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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 ? 【第五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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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   【第五十三章】

◎“摸摸頭”◎

蘇氏這一番話, 可謂是捅了馬蜂窩。

像是一塊巨大的磚頭,砸向了平寂的水面,掀起了滔天漣漪。

楚帝一直想見聖醫, 此事委托給了魏老將軍, 魏老將軍還沒動靜,大皇妃就率先把聖醫給找來了, 帶到帝王面前,此一舉止應當說是僭越也不為過,但蘇氏又說起了一件事:沈家舊案。

一樁事牽連著另外一樁事,就讓局勢變得有些微妙了,難保不會讓帝王生出疑心,

今日蘇氏設局, 請沈春蕪入甕,這就是一場活生生的鴻門宴了。

沈春蕪覺察到盛軾氣勢冷冽,她摁住他的手,很輕很輕地搖了搖首, 示意自己能行,他看了她澹泊如水的面容, 薄唇輕抿成了一條細線,就沒有進一步的動作。

沈春蕪緩緩行至禦前,徐徐跪下,道:“時疫讓奉京城民不聊生,臣女秉承父志, 只欲略盡綿薄之力,為聖上分憂。”

楚帝緊緊撚著腕上的紫檀佛珠, 看了她一眼:“良方乃你創制, 市井之中也起了很多風聲, 只是,為何要刻意藏拙?”

“藏拙”二字加劇了咬音,就想讓人懷疑她治疫救災的居心。

沈春蕪沒有說話,倒是魏老將軍率先出列,執著笏板道:“聖上,襄平王妃此前染病,監察院趁機到府上行欺辱之事,還帶兵嚴守王府,禁了王妃的足,王妃重病在身,又不能出府,多次請太醫無果。王妃身處險境,自然不能不為自己多加綢繆,若是貿然出了府,就落下了話柄給監察院,而監察院是奉聖旨行事,王妃自然不能悖逆聖醫。”

這番話沒毛病,堵得楚帝啞口無言。

聖旨是他所賜,王妃禁足,亦是拜他所賜,他問她為何藏拙,不就是相當於打了自己的臉嗎?

楚帝半陰不涼地斜覷了魏老將軍一眼,輕咳了一聲:“魏卿所言,莫非是在指責朕用人不慎?”

魏老將軍矛頭直指監察院:“聖上乃是忠明之君,是監察院在從中煽風點火,進獻讒言,趁著襄平王下江南治洪澇,欲陷王妃於不義。但凡王妃當時出現了半絲差池,今日肯定到不了禦前給同聖上說話了。”

“這也是老臣所顧忌的地方,王妃懷有一身才學,卻處處受攻訐,老臣受王妃所救,自然要為王妃的特殊處境考慮。”

臟水從沈春蕪身上轉移到了監察院身上,林德清微妙地瞇了瞇眼,楚帝這時候也看著他,畢竟是他奉仲太後之意求來了聖旨,仲太後不出面,他只能出列解釋了。

林德清出列,從容道:“王妃感染了時疫,微臣顧及王妃貴體,只當要效犬* 馬之勞,照拂一二。魏老將軍想必對微臣生出了什麽誤解,才多加揣測。太醫院從未有過一刻放松,微臣遣了符太醫與黃藥使多次進出王府,為王妃醫治,才能力保王妃貴體安康。”

林德清絕不是在仲太後面前吃軟飯的,哪怕是潑天的禍水,他也能泰然自若地從一團亂局之中,將自己摘出去。

楚帝揉了揉太陽穴,沒有說話。

蘇氏見局勢稍緩,趁機向皇長子遞了一個顏色。

謝岫悟過意,趕忙來到禦前,道:“聖上,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我聽從了王妃的建議,將藥方抄了許多份,分發給了奉京城大大小小的藥館,還制作了口罩,防止交叉感染。聖上,我為民盡心盡力,從來都是不二之心!”

蘇氏暗中咬牙,她讓謝岫開口說話,但不是讓他想方設法澄清自己,而是要打壓襄平王和襄平王妃。

她不忍心讓自己設好的局,就這麽廢掉了,當下就道:“王妃可還記得,我當初在留鶴山見到你,百般求你施手良方,可你好大的架子,提了不少要求,其中就囊括要重查沈家的案子,當時還將我嚇了一跳。”

沈春蕪淡淡地挑了挑眉。

倘若信口雌黃也能排姿論位,這個蘇氏大抵就是連中三元的水準。

今日三番五次提及“沈家案子”,就是想讓楚帝懷疑她的居心。

也是,蘇氏若是不扳倒她,今個兒遭殃的就是謝岫了,謝岫賭約一輸,就必須兌現承諾。

想想自己的丈夫納了一頭豬為妾,還當著百官的面行周公之禮,蘇氏如此看重面子的人,光是這麽一想,想死的心都有了。

沈春蕪淡聲道:“人在做,天在看,我到底有沒有做,皇子妃心中應該比我清楚。”

氣氛正膠著,久未開口的盛軾此際開了口:“請符太醫來。”

眾人不明曉襄平王為何唐突地請符敘,楚帝也不清楚他葫蘆裏賣了什麽藥,但沒有拒絕,吩咐蘇邇去宣符敘覲見。

符敘不是一個人來的,還帶來一個稚齡女童。

只一眼,蘇氏悉身血液凝凍成了霜,臉色驟然大變。

女童不是旁人,正是她的女兒,長寧郡主!

謝岫亦是震愕:“符太醫,您為何要把郡主帶到朝堂之上?”

符敘俯身叩禮,交代自己方才在為長寧郡主請平安脈,長寧郡主此前病重,待在皇子府裏太久了,想要出來呼吸一番新鮮空氣,所以他就帶她出來了。

長寧郡主三歲半,生著一張圓嘟嘟的臉,眼睛也水靈靈的,因久病初愈,臉色顯得沒有那麽紅潤,還是有些病態的蒼白。

長寧郡主一步一步走到禦前,奶聲奶氣地說:“長寧給聖上請安。”

楚帝雖然不滿符敘為何把他的孫女帶到早朝,但這並不妨礙他抱孫女的喜悅心情。

他把長寧郡主抱了起來,掂了掂:“怎的瘦了?”

長寧郡主說:“長寧生病了,只能吃白粥素食,後來是聖醫救好了長寧。”

楚帝笑了:“你如何知曉是聖醫救了你?”

長寧郡主說:“我阿娘把我抱到大相國寺祈福靜養,我聽到阿娘與聖醫的對話,阿娘和阿父求了很多郎中,都救不了我,是聖醫救了我,我喝了聖醫的藥,一夜就好了。”

長寧郡主指著沈春蕪:“聖醫是我的救命恩人,滴水之恩,應當湧泉相報,這也是聖上教過的,我一直銘記在心。”

楚帝覺得不無道理,沈思了一會兒笑道:“長寧都惦記著報答救命之恩,怎的皇子妃一直處處為難王妃呢?”

這番話說得蘇氏面色毫無血色,掩藏在袖裾之下的手,攥握成拳,青筋猙突,指骨慘白。

襄平王肯定是故意的,讓符敘將長寧郡主從府裏帶出來!

她想著囫圇辯解幾句,將長寧郡主從帝王膝頭要回來,但楚帝的疑心落在了她身上。

長寧郡主又道:“母親也教過我很多東西,教導我,要以法為綱,以吏為師。”

楚帝聽到,覺得不太對勁,這是韓非子的法家集權治國思想,長寧郡主才三歲半,皇子妃居然讓她學韓非子?

楚帝問她為何會讀韓非子。

長寧郡主搖搖頭,道:“阿娘沒有讓我讀韓非子,是母親經常敦促父親讀韓非子,學會勵精圖治,早日為聖上分憂。”

一語掀起千層風浪。

如果說長寧郡主第一句話,是在暗示皇子妃蘇氏忘恩負義,如果這第二句話,就是在暗示皇長子不忠不義,覬覦王座了。

“混賬東西!”楚帝勃然大怒。

他罵得是謝岫和蘇氏。

長寧郡主從未見過楚帝大怒的模樣,一下子被嚇哭了,蘇邇在旁好心勸阻道:“陛下,童言無忌啊,父母有錯,但孩子終究是無辜的,禍不延及郡主。”

謝岫早已嚇得六神無主,拼命磕頭,腦袋砸在磚地上,很快額庭前一片鮮血淋漓:“我沒有不臣之心,我對聖上從來都是忠心耿耿!”

長寧郡主哭著跳起來,跑到謝岫近前,抱著他,不想讓他自輕自賤。

蘇氏也紅著眼,跪在謝岫旁:“長寧說這番話,都是受人指使,有人看不慣皇長子和臣妾,適才用了陰招,利用長寧栽贓我們……”

蘇氏指著襄平王和襄平王妃:“都是他們指使長寧這樣說話的,禍水東引——”

“夠了!”楚帝一聲怒喝將蘇氏嚇得面如金紙,“長寧才多大,她才三歲,她懂什麽栽贓陷害?”

“所以臣妾才說她是受挑唆!”蘇氏咬牙切齒道,“襄平王讓符敘符太醫來,肯定是襄平王讓符太醫教長寧這樣說話——”

“啪!”

大殿之上,忽地響起一記響亮的耳光。

沈春蕪原是在聽著好戲,此際微微頓住,蘇氏的話戛然而至,她是挨了耳光嗎?

這個耳光不可能是楚帝賞賜的,她並沒有聽到槖槖步履聲。

如此,是謝岫掌摑了蘇氏嗎?

果真,只聽蘇氏訥怔道:“謝岫,你敢打我?”

謝岫哭著收回手,他也不明白自己為何要打妻子,但他實在不想讓蘇氏繼續這樣說了,帝王處於盛怒之中,在這種時候,說多反而錯多。

他在家裏受夠了窩囊氣,在朝堂上,蘇氏還如此咄咄逼人,一點面子都不給他留,讓他在百官面前丟臉,落了個懼內的名聲。

長寧郡主夾在父母中間,左右為難,流淚道:“阿娘阿爹,你們不要打架,長寧很害怕……”

皇長子的家務事,捅到朝堂之上,顯然不合時宜。

楚帝揉了揉眉庭:“你們兩個人,還不如長寧郡主懂事省心,當著百官的面,朕也不想過度追究,只是,朕想了想,長寧郡主不能被你們帶壞了,將長寧郡主過繼到皇後膝下承養罷。”

“近期西北不太平,就讓皇長子去西北封藩,皇子妃也同去。”

明面上是封藩,實質上是貶謫流放!

連女兒也不能放在身邊!

謝岫並無異議,俯首稱是,但蘇氏哭天喊地,抵死不從。

蘇氏拼了命地捶打謝岫,謝岫任她捶打,身上的五爪龍袍,被扯得變了形,一條龍像條灰溜溜的蛇,尊嚴被扯到了土裏。

發落了謝岫和蘇氏,楚帝適才將目光投落到襄平王妃身上。

其實,今日所有的風波,皆是因她而起。

沈春蕪處於暴風的風眼之中,周遭局勢波詭雲譎,但她像個局外人,面容澹泊如水,從容沈靜。

這一點肯定是隨了盛軾,畢竟,自始至終,他都是一副看戲的散漫態度。

這一刻,似乎感受到楚帝的註視,盛軾不緊不慢地看了過來。

父子倆對視了一下。

楚帝輕咳一聲,知曉是時機到了,遂是吩咐蘇邇取了聖旨來。

蘇邇一晌攤開聖旨,唱念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襄平王妃沈氏,勤勉敏慧,克嫻內則,治疫有功,賜稱一品誥命——”

餘下的話,都是賞賜了哪些貴重之物,名字有一長串,念了好久。

沈春蕪聽到“一品誥命”四字,就怔住了。

好端端的,楚帝怎的會賜下聖旨,還賜了她一品誥命?

一品誥命,諸多朝官的夫人,一輩子熬白了頭,都不一定能掙個誥命。

她不知是誥命,還是一品,頂頂尖的位置。

此事根本不在預想之中,她下意識偏了偏首,掖了掖盛軾的袖裾,想問些什麽,反而被他揉了揉手掌心:“我帶你去接旨。”

——肯定是這廝委托帝王,對她賜了旨。

她被盛軾牽著,慢慢行至大殿中央的位置,沈春蕪跪了下去,雙手高舉過肩,少時的功夫,聖旨遞呈到了她的手上。

這是沈春蕪第一次接聖旨。

它是那樣的輕,仿若無物,只是一軸紙。

它又是那樣的沈,仿佛有千斤般沈重,托舉聖旨的時候,她竟是生出了一絲局促和忐忑,怕自己根本接不住它。

沈春蕪的手腕微微地顫,此時,一雙溫韌有力的手掌心,從下方托住了她。

盛軾將聖旨穩穩地放在她手上,不知是不是出於她的錯覺,他的手指在她的掌心腹地裏,輕輕描摹,一筆一劃,寫出幾個字。

“夫人的耳根紅了”。

在朝堂之上,此等莊重之地,他竟是敢……

沈春蕪局促地收回了手。

楚帝自然也看到了兩人的小動作,眼角劇烈抽搐了一番,當下重重咳嗽了一聲。

鬧劇過後,早朝還得繼續。

沈春蕪先去了配殿。

-

剛離開崇政殿,沈春蕪發現後背已經被虛汗浸濕了。

蘇氏今日差點置她於死地,三番五回都提及了“沈家命案”,難保聖上不會對她生出疑心。

其實,她倒是不怕聖上懷疑自己,但她擔憂盛軾會因此受到牽累。

事實證明,委實是她多慮了,盛軾早就存有後手。

借長寧郡主之口,扳倒皇長子和大皇妃,盛軾這一招用得真妙,也很兇險。

符敘要去慈寧宮,正好與她同路,過了轉角處,符敘晃著折扇,輕聲道:“雖然皇長子和大皇妃不會再找你麻煩,但也要務必留心林德清,還有慈寧宮那位。近期,他們近期可能不會輕舉妄動,但並不代表以後不會有其他動作,若是要生事,顧家必定是第一把殺人刀。”

沈春蕪其實早有心理準備,她倒是好奇另外一樁事體:“長寧郡主是背過了臺詞,才來崇政殿的嗎?”

符敘笑了笑:“小郡主說的都是實話,並無半字虛言。”

都說蛇打七寸,蘇氏咄咄逼人,今朝是有備而來,而長寧郡主是她唯一的軟肋,她被擊中了軟肋,必定會失手。

正思忖之間,她感覺裙裾被很輕很輕地扯曳一下。

“長寧見過王妃。”身前響起了奶聲奶氣的嗓音。

竟是長寧郡主。

沈春蕪發覺,小郡主說話的時候,帶著一股子鼻音,想來是哭過了。

符敘不再多言,識趣地先離開了。

沈春蕪緩緩蹲下來,從袖袂之中拿出幹凈的繡帕,緩緩伸到長寧郡主的臉上,擦掉了她眼角的淚漬。

長寧郡主跪在沈春蕪面前,她想把小姑娘拉起來,小姑娘執意跪著,不肯起來。

長寧郡主道:“謝謝王妃的救命之恩,長寧感激不盡,也請王妃能寬宥阿娘,她不是有意害王妃,她就是盼著阿父能……”

“當皇帝”這三個字終究是大逆不道,長寧郡主忖了忖,局促地改了口:“阿娘希望阿父能飛黃騰達,所以才急功近利,但她不是大惡人,長寧代阿娘向王妃道歉。”

沈春蕪懷裏抱著貓,貓很輕地蹭了蹭長寧郡主的膝蓋,似乎在安撫。

沈春蕪放下貓,對長寧郡主道:“你不必跪我,也不必道歉,你沒有做錯。”

她沒有扶長寧郡主,也沒有說會不會原諒皇長子和大皇妃,淡聲道:

“人的膝下有黃金,這一雙膝蓋,從今往後,莫要再輕易跪了,你是郡主,郡主有郡主的尊嚴。”

沈春蕪是長寧郡主所見過的女子中,最不同的人。

她可以用最溫柔的強調,說出最有威懾力的話辭。

沈春蕪不扶長寧郡主,長寧郡主只能一邊擦幹淚漬,一邊自顧自地起來,吸了吸鼻子道:“長寧受教了。只是,阿娘和阿父要去漠北,長寧舍不得他們,長寧想跟他們一起去漠北,長寧不怕苦。”

沈春蕪看著眼前的小姑娘,某一瞬間,像是看到了一部分曾經的自己。

沈春蕪靜默許久,道:“聖上讓你待在皇後身邊,是有聖上的考量,你若是堅持自己的選擇,我有一個方法,可能會成功,也可能不會成功。”

“什麽辦法?”長寧郡主希冀道,“不管成功不成功,長寧都願意嘗試。”

沈春蕪附耳在長寧耳屏說了什麽,長寧認真地聽著,原是信誓旦旦的小臉上,露出了躑躅之色。

但很快,這一抹躑躅之色,被堅毅之情,取而代之。

-

“方才在說什麽悄悄話?”

長寧郡主被宮嬤牽走後,沈春蕪來到配殿,卻是聽到了盛軾的問話。

沈春蕪捋著貓毛,不答反問:“這麽快就下了早朝?”

盛軾被女郎曼妙的動作所吸引,他輕緩揚袖,掖住她的大袖,將她拉至身邊坐下:“你走之後,都是百官述職,無趣得很,還不如看你有趣。”

沈春蕪:“……”

盛軾這是在貶她,還是在褒她?

沈春蕪揮開盛軾的手,背對著他坐著,有一下沒一下捋順著貓毛:“我在跟長寧郡主說女子之間的悄悄話,不是男人能聽的。”

女郎懷中的貍貓,有著一條毛茸茸的白色尾巴,軟綿綿地貼在沈春蕪的裙裳間,盛軾散淡地挑了挑眉,一晌把玩著貓尾巴,一晌道:“怎麽忽然想到養貓了?”

“你猜?”沈春蕪垂著眼瞼,薄唇抿出了一絲弧度。

從來沒有人敢給盛軾拋這樣的問題,他習慣了“他問她答”的模式,他被勾起了興致,將沈春蕪懷裏的貓順了過來。

沈春蕪原以為貓兒會受驚,結果,貓兒就安安分分地待在了盛軾的懷裏,甚至撒嬌打滾起來,求盛軾摸它的白肚皮。

當然,這些場景沈春蕪是看不見的,都是盛軾一一告訴她的。

口吻充滿了優越感。

就像是在炫耀,我的“貓兒緣”比我要好。

沈春蕪從來沒覺得盛軾還有如此“稚嫩”的一面,會在這種小事上跟她掙個輸贏。

過了一會兒,忽聽他說:“我不在府上的這一段時日,讓你受了委屈。”

緊接著,腦袋伸過來一只大掌,很輕很輕地揉了揉:“以後不會再有。”

盛軾突如其來的溫柔,讓沈春蕪驀覺惶恐不已。

下意識問道:“你是被奪舍了嗎?講這種嚇人的話。”

盛軾:?

好端端的溫存氣氛,都被她煞了風景。

覆在沈春蕪腦袋上的手,改揉為揪,力道重了許多。

沈春蕪吃疼,伸出手,將盛軾懷中的貓抱了過來:“本來想著送貓兒哄你開心,你偏偏想著欺負我,還是算了!”

此話如夏夜的風,吹入盛軾的心口,暈起了三兩漣漪。

這一只小貍貓,是她送給他的?

盛軾心中最深處一塊隱秘的地方,隱微地塌陷了下去,雖然塌陷的痕跡不甚明顯,但它到底還是塌陷了。

他曾經同沈春蕪說起貍貓的故事,都過去很久了,誰料想,無意間說過的小小遺憾,她一直記掛到了現在。

盛軾將沈春蕪扳了過來,一錯不錯地註視她,抿唇淡笑了一聲,又把貓從她懷裏順了過來:“給它取了什麽名字?”

沈春蕪沒有說話,還是佯作生氣。

忽然之間,她的臀被不輕不重地拍了一下。

如此輕佻之舉,頓時讓沈春蕪羞臊起來:“我叫它小乖,乖覺的乖,”

盛軾挑了挑眉, “它有愛稱,我怎的沒有一個愛稱呢?”

這廝居然跟一只貓吃起醋來,沈春蕪頗為匪夷所思:“要不,你叫大乖,怎麽樣?”

不過是一句玩笑話,盛軾居然認真地思索起來:“行,可以。”

沈春蕪補了一句:“乖戾的乖。”

盛軾:……

他被氣笑了。

當下慢條斯理的道:“我叫大乖,那夫人叫大春怎麽樣?”

沈春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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