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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3 ? 【第一百一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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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3   【第一百一十三章】

◎“有人覬覦你的夫君,你不吃醋?”◎

盛軾本身也是養過蠆蟲的人, 精谙蠆蟲的本性,也就自然而然地曉得如何去精準地控制它們。老藩王企圖要用蠆蟲來害死他,倒是想得很美的了。

“孤的耐心到了頭, 時候也不早, 就不陪太皇叔周旋了。”

盛軾淺然一笑,從容不迫地從密室之中走了出去。

鋪天蓋地的黑色蠆蟲, 儼如歷經精準訓練的帝國鐵騎兵,掠過他,朝著一眾死士和老臣、老藩王洶湧地侵襲而去。

“盛聞舟,你忤逆長輩,以下欺上, 不得好死!若是本王活著出去了, 本王就親自上京推翻你的龍座,自擁為帝!”

盛軾離開密室之後,身後無限的黑暗之中,傳了老藩王氣急敗壞地怒罵, 因是過於惱怒,也口不擇言了起來, 不惜大放厥詞,以起到震懾威脅的效果。

但聽在盛軾的耳屏裏,就顯得極其幼稚可笑。

他早就清楚老藩王是個徹頭徹尾的禍患,故此這一回,他也不打算留下活口了。

尋常人, 至少要潛伏很久,才選擇將禍患一舉殲滅。

但他根本不是, 他會將禍患扼殺在搖籃之中。

因此, 他根本就不介意同老藩王撕破臉皮, 更不介意叔侄關系徹底決裂。

甫思及此,盛軾朝著席豫示意了一下,席豫悟過意,在春宮圖上摁下啟動開關。寧謐的大殿之中,幽幽而遲緩地響起了門輪朝內推動的聲音,漸漸地,門朝內闔攏了去。

老藩王還說了諸多刺耳難聽的話,但此時此刻,一律被格擋在了密室之中。

為了防止他們在逃脫出來,席豫反鎖了密室,聽了盛軾的囑咐,將鑰匙扔入了湖中。鎖是金剛鎖,捶不爆,砸不爛,削不斷,任憑風吹日曬都固若金湯,鎖上了密室的門,根本沒有人能夠強行撬開進入密室之中了。而那唯一的鑰匙,也丟入了湖水之中,好在渺茫的湖裏打撈鑰匙,無異於是大海撈針。

站在湖心居之上朝外憑眺,目之所及之處,皆是碧波泠泠,水平如鏡,不聽一絲一毫的動響,但在這平靜無瀾的水面之下,自有無數暗流在洶湧。

盛軾和席豫帶著盛清嘉的“屍首”,離開老藩王府,回到了指定好的客棧之中。

沈春蕪正在等盛軾回來,人是等回來了,結果,發現他身上還多了一個人。

盛軾將人平放在暖榻上時,案臺上的燭火幽幽地照在女子的面龐上時,給她蒼白如紙的面靨上平添了一抹血色。哪怕盛軾沒有作出解釋,但沈春蕪也明白了,這種意外如春日裏的的暴雨,迎頭澆灑於她的身上,將她抖了個劇烈的寒顫。

這個女人,便是梅妃娘娘,盛清嘉。

盛軾覺察到了沈春蕪的註視,道:“有什麽想問的,便問罷。”

沈春蕪克制住手腕的顫抖,一晌吩咐緹雀取一盆熱水來,一晌緩緩走近前去,跪在榻前:“你要去老藩王府,找的東西,便是梅妃娘娘?”

沈春蕪的素手隔著一條繡紋帕子,靜靜搭在女子蒼白的腕脈間,諦聽著脈搏的起伏。

盛軾搖了搖首說:“我要找的東西,老藩王府沒有,想來是在別處。我也沒料到,母妃會藏在冰棺之中,老藩王說她還……”

話至尾稍,他有意地停頓了一下,似乎在克制住什麽情緒,邇後道:“她還活著。”

難怪了,梅妃的身體會如此寒涼如霜,這根本就不是人該有的體溫。

但至於說梅妃活著的話……

一抹沈凝之色浮掠過沈春蕪的眉心,她一番拭脈之後,沈聲道:“梅妃娘娘的心脈沒有任何起伏,氣血已枯。”

這番話說得格外含蓄,盛軾的心情亦極其覆雜,他既想盛清嘉活著,也寧願她是徹底死了好。

少時的功夫,緹雀將熱水端了來,沈春蕪浸濕了帕子,替梅妃濯洗手足和面部。其實,沈春蕪心裏也拿捏不定梅妃娘娘到底是死還是活,她雖然沒有脈搏,但她也沒有任何死人的特征,至少身體不曾有過腐爛的征兆。

沈春蕪也沒有嗅到腐朽的氣息。

她早該在十七年前就死了,早該化作一潭枯骨爛泥,但她的身體被保存得這樣完整,還是十七年前的年輕容貌,仿佛只有二十五歲上下,擔得起姣美傾城四個字。

沈春蕪此前入過宮城,見識過一眾妃嬪,眾妃哪怕用厚重的脂粉塗抹勻搽在臉上,也難掩歲月沈澱的痕跡,老了就是老了,韶華已逝,這是板上釘釘的事實。就連先前的燕皇後,也是老了。楚帝念昔舊情,不曾二度召開選秀,所以這後宮之中的花兒,從年輕一路滑向了雕敝,芳華不再,哪有是有,也是容易消逝的。老去是人的本能,萬事萬物都有榮枯,但這種規矩,在梅妃身上居* 然不曾存在。

沈春蕪以前只聽過梅妃是後宮絕色,但不曾真正見識過,是以今次見到,她第一眼是極其驚艷的。梅妃果真是美得不可方物,五官深邃濃艷,既沒有小家碧玉的小家子氣,也不是燕皇後那般純粹的純良,她的美完全是鋒利的,有攻擊性的,張揚的,熱烈的。只一眼,就有被一箭射中了靶心的感覺。

聽盛軾說,梅妃以前在感情上傷害過他,她偏袒容朔,將容朔寄養在盛老夫人的膝下,而將盛軾載入皇室族譜之中,代替弟弟承受一切磨難和災厄。

聽上去,梅妃完全是個惡女,但是今番頭一回打照面,沈春蕪完全恨不起來,只覺得對眼前的女子,有一種莫名其妙的親近感。

甚至有一種空靈而幽微的聲音在昭告她,梅妃還活著。

這種感覺近乎荒唐,找不出任何出處和蛛絲馬跡。沈春蕪一晌為梅妃擦過手足,一晌道:“如果梅妃娘娘活著,你當如何?”

“如果母妃還活著的話——”盛軾容色沈靜在晦暗的光影之中,看不出具體的情緒喜怒,“我定然是有很多的事要去問她。”

沈春蕪抿了抿唇,沒有深入這個問題,道:“還會繼續恨她嗎?”

“恨,怎麽能不繼續恨,我就從來沒有釋懷過。”盛軾掩在袖裾之下的手,緊緊攥攏成拳,忍住一拳砸向幾案上的沖動,“我從小到大,都不沒有感受到母愛,她眼裏只有容朔,關心的也是容朔,我努力想為最好的樣子,就是為了向母妃證明,我絲毫不比容朔遜色。她肯定我一句,有這麽難麽?”

此話一落,一縷輕微的穿堂風從窗欞之外徐徐躍進來,頃刻之間,吹熄了案臺上的橘橙色燭火。

內室被黑暗吞沒,彼此也看不到彼此的面孔。沈春蕪嘗試性地伸出手去,輕輕撫著盛軾的面龐,發現掌心都是濡濕著,這些水漬滾燙得仿佛灼穿她。

她知道的,她都知道的,梅妃一直是盛軾的心魔和逆鱗,誰也碰不得,盛軾一直想要得到母親的一句的肯定和認可,他不想知道自己是被母親拋棄的。

緹雀和環鶯面面相覷,識趣地退了下去。

沈春蕪將男人摟在自己的懷裏,旋即她感受到盛軾溫熱的臂膀,緊緊圈住她的腰肢,腦袋拱蹭在了她的的心口前。他如稚童,在汲汲索取她的溫暖,沈春蕪一動不動,任他索取。

沈春蕪從未見過盛軾如此脆弱而無助的樣子,他如今陷入一片思緒上的混亂,根本找不到正確的方向與出路。其實,沈春蕪覺得哪裏都是出路,只要闖就是了,若是遇到了迷境,就迷途知返,走另外一條路就是了,畢竟天無絕人之路嘛。

她心裏也是期盼著梅妃能醒來,好能解除盛軾的心魔。

沈春蕪在思索之間,思緒無限飄遠了去。

父親和母親若是在天有靈,能否給她一些指引呢,她有自己的理想要去實現,可是,她還有感情上的牽累和羈絆,兩者之間該如何權衡?女子打理好家業,就讓丈夫去外頭闖蕩了,自古以來,女主內男主外的戒律,就不曾打破過。

盛軾讓她去關心他,將所有的註意力,都放在他身上,放在他的宏圖霸業上,可……她自己的一腔心事,他是否也註意到了呢?

一些事情過去了就過去了,可以放下了,就沒有必要再反反覆覆地去回溯了。

物也一樣,人也一樣,過去了就當作是過去了,沒有去糾結,沒必要再自擾。

沈春蕪以前或許會抽出很多時間和精力,來安撫盛軾。但現在,她只是沈默地拍了拍他的背,默了好一會兒,適才道:“很快就要去赴晚宴了。”

她話音極輕,輕若鴻羽,落在了盛軾的耳屏處,盛軾心頭一震,他說不出是什麽覆雜的感受。

她沒有安撫他,他唯一能夠感受到的,是她的淡漠和疏離。

尋回了梅妃,這一樁事體在他眼中是極其重要的,因此他心潮格外澎湃,反襯之下,沈春蕪就顯得平靜許多。不論是盛清嘉出現在這裏,還是發現盛清嘉尚還存活著一絲生機,她都特別平靜,情緒穩定如磐石,非要說她有情緒的話,那情緒起伏的幅度,就相當於一片細小的漣漪。

盛軾忽然很想問一句——

“沈春蕪,你是不是沒有那麽喜歡我了?”

但囿於各種各樣的緣由,他並沒有真正的問出口,只用一雙深沈的眸,一錯不錯地望著她。沈春蕪被註視得不太自然,很輕很輕地拿起繡帕替他擦了臉,邇後款款起身。

詎料,盛軾卻一手拽曳住了她。

反將她抓入了懷中,盛軾道:“你是不是不太高興?”

“……啊?”沈春蕪匪夷所思,“我為何會不高興?”

“我沒有事先征詢你的意見,將母妃帶了回來,生活的的平衡被打破,你的節奏也擾亂了。”盛軾心如明鏡,一字一句都讓沈春蕪沒有辦法反駁。

沈春蕪沒有正面回答:“你的母妃也是我的母妃,但凡她存有一絲生機,我都會拼盡全力救治她。”

“別回避我的問題,你如今是什麽感受?”盛軾眸色深沈如一片深淵,嗓音也喑啞了幾度。

沈春蕪大腦有一瞬的迷惘,什麽感受?

詢問她的感受,能改變的了什麽嗎?

對於婆媳關系,她是比較遲鈍的,因為她深知自己會在婆媳關系抵達之前,迅速離開。

沈春蕪沈思了一會兒,道:“你希望我有什麽感受?憤怒?吃醋?不悅?怨懟?”

頓了頓,沈春蕪又道:“若我有這些情緒的話,自然會影響到你的計劃,突生變數對你極其不利,不是嗎?”

盛軾無言以對。

沈春蕪這一番發言,清醒而又理智,字字句句都在為盛軾著想,但他總覺得有哪些地方不對勁。

至於是哪些地方不太對勁,他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在他的預想之中,沈春蕪不該這麽平靜的,她至少有真實的情緒,可她連最基本的驚訝都沒有。

就這麽,自然而然地接受了這一切。

實在是不應該。

兩人在昏晦的光影之中對視,掩藏著彼此最深的心事。短兵相接之間,盛軾驀覺自己並沒有如尋常那般游刃有餘,說句實在話,他有些看不明白沈春蕪了。

因為還有更重要的事橫亙在前面,他也沒有繼續與沈春蕪深究這個問題了。

沈春蕪重新點燃了燭火,黑暗一下子退潮,偌大的內室恢覆光亮。

沈春蕪下意識朝著暖榻上的盛清嘉望去,不知是不是出於自己的錯覺,感覺盛清嘉面容上似乎更有血色了,就連面部表情也不一樣了。

不過,至於面部表情是哪裏不同,她卻道不出個所以然來。

她把這個發現告訴了盛軾,當然,她這樣做,多少也是為了轉移話題,轉移盛軾的註意力。

盛軾聞罷,眉心一挑,朝著暖榻上的人兒望去。

盛軾的嗓音聽不出一絲一毫的情緒:“或許母妃是將要醒了。”

臨走前,他吩咐奔月留在此處。

奔月道:“能不能也讓刀九留下?”

盛軾似笑非笑:“你怕?”

奔月略有隱憂:“萬一老藩王來奪人呢?”

盛軾淡聲:“老藩王已經死了。”

此話一出,沈春蕪吃了一驚。老藩王就是楚帝的長兄,盛軾的皇叔,他能毫不留情的殺了對方,想來是早有準備的。

不過,這件事對於沈春蕪而言,其實是一件再好不過的事,因為,魏紅纓不必再嫁人了,她不用往火坑裏跳了,盛軾殺死了桃花煞,她替好友高興。

最後,刀九到底是留了下來。

-

轉眼間,就到了要赴宴的時候。

月明星稀,烏鵲難飛,趙府一片喧囂熱鬧,間或伴隨著絲竹管弦之聲。中庭分有男席與女席,兩方隔著垂簾分坐,盛軾去了男席,沈春蕪去了女席。

趙玉琪的視線一直沒能從盛軾身上離開過,打從在街衢上見著他買糖人之後,她對他可謂一見鐘情,一眼萬年。後來,父親告訴她,對方是太子,趙玉琪對盛軾的“癡戀”,更是一發不可收拾。

只是,她心中有些顧忌,不敢讓父親去向太子說明自己的感情,因為太子已經有了太子妃,再加上太子的氣場過於強大清冷,她如今連直視他都不敢,唯恐直視天威惹了聖怒。

但趙玉琪對自己的美貌頗有自信的,她是名滿金陵的才女,生得姝美貞婉,且頗有才學,追求者眾,趙府的門檻都快被媒婆踏破了。她覺得自己就該被太子相中的,謀個良娣或者側妃的位置都不為過。

等哪天,她踹掉了太子妃上位,也並非沒有可能……

趙玉琪忘我地籌謀著美好的未來,但很快,身旁的侍婢低聲提醒她,說是太子妃來了。

趙玉琪思緒被截了斷,有些不悅,剛欲低斥侍婢幾句,但當她視線往門簾處望去時,只一眼,她整個人都呆住了,周遭也響起了此起彼伏的驚嘆聲。

趙玉琪的交際圈都是整個金陵的貴女,所以,這一回夜宴上,她請了所有能請的人。

金陵人都排外,幾乎有一種本土優越感,趙玉琪都準備聯合所有的姐妹們一起排斥太子妃,好讓她顏面無存。

趙玉琪沒真正見過太子妃長什麽樣,初次打照面的時候,太子妃戴著一張儺戲面具,儺戲面具是一種中式恐怖,面容猙獰,露著青森獠牙。於是乎,趙玉琪想當然地將太子妃想象成一位醜無鹽。

但事實證明,她大錯特錯了。

太子攜太子妃而來,太子的容相先不論,但太子妃的容相,完全是驚艷了眾人

兩彎柳葉吊梢眉,姝而不媚;一雙翦水眸瞳,顧盼生輝;一只懸膽瓊鼻,優越立體;檀唇似勾微勾,一行一止彰顯瑰麗大氣。一襲素白披紗齊胸襦裙,外罩雪絨鶴紋長氅,皎皎如出水芙蓉,舉手投足間,奪魂攝魄,整個人兒,仿佛從水墨山水畫之中行出來的,天然去雕飾。

她的美是流動的,眼神具有極強的感染力,笑容亦是。

生活在皇室之中的女人,與金陵的女人註定是有著很大區別的。

前者是在萬千枯骨裏長大,後者則在胭脂水粉裏泡大的,枯骨養不出淑女,胭脂也養不出烈女。相較之下,二者高下立見。

其實也沒什麽可比較的,因為各自生養的環境不同,人的氣質也會不同。

今時今刻,眾人覺得膝蓋骨有些發軟,忍不住朝沈春蕪下跪稱禮。

沈春蕪免了眾女的禮,她在尋魏紅纓的身影。

魏紅纓坐在邊角,沈春蕪就順勢走了過去。

魏紫玥本來想要跟太子妃打個交道,但話未出口,太子妃就跟沒看見她似的,徑直掠過了她,走到了末席的位置,跟魏紅纓坐在一起。

魏紫玥說了一半的話,就這般硬生生的卡在喉嚨裏:“……”

她暗自咬住了嘴唇,掩藏在袖裾之下的手,微微攥緊了去,骨節根根分明。

一眾貴女的視線都聚焦在了她身上,顯得魏紫玥分外尷尬與窘迫,多少也有些惱怒。從小到大,她都不曾被忽略過,雖是庶出,但在這貴女席面上,到底也是有一席之地的!

到底還是趙玉琪過來解了圍:“魏姐姐,我敬你一杯。”

魏紫玥只能暫先按住不悅,與趙玉琪互敬了一杯。

趙玉琪道:“人家是從奉京皇室來的人兒,金貴著,可瞧不起咱們這些小門小戶的了,好姐姐,你可沒看到,方才太子妃進來時,那下頷擡得能看天了。”

魏紫玥哪裏聽不出趙玉琪是在抹.黑,白的都能掰成黑的。趙玉琪善妒,見不得比自己漂亮的美人,又礙於對方的地位不敢公然開罪,只能拿魏紫玥當情緒樹洞大肆宣洩了。

魏紫玥自己心裏也清楚,雖然趙玉琪拿她當姐妹,什麽心事都跟她說,說到底就是看不起自己的庶出出身,所以根本就沒有把她當成人,而是一個陪襯的綠葉罷了。

魏紫玥忍不住朝著末席的方向睇去一眼。

沈春蕪和魏紅纓洽談甚歡,看得魏紫玥歆羨不已。

有些圈子,是她註定只能仰望而不能融入的。

魏紅纓不過是從主母的肚子裏爬出來罷了,憑什麽她能結交太子妃,而她就不能?

命運待她竟如此不公允!

沈春蕪自然不知道在座諸女是怎麽想的了,她們普遍有自己的小圈子,開席後,都會各自形成一個小團子各說各話,當然,也不少人因著她的身份地位來找她說話,但總被沈春蕪三言兩語擋回去。

沈春蕪赴宴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為著魏紅纓,不然的話,她不可能來的。

應酬的重心在盛軾身上,女席不過男席的擺設罷了。

沈春蕪將老藩王橫死的事告訴了她,當然,也隱瞞了梅妃娘娘的事。

魏紅纓先是一驚,她不可置信地道:“真的?”

“還能騙你不成?”沈春蕪道:“你縱使與老藩王府交換了庚帖,也不用嫁人了,天底下,沒人能逼嫁。”

“太子將老藩王解決了,可是,還有諸多的地方官,他們必定會謀而後動,不會善罷甘休,因為老藩王與這些地方官關系匪淺,是一榮俱榮的關系,同一條繩子上的螞蚱,若是他們聯合起來對付你和太子,那你們——”

“你怕了?”沈春蕪笑問。

比起魏紅纓的悵然,沈春蕪顯得非常平靜。

沈春蕪最清楚魏紅纓經不起激將的,果不其然,魏紅纓情緒馬上激動了起來。

魏紅纓捋開袖裾,幹了一杯酒:“我怕個錘子!”

見對方情緒上來了,沈春蕪遂道:“既如此,我此前去找你時,你的長姐說你身子不爽利,一直在閨中待嫁,此則何意?”

提及長姐,魏紅纓眸色黯淡了一瞬,道:“並非身子骨不爽利,而是我不敢抗婚不遵。”

“為何?”

“老藩王拿捏著朱姨娘的家族,若是我不嫁,她的家族就危險了。”

沈春蕪:“……”

她差點沒有栽倒滑跪!

魏紅纓簡直不要太良善!

沈春蕪道:“你的人生大事,一個姨娘是無權瞎管的,縱使是管,也該是魏老將軍管呀,他老人家怎麽說?他老人家曉得你的婚姻大事麽?”

魏老將軍如今並不在金陵,去了大西南。雖然先帝收了他的兵權,但盛軾又將兵權歸還給了他,魏老將軍就率兵打仗去了,魏紅纓本來也要去的,但老將軍不準許,說西南乃系蠻莽之地,過於兇險,庶幾等同於九死一生。老將軍跟她做了個約定,他會安全凱旋。

只是,魏老將軍不知道地是,他不在的時候,朱姨娘就擅自決定了魏紅纓的婚事,將她嫁給老藩王,意欲牟取暴利。

偏偏魏紅纓城府不算深,她看不透朱姨娘和庶姐的花花腸子,只覺得二房很操心她的人生大事。

魏紅纓沒來得及推拒,朱姨娘就與老藩王交換了庚帖。

沈春蕪覺得不能就這麽放過朱姨娘和魏紫玥,她對魏紅纓道:“老藩王已死這件事,只有你我知道,除此之外,你莫要讓第三人知曉。”

“那朱姨娘和庶姐……”

沈春蕪斬釘截鐵:“不能知曉。”

饒是魏紅纓再遲鈍,此際也聽出了一絲隱微的端倪,她覺得沈春蕪很防備朱姨娘和庶姐。

雖然搞不明白這是為什麽,但好姐妹總歸是不會害她的。

比起自家人,魏紅纓願意去無條件信任沈春蕪。

魏紅纓道:“屆時婚期一到,該當如何?朱姨娘已經之縫制大紅嫁衣了。”

沈春蕪心中已有主意:“你放心,婚期照常進行,終歸有人替你出嫁。”

魏紅纓心間波濤洶湧,她感覺沈春蕪在籌謀了一場棋局,但她看不清好姐妹具體的謀劃。

魏紅纓發現趙玉琪頻頻投註在男席的目光,忍不住掖了掖好姐妹的衣袖:“你看,趙家千金老是在看你的夫君。”

沈春蕪早就留意到了,但采取坐視不理的策略。

魏紅纓道:“我感覺她的眼睛都快長在你的夫君身上了。要不我替你去教訓一下她?”

“不必,眼睛長在人家身上,我們可管不得呀。”

“有人覬覦你的夫君,你不吃醋?”

沈春蕪道:“為何吃醋,有人為我夫君駐足,這說明夫君極有魅力。”

——或許是已經不喜歡了,才會心平氣和地說出這樣的話罷?

女席上人人各懷鬼胎,有的人談笑風生,有的人在醞釀陰謀詭計。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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