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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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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舅舅

第63章

局面鬧得這樣僵, 飯自然是吃不成了。

除了無辜被殃及的一家三口之外,別枝也讓別鈺先送紀蕓筱離開了。

於是偌大包廂裏,就只剩別枝、庚野和別廣平。

酒店經理死皮賴臉地要留下來斟茶倒水, 以示服務不周的歉意, 試圖在庚野那兒挽回一波印象分, 可惜他們小老總不領情,冷酷地把他趕了出去。

包廂門合上。

無關人離開後, 別枝是第一個開口的:“今天前, 我以為有些話即便不挑明, 我們之間也該心知肚明。而到今天我才發現, 不是所有人都有自知之明。”

這會別廣平臉色晦沈,面子上是掛不住一點, 但還強撐著端出來個長輩架子:“你這話什麽意思?”

“意思是我以為我們已經達成了共識——比如我們的父女關系, 只基於法律賦予的基本義務, ”別枝淡聲說著,語氣平直無瀾, “除此之外, 雙方都不需要有任何附加期待。”

別廣平聽到一半就已經有些怒不可遏:“什麽叫只基於法律義務, 你到底還有沒有把我當做是你——”

“沒有。”

別枝蹙眉, 打斷, 她以一種陌生而近乎厭倦的神情看著別廣平, “我真的不理解, 世上為什麽會有你這樣的人?明明是你拋棄了我母親、組建了新的家庭在先, 卻能當做從未發生一樣, 不知悔改。從我六歲你們離婚開始, 你甚至不願意多看我一眼——那時候我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麽,現在想想, 興許只是因為看到我會勾起你的心虛和對林雪棠的愧疚?”

別廣平額角青筋綻起,但卻沒能說出什麽。

顯然別枝的話正中了他昔日的心結。

“在這樣的前提下,你究竟為什麽會厚顏無恥地希望我依舊把你當做父親?”

別廣平忍無可忍:“就憑你是我女兒!是我撫養了你!就連你出國留學的學費——”

“我出國留學的學費和生活費都是我母親留給我的,你打進卡裏的錢我一分都沒有花,全部還給阿姨了,難道你也忘了?”

別枝停頓:“至於在我還沒有成年的階段,究竟是我母親、我舅舅還是你在撫養我,我已經不想分辨。所以我依然會盡到贍養義務,但也僅此而已——這就是我說的,僅有基於法律的關系就足夠,那我們現在算是達成共識了嗎?”

“……”

別廣平的喘氣聲越發粗了,他幾乎有些氣急敗壞,然而別枝像是套了個刀槍不入的冰殼子,在她身上得不到一絲的情緒波瀾或者回應。

他只能將目光憤恨地轉向了庚野:“你就為了一個男人,跟我鬧到這種程度——”

別枝聽見自己的理智和耐性被逼到搖搖欲墜,她終於忍不住厲聲打斷。

“我時常懷疑你到底是沒有在聽我說話,還是根本聽不懂人話?為什麽我反覆拒絕或明確過的東西你永遠需要我重覆不止一遍?”

別枝直起身,眸裏像灼著冰冷的火焰。

“這件事和庚野沒有任何關系,你也不要再試圖在外人那兒找借口作慰藉——從頭到尾是你一人作孽,準確說,從林雪棠去世開始,我對你就沒有一絲父女感情、也沒再抱過任何期望了,你明白嗎?”

“不可能!”別廣平臉色鐵青,“至少你以前不會這樣頂撞我,更沒說過這些話!”

別枝看他的眼神幾乎是冷漠的憐憫了:“因為我厭惡你啊。”

“…什麽?”別廣平僵在了那兒,像是不能信自己所聽到的。

“你以為厭惡是什麽,爭吵嗎?不,真正的厭惡是我一個字都不想和你多說,一眼都不想多看見你,那些年我只是無比純粹地希望,希望你這個人能從我的世界裏徹底消失——這樣說,夠明白了嗎?”

“…………”

別廣平像被驚雷劈住了似的,僵直地挺在椅子裏。

“最後,我可以現在就明確地告知你。我會和他結婚,不論你出不出席我的婚禮——就像我當初沒有資格阻止你和紀阿姨結婚,你也沒有資格在我的伴侶選擇這件事上置喙。”

別枝不想再和這個不可理喻的男人有任何交談了,她拉著庚野起身,朝包廂的雙開門走去。

別廣平如夢初醒,下意識不甘地站起身:“你真的就這麽恨我?”

“不,我不恨你。”

“恨這種感情太深刻了,是念念不忘,而我只想忘記和你有關的一切事。因為它們組成了我人生裏最大不幸的根源。”

別枝沒有回頭,聲音幾近疲倦。

“後天是我母親的忌日,我會在中午十二點後再去,希望不會在她墳前遇到你——我沒有資格替死去的人原諒,同樣也沒有資格替她苛責。去不去都是你的自由。”

別枝說完,握住了門把手:“走吧。”

她回頭看向庚野。

“等等。”別廣平從桌後繞了兩步。

別枝按著最後一絲即將流逝的耐性,回過身看她。

而對方的眼神卻向她身旁挪了挪。

將黑色皮夾克搭在臂彎的青年似乎察覺了,跟著沒什麽情緒地擡眸,方才那點戾意已經從他眉眼間褪去,但神色依舊冷淡而睥睨。

長相是卓絕出眾,但氣質上,也儼然是將“不是善類”這四個字刻在骨子裏的架勢。

即便青年神情都懶怠,但那種冒犯感也淩冽難藏。

別廣平竭力叫自己緩和了語氣:“我承認,我對你男朋友在見面前就有偏見,可這和他的職業無關。不論你怎麽看我,我還是希望在婚姻這件事上你能更慎重,從今天他的言行來說,我不認為他是你的良配。”

庚野微微停身,擡眸,不太明顯地輕挑了下眉。

而別枝目光覆雜地看著別廣平。

大概是那個眼神叫別廣平不自在,他皺眉:“我這樣說不是因為他剛剛……”

“不用解釋,我只是覺著人的本性奇妙,也剛剛好。就誰都不要變,你依舊可以自私又傲慢,我也依舊不需要原諒我不想原諒的人。”

別枝轉正回身,推開了門。

在邁出那一步前,別枝停了停:“所以你根本不會理解……如果不是遇見他,七年前我甚至找不到求生的勇氣。女兒這種東西,你早就失去了。只是你現在才想起來而已。”

說完最後一句,別枝嘆出口氣,她義無反顧地踏出門去,任由那一扇門無可阻攔地回壓,隔絕了她的背影和別廣平的目光追隨。

像是徹底斬斷了她從前的所有憂與怨。

直到別枝走到了電梯間,回過神,才發現身後只跟著小心翼翼送她的服務生。

別枝頓了下:“他人呢?”

“您是問小庚總嗎?”服務生不安地指了下身後,“他本來跟了兩步,又回去了。”

別枝眼神微微茫然。

但好像,又一點都不覺得意外。

能夠忍到最後都只有過那樣輕飄飄的無關痛癢的幾句話,才叫別枝覺著不像庚野的行事做派。

他應該為了她,已經忍耐得很辛苦了。

像是只被拴上脖套和鏈子的狼,明面上偽裝溫馴又乖順的家犬,暗地裏大概爪子下都犁出來幾條深溝了。

見女孩反應平平,服務生越發謹慎:“要現在領您回去找小庚總嗎?”

“不用。”

別枝輕嘆,“我想說的話已經說完了,就在這裏等他吧。”

“……”

同時,包廂內。

看到去而覆返的青年驀地拉開了沈重的木門,原本脫離靠坐在椅子裏的別廣平驟然起身,目光警惕而提防地盯著來人:“你還想幹什麽?”

庚野卻扶著門,不以為意地靠上了肩:“不用緊張。”

青年身為晚輩卻漫不經心的輕視態度,無異於在別廣平臉上甩了一巴掌。

他剛恢覆的臉色再次漲紅了:“你別以為這是你的地盤,就可以為所欲為了。”

“搞清楚,這是我小姑的,和我沒關系,”庚野頓了下,輕聲嗤笑,“不如您再想想,今天在這包廂裏算得上為所欲為、還沒被追責的人,究竟是誰?”

“……”

別廣平瞥見那人扶著門的手——

冷白指骨下尚餘深紅。

別廣平心氣一虛,皺著眉不作聲了。

“我回來也沒別的意思,只是想起,有幾句話,還是得事先說清楚,”庚野似笑非笑,眼神卻冷,“‘勿謂言之不預也’,您說是麽。”

別廣平叫他氣得咬牙切齒:“怎麽,你是不滿我之前說的,想回來和我辯駁幾句?”

“不,正相反,我覺著你看人特別準。”

庚野懶洋洋地斜抵著門,眉眼薄涼又鋒冽:“如果沒有別枝的話,那我一定會成為你說的那種渣滓。而即便現在,我也沒什麽道德底線可言。”

別廣平被堵得啞口無言。

即便是他,也是頭一回接觸這樣的年輕人。

長得清絕出眾的,怎麽性格就這麽混不吝?

“在打架這方面,我向來是睚眥必報的。”庚野隨意地撩擡了下手,那片刺眼的紅已經從麻木裏蘇醒,帶來成片折磨人的灼燒和刺痛感。

他卻眉都沒皺,語氣懶散,輕慢:“我不還手,是不想置別枝於兩難,但這筆賬,我替你掛上了。”

別廣平警覺地繃緊了身:“你什麽意思?”

“意思是,我不可能容忍有人借著親緣之名,對她行傷害之實,”庚野緩緩踩直了懶曲起的長腿,那點松散情緒,隨話音從他眉眼間抹盡,眼神也寒徹下來——

“哪怕再有一次,讓我聽說你做出像今天這樣任何企圖傷害她的事、哪怕只是企圖,我保證,你這輩子到死都不會再有機會見你女兒一面。”

青年眉眼間的兇戾溢於言表。

明明那人只是倚門站在那兒,別廣平卻有種被野性未馴的獸類盯住致命點的背後發毛的感覺。

他張口想駁斥,卻一個字都沒說上來。

“……行,看來你聽懂了。”

庚野年少時候打的架太多,是厲是荏,是兇是怕,他一眼就能看穿。

從別廣平神情裏得到了比語言更值得他信任的“答應”,那點駭人的戾氣也從他眉眼間松懶下來。

他本來轉身就要走了,又停住。

庚野回眸,瞥那個賠著笑站在走廊上的經理:“幫我把人送回去吧,畢竟……也算我半個岳父。”

“——!”

他身後的“半個岳父”差點活活氣暈。

庚野卻放了話就懶得再管了。

他沒回頭,徑直朝別枝離開的方向走去。

而庚野並不知道的是,包廂裏,氣得連呼帶喘的別廣平坐了兩分鐘,終於想起什麽,他慢慢皺了眉,把自己手機拿了出來。

在聯系人列表裏,別廣平翻出個很久沒有聯絡過的號碼。

遲疑後,別廣平還是對著撥號鍵摁了下去。

“餵,老廖嗎?”

“……”

“你後天來不來北城,去看望雪棠?”別廣平皺眉,冷哼了聲,“那順便,也看看你未來那個外甥女婿吧。”

-

回程的車是庚野開的。

到家後別枝還是心情郁郁,胃口也不好,庚野讓私房菜館送來的晚飯沒動幾口,就放下了筷子。

和庚野說過後,她就獨自去了影音廳裏。在柔軟的L型沙發上找到最角落的那個位置,別枝關了燈,掀開毛毯一裹,把自己團了起來。

投影幕布上在放一個黑白老電影,別枝的目光跟著裏面的人物游弋,心緒卻早就飄遠了。

大概是出神太專註,連庚野什麽時候進來都沒有察覺。

直到幕布的光,將庚野的身影投在了她身旁的沙發上。

別枝慢了半拍,擡眸。

她看見庚野逆光站在幕布前,本該清晰流暢的五官輪廓都被翳影藏起,連神情也看不分明。

“你也吃完了嗎?”別枝勉強自己假裝無事,甚至刻意上揚了尾音,“要不要一起看電影?”

女孩彎眸,拍了拍身側的空位:“這部電影口碑很好,可以重溫……”

話沒說完。

青年弓腰,長腿膝抵在沙發上,隔著毛毯把她抱了滿懷。

別枝未盡的話音停住。

而庚野將柔軟的黑發在她頸窩裏蹭了下,像是個毛茸茸的大型動物:“不想說話就不要說了。”

他停頓,微微皺眉,後仰:“還有,不要這樣笑。”

庚野指腹帶著別枝最熟悉的溫度,輕劃過她眼尾,“看起來像在哭,看得我窩火,想回去把那個人套上麻袋揍一頓。”

別枝這次是真的笑了,雖然很不明顯:“那他一定早就被你嚇跑了。那是個膽小鬼,真遇到事情只知道逃掉。”

說完以後,別枝眼底的笑意又雕零下去。

她低頭,聲音很輕:“其實我也喜歡逃,我最厭惡他,更厭惡我身上與他相像的那些東西,我恨不得有一把刀,能將它們全部剔掉。”

“誰說的,”庚野沈了沈聲,“你哪裏和他相像了?一點都不像。”

庚野想了想:“不但不像,還矯枉過正了——他是毫無責任心的渣滓,你卻想做個救世主。”

“……”

別枝無聲地仰起臉。

影音廳裏關著燈,依舊只有幕布在散發著微薄的光芒。循著那些光線的痕跡,別枝在昏暗裏分辨庚野的眉眼,只是還是看不清他的情緒。

“房間裏太暗了,”女孩輕聲咕噥,轉折也離奇,“我後悔了,不該帶你去的。”

庚野輕哂,低頭去追逐貼近女孩的情緒:“為什麽。”

“不想被你看到,我有這樣一個可笑的父親。”別枝像是慢吞吞從情緒裏醒來,“……今天很丟人吧。那個經理說不定會跟你小姑,或者私下裏和其他人講,你女朋友家裏的情況多叫人發笑。”

“他敢。”

庚野冷嗤了聲,跟著皺眉。

低頭觀察了別枝的神色幾秒,他索性一擡手,把人整個抱進懷裏,擱到腿上。

別枝眼皮一跳:“你小心手!”

“沒事,”庚野漠不在意,右手輕勾住女孩下頜,迫她仰臉和自己對視,“你是你,別人是別人,我早就說過,我從來對親緣關系嗤之以鼻,你忘了?”

別枝停頓,恍然。

也是,庚野這樣離經叛道的,唯獨他不會因為家庭關系而對一個人產生濾鏡印象。

“還有,什麽叫不帶我去就好了?”庚野輕壓下聲,故作威脅,“走之前還拉鉤蓋章,說好了誰都不許隱瞞,一天還沒過,你就想食言了?”

別枝頓住,心緒挪開眼眸:“我不是這個意思…”

“晚了。”

庚野低哼了聲,又把她轉回來:“念在你初犯,就小懲大誡。”

“?”

別枝警覺,不等擡頭就從庚野腿上下來,往沙發另一側試圖跑掉。

可惜未果。

連半米都沒爬出去,中途就被身後那人修長手臂攔腰截住。

不等別枝掙紮,那人懶腔慢調地開口——

“我手上還有傷。”

“…!”

於是女孩僵在了那兒,一點都沒敢掙紮,免得蹭到他勾在她身前的左手。

而身後庚野順勢就把她拖回去,扣在懷裏隨心所欲地欺負。

最過分的就是,總拿左手為非作歹,嚇得別枝完全不敢推拒,還生怕他再在哪刮傷了。

得逞後的某人像個愉悅犯,但到底沒真做什麽。

等用深吻聊以慰藉過難以紓解的欲'望,庚野最後卻只是埋首在別枝頸旁。

他細碎地輕吻著女孩纖細的頸,聲音低啞。

“我說的想回去揍他一頓,不是回到酒店,而是說想回到過去。”

別枝微怔了下。

庚野低聲,偏過臉去,像輕哂也像自嘲:“小時候我跟人吹牛逼,說我這輩子絕不會有後悔的時候,就算活到八十,要死之前,也是‘老子一輩子就這樣,不回頭。’”

別枝怔過,輕聲笑了。

“是不是特二?”庚野也低聲笑著問她。

“有點,”別枝想了想,“不過我知道,你做得到。”

庚野沈默幾秒,啞聲:“我做不到。在你身上,我一件事都做不到。”

別枝不解地側眸望他。

“如果能回到過去,那我一定不會為了跟老頭子犯倔,放言絕不回北城。”

庚野低聲,“我一定會回來,來這裏找你。”

那樣,我是不是就能在那些傷害你的事情發生前,找到你。把你藏起來,讓你不受傷,不難過,不經風雨。

“……”

那些憾然發自肺腑,別枝分辨得清楚。

她有些無奈,怎麽會有人因為不可能做到的事而自責,可無奈之外,盡是心裏被浸得泥濘柔軟。

別枝擡了擡下頜,輕親了下他唇角:“沒關系。未來的時間更長。”

“對,未來更長。”

庚野回身,低下頭吻她:“他們虧欠你的愛,我會加倍給你。不是補償,是我家枝枝應得的。”

枝枝。

庚野在心底默念。

總有一天我會讓你感受到,不需要別人,我一個人抵得過他們全部。

“…好。”

那一晚沒有回臥室,他們就在影音廳裏的沙發上相擁而眠。電影結束播放,房間裏徹底黑了下來,像是飄浮在無邊無際的宇宙內,而他們相擁,互為彼此唯一的支點。

直到清晨,初陽破曉。

別枝在昏暗的影音廳裏睜開了眼。

身旁空了下來,餘溫尚在。身上的毛毯被人掖過每一個角,將她裹得嚴實。

別枝坐起身,下了沙發,走去影音廳外。

穿過走廊,她終於看到了在客廳斜對的餐廚區域裏,庚野微勾著身,在料理臺之間來來回回,難得狼狽又淩亂的模樣。

大概是他太過專註,手機裏的菜譜教程又正在播放,連別枝走出來的動靜都沒覺察。

兩分鐘後。

庚野正半弓著腰,和菜板上試圖碼齊但拒不配合的綠蔬“鬥爭”。

猝不及防,他就被從後面抱住了腰身。

庚野眼皮一跳,薄毛衣下的肌肉一瞬繃緊,自我保護本能牽動的力量在爆發前又被另一種本能驟然壓下——

“別、枝。”

那人聲音難得低啞地微惱。

他回過身,“上一個這樣搞突襲的,被我摔出去了兩三米。”

別枝莞爾,從他身側探過頭,看案板上碼齊前功虧一簣的綠蔬:“你有強迫癥嘛,切斷前還要理好?”

“是我的刀功不容許它們亂跑。”

庚野懶聲應了,回眸一瞥,繼而輕狹起眸子,“好,三分鐘白費了——你想想,怎麽補償我。”

“補償是可以,不過在那之前,有一個人,可能我們要去見見。”

別枝說著,慢吞吞地舉起自己的手機。

“我舅舅。”

庚野還在對著菜板上的狼藉思索補救措施,跟著思維停頓。

“等等。”

青年回眸,“…誰?”

別枝輕聲:“就,高中時候,平均每學期被你氣死三十回的,那個教導主任。”

庚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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