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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 ? 【第八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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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   【第八十九章】

◎“混賬東西!——”◎

戚巍到底沒能進屋, 就被林熹和奔月雙雙截了住。

這廂,沈春蕪和盛軾亦是洗漱更衣畢,相攜而出。盛軾率先問安, 戚巍看著兩人相牽的手, 沒好氣地嘁了聲。盛軾不在的時候,他就能好好過一把當舅父的癮, 好好跟沈春蕪相處,但盛軾一來,戚巍不免覺得掃興,不情不願地將大清早煲好的魚湯,分他一碗。

這是沈春蕪繼沈家抄斬後, 第一次見到戚巍。

哪怕相處了多日, 今番是頭一回見到老人家真實的面目,人是英雄,但已遲暮,兩鬢斑白, 身影微顯佝僂,但脊梁仍如鋒利的劍般直直地挺著, 襯出一種矍鑠的氣度來。

戚巍摘下鬥笠,覺察到外甥女一道探究的視線,哪怕她藏得很好,但仍是被他覺察到。

戚巍瞇了瞇眼,想說些什麽, 但隱晦地瞟了盛軾一眼,對方正在為沈春蕪細致地撥魚刺, 似乎沒覺察到方才的暗流湧動。

這一頓飯吃得沈春蕪如鯁在喉, 早膳的宴席上, 雖只有盛軾和戚巍,桌案之上他們相敬如父子,但在桌案之下,在暗自過招。

若是沈春蕪眼睛瞎了,大可以裝作看不見,但如今恢覆了目力,就不能視而不見。

她緩緩端起碗,起身道:“林熹,我跟你一塊吃吧。”

林熹在庭院的桂樹下吃,正巴不得跟沈春蕪一起吃,聞及此話,熱忱地把她迎了去。

跟林熹吃飯,沈春蕪感到格外放松,一直橫繃在心口上的緊弦,剎那之間就松弛了,不用被兩雙重量不一的視線盯著,沈春蕪如何不放松。

盛軾有沒有發覺她覆明,她不清楚,但舅父戚巍定然是覺察到了的,一會兒吃完早膳後,定是要對她問個清楚的。

沈春蕪先將心頭亂緒壓下,為林熹望聞問切一番,且探問她的病情。

如她所願的那般,林熹的病情好轉了許久,一周的功夫過去,基本上不咳嗽,能下地自由行走,飯量亦是比以往要大了許多。

沈春蕪看了一眼桌案上那一盤土豆胡蘿蔔絲,土豆絲全被吃了,只剩下一盤胡蘿蔔絲,她下意識道:“縱使病情快好了,也不能挑食呀。”

這番話說得林熹面紅耳赤,她分明將這盤菜放到了最邊邊,是沈春蕪夾也夾不到的地方,沈春蕪為何會發現?

林熹朝著沈春蕪望去,正好對撞上了一雙明亮的、清炯炯的眸子,女郎的眼神溫韌而有力,林熹震愕不已:“王妃姐姐,你、你的眼——”

“噓。”沈春蕪食指輕輕抵在唇上。

林熹下意識捂住了嘴,眼睛睜得圓溜溜的,大大的,煞是可愛。

她左瞧瞧,右望望,生怕被旁人發現了真相。

奔月就慵懶地坐在桂樹上,一晌啃著蘋果,一晌將這一幕完全看了去,嘖了聲。

林熹循聲望去,有些慌,命令道:“你可不準說出去。”

奔月環著臂膀,不由覺得有些好笑:“我早就知道了,你現在才覺察到,反應也忒慢了。再者,王妃讓你不準挑食,快把這盤胡蘿蔔絲全吃了!”

林熹覺得奔月太氣人了,想吩咐阿繼到樹上去,將奔月帶下來,但阿繼似乎有些懼怕這位脾氣火爆的刀女,一下子躲得遠遠的。

林熹:“……”

沈春蕪莞爾:“若想讓病快些好起來,就不能挑食,明白?”

林熹味同嚼蠟般,將一盤胡蘿蔔絲全吃了。

另一頭。

盛軾遠遠看著沈春蕪,慵懶地托著腮,一副若有所思之色。

戚巍輕咳一聲,問:“既然發現了,為何不戳穿?”

盛軾慢條斯理地收回視線,徐徐擱下筷著:“上一回她就是這樣的,覆明了,也沒去信給我,執意瞞著,還是我從江南回京之後,適才發現的。”

頓了頓,盛軾薄唇抿出一絲清淺的笑意,修長的手指很輕很輕地扣著桌案,發揮出一串清越的脆響:“今日從她睜眼的那一刻,我就覺察出來。尋常,她習慣用手丈量周遭的一切,但今次她沒有動作,靜靜地用眼睛看著,我就很清楚,她覆明了。”

“有些時候,她喜歡這樣的游戲,任她玩,也沒什麽不好的。”

“在我眼裏,沈春蕪永遠是個可以貪玩的小女孩。”

一抹凝色浮掠過戚巍的眉庭,他怎麽就嗅到了一股子戀愛的酸臭味呢?

不過,戚巍真正在意的問題不是這一點,而是另外一個人:“容朔是誰?”

“您查到他了?”盛軾笑意逐漸淡了。

容朔是盛軾的親弟弟,這件事所知者甚少,只有侯府的人知曉,沈春蕪亦是知情的,因此事還鬧過了一些笑話。

戚巍道:“你和阿蕪的婚儀上,發生了什麽禍事,真當老夫一絲一毫都不清楚?”

言訖,將一封信劄,移到盛軾的面前:“這是老夫從顧淵那裏截取而來的諜報,上面全是容朔的生平資料,顧淵與林德清是什麽交情,你我並非不知情。林德清雖然招供了一切,但顧淵顯然逍遙在外,處處在尋扳倒你的證據,容朔就是其中之一。”

顧淵,就是原先的戶部侍郎。

顧家出事後,範氏下獄後就瘋了,顧辭也不得善終,只有顧綰還在茍延殘喘。

顧淵一直是林德清布置在京城中的暗樁,在搜集情報方面就是十足的熟手。

盛軾挑了挑眉,似乎對此事並不感到意外,徐緩地將信劄拆開後,散漫地睇了一眼:“查得倒還挺周全。”

戚巍看著他:“若是此信,移交到了聖上面前,你可知曉後果?”

盛軾焉能不知?

他視線從信劄間緩緩擡起,一字一頓道:“我從不想瞞著聖上,到了合適的時機,我自會稟明予他。”

“什麽是合適的時機?”戚巍從桌案前起身,“扳倒林德清、為沈家平冤昭雪,就在這節骨眼兒上,絕不能功虧一簣。”

戚巍根本不想管皇家那些破事,他唯一在乎的人,就是外甥女沈春蕪。

沈春蕪的心願,就是他的心願。

若是因為容朔,出現了什麽紕漏,他絕不會饒過盛軾。

盛軾自然也聽出了戚巍的言下之意,薄唇輕輕抿成了一條細線,他明白的,他從來就很清楚。

-

早膳用畢,一行人坐馬車去行宮。

今朝是林德清三思會審的日子,不單有皇城司,刑部、大理寺和禦史臺都從京城派了人來,輔佐揚州知府,給林德清量刑斷案。

盛軾負責主理三司會審,帝後在殿前觀閱,林秋成等一眾判官負責整理卷宗、記錄案要。

沈春蕪帶林熹去旁聽。

這也是沈春蕪覆明後,第一次在真正意義上,見到了林德清的面容。

不再是傳聞裏描述的,姣好的皮囊,面白無須,唇紅齒白。

她所看到的,是一張衰朽的皮囊,鬢發蒼蒼,須發皆白,容相落魄,身影佝僂,疇昔的風華正茂和英姿氣度,早已不覆存在。

很多朝臣對林德清的印象,還停留在仲太後的寵臣這一形象上,無論如何都沒法子料到,他摘下了面具後,會是這般面目。

林德清已經徹底老了,恰如英雄遲暮,生了銹的鈍劍,韶華已逝,鋒芒不再。

他在獄中過得並不好,渾身是傷,腿骨似乎也斷了一根,整個人跪著的時候,也顯得左邊高右邊低,委實狼狽不已。

整個過程,林熹都異常的平靜,直至林德清以通敵叛國、釀造時疫等罪狀,宣判淩遲處死之時,整個人劇烈地顫了一下。

沈春蕪摁住了她的肩膊,也是在這樣的時刻,林德清忽然朝著她這邊的方向望去,垂老汙濁的視線,定格在林熹的臉上。

林德清汙濁的神色,有了一瞬的神采。

林熹穿著鬥篷,兜帽的下檐遮住了上半張臉,縱使如此,林德清仍舊認出了自己的女兒。

女兒無論變成什麽樣子,他這個當父親的,永遠都能認出來。

他嘴唇張了張,似乎想要說些什麽,但囿於什麽,最終還是什麽都沒說,那一雙汙濁的眼,黯淡地垂落了下去,撇開臉,沒再看她。

林熹捂臉無聲啜泣。

她是林德清的女兒,親耳聽到父親被處以極刑,無論如何,都做不到坦然待之。

父親無法洗白,他就是做錯了事,就該接受懲罰。

在時下的光景之中,襄平王已經撂下了牌子,意味著三司會審的判決,已經塵埃落定。

林德清認罪,意味著沈家平冤昭雪。

三司會審結束後,蘇邇拿出提前備好的聖旨,宣讀沈家的功德。

沈春蕪靜靜地聽著,思緒漸漸回到四年前。

那是她來奉京城的第二年,父母安康,沈冬昀在書院裏求學,她則跟隨父親習學醫道藥理之術,一家人其樂融融,日子很是有奔頭。然而,一場瘟疫,徹底改變了沈家的命運。

——父親,母親,你們聽到了嗎,沈家平冤昭雪了!沈家無罪,沈家無罪!我們無罪!

——“無罪”二字,遲到了整整四年,從今往後,我們沈家,能夠擡頭挺胸做人了!

思忖之間,鼻梁陡然覆落下一片涼意。

她仰首看,適才發覺,天穹之間落下了飛雪。

皚皚白雪,在忽然之間,籠罩住了整個人間,此刻是白晝,萬籟無聲,人人都在張頭仰望,發出困惑的聲音。

好端端的,這秋月的穹空之中,怎會落下大雪呢?

真是奇了怪了。

雪落在沈春蕪身上時,一片漫天的冷意從頭澆灑到尾,她整個人都劇烈地顫栗著,思及什麽,不由朝著戚巍看去。

戚巍一直坐在最邊遠的位置,身上披著黑色鬥篷,見到了飛雪,他將兜帽摘下來,掬起了一捧涼雪,靜靜敷在了臉上。

沈春蕪心想,戚巍的心情應當跟自己是一樣的罷。

繃緊了四年的心神,在此一刻恍然消解。

她不知曉地是,盛軾在靜默地註視自己,薄唇輕輕抿出了一絲淺淺的弧度。

林德清被宣判秋後問斬,需帶回奉京問斬。

翌日,帝後啟程回京,百官亦是跟隨回京。

一路由襄平王和皇城司護送欽犯。

林熹沒有跟著回京,而是選擇留在揚州城。

沈春蕪有些意外,林熹道:“這是父親的交代,說太後娘娘會替父親收屍。”

沈春蕪:“……”

林德清有家室有女兒,但他同時也是仲太後的寵臣。

這兩種身份明明矛盾的,沈春蕪忽然很想問一問林熹,知不知道父親和仲太後的交集。

林熹想了想,道:“太後娘娘是父親的救命恩人,對父親有知遇之恩,若是沒有太後娘娘的襄助和拔擢,父親和母親可能都活不下來。”

沈春蕪訝然:“太後娘娘見過你的母親?”

林熹實誠地點了點首:“我小的時候,太後娘娘來揚州避暑,母親就抱著我覲見過她,那時父親還是揚州的一位小吏,負責市舶司。後來遇到盜匪,貨全賠完了,是太後娘娘為他填完了債缺,命他入宮,為她謀事。”

想不到,當年林德清和仲太後竟是還有這樣的交集。

並且,更關鍵地一點是,仲太後知曉林熹的存在。

林德清與仲太後隸屬於同一條繩上的螞蚱,若是林德清死了,仲太後焉有活路?

仲太後會放過林熹嗎?

似乎洞悉了沈春蕪的所思所想,林熹輕輕握住了她的手:“王妃姐姐,在太後娘娘眼中,我已然是一顆廢棄的棋子,毫無利用的價值,她若是要遣人來殺我,反而是憑白浪費了兵卒。”

沈春蕪微訝,沒想到林熹有如此超前的清醒認知。

她道:“我讓符敘留守此處,叮囑你用藥,一直到等你痊愈為止。”

“那就多謝王妃姐姐啦。”林熹晃著沈春蕪的手,“父親解脫了,我也能夠從病痛之中解脫了。”

臨走前,林熹又跑到襄平王面前,命令道:“你必須全心全意地對待王妃姐姐,不許納妾,哪怕未來得登大寶,也不能開後宮,若是讓王妃姐姐受了半絲半毫的委屈,我、我就會將王妃姐姐帶走!”

盛軾聽聞此話,下意識看了沈春蕪一眼。

沈春蕪垂著眼,面上赪紅一片。

盛軾正色道:“本王生生世世,都只有王妃一個人。”

-

借取上一回的經驗教訓,這一回帝後走得是陸路。

沈春蕪與盛軾同坐在一輛馬車上,冬日來得猝不及防,離開揚州城,一路北上,目之所及之處,皆是銀裝素裹。

馬車馳行了一日一夜,在蜀州與涼州之間邊界停留,當夜,馬車停駐長江流域,四處搭建起來露營的篷房,雪仍在下,四圍由皇城司和禁軍把守。

沈春蕪在雪中停留了很久,整個人躺在雪地上,掬起一小堆雪,雪在掌心間融化,她小口小口的品抿起來,嘴唇被雪水浸染成了剔透的胭脂色。

盛軾好整以暇地坐在雪地裏,拖著腮,一錯不錯地俯眸看著她:“雪水,好喝嗎?”

沈春蕪擡眸看了盛軾一眼,在她眼中,盛軾完全是倒過來的,她躺著,他坐著,偏偏他坐在她身前,大抵在他的眼中,她的容相也是完全反過來的罷。

兩人的視線在涼薄的空氣之中,對契上了,彼此同時感受到了一陣隱秘的顫栗,她雙手支撐在雪地上,仰起身子,先是親吻了他的下頷,再是親吻了他的嘴唇。

盛軾掐住沈春蕪的腰肢,將她攬在大氅之下,逐漸加深這個吻。

齒腔之間,皆是雪水的凜冽氣息,蒼涼,生猛,卻甘甜。

許久之後,兩人松開了彼此,盛軾粗糲的指腹,儼如一枝細膩的工筆,一寸一寸摩挲著沈春蕪的眉眼。

歷經大雪的洗濯,她的眸瞳晶瑩漂亮。

他親了親她的眼尾,動了動唇,想說些什麽。

就在這樣的時刻裏,不遠處傳來一陣低沈的輕咳聲。

兩人俱是一驚,略顯狼狽起身,循聲望去,發現是楚帝。

楚帝身邊有蘇邇陪著,蘇邇笑道:“聖上頭疾犯了,出來散散心,能看到襄平王殿下和王妃,還真是巧。”

其實一點都不巧,在長江流域安營紮寨,位置就這麽丁點大,走幾步就能碰到熟人。

兩人起身給楚帝見禮。

盛軾絲毫沒覺得尷尬,率性攬著沈春蕪的腰肢。

楚帝視線定格在沈春蕪身上,靜默了好一會兒,適才道:“四年前,是朕鑄下大錯,害你家破人亡,如今,朕還你公道。”

楚帝是在跟她道歉嗎?

沈春蕪整個人都怔楞住了。

視線掠過楚帝的後肩,落在了不遠處的營帳,燕皇後靜佇於營帳前,正看著這一幕。

沈春蕪恍然大悟。

想來楚帝跟她言歉,是受了燕皇後的“唆使”。

燕皇後當真是一個心思極其細膩的,女人最懂女人。

擱放在以往,沈春蕪絕不會接受楚帝的道歉,這種血仇,豈能是一句“對不起”就能輕易寬宥的?

當初,因帝王的一句錯判,她的至親,差不多都死絕了。

過去這一年,她是如何熬過來的,只有她一人知道,那些晦暗黯然的時光,她打落牙齒和血吞,咬著牙,一步一步走過來。

沈春蕪對帝王的寡情和薄情,本就不抱任何期待和指望。

因著他是盛軾的父親,她不得不擺出尊重的姿態。

說到底,她這份尊重的底色,是滔天的恨。

但在如今的光景之中,她忽然釋然了。

夜裏的雪,顯得很料峭,沈春蕪沒有說話,望見天空是一片絳藍色,遠處傳了一陣滔滔的長江水聲,空氣裏結了一層薄薄的霜,近處的一圍杉樹,光禿禿的枝頭上,掛著連綿的碎雪,雪被底下的篝火,炙烤得融化變形了。

空氣之中,彌散著一片烤雪的氣息,似乎是一大塊冷硬堅實的東西,憑空融化掉了。

楚帝也發覺沈春蕪臉色的端倪,露出了一副微微攝住的神色。

沈春蕪盈盈行了一禮,道:“往者不可諫,來者猶可追。”

這就是接受了楚帝的致歉。

楚帝多少也是有些尷尬的,不說有多深的愧怍,但至少要給自己下的來臺面。

盛軾看了楚帝一眼,散淡笑道:“王妃原諒您了。”

楚帝:“……”

他很清楚這件事,不必盛軾親自來提醒!

楚帝眼看就要走,沈春蕪想說些什麽,但顯然不合時宜。

因為這時候,有一個侍衛忽然行至楚帝近前,搗劍出鞘!

刺殺來得格外突然!

林中突然出現了成十近百的黑衣刺客,裏三層,外三層,圍了個水洩不通!

蘇邇急道:“陛下當心!”

盛軾眸心一凜,一個斜刺,擋在楚帝前,與這些刺客交起手來。

沈春蕪以前失明,沒見過盛軾把劍刺敵的容相,今番頭一回領略到,她大腦之中只有一個明晰的詞——

翻江倒海!

她被盛軾摟著腰,他摟著她不松開,他跟刺客們纏鬥之時,左手將她靜靜攬入懷中。

沈春蕪沒來得及欣賞盛軾極好的身法和劍術,五臟六腑就被迅疾顛了個位。

盛軾抽空看了她一眼,發覺她面色肉眼可見地蒼白起來。

戚巍、席豫、魏紅纓等人問詢趕來,迅速加入了戰圈之中。

為首的刺客見勢不妙,忙不疊從袖囊之中摸出一封密信,扔到了楚帝近前!

楚帝其實也會寫武功,下意識拔劍擋下此物,但此物被擋落在了腳前。蘇邇唯恐有詐,替帝王撿拾起來,發現這是一個竹筒,竹筒裏沒有機關或是暗器,只有一封折疊的信紙。

為首的刺客見楚帝拿到了信紙,一霎地打了個唿哨,周遭所有刺客頓時鳴金收兵,隱入叢林之中無影無蹤。

一場林中亂戰猝不及防地發生,又猝不及防地落下了一個休止符。

沈春蕪驚魂甫定,大腦有一瞬的茫然。

——這些刺客是誰派來的?

——沖誰來的?

——究竟有什麽目的?

她的視線穿過落雪,定格在了楚帝所拿著的那封黃皮紙信劄上。

聖上在看什麽?!

沈春蕪註意到的異樣,盛軾自然也留意到了,他瞇了瞇眼,保存崩抿成一條細線。

翛忽之間,楚帝盯緊盛軾,捏皺了信紙,低聲道:“混賬東西!——”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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