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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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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章

“回來了。”徐以秾聲音平和。

離離點點頭,走進花廳,感受著從父親身上散發出的安全感,

忍不住開口問道,“爸爸,媽媽帶我去夜總會那次,您很生氣,但是副官哥哥一點都不在意,為什麽現在您一點都不生氣,而副官哥哥這麽生氣?”離離的聲音帶著一絲困惑。

徐以秾眼神中的沈思,如同穿越時空回到了那個忘卻的章節,但他的回憶像是被風吹散,落地無聲,“太久了,我已經不記得了。”

目光落在了離離身上的大衣上,那是一件軍中呢子大衣,線條筆挺利落,只有高級軍官才有。

他問,“這大衣誰的?”

離離這才意識到肩頭的溫暖和沈重,她脫下放在桌上,“是副官哥哥的。”

“李天唯啊……”徐以秾口中說著這個名字,卻很快轉向另一個話題,“高無憂怎麽樣?”

離離想到那個總是充滿了活力、笑容滿面的人,嘴角自然上揚,心中全是對朋友的喜愛,“高無憂啊,他真的很有趣,是我在北平第一個好朋友!”

聽到這,徐以秾忍不住笑出聲,“多個朋友,總是好的。”

離離也認真的加了一句,是在確認自己的立場和心意:“可是,爸爸,我只能和他做朋友,我很確定我不喜歡他。”

徐以秾非常平靜的點點頭,說:“高家那小子能得到你這樣的評價已經很好了,”頷首間,深沈的雙眸裏閃過一絲精明,瞬間沈默後,他的話語慢悠悠地飄出,帶著不經意的試探,“不想讀醫科?”

離離堅定的搖頭,

“好,”徐以秾說,“那我徐以秾的女兒不能整天游手好閑,這段時間你先去中統那邊做文職,高無憂和你一個部門。”

“那之後呢,你還會逼著我去學醫科嗎?”

“不會。”

“我不信。”離離懷疑地揚起下巴。

徐以秾看著她說,“因為你媽媽不許我管著你,讓你愛怎樣就怎樣。”

這句話像是一顆重石落入平靜的湖面,蕩起離離內心深處的波瀾,她的鼻子有點酸酸的,走上前,蹲在徐以秾身邊,趴在他的膝蓋上,“我想媽媽了。”

徐以秾眼神看向手邊的那本黑色筆記本,鋼筆就放在旁邊,筆尖泛著昏黃的燈光。

李天唯站在盥洗臺,望著鏡中的自己。

鏡面裏反射的不僅是他的面容,還有這兩天被困擾的精神。

鏡中的他看似冷靜,但雙眼中卻隱藏著掙紮,心仿佛陷入了一片密不透風的迷霧。

他努力的想要忽視這些波動,不斷提醒自己,離離和高無憂之間不該有他的參與。

那天晚上,離離淚濕的眼眸……

他撐著水池,亞麻色浴巾貼著瓷白水盆的邊緣,剛剛洗過臉還沒來得及擦拭,棱角分明的俊朗臉龐在暖黃燈光下更顯濕潤。

從架子上取下剃須刀,刀片鋒利,下方的橡木柄光滑沈重,、

泡沫分開,刀鋒微振,那日離離圍裹著浴巾,烏發打濕,有幾縷貼在了胸前……

倏忽間,銳利刀片擦過皮膚,一道微微刺痛的紅血絲出現在下巴處,鮮血隨之滲出。

那些無法言說的感情稍露端倪。

他皺眉,冷水拂過創口,李天唯面無表情,稀薄的血跡隨著清水散去。

須後水拍打上去,傷口傳來的刺痛與灼熱暗合了他心中的糾結。

他說服自己,應該去給離離“小姐”道個歉,並說清楚,以後不會再管她的事,希望兩人不要因為這個而存在芥蒂,他永遠都是她的“副官哥哥”。

午後,微陽終於穿透了薄霧,為北平的大街小巷塗上了一層金色。

小巷的墻角,李天唯斜倚在清冷的街巷墻角,背光而站,身上的影子拉的長長的,煙從他的指尖輕繞,混合著初春的寒意。

緊閉的雙唇間,飽含了一絲等待的淡漠。

時針指向了某個點,那是他預設的時間,李天唯將煙蒂丟到路邊,風吹去了附著的煙草味,向著對面的百貨大樓走去。

此時,離離剛從百貨商店出來,穿行於人群,那件墨綠色的旗袍十分高貴典雅,今天還在外頭罩了件寬大的毛衣,帶著一股隨性的溫暖。

那件毛衣是她媽媽的,柯小禾的衣物適宜成熟女性氣質,但此刻穿著離離這個年輕姑娘的身上,神奇地為她平添上幾分端莊的氣質,卻又不失少女的清新活力。

李天唯從人群中辨認出這個身影,那瞬間他竟然有了遲疑。

他的離離,似乎已經長成了不再需要保護的大姑娘了。

“離離?”他輕聲呼喚。

離離轉過頭,微微愕然。那一剎,她的眼裏只有李天唯溫柔的笑容。

“副官哥哥?”她應道,聲音在街道的喧囂聲中格外清脆。

兩人對視,這一刻仿佛舊日嬉戲的剪影重疊,一輛電車從街中心經過,留下一串叮叮聲。

李天唯沒有過多停留於驚訝,他繼續向前,身姿稍彎透出不經意的紳士風度,“我差點沒認出來,你怎麽在這裏?買什麽呢?”

兩人默契地誰都沒有再提那晚的不愉快。

“噢,我買點正裝,準備上班。”離離自然地挽上了李天唯的胳膊。

“上班?”李天唯只覺得額頭神經挑動,隱隱要痛,他以開玩笑的口吻,“在哪裏高就?”

“跟高無憂一起。”

“你要入職中統?”這一刻,先前想好的話他是一個字都不想說了。

離離偏頭,她是真的不大清楚這裏面亂如麻的派系名稱,“是的,爸爸說的,讓我這段時間沒事就跟著學點東西。”

“中統啊,”他試著說得輕松些,別把自己的真實想法給帶出來,“去那兒好好學,肯定能學到不少東西。”

“咦,你要打人嗎?”

“啊?”李天唯被問中了心事,他楞住,然後才發現應該是手臂繃緊了肌肉……

他忽然懷疑地問,“你怎麽知道繃緊了肌肉就是在生氣,難道榮寧那小子打你?”

離離好像想到了什麽,笑著搖頭,不管李天唯怎麽問,她都不說是為什麽。

兩人去了法國人開的面包店,買了個冰激淩,離離開心的把頭靠在李天唯的肩上,鼻尖飄來須後水散發出的木質香調與微微的辛辣,她輕輕地如貓兒一般舔了一口奶油。

分別後,李天唯便回了軍統處。辦公室內,陽光斑駁,氣氛卻一片嚴肅,李天唯自打回來就沒掩飾過怒火,同事們很快就察覺出了異樣。

“天哥,今天怎麽火氣這麽大?”一位同事半真半假的調侃。

李天唯砸下手中資料,懶得說話。

另外一個上趕著,假裝惱火的樣子沖剛才那位同事,“說了幾遍不要叫天哥了,叫李組長。”

辦公室裏一陣哄笑,幾個人都湊了過來,故意往傷口上撒鹽,“叫咱妹妹來這邊上班啊。”

不愧是特務機關,根本就沒有什麽消息是能瞞得住他們的。

“閉嘴。”李天唯對他們也是沒有更好的辦法,

李天唯這個樣子更是讓大家想要調侃,畢竟這麽憋不住氣的李組長非常少見。

只是說著說著,語氣中的玩笑成分越來越小,取而代之的盡是對中統的不滿與挑釁。

“別給我添亂,滾,一個個的都給我滾遠點!”李天唯兇巴巴地趕人。

系統裏招人,那一紙告示跟草紙的作用差不多。

你說他沒用吧,用處挺大,有用吧,你也沒多少地方用得著。

“這後門開的,都快開前門大街去了。”

快到晚上的時候,有人拿了中統招人的內部告示放到李天唯桌上。

李天唯一看就煩躁,“誰叫你們去弄的?”

“老板唄,”那人笑著說,“我順便跟你研究研究,你看先過筆試,再過體能,最後還得學情報,筆試一過,剩下的可都是內部人員了。”

李天唯瞥了一眼桌上的啟示,冷笑。

只是大家沒笑多久,他們手上也得到了一份自家系統的招人啟示。

上級秘書分發的時候,非常嚴肅的要他們好好學習一下精神。

沒想到半小時前還在嘲笑對門,現在這麽快回旋鏢就打到自己頭上。

“這他媽,要爛爛一窩,這招的人能有個好?”一個個的都開始抱怨,忘記了之前說人家的話。

“我要是有筆就寫個對聯掛我們處門口。”

“寫什麽寫什麽?”一幫年輕人圍著說話的人好奇。

“系出同門,一脈相承。”

“橫批呢?”

“彼此彼此。”

“筆給你,來。”有人真遞上了筆與紙,大家笑著打鬧開了,一片輕蔑聲中,仿佛可以短暫地撫平心中的不安與疲憊。

“組長,你說句話啊!”說話的是李天唯經常貼身帶著的組員呂初安,因為年紀比較小,頭腦靈活體能好,家世也算小有背景,所以李天唯是有意鍛煉,好在他離開這裏前作為組長候選推薦上去的。

“每個組都要招,咱們也得招,”

“跟你們說個事,”一個看起來比較沈著的人,點燃一支煙招呼大家近來,“這批兩邊招的人可能最後是要帶進二廳的。”

“姓鄭的要?”有人指了指天花板小聲問。

“好了,沒事做了是嗎?偽滿的人找到了嗎?”李天唯把硬殼文件夾在組員頭上一人一下,把他們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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