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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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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姜或北過去給兩個弟弟送吃的,姜與南看姜尋吃得開心,悄悄拉著姜或北的手出去。姜或北摸了摸他的頭,說:“這是怎麽了?有話要說?”

“姐,我明天要是考得不好,不會丟你的臉吧?”

“怎麽會呢?你好好發揮就是了,你盡了力,好與不好都是後話,不由咱們說了算的。”姜或北說道。其實這次與他們一起參加小考的,不乏卓家一些天資聰穎的後輩,若是實在考不上,那也就罷了。她手頭還有一些餘錢,到時候尋一個好點的老師教他們。

“好哇,你們在這裏說悄悄話,不要我聽見,我回去要告訴爹。”姜尋不知道什麽時候也尋了出來,見接姐弟二人說話沒有帶他,疑心姜或北有什麽內幕要單獨透露給姜與南聽,當即便不依不饒起來。這邊是外院客房,進進出出的人多,姜或北怕他惹出什麽岔子,忙道:“這裏可不是姜家,由著你鬧,待會兒你得罪了貴人怕是吃不了兜著走,爹都救不了你。”

“你騙誰呢?當我不知道你們兩個,就是把我當外人,防著我。你說,你剛剛在跟姜與南說什麽?你告訴我,我回去就不跟爹說這件事。”姜尋提高了音調,眼睛滴溜溜地轉著,把李姨娘精明尖酸的功力學了五成,還有五成要靠點時間和閱歷的積澱。

姜與南道:“姐姐真沒和我說什麽,我就是覺得有點緊張,跟姐姐說說話。”

“你們兩個合起夥來騙我,當我不知道。你編理由也要編個像樣些的。再說了,你緊張什麽?你才念書幾年,便是小考能過,也是我勝算大些。你啊,就是過來湊個人氣。”姜尋比姜或北只小三歲,上學念書的時間比姜與南要長,仗著這點優勢,他自然認為自己比姜與南要強。

“何人喧嘩?”

三人正扯皮,打那拐角處走出一人來,身著白衣白袍,清冷的嗓音中透著不容置喙的威嚴。姜或北一看,正是那位高先生。高遇應該就是明天的主考官,這是姜或北唯一知道的信息了,但是對於要考什麽,以什麽形式考,卓夫人只字未提。如今兩個弟弟在這裏爭執起來,竟然恰好被他撞見了。姜或北怕影響姜與南明天的小考,率先說道:“沒事,不過兩個小孩吵嘴,鬧著玩罷了。”

高遇卻看向姜與南,道:“你說。”

姜與南不知來人身份,下意識看向姜或北。姜或北目光溫和點了點頭,鼓勵道:“沒關系,你照實說就可以。”小孩子不會遮掩,倒不如讓他說實話。

姜與南雖年紀不大,但口齒清晰,道:“我因明日將要小考緊張,所以單獨跟姐姐說了幾句話。被哥哥誤會了,所以爭執幾句,並沒有什麽大事。”

“他誤會了什麽?”

姜與南道:“哥哥誤會我姐有什麽小考的內幕悄悄透露給我,所以生氣了。”

高遇道:“知道了。”他轉頭問姜尋道:“他說的可是實情?”

姜尋不回,反問道:“你是誰?”

“收拾東西回家吧,你明日不必參加小考了。”這話是對著姜尋說的。

姜或北道:“小孩子不懂事,高先生莫計較,便原諒他這一回吧。”從姜或北內心來說,她對姜尋能不能考試根本沒什麽期盼,她只是怕姜尋回去胡說,害顧氏在家中受氣。寧願他明日小考未過而淘汰,至少不能找他們什麽錯處。

“小孩子不懂事,入我門下的學生卻不可以不知禮數、不守秩序。少夫人不必多言,我意已決。”

姜或北欲再求情,又怕他遷怒到姜與南身上,只能看著他拂袖而去。姜尋此刻臉色已經蒼白,心中對高遇的身份有了猜測,又不願相信,遂問道:“他便是明日主持小考的先生?”

“正是他,沒錯。我早先便叫你不要在此地胡鬧,你不聽,現下錯已釀成,我也沒有辦法了。你且先回姜家再做打算吧。”姜或北嘆了口氣說道。

“憑什麽?是不是你們兩個合起夥來坑害我?明知道他要走這邊,故意使了圈套引我入套。好哇,姜或北,你好歹毒的心機。”

姜或北道:“我要是故意害你,我方才何必勸你,任你鬧到卓夫人面前去都成。”

“我不管,我此刻回去,娘親怕是要罵死我。你不是卓府少夫人嗎?你去幫我求求情,肯定可以的。”

“當初求著給你們這次小考的機會已經是卓夫人格外開恩了,你又在高先生面前闖下禍頭,卓夫人不追究你已經算仁慈了。你當時高先生是什麽尋常人嗎?連卓夫人都要給他幾分面子的,他做下的決定改不了。你再要鬧,我只能讓卓夫人定奪了。”

“你以為我是被嚇唬大的不成?”

姜或北看他這個陣勢就知道這事兒難了,要是由著他繼續鬧,影響了姜與南發揮就不好了。她當即做了決定,這邊與姜尋周旋,那頭命小蝶去找了兩個家丁過來,親自“護送”姜尋回去。姜尋罵罵咧咧的,姜與南站在姜或北身後看著姜尋被架走。

“專心溫習功課,準備明天的小考,其他的事不要多想。”

“好,多謝姐姐。”

姜或北晚上回到院子裏,院子裏安安靜靜的,姜或北擡頭去看卓玉堂的書房,燈盞亮著。她便繞道先去了卓玉堂那邊,卓玉堂半倚在床頭,道:“你來了。小舅子那邊都安頓好了嗎?”

“過去看了一下他。姜尋同姜與南吵嘴,沖撞了高先生,高先生取消了姜尋的小考資格,所以耽擱了一會兒。”

聽了經過,卓玉堂輕蔑一笑,道:“小娘養的就是這般習氣,改不了。恰好遇上的人又是高遇,他那個人板正極了,眼裏揉不得一顆沙子,打小就是老學究做派,誰也管不了。你沒繼續求情是對的,再求他也不會改主意。”

卓玉堂倒是十分了解他的習性。

“怎麽,你打小就認識他不成?”姜或北道。

“當年我們還在京城裏,祖上都是世交,他那個時候就住在我們隔壁了。不過後來發生了一些事情,他們家被流放,中間的一些年我就不知道他去哪裏了。”

“那你們打小的交情,怎麽看起來還一副不熟的樣子?”

卓玉堂道:“跟他不是一路人。你不知道吧,當年他可是京城有名的神童,五歲便能吟詩,七歲便能作文章,哪裏會跟我們這群人玩。可惜,可惜。”

再後面的事,卓玉堂沒有繼續說下去,他忽然大力咳嗽起來,似乎要將肺都咳出來了。姜或北連忙幫他拍著背,道:“你還好嗎?我去請大夫過來看看。今晚的藥可曾用了?”

卓玉堂抓住她的手,道:“藥我都喝了,老毛病了,不用理會。今晚,你留下吧?”

姜或北俏臉微紅,冷靜道:“我見你咳嗽太過,還是請大夫過來瞧瞧放心些。”

“你是不是害羞了?咱們都已經睡過一個被窩了,羞什麽?”他調笑道,就在這個當口,又是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聲。

姜或北掙脫他的手,道:“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你現在關鍵是要把身體養好,我夫君,我要的是與你長相廝守,而非一時歡愉。你知道的吧?”

卓玉堂被順了毛,心裏暖烘烘的,心想這個女人怕是愛他愛到骨子裏了。便由了她的說法,等著大夫過來,同時姜或北也著人請了卓夫人過來。大夫和卓夫人同時到的這邊,趁著大夫把脈的功夫,姜或北跟卓夫人說了方才的情形,“下午那會兒還好好的。我不放心,便請了大夫過來。”

“你做的對。”卓夫人進了屋子,大夫面色有些凝重,但面對卓玉堂,卻說:“大約是偶感風寒,激發了身體的寒氣,老夫再調整下方子。”

卓夫人把大夫叫出去,避開卓玉堂,道:“說罷。”

大夫道:“之前那毒不知為何突然擴散了,少爺本就身體不好,恐是加上這段時間憂思過度,餘毒未清幹凈,竟然趁著身體邪風入體成了氣候。”原來秦姍當時被騙了,所下的毒的確是不緊要,大夫開了方子壓制清理毒素也見了成效,但身體始終還需要恢覆期把餘毒徹底驅逐出去。就在這個過程中,出了問題,許是秦姍的死給卓玉堂帶來的情緒問題凸顯在了身體上。

大夫詢問姜或北道:“少爺最近可有過昏迷的現象?”

“夫君每天下午都要午睡,若是這個當口昏迷,可能就與午睡混淆了,倒是註意不到。”姜或北想起圓房那天晚上卓玉堂的突然昏迷,但是她絕對不能把這件事說出去。

“倒也是,他若是午睡當中昏迷,多半會認為他在休憩,無法發現。”大夫認同地說道。

“那依您之見,我們該如何是好?”

大夫猶豫了一會兒,道:“毒入肺腑,難以驅除了。老夫醫術有限,恐難當大任。”

這意思竟然是無法救治了。姜或北楞住,隨即道:“大夫,你想想辦法,一定有辦法的。夫君還這麽年輕,不該如此的。”

反而卓夫人冷靜許多。原來對這個結果她早有預見,大夫之前就同她說過最壞的結果,這才是她堅持一定要姜或北早些與卓玉堂圓房的原因。好在二人總算圓了房,運氣好些的話,姜或北肚子裏說不定已經有了卓玉堂的種。

“會不會是圓房的影響?”

“這肯定不是,跟這個沒關系的。”大夫肯定說道。姜或北也讚同,畢竟她和卓玉堂實際上根本沒有圓房,也就沒有圓房影響他身體這一說。

大夫走後,卓夫人對姜或北道:“大夫的話你也聽見了。切記不可與玉堂透露半個字,這些日子好生陪著他,看顧好他的身子。你的肚子要是能爭氣些,便是你的造化了。”

姜瑜心中咯噔一跳,擡眼望向卓夫人,見她目光堅定,儼然是早就下定了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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