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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紫色腳丫子好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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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雪靈族活動的冰川以南,就是極寒之地的邊緣冰原。在忘界社會裏,冰原最出名的就是黍巖酒了。冰原上不長莊稼,但滄海桑田,這片地區曾經是物饒的沃土,生長過繁茂的黍稷,時間讓地層顛覆,將富庶匿藏。也只有忘界人懂得在冰原的巖層間尋找時光,挖掘出埋藏萬年的黍種,釀造成最好的美酒。

冰原唯一的酒窖像顆鼓包,凸起在一望無際白茫茫的平原上。那個單薄的樹皮屋子把厚厚的積雪當棉被蓋,躲避外面撒野的寒風。它的煙口朝著正東方,時不時從裏面咕咚排出一團溫酒之後的白碳煙。酒窖老頭嘰嘰嘰的笑說:“喝完酒,咱們就喜歡朝著太陽放個屁!”

酒窖的大門則是永遠正對著西方大敞著。因為酒窖最大的主顧盈影族在那個方向。酒窖西面兩山相挾的山谷長得像根大舌頭,叫出舌谷。它是一條長長的死路,出入盈影族的唯一通道,直舔向高聳的平頂。盈影族能躋身四大新望族,並不是因為它有多高的法術造詣,而是因為它運氣好,占據了這塊兒險要之地,在天然的屏障下發展壯大。盈影族人出入,都習慣到冰原小屋裏喝上兩桶黍巖酒。惹毛了打個賭,會叫一杯偽劣獸骨酒。喝成非人的,就把自己流放到風雪裏不敢見人。但是預河鳴和預海明兩兄弟是族脈,躲不了。

半個月前樂浩澤來這裏喝了一桶黍巖酒,壯志躊躇搖著木珠子進了出舌谷,說一定能說動預河鳴出兵。結果灰溜溜的回來了,又喝一桶酒,下了幾顆月光草莓就走了。緊接著喬葉翕也來這裏喝了一桶黍巖酒。他什麽也沒說,喝完酒竄上一匹黑馬,蹭蹭就往出舌谷裏奔。他瘦弱的身體和輕薄的白袍子在風裏像根魚刺一樣堅挺。酒窖老頭扶著門框說:“這小子能成,好生意要來嘍。”

喬葉翕的頭發沒有盈影族的葡萄卷兒和嫩黃色挑染,遠遠就被認出是個外人。接近正午,盈影族的婦女正好都堆集在平底邊上搓衣服。有陌生人入谷,她們紛紛把盆子扣過來當鼓,手腳並用乒哩哐啷敲起來。她們看起來並不緊張,而是很興奮。剛走了一個帥臉小鮮肉又來了一個氣質超凡男。一個粗腰大媽探出腦袋往崖底下看,甩甩緊實的肉腰,操起洗衣水就朝崖底下潑去。洗衣水剛好落到喬葉翕旁邊,開了一朵大水花,濺他腳上許多泥點子。

喬葉翕紋絲不動,只顧轉著腦袋觀察她們的言行和平頂的地形。

大媽把盆夾在胳肢窩上,笑嘻嘻的喊:“帥哥,幹什麽來的?”

喬葉翕昂起頭看她們,早上的陽光剛好射到他的眼睛裏。他連睫毛都沒有顫一下,直迎陽光的時候,光線都像軟了腿兒,被無形的力量拽進他深不見底的瞳孔裏。女人們哄笑的聲音都停了。感覺暖日曬著的後背涼颼颼的。

“我找盈影族長,問冰下的事。”喬葉翕在馬上扭了扭身體。

大媽放下手裏的盆子又問:“你是什麽人?”

“喬葉翕。”

女人們“嘩”一片唏噓,互相湊著耳根子嚼悄悄話。

預河鳴忽然從那些女士的大腿間鉆了出來,他擡手挨個兒拍打她們的屁股,惡狠狠的喊叫:“走,走,走,該幹嘛幹嘛去!竟然敢朝大法師潑水。”罵完他又像個可愛的小朋友,把腦袋掛在平頂緣的鐵欄桿上,左右擺著頭對喬葉翕媚笑:“喲,大法師,看得起我盈影族。您請上來吧。”

預河鳴叫他弟弟準備好珍藏多年的極品黍巖酒招待喬葉翕,樂浩澤來的時候,他都只舍得拿了瓶二品的出來。他順著蜿蜒盤旋的石頭臺階下到出舌谷裏,親自把喬葉翕迎上平頂。他走在前面,腿短而行慢。喬葉翕看著也著急。

但是預河鳴的身體靈巧,他讓自己的戰團在平頂又大又光的鏡面上為客人表演集體小步舞,自己像只小精靈在前面領頭,他們看起來齊整一致。跳完舞,預河鳴就笑得比花兒還燦爛。他領著喬葉翕鉆進巖縫,往自己木架的客廳裏坐,邊走邊往脖子裏扇風:“哎我們盈影族的小步舞最出名了,祖上算是民間藝術家吧呵呵。我們有那傳統,一跳舞就開心。”

“喔,盈影族的祖上,在忘界裏面是做什麽的?”

預河鳴豎起拇指,得意的說:“聖母族宮殿背後那大廣場,史上第一大!歸我祖上打掃。那廣場如何像鏡面一樣亮堂?都是祖上用豬鬃掃帚硬掃出來的!”

喬葉翕窩起嘴巴點點頭:“嗯,有貢獻。”

“大法師,請坐。”預河鳴把喬葉翕推到客座上,他的客廳與臥房之間的廊道上擠滿了漂亮的男女,正往客廳裏張望。自從他喝了華姆的鞋拔子酒恢覆了功能,他房間裏就很熱鬧,床板上再也沒有少於三人,床腿也已經斷過十次。

預河鳴狠狠瞪了瞪那些男女,啪啪把窗戶關上,親自給喬葉翕斟上一杯酒說:“您瞧得起了,我們盈影族沒什麽顯赫的歷史,但也已是屈指可數的新望族。我還以為您是為了攻打普多戰團的事來的,原來是為了冰下。”

“先說冰下的事。我聽說冰下是冰崖的族脈後人,他死前跑到沙漠裏,指責陳予玲是惡魔。他一定知道很多事情,都告訴了您哪些呢?”

“他本來是去佯裝應召,殺那女人的。因為是那個女人滅了冰崖族。”

“我現在沒有記憶。但我知道,我去神廟裏找到過線索,有普多自己的信,也有如身親歷的時鐘書。我所感受到的是,耳朵背後有火焰紋的人,都是肆無忌憚的殺戮者,是毀世的惡魔。跟冰下說的一樣。除此以外?冰下還說過什麽?”

預河鳴挪挪凳子,把腦袋湊到喬葉翕的側腰處,眨巴著眼睛,挑起一個眉毛,神秘秘的問:“你們都以為聖母族,我們過去膜拜的主子,忘界尊榮的統領者,在這世界上都死光了哇?”他搖搖頭,翹起嘴巴發了個誇張的“不”字音,接著壓低聲音繼續說:“冰下說,普多其實並不是冰崖族人。她根本就是正宗的聖母族族脈呀!”

“她是聖母族族脈?”

“冰下確實這麽說的。當年支持忘界天穹的浮流雲被打碎,忘界坍塌,聖母族族長夜喜不知所蹤。聖母族人湧到冰崖,用身體搭建參天巨樹,想要撐住忘界天地,結果全部陪葬。”

“啊,是了,那就是我在用夜喜火發開啟的時鐘書裏看到的景象。”

“在忘界坍塌之前,冰崖族在冰崖之巔往外搶救神諭,這時有人匆匆把一個黏糊糊的嬰兒送到了冰崖族長手上。那個繈褓裏的小女孩兒,耳朵後面剛被種上了火發,半邊臉腫得像個通紅的饅頭。那就是聖母族剛出生的族脈,夜喜的女兒普多。冰崖族,不也是舔聖母族屎勾子的舊望族聯盟嗎?他們逃出忘界,族長把普多當親生女兒一樣養大。族長叫她普多公主,因為她確實是忘界的公主,尊貴的聖母族唯一生還的族脈。可惜這公主是個禍害,她勾引大法師祜葉行,”預河鳴停了一下,嬉皮笑臉眨了眨眼睛:“就是過去的你。她借助你的強大法術,帶著你偷悟神諭裏的永生大法。這本來就是守護神諭的冰崖族人難以原諒的罪惡。後來她還吸取死亡的力量,被冰崖族人發現。冰崖族人支走了她的護法,他們要燒死她,卻被她滅了全族。”

平時總是一副撲克臉的喬葉翕,表情忽然生動起來。他嘴巴窩成一個圓,眼睛也有了點鼓動,他點點頭說:“那麽聽起來她確實是個惡魔。”

預河鳴轉了轉腦袋說:“恕我直言了,您不也是嗎?呵呵呵,換做我,我也抵不住永生的誘惑。祜葉行娶她,不是為了永生大法嗎?後來祜葉行殺她,誰知道是為了履行正義,還是為了爭搶時間呢?而且祜葉行也濫殺無辜,也使用死亡的力量。所以我真的搞不懂您,您這次來問冰下的事情到底是為了什麽?”

“至少現在的我,對履行正義和永生大法都不敢興趣。我只是想為棉絮村的村民報仇,我已經知道殺死村民的兇手是誰了,她跟普多脫不了幹系。”喬葉翕從懷裏掏出一張紙,遞到預河鳴眼前。上面密密麻麻長長短短的線條,看得預河鳴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預河鳴翹起蘭花指,用指頭尖拈起一角,在眼前晃了晃:“哎喲不好意思,我看不得這麽密密麻麻的東西。”說完他立刻把那片紙扔給了預海明。

預海明淬了一口:“呸,矯情,我們的戰陣不都是密密麻麻。”雖然站在兩米之外,但他手長,輕輕一揮就接了過去:“這是流沙族那幫兔崽子的暗號嘛。他們每天都往天上躥無數個煙火,都是這樣亂七八糟的線條,我們可看不懂。”

“這是從棉絮村那邊傳來的信號,有個叫越好的小朋友,他找到附近流沙族的人,向我傳來這個信息。”

“說的什麽呢?”預河鳴問。

“說棉絮村下有個叫隱諾者的組織,是隱諾者殺了棉絮村的村民,也是隱諾者想盡辦法把我困在棉絮村50年。隱諾者稱自己是普多的引路人,在祜葉行和普多的對立裏,站在普多的一邊。現在,隱諾者攛掇陳予玲來殺我。我希望盡可能的搞清楚事情,免得被她們合夥弄死了。當然,我已經有了主意,既然目標已經出現,我就會盡快把它解決掉。”

預河鳴一緊張,就習慣性的摸自己肚子。不過自從喝了華姆的鞋拔子酒,預河鳴的肚子已經恢覆了平坦光滑的皮肉,自己摸著反而不太習慣。他的手在肚子上轉了一圈,就順著腰胯擦下去。他猜喬葉翕來這裏還有別的目的,所以很努力的把眉毛眼睛皺在一起,像一團剛被人捏好的燒麥花,用為難的語調發聲:“我已經猜到您的解決方法了。樂浩澤四處號集人馬攻打普多戰團。你要趁勢加入他們。你還是來勸我加入的,對吧?”

“是的,隱諾者的地下洞穴千溝萬道,機關重重,邪物肆行。想要弄住隱諾者,我只有活捉陳予玲,引蛇出洞。陳予玲現在戰團龐大,勢力遮天,我一個人不是她對手,為什麽不抓住這次樂浩澤攢起來的機會呢?”

“那你一定知道,樂浩澤在這裏耗了三天也沒能勸服我。我不像其他族,對永生大法有那麽大的興趣,第一次我答應他去攻打琉璃族,為的只是弄點琉璃族脈的骨頭,好解我身上獸骨酒的詛咒。現在這酒已經解了。我又想盡快生個兒子,為什麽要去淌那渾水呢?”預河鳴得意的舉起酒勺,往自己嘴裏倒了一口:“樂浩澤以為我介意的是身高。他那些天花亂墜的詞語像擂鼓,現在都還在我腦子裏回響,卻沒有一句勸到點子上。知道嗎,我早就忘了身高。我的女神告訴我,只有勇氣和利劍才能讓人變得高大。”

喬葉翕難得咯咯笑,他覺得一個人好色好成這樣也算是坦蕩。他放下手中的酒杯說:“我不會像樂浩澤一樣勸你三天。我壓根兒沒有他那樣的口才。不過就像你的女神所說,只有勇氣和利劍能讓人變的高大,這次可以是個機會,證明你是個真正望族的戰士,而不是只會跳廣場舞的小醜。我在這裏安安靜靜住幾天好了,等你答覆。”

預河鳴夾起肩膀撇撇嘴,一滴酒從他嘴角逃了出來。他舉起小手擦掉。

接著預河鳴在族裏歡樂好幾天,白天給喬葉翕安排歌舞,自己總是穿插在大片舞隊裏自娛自樂,傍晚扯著喬葉翕的袖子去看夕陽,平頂上一望無際的視野就是個天然的瞭望臺,晚上他通宵達旦在自己房間裏飲酒作樂,黎明起得居然比公雞還早,扯著嗓子在崖縫裏喊:“忘神,賜我兒子吧!我要生一百個兒子!”族人們每天被吵醒,感覺整塊兒平頂都快被他的聲波震裂了。結果大家沒想到,喊了沒幾天,他的一個情人真的懷孕了。

預河鳴在平頂邊緣搭了一個伸出去的簡便木臺,直指太陽的方向。他準備召集戰團出發了,沒有太多時間搗騰一個木臺。但是他必須鄭重其事履行一些感謝忘神的儀式。他把族人們聚集在一起,又讓她的情人往那木臺上站。

那個女孩子跟華姆長的有幾分相像,圓圓的臉盤綻放著月光一樣的光華。瘦高的身體外面裹著長長的紅色魚尾裙,一直拖到影子後面。她看看齊整的人群,又看看滿臉堆笑的預河鳴。預河鳴彎彎的眼睛裏有她明亮的身影,但看起來卻不像自己。預河鳴擡起眉毛催促,她就戰戰兢兢的走上那個木臺,往平頂緣上臨空的地方走過去。萬丈深淵就在她腳底,冷風從崖底倒灌上來把她的裙子撐成一把小傘。冷風一過,朝霞就被撥開,陽光像千條金色的小蛇,撲到那女孩兒的身上。族人們紛紛跪下去叫她族母。

接著預河鳴帶領全族人開始歌頌忘神。那是預河鳴自己做的詞曲,那調子喬葉翕終生難忘,難聽得他想要拔下自己的指頭,塞到耳朵裏。歌頌完畢時,太陽的光芒已經讓木臺升溫,女孩兒踩在木臺上的光腳因為溫度的升高變了顏色。她的腳上原本塗著嫩黃色的預顯染料。她擡起一只腳展示給眾人,已經變成了紫色。盈影族人就是通過這種方式來問許多事。

預河鳴清清嗓子,昂起頭大聲宣布:“紫色,紫色是吉兆!”他捧起雙手對著天,深情的說:“感謝忘神賜予我兒子,賜予好兆頭。現在,我決定親自率領我們的戰團,我們要去加入新望族的陣營了。”

盈影族人也都跟著亢奮的歡呼起來。

喬葉翕有點摸不著門道,他把手指放在太陽穴上,朝預海明歪了歪頭。

預海明拍著胸脯解釋說:“我們每一代族脈都性子直烈,最愛喝獸骨酒打賭!賭輸的結果就是非死即殘。喝著喝著,人丁稀疏,奇胎怪骨,到這兒就剩我倆兄弟,沒有族母,也沒有正常的後代。所以對盈影族來說,族脈有後,就是忘神的恩賜,族母踩紫就是好兆頭呀。”

“我在這裏等了這麽多天,原來等的是個小姑娘的腳底變色?”

“您為什麽不反過來想呢?正是因為大法師的誠意,才讓整件事情變好,咱們族母的腳底才會預顯大吉的紫色。”預海明眨了眨眼睛,他心裏明白,預河鳴當然想跟著大法師混。預河鳴身體好了以後突然蠢蠢欲動,想用勇氣和利劍證明自己的偉岸,但是他親領戰團的第一仗,一定不能輸。樂浩澤那張好聽的嘴巴可不是保障,大法師的加入才增長了他的信心。那女孩兒的紫色腳丫子,只不過在最後給了他一顆迷信的定心丸。

寒風從出舌谷呼嘯而過,儀式那天過後,平頂上一夜就堆滿了積雪,就算是在夏季,也常常會有這樣的寒調從北部冰川突然襲來。按往常,盈影族人就會咒罵那冰封不解的北方,連帶無辜的雪靈族也會被潑指一番。然而今天,預河鳴騎上高大俊朗的黑馬,指著身後的平頂說:“看啊!連那些雪花都泛著紫光。”他插滿陣旗的身體像個針堆,稍微吐口氣都會招搖晃蕩。他矮小的身體外面還掛了一件過於冗長的鬥篷,風一吹就像個風箏想要把他帶到天上去飄。

預河鳴裹了裹鬥篷,盈影族的戰團就集體跟著裹了裹鬥篷。每個人的鬥篷底下裏裹滿了狂舞亂撞雪花冰渣子,凍得瑟瑟發抖。他的戰團已經像一條黑色的巨蟒,伸到了冰原酒窖的外面。預河鳴滿身插得五顏六色,喬葉翕則一身單薄的白袍子,兩人領在戰團前面特別紮眼,就像這條巨蟒明亮的眼睛。

冰原酒屋裏,幾個忘界男人正在喝剛起窖的黍巖酒。

“普多那個強悍的娘們兒,在狐林大肆布防。”

“我有個親戚在龍血族裏,聽說普多給他們下了三個字:至狐林!”

“真他媽簡潔厲害!”

“你居然還有個望族的親戚呀。”

“我舅爺的表弟他侄兒。”

那幫醉漢哈哈哈狂笑起來。

“就你那副熊樣兒,你家親戚能好到哪裏去。你舅爺的表弟他侄兒,有種去應戰嗎?啊?哈哈哈。”

“有大法師坐鎮,怕那小娘們兒幹啥?大法師也下了狠話呀:活捉普多!”

酒屋裏煮酒的炭煙一股股打出來,夾著謠言,比平時熱鬧有趣多了。酒窖老頭子掀開厚簾布,追著炭煙屁股從屋裏鉆出來。他還像往常一樣把手肘撐在門框上,瞇著眼睛望向那條長長的戰團,砸吧砸吧嘴說:“喲,預族長,您威武呀,這麽大動靜!得帶多少酒上路呀?”不等預河鳴回答,他又朝喬葉翕拋個媚眼,遞了杯熱酒過去:“嘖嘖,謝啦您,給我弄筆大生意。”

喬葉翕彈了彈手上的冰渣子說:“大爺,您該謝謝預族長的兒子。”

“黍巖好酒,給我裝上三馬車,穩穩綁好吧。”預河鳴吆喝起來。

老頭子故意撇了撇嘴,面露難色:“三馬車黍原好酒,就是我去年的全部窖藏了。那我老頭子今年還喝什麽?其他老主顧今年還喝什麽?朋友都不好得罪的,給你三馬車,價格翻番怎樣?”

預河鳴聽了心裏一陣不痛快,但他回頭看看遠處那泛著紫光的平頂,就什麽怒火都排盡了。預河鳴抖抖身上的陣旗,對著老頭“哈哈哈”大笑幾聲,就叫人去他的酒窖裏搬酒了,扔給他雙倍的錢,還湊了個整數。臨走預河鳴坐在馬上,用小短腿兒指著老頭說:“多的錢,你就收著,等我得勝回來,兒子出生,我要到過黍原酒窖的人都知道,我預河鳴有個兒子了,還叫他血生!”

“放心族長,我的酒窖絕對頂得上大喇叭。八卦和真相都會在我這屋子裏穿堂而過。”老頭兒笑瞇瞇朝遠去的戰團揮手,直到他們消失在東南地平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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