的安靜。魔皇什麽都沒說，表情也沒有絲毫的變化。
這本就不是什麽無關緊要的小事，踏風更加相信了踏雨的話，很快又開始報告其它重要的事情。
可是不知道為什麽，說著說著就感覺說不下去。
因為……魔皇大人的表情越來越冷，生生將屋子裏的空氣一寸寸冰封。
一種本能的恐懼從骨頭縫裏鉆了出來，讓踏風甚至不由之主地倒退了一步。
這一刻，他感覺自己好像被人扼住了喉嚨，無法呼吸，就連空氣都變成了粘稠的泥漿。
“多久訂婚？”魔皇盯著他，瞳孔縮得有些緊，仿佛極力在遏制陰暗到可怕的情緒。
踏風被這樣一雙眼睛盯得狠狠一顫，在死亡的恐懼下生生沒反應過來。
“我問你，她多久訂婚……與誰訂婚？”
他盯著踏風，每個字都像是從牙齒縫擠出。
“主君……”踏風終於是承受不住這樣的恐怖威壓，‘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心中把踏雨罵了個狗血淋頭的同時，快速地把密函拿了出來回答道“七月八日，與天心宮柳少禦定親。”
“柳少禦……”
魔皇仰頭輕笑，而眼中卻沒有一絲的笑意，唇角微揚的模樣甚至幽冷到可怖。
當年，她不分青紅皂白地賜他一劍，沒有給他一絲活下去的機會，她如此對他，竟還活得逍遙自在甚至與人成婚？
憑什麽呢？
張玄蘊這樣的人就應該和所有負過他的人一樣的痛苦一樣的恐懼，一樣的煌煌不可終日。
怎麽能任由她開心地活著，像個沒事人一樣完全忘記她做過的那些事？
臉上的笑隱去，魔皇眼眸半垂，眼角餘光透著一股病態的陰鷙，簡直像是從地獄爬出的陰暗之物，下一瞬就會發瘋將世界毀去。
他的師尊？
呵！
地獄這麽冷，親手將他推下去的人怎麽能若無其事地活在人間呢？
她……怎麽敢呢？
這次，他要把她從高高在上的地方拽下來，欣賞她的憤怒欣賞她的痛苦欣賞她的絕望……
一想到這樣愉快的畫面，魔皇的臉上又緩緩浮現了一絲不達眼底的笑。
張玄蘊，這一次……你拿什麽活下去？
很快，踏風就看見魔皇大人掀開被子站起身。
“吩咐下去，半個時辰後動身去巴郡。”
“是。”踏風二話不敢說，垂著腦袋轉身就快步走了出去。
似是生怕自己多說一個字就要死。
關上門就碰到了剛回來的踏雨，踏風一拳就朝他甩去。
踏雨眼疾手快地躲開，莫名其妙地盯了一眼踏風“你做什麽？”
踏風氣的連翻白眼“你這個狗頭軍師差點害死我。”
踏雨揮了揮拳頭威脅道：“好生說話，是不是想打一架？”
“你跟我說那張玄蘊的消息對主君沒什麽用，你知不知道……聽到她馬上要舉辦訂婚大典，主君當時的表情，我差點死在屋子裏出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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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風踏雨擡眸一看，立刻神情恭敬地喚道“翠微宮主。”
來人約莫二十一二歲的女子，一襲翠青長裙, 明媚皓齒, 容貌艷麗。
原翠微點了點頭“你們剛才在說何事？”
踏雨罕見比踏風先開口回答道“我們在猜主君醒來的時間。”
“今明兩天施針完畢, 主君就會醒過來了。”原翠微安慰道“你們不必過於憂心 。”
“我自然不會憂心。”張玄蘊將手中成熟的蜜桃咬了一口“反正大典的事情交給師兄，我是最放心的。”
雲夢生飲了一口茶, 用碗蓋撥弄著水面漂浮的茶葉, 垂著睫慢慢說道：“雖然柳少禦答應會每年都到逍遙仙府長住, 但他畢竟是天心宮的弟子, 時間一長難免會心生芥蒂, 有些事你該上心的還是得上心。”
“好的, 師兄。”她回答得極快, 一聽就是根本沒有放在心上。
雲夢生放下茶杯, 擡眸看去。
張玄蘊躺在吊床上手中啃著鮮嫩多汁的蜜桃，深深綠意的半遮半掩中晃蕩著一條腿, 蹁躚的裙擺如花朵盛開搖曳，晃動間帶動著吊床左搖右晃，看起來逍遙又自在。
有寬大的綠葉擋住了她的臉，也擋住了她的眼睛，好一會兒雲夢生才收回視線說道“還有九日就是訂婚大典, 師妹有什麽想要的記得跟我說。”
“放心吧師兄, 這才只是訂婚又不是真的成婚……怎麽感覺你比我還緊張，這又不是什麽大事, 說不定到時候一拍兩散……”
雲夢生倏然擡眸, 試圖從綠意的間隙中去查看張玄蘊的視線，結果只能看到她拿在手中被咬了大半的緋色蜜桃。
他搖了搖頭“都要成婚了還是這般無所顧忌……罷了罷了, 萬事你開心就好，反正無論如何你都有逍遙仙府做後盾。”
換做其他長輩從晚輩口中聽到這樣的話，定然是會斥責幾句的，可雲夢生沒有，甚至連重話都舍不得說一句。
這個溫潤如玉的男子，仿佛即便張玄蘊得罪了全天下的人成為了眾矢之的，他依然會站在她的身後。
她離經叛道闖下的禍，他會為她收拾殘局。
她大逆不道犯下的錯，他會同她一起承擔結果。
萬事萬物，好似在他的眼裏都換不回張玄蘊的開心。
張玄蘊突然從綠蔭中坐起身說道“對了師兄，下午我帶寒洲去巴郡逛逛，他最近看起來心情不大好。”
雲夢生表情微僵，頓了頓才說道“他沒事，一會兒我去看看他就好，這麽熱的天就在院子裏待著不好嗎？”
“今日不是陰天嗎？”張玄蘊盯了一眼天空。
雲夢生輕咳了一聲“那也是悶熱的，你若要是想出去玩，不若明日早晨再和寒洲一起去。”
張玄蘊偏了偏腦袋，很好說話地回答道：“好的，那我明日再去。”
然後，等雲夢生一離開，她就二話不說地溜下了山。
巴郡城一定發生了什麽事，否則師兄不可能是那樣的表情。
張玄蘊這樣想著。
看著竹青色身影如一道風消失在山腳下，雲夢生扶了扶額對身後的弟子說道“城裏的說書先生都下封口令了嗎？”
“是的，師尊。”
“無一遺漏？”
“對。”
聽到信誓旦旦的回答，雲夢生這才放下心來。
從蚩寒洲那裏了解了黑龍背發生的事情，他知道謝子厭多半會來找張玄蘊報仇。
如今謝子厭卷土重來，短短兩年多的時間修為就到達了元嬰期，甚至一統域外三洲成為了新任魔皇……
這件事暫時不能讓張玄蘊知道，等她成婚後，他會將她送去天心宮，有化嬰期的老祖坐鎮，一定能護住師妹。
而謝子厭剛經歷了大戰，又用了祭天人殉，絕不可能來得這麽快。
一切都還有時間。
離張玄蘊的定親大典還有七日時，域外三洲新任的魔皇清醒了過來。
見床上的人終於睜開眼，翠微宮主拔掉針，擦了擦額頭的汗水。
“主君。”踏雨幾步走到床榻邊。
魔皇眼眸轉動，看了眼站在床邊臉色蒼白的翠微宮主，幾息後問道“我昏迷了幾日？”
“足有四日。”翠微宮主收了針一邊回答道。
謝子厭不知道想到了是什麽，按下略急促的喘息後，說道：“扶我起來。”
“我來吧。”踏雨正要上前時，翠微宮主率先伸手，將枕頭墊在男人的身後，見踏雨還傻站在原地便吩咐道“想來藥也熬好了，去為主君端來吧。”
語氣自然仿佛是這宮殿的女主人。
對此踏雨完全沒有任何的排斥反感，轉身乖乖地就去端藥了。
這兩年多主君斷斷續續受了好幾次傷，都是翠微宮主出手，而且主君對翠微宮主態度與旁人完全不同，魔皇的兩個貼身侍從早已把翠微宮主當成了這座七殺宮的女主人。
在他們看來，魔皇和翠微宮主早晚會順理成章地在一起，畢竟也只有這域外三洲的第一美人才配得上魔皇大人。
“你這次的傷勢頗重，得好生恢覆才行，萬萬不可再使用祭天人殉了。”將水杯遞到魔皇手中，翠微宮主語氣擔憂地叮囑道。
喝完杯中溫度適宜的茶水，臉色蒼白的魔皇沒說話，半垂著濃睫也不知道聽進去了沒。
“本可以徐徐圖之，為何這次要如此冒險？”翠微宮主忍了忍還是沒忍住地問道。
“沒時間。”魔皇終於開口了，聲音因為沈睡太久而有些微啞。
翠微宮主聲音有些微嗔“你還如此年輕，怎麽可能沒時間。”
一般女子用這般語氣說話時，即便是鐵漢也會不由自主地露出骨子裏的柔情。
然而床榻上魔皇卻沒多大反應，反而撇開眼眸說了句“你先下去。”
“那你記得好生喝藥。”翠微宮主抿了抿唇，最後還是行了一禮退了出去。
在踏雨的伺候下，魔皇一口飲下湯藥後將踏風召了進來問道“我昏迷這幾天，外面發生了何事，細無巨細地告知於我。”
聽完踏風的稟告，域外三洲經歷如此動蕩，反應都還在計劃內。
魔皇點了點頭，隔了一會兒問道“中原九洲，可有發生什麽大事？”
“中原九洲得知你受傷之事，已經秘密派人來域外三洲，此行具體都有哪些人屬下還在查。”
濃密的睫毛斂了眸中的神情，蒼白的唇瓣牽起一抹幽冷的笑意“我的身份，中原九洲的人可已知？”
“包括域外三洲，皆已知曉了你的身份。”
魔皇沒說話，唇邊的笑意讓神情分外的莫測。
踏風忍了幾息還是沒忍住地問道“主君，你可是在擔心身份洩露之事？”
魔皇並未回答這個問題，唇邊漾著不知名的譏笑看向踏風，突然問道“巴郡，逍遙仙府可有傳來信息？”
“傳……倒是傳來了，不過不是什麽大事。”
“何事？”魔皇倏地看向踏風。
踏風被這個眼神嚇得莫名地顫了顫，立刻說道“逍遙仙府並沒有什麽大動靜，只是有張玄蘊與人定親的小事。”
一時間，房間裏陡然變得詭異的安靜。魔皇什麽都沒說，表情也沒有絲毫的變化。
這本就不是什麽無關緊要的小事，踏風更加相信了踏雨的話，很快又開始報告其它重要的事情。
可是不知道為什麽，說著說著就感覺說不下去。
因為……魔皇大人的表情越來越冷，生生將屋子裏的空氣一寸寸冰封。
一種本能的恐懼從骨頭縫裏鉆了出來，讓踏風甚至不由之主地倒退了一步。
這一刻，他感覺自己好像被人扼住了喉嚨，無法呼吸，就連空氣都變成了粘稠的泥漿。
“多久訂婚？”魔皇盯著他，瞳孔縮得有些緊，仿佛極力在遏制陰暗到可怕的情緒。
踏風被這樣一雙眼睛盯得狠狠一顫，在死亡的恐懼下生生沒反應過來。
“我問你，她多久訂婚……與誰訂婚？”
他盯著踏風，每個字都像是從牙齒縫擠出。
“主君……”踏風終於是承受不住這樣的恐怖威壓，‘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心中把踏雨罵了個狗血淋頭的同時，快速地把密函拿了出來回答道“七月八日，與天心宮柳少禦定親。”
“柳少禦……”
魔皇仰頭輕笑，而眼中卻沒有一絲的笑意，唇角微揚的模樣甚至幽冷到可怖。
當年，她不分青紅皂白地賜他一劍，沒有給他一絲活下去的機會，她如此對他，竟還活得逍遙自在甚至與人成婚？
憑什麽呢？
張玄蘊這樣的人就應該和所有負過他的人一樣的痛苦一樣的恐懼，一樣的煌煌不可終日。
怎麽能任由她開心地活著，像個沒事人一樣完全忘記她做過的那些事？
臉上的笑隱去，魔皇眼眸半垂，眼角餘光透著一股病態的陰鷙，簡直像是從地獄爬出的陰暗之物，下一瞬就會發瘋將世界毀去。
他的師尊？
呵！
地獄這麽冷，親手將他推下去的人怎麽能若無其事地活在人間呢？
她……怎麽敢呢？
這次，他要把她從高高在上的地方拽下來，欣賞她的憤怒欣賞她的痛苦欣賞她的絕望……
一想到這樣愉快的畫面，魔皇的臉上又緩緩浮現了一絲不達眼底的笑。
張玄蘊，這一次……你拿什麽活下去？
很快，踏風就看見魔皇大人掀開被子站起身。
“吩咐下去，半個時辰後動身去巴郡。”
“是。”踏風二話不敢說，垂著腦袋轉身就快步走了出去。
似是生怕自己多說一個字就要死。
關上門就碰到了剛回來的踏雨，踏風一拳就朝他甩去。
踏雨眼疾手快地躲開，莫名其妙地盯了一眼踏風“你做什麽？”
踏風氣的連翻白眼“你這個狗頭軍師差點害死我。”
踏雨揮了揮拳頭威脅道：“好生說話，是不是想打一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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