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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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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夏傾音鎮定握住兩個孩子的手,示意她們不要怕,然後朝著聞捕頭作揖,不卑不亢開口道:“聞捕頭請明察,我是被冤枉的。”

夏傾音的語氣令聞捕頭有些不快,自打他當了捕頭後,在桃溪縣裏,除了縣太爺,還沒人敢用這種語氣對他說話。

他面色當即不善:“你婆婆的臉就擺在大家面前,你公公、小姑子和你繼子都指正你的罪行,休要再狡辯,立刻押走收監。”

“等等,民婦實在冤枉,這些罪名全都是莫須有,還請大人查明之後再抓人。這裏是城隍廟,還有縣主壓陣,在場又這麽多村民看著。若大人只聽王家人一面之詞,不理會民婦冤情執意強行帶走民婦,恐怕不日張縣令與聞捕頭草菅人命的傳聞會不脛而走。”

夏傾音拔高語調,扔下今天的第一個重磅炸彈,直接把威脅甩出來。她就不信一個捕頭,敢主動給縣令攬下草菅人命的名頭。

“你,大膽刁婦,你竟敢汙蔑縣令大人!”

“民婦不敢,民婦只求聞捕頭能讓我在神廟前,當著各位神明與王家人對質。否則冤死民婦一個女流之輩事小,若觸怒了神靈降罪人間,使我們桃溪縣,臨越州,乃至整個天龍國民不聊生罪過可就大了。”

這就是夏傾音扔下的第二個重磅炸彈。

要打輿論戰,若只靠博得同情勝算太小,她要的就是拿住百姓的“心頭怕”,只有這樣才能成事。

果不其然,周圍的村民本來還都被王金花的茶言茶語說動了,現在一聽到神靈降罪人間都慌了,各路神仙是萬萬不能開罪的。

這年頭,得罪人尚有活路,得罪神那就是死路一條了。

“不如就在城隍廟前開審。”

“各路神仙保佑,今年雨水多糧食減產,我們再也受不起災禍了。”

“聞捕頭您不如就在這裏審,神明可開罪不得……”

聞捕頭憤恨瞪著夏傾音,她竟敢公然用神鬼之說煽動群眾,這萬一要是激起民憤,可不好收場。

這時一旁的唐雨也開口了:“聞捕頭,辦案子確實不能只聽一面之詞。”

聞捕頭心下大驚,連忙跪下,“是卑職疏忽,請縣主責罰。”

唐雨擺了擺手,好看的衣袖在夏風中揚起。

“聞捕頭不必如此誠惶誠恐,你辦你的案,本縣主說了,我只是來派糧食的,但有一點,切不可隨意冤枉了人。”

聞捕頭站起身:“卑職遵命。”

“好,那我就在城隍廟當著神明的面問你,王夏氏,你口口聲聲說冤枉,可有證據?”

“我有。”這場戰鬥終於輪到她上場了。

夏傾音突然變臉,也擠了兩滴眼淚出來,不就是演白蓮花嘛,這年頭誰還不是杯82年的龍井。

此時夏傾音穿得破破爛爛,瘦的皮包骨頭,臉色又暗黃無光,雖然臉的輪廓還是好的,但一看就受盡了磋磨。

村裏人禁不住想起她未出閣時俊俏的模樣,不由得一陣唏噓,那時她可是夏氏夫婦手中的寶貝。

“呸,裝模作樣的小賤婦!”王金花看到夏傾音學她這招,當即就在心裏罵了八百遍。

“你現在哭已經晚了,天龍國孝道至上,你罪無可恕,就等著下大獄吧。”聞捕頭看慣犯人的手段,並不為所動,反而對夏傾音印象更差。

不過夏傾音本來也沒打算博取聞捕頭的同情心,她的目標是周圍的吃瓜群眾。

夏傾音抽咽,“捕頭大人、各位鄉親父老,我婆婆是個好婆婆,我怎麽可能打她呢。”

說著便撞開衙差跑到劉鳳身邊直接跪在她的雙腳上,然後扯住她的雙手大哭,“婆婆,你對我們姐妹三人的恩情我們永遠也忘不了!”

這一哭一跪把周圍的人看蒙了,但卻把劉鳳嚇個半死。夏傾音的膝蓋跪在她的兩只腳面上,被裙擺擋住,周圍人只當她跪在地上。

劉鳳兩只腳生疼,她卻一動不敢動。

畢竟昨夜夏傾音一個耳光就扇掉她一顆門牙,現在只怕連兩只腳都要廢了,“你……你你你做什麽,難道當著捕頭大人的面你還要打我不成?”

“婆婆,沒想到公公竟然如此狠心,不僅把家裏的銀錢全拿走,把你打成豬頭,還扇掉你的門牙。我知道你是實在忍不了公公的毆打,被逼無奈才來違心指證我的。放心,我不怪你,要怪就怪公公心狠手辣,也怪我命不好。”

這一句話信息量實在太大了。

劉鳳竟然是被王大拿毆打的?而且王大拿監守自盜,偷自家銀子?還是他逼自己婆娘出來誣陷兒媳婦?

“你這賤婦胡說八道什麽,我哪裏打她了!”王大拿瞬間暴怒,上來擡起胳膊就要往夏傾音臉上招呼。

“救命啊,公公別打我,大娘嬸子們快救救我!”夏傾音表面怕得要死,喊得撕心裂肺,實際上趕緊從掏出【暗瘡流膿粉】,神不知鬼不覺噴在王大拿手上。

雖說這年代婦女地位低下,但有官差在旁,而且周圍還有很多村民,這個場面可由不得亂打人。

聞捕頭可不願意在這時候激起民憤,萬一傷到安平縣主他全家小命都沒了。於是立刻使眼色,旁邊的衙差秒懂,馬上上前攔住王大拿。

“好了,都閉嘴。”聞捕頭被哭聲吵得心煩意亂,指著夏傾音道:“夏氏,你且先站到一旁。”

“是。”夏傾音這才起身,走開時又趁機在劉鳳身上噴了噴【暗瘡流膿粉】。

現在就差一個王金花了,四個小時以後,王家人將會癢到後悔活著。

這時唐雨終於走上前來,握住夏傾音的手:“傾音別怕,我知道你是冤枉的,我一定會讓張圖為你做主。”

說完她又對聞捕頭說:

“聞捕頭,雖說我不好過問衙門之事,但我看此案另有內情,夏氏恐怕是冤枉的。只押解夏氏回衙門恐怕不能服眾,要把原告王大拿一起押入衙門審訊才行。”

“卑職遵命,來人,將王大拿和夏氏一同拿下,押入衙門候審。”

夏傾音一聽,唐雨莫不是要動用權利來保她?畢竟整個桃溪縣,沒人能大過她。

可若事情不當眾查清楚,即便自己是清白的,唐雨也少不了背個包庇犯人的鍋,這豈不白白損了她聲譽?

身在高位者,更須得謹慎行事,否則日後有了關口,這些都會成為敵人攻擊唐雨的把柄!

夏傾音不願牽扯唐雨。

可若沒有唐雨護著,衙門裏陰私齷齪之事數不勝數,一旦她進去十有八九出不來了,所以此事一定不能去衙門,必須得當著眾人面在此解決。

夏傾音朝唐雨搖搖頭,然後當場拒絕。

“民婦無罪,為何要去衙門,此事我是冤枉的。王大拿手段狠辣,我知道捕頭大人您為官清廉,但保不齊有別人收了他的賄賂,為脫罪而誣陷我。到時我被冤死不要緊,可留下一雙四歲的幼妹可怎麽活?”

果然,周圍的“墻頭草”們輿論方向又變了,他們往往更同情弱者,這就叫做敗犬效應。

“是呀,衙門那種地方,若有人存心誣陷,夏氏就算真是冤枉的也出不來了。”

“夏氏還好說,就是那兩個小女娃子真可憐,回縣衙等開堂審訊又不知要等幾日,期間兩個小娃子去哪?豈不要餓死了?”

“不若就由捕頭大人在此審訊,若證據確鑿就將夏氏抓起來,若不是也好就地放人。”

“剛才說好了當著神明的面審訊,怎麽說變就變了呢。”

“萬一開罪神明降下災禍,我們豈不是都要跟著遭殃?”

“安平縣主可是女聖人,最能憐憫可憐之人,她定不會讓聞捕頭把夏氏抓走的!”

“……”

夏傾音很滿意現在的輿論方向,她走到聞捕頭面前:“捕頭大人,現在可否讓民婦為自己辯解幾句,也好讓大家都知道真相,否則我含冤負屈,死也不能瞑目。”

聞捕頭兩眼瞪她。

“若有半句虛言,本捕頭絕不輕饒!”這夏氏真可恨,句句話都帶上周圍看熱鬧的村民,不停煽動這些人的情緒,周圍人越聚越多,無奈只能同意。

“是大人,我接下來所說的都是實話。”夏傾音又扮了一副可憐樣,“各位差爺,各位叔伯嬸子們,我不會怪婆婆,因為她也是沒有辦法,若她不來誣陷我,會被我公公打死的。”

“你個賤婦,你少繼續胡說八道!”王大拿和劉鳳一聽這話又要暴起,直接被衙差摁下,在嘴裏塞了破布。

夏傾音裝出一副嚇壞的樣子繼續說道:“我自三年前嫁入王家,公公和小姑子就不把我當人,可婆婆背地裏對我還是很好的,只是礙於公公淫~威,對我的好不敢表現在明面上。”

“日子雖然艱難,可至少還能過,直到最近公公迷上縣裏杏花樓的姑娘,每日都宿在那裏。花銀子如流水般,婆婆攔著不給他銀子,公公就把她往死了打,嗚嗚……”

什麽?王大拿竟然去逛青樓?

“都這個歲數了還搞這個,真是個老不休。”

“莊戶人家連飯都吃不飽,他卻學城裏大爺逛花、窯。”

“被外面的狐媚子勾住了,自然看不上家裏的糟糠婆娘,可不是說打就打嘛。”

“……”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看王大拿的眼神全是鄙夷,看劉鳳的眼神都是同情。

王氏夫婦被堵住了嘴,只能扭著身子哼哼唧唧,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王金花一看這情況,只能自己上前爭辯。

“你胡說,我爹才沒有整日宿在杏花樓!”

“是不是我胡說,聞捕頭到杏花樓一查便知,這個可賴不掉。”夏傾音答得從善如流。

“我真是冤死了,婆婆確實不是我打的。我一個弱女子又帶著兩個剛滿四歲的妹妹,若真要打架,我怎麽可能越過你和公公,把婆婆傷得這麽重?”

王金花急了,她娘明明就是被夏傾音打的,怎麽越說卻越對他們不利了?

她立刻反駁:“因為我們昨晚都不在家,只有娘和狗蛋在,狗蛋睡了,所以你就趁機打傷我娘。”

“哦~”夏傾音唇角微勾,露出一抹諷笑。

“好,退一萬步講,就當婆婆是我打的,但你說你和公公都不在家,確定嗎?半夜三更又下著瓢潑大雨,公公不在家是去了青樓,小姑子你呢?一個黃花大閨女半夜不在家你去了哪裏?莫不是私下會情郎,找陳員外那庶子去了?”

王金花半夜私會陳員外的兒子?王家今天的瓜還真是一個比一個大!

王金花沒料到自己的事竟被夏傾音當眾戳破,思緒一亂連忙說:“我沒有!當時我……我我我在家,只不過我睡死了沒聽到你打我娘,你少汙蔑我清白!”

一會兒說不在家,一會兒又說在家睡死了,前言不搭後語,眾人聽了紛紛搖頭。

夏傾音趁熱打鐵,“聞捕頭你也聽到了,王金花說辭漏洞百出,分明存心冤枉我,我確實沒打婆婆,的的確確是公公打的。”

聞捕頭皺眉,沒想到事情另有隱情。

王金花卻不死心:“捕頭大人,你馬上給她搜身就真相大白了。她搶了我們家所有銀子和糧食,還拿走了我最喜歡的樟木箱子,對了還有鐵鍋和碗,你看那大鐵鍋就在她腳邊,那就是證據!”

一旁被堵住嘴的王大拿和劉鳳拼命點頭附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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