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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3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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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6 章

車最後又開回錦安園。

繞到長寧路時肖厭沒下, 他昏昏沈沈靠在車座,不算清醒。

姜晚橘看他微微攏起的眉,最後還是沒叫醒他讓他一個人回店裏, 把他帶到了十七樓。

路途不遠,姜晚橘也沒花費很多力氣。

肖厭輕輕一推就醒,醉後不惹是生非,也沒有東倒西歪叫人操心, 甚至不需要她扶著拉著拽著, 一路自己走, 中間偶爾幾步踉蹌。

可能活到現在自己一個人撐習慣了,怎麽都不倒下。

屋裏開燈幾分暖。

姜晚橘像他一樣煮了蜂蜜水, 回頭看他在沙發上睡。

肖厭閉眼睡著時候好似一塊安靜的石頭,有點冷, 但不生刺, 也沒攻擊性。

他眉間是淡淡的川, 姜晚橘思索幾秒,伸手撫平。

影視劇裏的女主在這種時候總會俗不可耐地去拿手指勾勒男主眉眼唇鼻,她向來嗤之以鼻。

可時至當下, 姜晚橘忽而理解了一些。

一只平日裏牙尖骨傲的狼或虎毫無防備地臥在自己面前,多少想要摸摸毛。

她學著伸手去碰,胸腔裏心跳幾分亂。

心滿意足後準備收回起身, 腕骨被猛地握住。

她垂眸落眼, 肖厭額頭薄薄虛汗, 黑色碎發打濕幾縷胡亂搭著,手掌有力, 執拗地圈住她。

姜晚橘想了想又蹲下身來, 兩人距離重新拉近。

肖厭的聲音又低又啞:“去哪了。”

她道:“沒去哪, 給狗倒蜂蜜水。”

肖厭思緒混亂,酒精荼毒大腦:

“這狗命真好。”

姜晚橘笑開,樂呵呵地逗醉漢:

“可不是,還有美女陪。”

沙發上那個一身暗色,閉著一雙眼,看起來不舒服,呼吸聲有些沈。

姜晚橘輕輕:“睡了?”

肖厭:“困了。”

屋裏重回無聲,她鼻尖沾酒味,連帶著也暈乎乎。

大概是這一夜太漫長,太虛浮,太不切實際。

姜晚橘蹲在他身邊,沒頭沒腦地:

“那夢裏見。”

“不想見。”

都說酒後吐真言,她也不知道哪句真哪句假,姜晚橘盯著渾渾噩噩滿身迷離的肖厭,又問一句:

“為什麽,這麽煩我?”

他喉嚨沙沙,悶悶的:

“我的夢不好。”

-

那晚上肖厭沒有吐或者做一些酒後迷惑行為。

只是非常省事地占了姜晚橘客廳的一張沙發,醉深了也沒給添麻煩,不需要人照顧。

姜晚橘醒時他又已經提前離開。

茶幾上水杯洗幹凈放好,旁邊是她半夜買的醒酒藥,沙發整潔,好似沒人來過。

她坐在那裏,回想前一晚,最給肖厭發了個消息:

“醒了沒。”

肖厭不僅醒著,甚至說沒怎麽睡。

淩晨就睜眼從十七層離開,腦子混著,人先走了。

一身酒味太重,他自己都嫌那味道沾人沙發上。

電梯往下到底,肖厭是在馬路邊過的後半夜,胃裏翻湧絞一塊兒燒著疼,一身不清醒的淩亂過於狼狽,不想叫她看見。

等緩過來一些他回店裏洗了個澡,又躺一會兒。

屏幕裏姜晚橘的訊問孤零零地待了片刻,底下跟一個字:“嗯。”

姜晚橘望著那黑色影子的頭像,打過去個電話。

“酒醒了沒。”

“差不多。”

“記得昨晚的事嗎。”

“不太記得。”

“占了便宜別賴賬。”

“是嗎,那你占回來。”

“……”

就都是一樣的騷話,醉酒時帶幾分實誠,一醒就輕佻腔調。

姜晚橘猜他不知道昨晚自己略顯過界的小動作,勾過眉與鼻,指腹點薄唇。早就占回來。

他們才十七八,成年人那麽赤.裸的欲望還太早,但青澀裏的蠢蠢欲動意味不清。

肖厭的聲音比昨晚要啞,姜晚橘說不來什麽矯情關心的話,想著過去看看他有沒有因為宿醉不舒服,卻在出門時被攔了下來。

姜雅蘭不知是不是在霍成文那聽到了些風言風語,忽而擔起長輩責任。

半夜跟個男的出門,確實不是什麽應該做的事。完了還把人領回來,更不應該。

屋子裏還有一絲殘存的酒味,茶幾上的藥也極其明顯。

可謂物證齊全。

姜晚橘無話可說,房間外有監控,沒什麽好解釋,難保越說越混。

姜雅蘭倒也沒怎麽怪她,先是問候了自己親生的孽種帶她出去玩,隨後才婉轉地表示希望她遠離不三不四的人安分在家。

“你爹知道的話,姑母很難做人。”

雖然不是寄人籬下,但也是暫住別家。

她叛逆有度,取消了去長寧路的行程,算是聽話地宅了一段時間沒出門。

新的一年,日子照常。

那天之後他們沒怎麽聊,肖厭對於她的消失似乎反應不大。她想,也許他也有自己的生活,那些暧昧不清的話語動作不過他無趣裏的調劑。

姜晚橘無事翻屏幕看記錄,基本一來一往。

一些無足輕重的互懟,偶爾的日常分享,大多時候她起頭,她收尾。

有種上趕著湊的錯覺。

她越看越覺得自己像便宜貨,很是傲氣地決定少說話,孤高冷艷凍死他。

當代禁足的姜晚橘站在窗邊往樓下望。

底下因為人不多,幾分蕭條。

她望眼屏幕,上面是一條撤不回的消息,自己發的,看著就生出懊惱來。

蠢兮兮沒話找話四個字:“在幹什麽。”

肖厭沒回,也不知是故意晾著自己還是看了懶得回。

剛腹誹完手機一震,她瞟一眼。

肖厭:“店裏幹活。”

簡潔,直白,冷淡,很逼,符合人設。

姜晚橘沒想繼續尬聊,正要收眼關機開始自己的高冷裝逼路,就無意在樓下望見了個身影。

她眼睛一瞇,那人似乎也在往上望,接著視線相交的同時底下那位有些尷尬地挪開了。

剛說店裏幹活的肖厭出現在了樓下。

姜晚橘眉一揚,擡手落字:

“你的店什麽時候開到錦華園來了。”

“皇帝的分店。你看不見。”

“說吧,有什麽事找我。”

“沒什麽事。”

“明白,想我了。”

一個敢拋一個敢接。

“是。想你了。”

-

日子過得快,轉眼第二學期開學。

姜晚橘把自己的作業之類收拾完整裝待發去學校。

熟悉的教室,熟悉的同學。

學期開始,孟子武講著大同小異的開場白,表示高二下結束就要為高三做準備,希望學生抓筋骨,別懶散。

話語裏一如既往風趣。

姜晚橘坐在原先位置上,視線不由自主往外面偏。

高三的也已經回校,坐得滿當,除了高三十班零零散散,還有大半空位。

後門被人打開,她瞇眼一楞,幾分懷疑檢查兩輪。

沒看錯樓層,沒數錯班級。

肖厭的後排座位桌椅都被搬,空蕩蕩。好似他先前沒來過,之後也不會出現一般。連帶著那些畫面都變得虛假。

姜晚橘心口悶而空,第一個想法便是肖厭轉了學。

不知理由,不知去向。隨後又思忖他的店還在,好歹還留在這座小城。

講臺上老孟的聲音沒停,但沒半個字進她耳朵。

姜晚橘摸著手機訊問,開門見山:

“你轉學了?”

周圍不知道在熱鬧什麽,窸窸窣窣,嘰嘰喳喳,叭叭著嘈雜,叫她本就煩躁的心更亂了些。

那人沒有回覆。

隨後她發現身邊空位坐下個人。

“呂小言”還沒喊出口,身旁忽而傳來個男聲:

“沒有。”

“…………”

姜晚橘先是楞怔,隨後警覺自己出現幻聽,接著側頭一望,詫異的眼裏是清澈的難以置信。

肖厭一身幹凈校服,正放包。

“看到厭哥都開心得說不出話了。”

他話裏帶欠,窗外光打在側臉,好不真實。

姜晚橘回了回神:

“你怎麽還留級了。”

肖厭坦言:“有兩個月沒來,直接從高二下開始補。”

“你需要補?”

“不需要,但我好學。”

“臉呢。”

他微微偏頭:

“這呢。”

姜晚橘不輕不重笑罵,心裏剛起的沈悶一掃而空。

她往邊上張望一圈。

呂小言激動的心,顫抖的手,跟她招了招,主動讓位,在線搭橋。

其它同學對於肖厭的到來似乎沒什麽排斥。

姜晚橘問:“你剛怎麽自我介紹的。”

肖厭:“寫了個名字,說來一起學習。”

她開玩笑:“順便追我。”

“比臉還是比不過你。”

黑板上寫著肖厭的名字。

白色粉筆頓挫有力,和他自身一樣,賞心悅目,舉手投足利落生風,摻一些狂。

肖厭順著視線望,問:“看什麽。”

姜晚橘回:“月亮狗寫得挺好。”

課間休息,不遠呂小言丟過來一個紙團。

沒扔好,不偏不倚砸在肖厭桌面中央。

姜晚橘正剝橘子吃,疑惑前同桌有什麽要跟她現任同桌講,下巴一擡:“打開看看。”

呂小言都沒來得及嚎一句給你的,肖厭隨手開了,極其大方跟她分享。

用的普普通通草稿紙。

上面三個字:拿下他,後跟一個感嘆號。

姜晚橘沈默兩秒,後知後覺。

肖厭眉梢輕挑,饒有興致看她一眼。

“來吧,先說點好聽的。”

姜晚橘也不慫,把剝開的橘子分了一半給他。

橘子中間躺了十瓣,黃澄澄形狀像是月亮。

“看看,心裏都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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