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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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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7 章

徐以秾開門見山,“以前發生的事我可以不追究,從今天開始你不要再和離離有交集、”

“噢?”禮月慵懶地靠在椅背上,雙腿交疊,一副輕松自在的模樣,“當年你用玉璽讓我離開柯小禾,現在你準備用什麽?”

徐以秾從抽屜裏拿出一盒藥水外加一份文件,放在桌子上,慢慢地推到禮月眼前,“這是你們家族體內蠱蟲的演變步驟,我從自己身上提取的與你的做比對,大致沒有兩樣,只是你們家族的血液會讓蟲子變得……更為不穩定,之後需要某樣物質去克制,我想你們家族的長老應該掌握著某種可以克制的方法,而你不知道,但是,他們也不穩定,否則不需要長眠地下。”

禮月饒有興趣地拿起文件夾,修長的手指輕輕翻閱著,他的眼睛快速掃過密密麻麻的文字和圖表,嘴角不自覺地上揚,“嗯……的確是需要你們這些現代醫學,起碼顯微鏡就很好用,用不著我找人去開腸破肚。”

“這份文件我全部給你,並且承諾之後還會繼續幫你研究,”徐以秾雙臂撐在桌上,身體微微前傾,直視著禮月的眼睛,“這就是交換條件。”

“徐以秾,”禮月靠近他,帶來一股冰冷的藥草香氣,“你憑什麽跟我談條件啊?你以為當初是玉璽讓我離開的?不,我只是覺得柯小禾很蠢不好玩,”

“離離不是你的玩具。”徐以秾皺起眉頭,眼中閃過一絲怒意。

“是你的?”禮月反問,語氣中滿是挑釁。

“她是我女兒。”

“你哪有一天盡過父親的責任啊?”禮月笑了起來。

徐以秾深吸一口氣,試圖平覆自己的情緒,“我從現在開始盡責也不遲,我會加倍關愛她,補償她這麽多年的所有。”

“你做你的好父親,和我有什麽關系?”禮月漫不經心地拿起文件與藥劑,轉身準備離開,回頭瞥了眼徐以秾,語氣輕松,“柯懷思都管不了我,我勸你別費這個心思。”

“禮月,”徐以秾叫住他,有些無奈,語氣中有著與自己相熟之人談心的態度,“何必呢,他倆小時候就在一起,你跟小孩兒搶什麽?”

“嗯……”禮月停下腳步,若有所思地托著下巴,“你提醒我了,我也有小孩子。”

“什麽?”徐以秾一臉困惑,顯然沒有理解禮月的話。

但是禮月已經不再理他,轉身走出了書房。

李天唯只是在晚飯的時候下樓吃了點,外加洗了個澡,趕回臥室的時候發現離離呼吸平穩,臉上的紅暈也不像之前這麽猩紅,才下樓去書房找徐以秾。

他知道徐以秾是在等他自己去說自己和禮月在重慶發生的事。

然而,當他們再次回到臥室時,眼前的景象讓兩人瞬間僵在了原地。離離身上的被子被粗暴地掀開,睡裙被掀起到胸部以下,雪白的裙子上沾著令人心驚的血跡。更令人震驚的是,禮月就站在床邊,神色專註地盯著離離的胸口位置,他的手指上沾滿了鮮血,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格外刺眼。

“禮月!”李天唯怒吼一聲,不由分說地沖了上去,拳頭已經攥得發白。

禮月敏捷地後撤一步,一手捂著自己的胸口,另一只手精準地擋住了李天唯的拳頭。他的手指尖閃爍著危險的光芒,絲線眼看著就要甩出去,

徐以秾迅速上前用槍抵住了禮月的太陽穴,厲聲喝問,“你把蠱蟲放到離離身上去了?!”

“她都吐血了,你那個藥明顯力道不夠,等起效,肺都燒完了,”他一邊說著,一邊慢條斯理地用布擦拭自己的手指,仿佛在做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內外一起來,才更有保證啊。我分她一些我的蟲子,這不是好事嗎"

“放屁!”李天唯一拳打去,卻被禮月閃身躲開。

徐以秾的槍口緊跟著禮月的移動,但他心裏清楚,即使他和李天唯聯手,也不是禮月的對手,這把槍,恐怕只能在最危急的時刻起到一點阻擋作用。

“天唯!退下!”徐以秾厲聲喝道,生怕把禮月逼急了會下殺手。

可是李天唯整個人已經是氣急攻心的狀態,完全失去了理智,徐以秾只得開槍警告,然後繼續將槍口對準禮月,威脅道,“把蟲子拿出來!”

禮月面不改色,嘴角甚至在嘲笑,“不可能。”

“長官!”李天唯轉向徐以秾,聲音中充滿了不解和焦急。他不明白為什麽徐以秾不直接開槍解決問題。

就在這劍拔弩張的時刻,一陣輕輕的敲門聲打破了緊張的氛圍。門把手緩緩轉動,陳嘉菁從門外探出半個腦袋,眼睛在房間裏掃視一圈,看到眼前的場景後楞住了,一時間不知該進還是該退。

“什麽事?”徐以秾問她。

“呃……”陳嘉菁猶豫了一下,將門稍微推開一些,"我從家裏偷了點營養藥還有一瓶盤尼西林,想著可能對她有用。"說著,她小心翼翼地將兩瓶藥放在門邊的櫃子上,然後輕輕帶上門,緊接著,門外傳來咚咚咚急速跑下樓梯的聲音。

被陳嘉菁這麽一打擾,三人之間的劍拔弩張忽然就消失了,禮月慢慢收起了指尖的絲線,李天唯的目光落在禮月的腹部,註意到那裏滲出了一塊血跡,不禁皺了皺眉頭。

徐以秾深吸一口氣,“你明知道蟲子不穩定,有變異的風險,一旦變異後果是什麽誰也不知道。”

“活著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嗎?,”禮月輕描淡寫地問,他從李天唯身邊經過時,拍了拍他的肩膀,仿佛在安慰又像是在挑釁,李天唯厭惡地甩開他的手。

禮月走後,李天唯不解的看向徐以秾,徐以秾已經上前開始檢查離離的傷口,細膩光潔的皮膚上竟然一點傷口的痕跡都不見了,這也就意味著他不好再打開,取出蟲子。

不過,正如禮月所說,這些蟲子是一劑猛藥,它們負責在體內修覆內臟,而藥物則負責消炎,調節免疫系統,徐以秾的大腦飛速運轉,權衡著各種可能性和風險。

李天唯打破沈默,聲音中帶著壓抑的怒氣:"長官,醫學上我不懂,但是禮月這種人不能再留著。"這是他少有的表達個人意見的時刻。

可是徐以秾卻在想別的,既然蟲子已經放進去了,也有它積極的一面,而且現在也不可能再讓離離有創口,那他就去補足另一面,讓藥物去促進新陳代謝,加速受損組織再生,至於最後可以通過外科手術將蟲子在變異之前取出來。

可是,離離體能不如男子,用的又是禮月身上的蟲子,再加上促進的藥物,可能變異比之前來的更快,所以——

“長官?”李天唯見徐以秾陷入沈思,他又試著喊了一聲。

“嗯?”徐以秾被喚回了思緒,他說,“餵她些水,我馬上來。”

一地下室,十二年的研究,自然是有促進新陳代謝加速受損恢覆的藥物,拿回來後餵離離吃了。

李天唯忍不住問,“這樣就可以了嗎?”

徐以秾一邊觀察離離的狀況,一邊解釋道:"她的體溫從我們進來到現在一直在回落,現在應該快到正常溫度了。"他的手掌輕輕貼在離離的額頭上,感受到微微的濕潤——那是離離開始出汗的跡象。雖然汗珠有些涼,但離離的臉色明顯有了生氣。

那駭人的紅暈也在慢慢減退,李天唯驚訝地說:"那個蠱蟲竟然比盤尼西林效果還快?"

“如果沒有先期的盤尼西林等藥物,這些蟲子也不會這麽快起效果,但是風險卻不止大了多少倍,你照看她,我去下協和。”說完,他迅速離開了房間,留下李天唯獨自守護著逐漸恢覆的離離。

照看離離對李天唯來說,是一項從小到大的任務,更是一種刻骨銘心的責任。回想起十二年前,當時的他不過十五六歲,還是個半大的孩子。第一次見到小姐時的場景,至今仍清晰地印在他的腦海裏。

那時的離離瘦小得像個營養不良的男孩,雙眼無神,畏畏縮縮。她的臉上總是掛著一種混合了恐懼、討好和順從的表情,仿佛隨時準備承受世界的惡意。無論李天唯買什麽食物,她都不敢輕易嘗試,仿佛那些東西會傷害她似的。夜晚,她更是不敢獨自入睡,總是像只受驚的小貓一樣蜷縮在李天唯的懷裏才能安心。

還記得那個特別的清晨。他睜開眼,發現懷中那個小小的短發孩子也正睜著眼睛看著他。晨光透過窗簾,灑在離離那忽閃忽閃的長睫毛上,為她鍍上一層柔和的金邊。那一刻,李天唯心中湧起一種前所未有的溫柔和保護欲,他暗自發誓,要把離離當成上天賜予的小天使,用盡一生去愛護、照顧她,絕不讓她再受半點委屈。

然而,現實總是殘酷的。在成為離離的"副官哥哥"之前,李天唯首先是徐以秾的副官。

軍人的天職就是服從命令,即使這個命令會讓他心如刀割。當他得知長官決定讓離離跟隨葉五他們去法國,以換取夫人留在北平時,李天唯只能強忍著內心的痛苦,將離離送走。

那天在車站,李天唯感覺自己的心被生生撕裂,他看著離離瘦小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內心充滿了無力感和自責。

轉眼間,十二年過去了。當離離再次出現在他面前時,李天唯幾乎認不出她來。曾經那個瘦小畏縮的女孩,如今已經長成了一個活潑美麗的少女。

他嘴上依舊稱呼她為"小姐",但內心卻清楚地知道,自己再也無法像從前那樣單純地扮演"副官哥哥"的角色了。

他既為她的成長感到欣慰,又為錯過的那些年感到遺憾。更重要的是,他意識到自己對離離的感情早已超越了單純的保護欲,變成了一種更深沈、更覆雜的情感。

所以他一度逃離,拒絕,告訴自己“此路不通”。

李天唯將額頭輕輕抵在離離恢覆正常溫度的手背上,閉上眼睛,任由記憶的洪流將他帶回那個清晨。

北平的冬天,窗外大雪紛飛,鵝毛般的雪片在空中舞動,不斷拍打著玻璃窗,仿佛要將整個世界籠罩在一片銀白之中,而屋內,卻是一片溫暖如春的氣息。

被剪成短發的小離離,像只受驚的小動物般,小心翼翼地往身邊還在熟睡的少年懷裏又挪了挪。她既害怕吵醒他,又害怕他不醒來留下自己一個人,殊不知,少年早已醒來。

"副官哥哥?"離離輕聲呼喚,她的小手摸索著,觸碰到少年開始冒出青茬的下巴。"副官哥哥?"她又喚了一聲,聲音裏帶著一絲不確定。

李天唯終於睜開眼睛,清秀的面龐上浮現出溫柔的笑意,一雙靈動的眼睛註視著懷中的孩子。"小姐啊,你每天都醒這麽早,晚上又睡得很晚,長官都罵我了。"

“爸爸罵你什麽?”

“罵我成天值班打瞌睡。”

“副官哥哥,爸爸好像不要我了……”

“誰說的?!”少年心中怒火猛然燒起,他要活剝了那個人的皮!

“我聽到的,他要把我送給五叔叔。”

“不可能的,還有夫人呢,長官,長官他,”少年開始語無倫次,“長官這麽愛夫人,夫人說什麽都聽的。”

“媽媽……做不了主,媽媽,”小小的孩子低下頭,大眼睛裏滾出一滴淚水,“好像快死了……”

“……”

“副官哥哥,”

“小姐……”

“等我長大了,我一定回北平找你,我們還這樣睡在一起好不好?沒有你我睡不著的。”

“長大了就不能這麽睡了啊,小姐。”

“我知道的,要夫妻才行,所以,等長大了,我回來,我們就和爸爸媽媽那樣做夫妻吧。”

少年驚訝地看著眼前這個天真無邪的孩子,心中湧起一股覆雜的情感。他看著離離伸出的小小的彎曲的小指,心中既感動又心酸。誰能預料十二年後會是怎樣呢?即便是他這個半大的少年,也覺得這個承諾太過孩子氣了。

但是,他還是伸出自己的小指,與那小小的指頭勾在了一起。

李天唯擡起頭,用自己的手指輕輕勾住離離的手指,仿佛要重現當年的約定,"離離,"他輕聲呼喚,聲音裏充滿了期待和不確定,"你還記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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