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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 【第三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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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第三十三章】

◎“共枕而眠”◎

啟程回宮的前一夜, 兩人共榻而眠。

沈春蕪躺在裏側,盛軾躺在外側,兩人之間隔著一只衾枕, 美名其曰“楚河漢界”。

是沈春蕪執意要這樣做的, 盛軾長久地註視了那只衾枕一眼,輕挑了下眉, 腔調散漫:“你學我?”

沈春蕪抿唇笑起來:“在雁蕩山的那夜,你用一列石頭,排成一條楚河漢界,害我吃了大虧,我這回吃一塹長一智, 先發制人, 可不會再栽跟頭了。”

沒想到她還記著這一茬。盛軾舌頭頂了頂上顎,悶聲低笑:“行,賭註是什麽?”

沈春蕪其實也沒想好,就應付道:“誰越界了, 就答應對方一個條件。”

盛軾單手撐在引枕上,慵懶地側躺著, 看著沈春蕪,她白裏透粉的肌膚被月色照得幾近透亮,像是撕了殼的蛋衣被繡上了春光,她臥躺在那裏,就是一幅畫。

盛軾嗓音喑啞了些:“你還沒答應本王之前的條件。”

他說得是共飲合巹酒一事。

飲完合巹酒後就是要洞房了。

沈春蕪哪裏聽不出暗示, 縱使看不見對方,但男人的視線過於犀利, 她有些抵受不住。

不知是不是出於心虛, 沈春蕪背過身, 面向朝墻面那邊臥躺著。

哪怕盛軾目下要對自己做些什麽,她饒是要抵抗,亦是抵抗不了的。更何況,她現在也沒有先前那麽強烈的抵觸了。

沈春蕪輕咳了一下,心中的小算盤扒得叭叭響:“你既然說了要三書六禮,便是一樣都不能少,先把這些做完了,才能喝合巹酒。”

身後傳了一陣低低的輕笑, “沒想到你把我說的話,記得這般清楚,顯然是放在心上了。”

男人話辭低啞,如沈金冷玉,敲在聽者心頭,沈春蕪臊眉耷眼,尋不出絲毫辯駁之詞,只得生硬得轉移話題:“說起來,你為何會突然從蓬州回來?”

完全出乎她的意料,還以為盛軾要十天半個月才回京。

盛軾勾了勾唇,盯著她燙紅的脖頸:“我思念夫人,教閱完軍隊,就快馬加鞭回來了。”

一聲“夫人”,讓沈春蕪委實羞臊不已。

猶記得盛軾上一回稱呼她“夫人”,還是在淩煙閣。

再者,教閱完軍隊就撇下楚帝直接回了奉京,這種隨心所欲的事,估計也只有這廝做得出來。

沈春蕪有些不解:“為何不與聖上百官一同回來,難道不怕被言官參上一本嗎?”

盛軾似是聽到了一樁笑聞:“這些言官已經參上了,斥責本王色令智昏。”

沈春蕪凝了凝眉,覺得這種斥責到底有些不合理,翻過身來,正色道:“王爺戍守邊疆十餘年,驍勇殺敵,守家衛國,且成功收覆燕雲十六州,是大楚的守護神,如此赫赫戰功,天下百姓皆知,那些言官又怎會不知?”

盛軾有一瞬的恍惚。

曾經在漠北,身中流矢,命懸一線的時候,有人背著他,深一腳淺一腳入了春山山谷,對他說過類似的話。

——“我給你算了下命,你呀,是天降武曲星,天生是要到很遠的地方,要守護大楚的河山。”

——“我剛剛去閻羅殿通稟一聲,閻羅王可不敢收你。”

——“你必須活下去,才對得起我,知道嗎?”

七年前說這番話的小姑娘,跟如今的枕邊人,完美重疊在了一起。

過去稚嫩得如花苞的她,現在出落得成熟嬌俏,待君采擷。

“在你的心裏,”盛軾嗓音幽微,含著意味不明的笑,“我當真這樣好?”

沈春蕪捉摸不透盛軾的情緒,既然他想讓她去迎合,她不妨遂了他的意:“王爺真的很好。”

想了想,她又道:“很多人對王爺生出敬畏之心,但心中想必也是敬佩的。那些言官雖然參了本,但所斥之事無關痛癢,牽連不了國本,王爺不足為懼。”

盛軾唇畔漾起一抹深深笑意:“還有呢?”

還有什麽?

難不成還想讓她繼續誇他?

沈春蕪昧心道:“王爺身上還有很多很多的優點,批斥王爺的人,大多有目無珠。”

看不出來女郎如此欽賞他,盛軾本想伸手去捏她的臉,但顧忌那條楚河漢界,他斂回手,還是笑:“不如先聊聊我的優點?”

“不讓你說很多,就讓你說十個。”

沈春蕪:“……”

十十十十十十十十個?

已經很多了好吧!

見沈春蕪沈默了,盛軾眼中閃過一絲情緒:“怎麽,說不出來?”

沈春蕪恨得咬住舌,自己怎麽這麽多嘴,給自己挖下了天坑!

當下,她只能硬著頭皮即興發揮:

“持家方面,體貼入微。”

“氣度方面,虛懷若谷。”

“用人方面,禮賢下士。”

“品質方面,懷瑾握瑜。”

“氣節方面,高風峻節。”

“家國方面,大義凜然。”

“容止方面,金玉其質。”

“秉性方面,懷真抱素。”

“行事方面,鐵面無私。”

沈春蕪一邊說,一邊掐著指頭數了數,嗯!應該有十個了!

詎料,盛軾慢條斯理地提醒:“還差一個。”

沈春蕪真的快要哭了。

為什麽他還真的數了!

沈春蕪咬緊牙關,急中生智道:“王爺大人有大量,宰相肚裏能撐船,怕是不會計較這麽一個。”

盛軾松松地挽著胳膊,“我會計較呢。”

“那句‘大人有大量’,就是王爺的優點呀,”沈春蕪眨了眨眼,“趕巧湊滿十個了呢。”

盛軾一頓,目光對上了女郎笑盈盈的容相。

有那麽點鏨刻在骨子裏的靈巧,還有慧黠。

她黑白分明的眸瞳,仿如潤澤琉璃,顧盼之間彌足勾人。

盛軾眸色閃過諸多情緒,不知為何,又回溯起多年前在山谷裏,小姑娘伏在榻前,替他擦身上藥,那一雙黑白眼睛也是彎著,彎成兩道月牙,是孩子氣般的嬌俏眼神。

罕見的是,盛軾這一回沈默許久,久到沈春蕪以為他不會回答了。

她倍感忐忑,忽地聽他說:“你很像我曾經遇過的一個人。”

很少能聽盛軾提過旁人。

此人是誰?

沈春蕪心中生了好奇心,靜靜等著下文。

但在盛軾這裏,已經沒有下文了。

這廝也真的是,說話要麽讓人大喘氣,要麽說到一半不說了,讓她的好奇心簡直無處安放。

真討厭!

此事算是翻篇,各睡各覺。

夜半,沈春蕪本來睡得很好的,誰料想,身側傳了一陣嘶啞的低語,這些字音很迷糊,聽不出具體內容。

沈春蕪心想,盛軾居然也會夢魘。

她嘗試性伸手去探他的額庭,發現都是虛薄的汗。

他身體很熱,反而襯得她的格外清涼。沈春蕪剛想收回手,卻被他捉了住,連帶著人也被撈入懷裏。

沈春蕪驚慌失措,想要推開他,反而被抱得越緊。

男人下頷抵在她頸窩處,那落在腰間的大臂非常有力,讓她動彈不得。

沈春蕪聽到盛軾口中一句含糊的“母妃”。

原來是夢到了梅妃。

沈春蕪想起數個時辰前,林德清拿梅妃的忌日做文章,盛軾差點就當場殺了他。

還是她忍不住擋在他面前,攔下了他的劍。

沈春蕪沒看過盛軾如瘋如魔的面目,當時是她第一回感受到他濃重滔天的殺意,哪怕是對著外人,她也是嚇得不輕。

通身都是凜冷的戾氣,教人如墜冰窟之中。

林德清是仲太後的人,若是死了,後果不堪設想。

盛軾可以完全不管這個後果,但她不能。

還要很多事情沒做,要為沈家伸冤,要親自找出幕後真兇,要報仇雪恨。

她在暗中撒了餌,布了下棋,她要那些傷害過她的人,血債血償。

只是……

沈春蕪的註意力又回到盛軾身上。

梅妃的死,跟仲太後脫不了幹系,與楚帝也脫不了幹系,盛軾痛失至親,背井離鄉這麽多年,也不知道是怎麽熬過來的。

入夜之後,他會失眠,也會夢魘嗎?

沈春蕪輕輕拍著盛軾的背部,陷入沈思。

-

夜色朝著深處走,另一端,林德清行入了太後寢屋。

他嗅到了一抹恬淡的藥香,與尋常稠郁的藥香不太一樣,遂問侍守在帳外的小黃門:“娘娘換藥了?”

小黃門應聲稱是,“前日娘娘將符醫正召入翠寒堂,符醫正開了一張藥方子,讓娘娘一日兩煎,今日是第二日,娘娘的頭疾就減輕了許多啦。”

林德清眼底晃過一抹異樣的情緒。

——符敘?

太醫院三品醫正,襄平王身邊的人。

仲太後素來忌憚襄平王,如何可能會任用他身邊的人?

小黃門解釋道:“這符醫正一夜之內解了牽機藥之毒,讓太後娘娘記在了心上,太後娘娘就將符醫正召過來看看了。事實上,符醫正果真神乎其技!”

“是嗎?”林德清皮笑肉不笑,“那咱家改日得親自登門言謝這位符醫正才是,替太後娘娘解了這一重疾患。”

小黃門卻是聽出了一絲驚悚,以為是自己聽錯了,顫顫地朝著林德清看了一眼,林德清面色含著溫煦笑意,可以稱得上溫柔。

小黃門捉摸不透林公公的喜怒,恭謹道:“太後娘娘還在等您。”

仲氏每逢性情好的時候,都會傳林公公侍寢,這已經是深宮之中秘而不宣的事情。

林德清解開月白綿氅,露出一身紅衣袍帶,款款搴帳入內。

燭影搖紅,火光正在扭來扭去。少時的功夫,帳簾裏傳出女子嫵媚的吟咄,小黃門聽得臉紅心跳,慌忙離去。

“娘娘,咱家伺候得舒適嗎?”

林德清笑問,嗓音一如既往的淡靜,底色甚至說是疏冷。只是,帳內溫度很高,沖淡了他話裏的疏離。

仲太後枕在他的膝頭上,沒應他這句問話:“你以前還記得,十五年前,大周亡了的那一個雨天,對哀家說過什麽話?”

“咱家自然記得。”

林德清掬起仲氏的手,放在薄唇前一吻:“咱家承諾,會扶著娘娘的手,走到太後的位置。”

“十五年過得真快,轉眼間,哀家已經六十歲了,為何獨你不見老?”

林德清揉摁著女子的肩膊:“咱家可沒看出娘娘老了,這大楚的後宮,還不是您說的算?”

仲太後淡哼一聲不說話。

林德清又道:“娘娘交代下去的事,咱家都逐一辦妥了,娘娘放心便是。”

仲太後嗯了聲,繼而緩緩睜眸,看到了林德清脖頸上的劍痕,凝眉:“盛聞舟幹的?”

林德清淡淡的嗯了聲:“下個月是梅妃忌日,咱家多了一嘴,問他可願操辦祭禮,他賞了咱家一劍。”

仲太後哧笑出聲,但笑意不達眸底:“哀家沒有教過你說多餘的話。”

燭火不安地扭來扭去,林德清跪下請罪。

仲太後用纖足踢開他,力道漫不經心的,像是踢開一個無足輕重的賤物。

“哀家乏了,退下罷。”

服侍仲太後歇下後,林德清攏了攏衣衫,離開帳簾,原本溫熙的臉,此一刻情緒淡到毫無起伏,甚至添了一份陰鷙之色。

他離開翠寒堂,外頭落了雨,雨聲淒迷,他吩咐了一個人,下了三道命令。

“先前給太後治疾的陳太醫,可以清理掉了。”

“去細查符敘。”

“將顧辭叫過來。”

-

翌日,壽宴真正結束,沈春蕪和盛軾從普陀山莊回到奉京。

長達兩個時辰的通行,快將沈春蕪的五臟六腑晃了出來,這幾天太累了,好不容易回到府上,她到韶光院就是一頓狠狠補覺。

雪姨、緹雀和環鶯,看到一箱箱的賞賜如流水般的搬入府中,都驚得舌橋不下。

王妃不是去普陀山慶壽的嗎,怎的帶回來的東西,比帶去的東西還要多得多?

奔月驕傲地挺了挺胸:“這都是太後娘娘和皇後娘娘賞賜給夫人的!”

燕皇後溫良仁善,賞賜倒還算尋常,但仲太後也賞了東西,可就教人匪夷所思了,雪姨是比較警惕的,忙詢問緣由。

奔月就一五一十地將普陀山莊所發生的事都說了,包括沈春蕪解了牽機藥之毒、打鐵花等事。

緹雀和環鶯聽罷,俱是驚詫不已,夫人精通解毒這件事她們是知道的,但打鐵花她們不知道。奔月把漫天花火的場景描述得特別漂亮,她們倆光是聽著就感到震撼了,十分後悔沒有跟去目睹那盛大壯觀的一幕!

奔月小嘴還在叭叭叭講個不休,忽然被刀九提溜著衣領去了書房,原來是襄平王找她,主要是問王妃可有遭受欺負。

問有沒有受欺負,奔月可就感到憤岔不平了,扳著手指頭道:“夫人來普陀山的當夜,就有人給狗不理投了牽機藥,像是要給夫人一個下馬威似的,還好王妃及時解了毒,狗不理適才幸免於難。”

狗不理中毒一事,席豫有去信闡明,盛軾是知情的,那個宮女口風極緊,一直承認投毒是自己所為。當然,以席豫的手段,讓宮女吐出真話根本不成問題,但盛軾吩咐他,就當作是宮女做的,依律將人處置即可。

席豫不解:“殿下就這麽放過真兇了?”

盛軾笑了:“對施惡者的報覆中,死是最微不足道的一種,接下來,按照本王說得去做。”

席豫已經按照盛軾的吩咐去辦事了。

盛軾一晌批閱連日堆積在案的公文,一晌淡聲問:“除了投毒一事,還有呢?”

奔月道:“殿下此前不是送王妃一本《彌渡經》嗎,不知怎的居然落在溫貴妃手上,在昨夜壽宴上獻給了仲太後。那溫貴妃的嘴臉,也倨傲得很,三番五次挑釁夫人,夫人大度,並不同溫貴妃計較。”

盛軾頓筆,眉心微挑。

——溫貴妃?

溫之一族,系太子太傅的母家。

此前,裴太傅與楊宰相並列為“文壇雙賢”,都曾是先帝的老師,膝下桃李滿天下,在朝中地位斐然,後來楊宰相遭到罷黜,流放外州,裴太傅自然成了文臣之首,也就是清流一派的領袖。

溫貴妃是裴太傅的表妹。

身倚大樹,也勿怪溫貴妃氣焰如此囂張。

盛軾薄唇輕抿成了一條細線,忖了忖,提筆寫了一封信,交給奔月:“送至大相國寺的住持處。”

奔月悟過了意,速速領命而去。

-

入夜的光景,顧府。

“顧姑娘,有人給您送來一樣東西。”侍婢青笛來到西跨院,遞呈上一個方形的苧布包裹。

顧綰雖沒有名分,但卻有世子妃般的待遇,因為她懷了顧辭的孩子。

顧夫人範氏一直想要抱上孫子,適才對顧綰照拂有加,給她賜了一個單獨的院子。本來,範氏是不願意讓顧綰去參加普陀山壽宴的,安心在府中養胎,但因為邀貼上特地寫了顧綰的名字,顧綰不得不去。

距離顧綰懷上的時間已經過去了三個多月,顧夫人範氏跟貼身嬤嬤念叨過,顧綰的肚子怎的還不顯懷。這一句無心之語落在顧綰耳中,就成了懸在頭頂上的利刃,不知哪一刻會落下來。

顧綰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當初假裝懷了孕,是為了不讓顧辭娶沈春蕪,如今終於在顧府掙得一席之地,但未孕這件事眼看要瞞不住了,範氏免了她的晨昏定省,一天天還來院中,盯著她的肚子……

她該如何是好?

顧綰被這件事攪和得心煩意亂,正在院中看著那一片待開的芙蕖。

青笛的出現擾亂了她的思緒,顧綰看著包裹,困惑道:“這是何物?”

“奴婢也不知道,方才司閽看到了一個貨郎來,說把這個包裹給您。”

可是,自己分明沒有托人買東西啊。

青笛道:“莫不是世子爺給姑娘準備的驚喜?”

顧綰的愁容露出了一絲笑,“就你會說話。”

她接了過來,拆開裹在外層的苧布,裏面一方普通質地的木匣,匣身卻是縈繞著一股子古怪的鐵銹氣息。

有些嗆了顧綰的鼻子,她一晌道:“裏面到底是什麽?”

一晌解開了匣蓋。

只一眼,顧綰悉身血液凝結成霜,瞳孔猝然縮了一縮,臉色蒼白如紙。

失手打翻了匣蓋!

一個東西從匣中之中滾落出來。

主子如此驚惶的舉措嚇壞了一旁的青笛,她往地上看去。

從匣中滾出來的是一顆人頭。

青笛哪裏見過這種場面,驚聲尖叫起來!

人頭那一張死不瞑目的臉正對著顧綰,顧綰第一眼就認出來了,是自己吩咐往肉湯之中投毒的宮婢!

顧綰想過她的下場一定是個死字,但沒料想到,竟是有人膽敢把宮婢的頭顱,送到自己面前!

這、這是皇城司幹的事嗎?!

皇城司知道幕後主使是她?!

顧綰嚇得淚流滿面,失神一般癱坐在地,偏偏又不能向外院聲張此事!

青笛惶急道:“小姐,奴婢這就去稟告夫人老爺,有人蓄意恐嚇您!……”

“此事莫要聲張!”顧綰回過神,怒得將青笛拽了回來,“你去尋個麻袋,盛著石頭,再把那個東西扔進去,沈、沈塘……”

轉念一想,不對,沈塘也不能毀屍滅跡,只會讓水發臭,到時候更可疑!

顧綰驚魂甫定:“你趕緊去找個鐵鍬,把那個東西埋掉!”

青笛也嚇得哭了:“院子就這麽大,能、能埋哪裏?”

顧綰心亂如麻,環視四遭,視線聚焦在庭中那一株桃樹:“埋在樹下!”

話音甫落,外院就傳了一陣騷動,一道婦人聲音傳來:“發生了何事?”

是範氏身邊的李嬤嬤!

千萬不能被她發現!

見青笛還正在原地,顧綰推搡了她一下:“傻楞著做什麽,還不先將東西藏好!”

青笛速速離去了,顧綰一咬牙,縱身跳入了池塘之中。

範氏和李嬤嬤剛來到西跨院,忽地聽到一陣求救聲,見是顧綰落水,主仆二人吃了一嚇,當下忙速速去救人。

-

“顧綰滑胎了?”

沈春蕪聽到這件事是在第二日晨早,緹雀在為她盤發挽髻的時候,奔月就坐在旁邊匯報情況。

沈春蕪知曉是顧綰投的毒,但沒料到盛軾竟然讓席豫將宮婢的腦袋摘下來,送到當事人面前。

光是聽著就倍覺悚然,顧綰是親自看到匣中人首,還是在入夜的時候,應該是已經被嚇走了半條命。

沈春蕪並不想知道顧綰是真滑胎還是假滑胎,如果是真滑胎,那是她自作孽不可活;如果是假滑胎,受此驚嚇,顧綰不得不“病”上好一陣子了,範氏抱孫心切,面對顧綰小產一事,也不知能不能一直維持著對顧綰友好的態度。

沈春蕪今日要進宮,陪仲太後賞鳳仙花。

哪承想,上馬車之前,一只勁韌結實的胳膊攙住她,扶她上了馬車。

沈春蕪吃驚不小,不過進宮一趟,盛軾居然會親自送她。

似乎是洞穿了她的心事,盛軾慢條斯理地笑道:“本王同你一塊地入宮。”

沈春蕪匪夷所思:“你也要陪太後娘娘賞鳳仙花?”

“今日不用賞花。”

盛軾口吻散淡,帶著一枚意味不明的笑:“本王帶你去看一場好戲。”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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