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逯行之瞇著眼看著蓄勢待發的三人,沈聲問道:

“我跟你們沒有交集。誰叫你們來的”

寸頭男往後縮了縮脖子,似乎有點驚訝對方這麽快就反應過來。他微微向後側頭,看到身後那個瘦猴兒似的人搖頭,便歪嘴一笑,嘴裏跟含著核桃似地答道:

“你小子反應倒挺快,實話告訴你,有人給了辛苦費,讓我們幾個過來好好跟你嘮嘮,但是具體得罪了何方神聖,你就自己好好想想吧。”

逯行之磨了磨後槽牙,回頭看向教室屋頂,看到監控的紅燈還在閃爍,心中定了定,暗自計劃著方案。

這一架躲是躲不過去了,有監控在,再加上之前的錄音,這幾個人肯定逃不了責任。對面有三個人,不太可能全身而退,但看他們也沒有練過的樣子,應該也不至於太吃虧。只是,最好讓監控拍到,是他們先動的手。

好像是看透了逯行之的心思,上次那拿走逯行之九百塊錢的江湖騙子對寸頭男耳語了幾句,隨後陰冷一笑,退出了班門。

“我知道你想的什麽,我們也不傻,你出來,我們在外面解決。”

沒等逯行之說點什麽,元司晨一個箭步過去把門死死關上,同時手裏迅速一拉,把門閂拉到了頂。

門外的三人暴跳如雷,頓時破口大罵,同時“咚咚”幾聲重響,他們試圖暴力把門踹開。

元司晨用背用力抵住門,對第一排的學生喊道:

“把前門也鎖上!”

前排的學生早就看傻了,被他催了好幾聲才如夢初醒般跑去鎖上了門。

“狗日的元司晨我艹你媽!你家死絕了!老子今天先弄死他,接著就是你!”

門外不停傳來憤怒的詛咒,元司晨透過門上的玻璃小窗看見了他們猙獰的面孔,不由得緊張地咽了咽口水,轉頭對著逯行之問道:

“你到底得罪了誰啊?他們怎麽這麽執著”

逯行之過來幫他一起抵門,門一下一下的頂著他們的後背,他有些擔心這門閂會不會變形:

“現在來不及想了,先想辦法把這幾個人弄走再說......”

逯行之話音未落,一擡頭就看見玻璃窗外,一根鋼管就要朝薄薄的玻璃落下來,他的瞳孔頓時縮小。

“小心!”

逯行之一把攬住元司晨的肩膀,按低他的重心,有些狼狽地側身一躲,跌跌撞撞地撲到了側面。

與此同時,一陣激烈的脆響,門上的玻璃應聲而碎,碎片稀裏嘩啦地碎了滿地,一根鋼管從失去屏障的窗洞裏飛了出來,彈了幾彈,落在離逯行之不遠的地方。

門外的人已經打紅了眼,獰笑道:

“逯行之,你他媽別給老子別當縮頭烏龜,不然這一層樓的玻璃,都他娘的保不住!”

逯行之暗罵一聲,撿起鋼管,咬著牙就要去開門。

元司晨見狀一把拉住他,急切道:

“你瘋了!你一個人怎麽打他們三個我現在就報警,你冷靜點兒,別被他們激了!”

逯行之怒火攻心,臉都有些發紅,但看了看元司晨憂心的神情,還是不得不承認這是最好的辦法,只能忍辱負重地縮回了手,看著元司晨撥通了電話。

見裏面還是沒有動靜,外面響起了一陣低語,似乎在商議著什麽。沈默了一會兒,外面響起了那個江湖騙子尖銳油膩的聲音:

“逯行之,你可真是你媽的好兒子,慫得跟王八似的,算了,咱們走,還去陵園,接著在他媽墳頭蹦野迪!”

這些話像炮彈一般,在逯行之心頭炸開,那天監控裏的畫面一下湧入他的腦海,駝背的,瘦的,壯的,可不就是這三個人嗎?自己早就該看出來的!

逯行之睜大了眼睛,像要捏碎似地緊握著手裏的鋼管,全身都因為極度的憤怒而微微顫抖,他緊咬著後槽牙,從牙縫裏擠出來幾個字:

“王、八、蛋!”

他踩著一地玻璃碎片,一下拉開門閂,門豁然大開。他擡腿就往為首的寸頭男腹部一記橫踢,同時揚起手腕,鋼管飛出,重重落在那江湖騙子的胸前,他痛苦地彎下腰,捂住胸口,吃驚地看著逼近過來的逯行之。

寸頭男本來還在跟兩個同夥嘲笑著逯行之的慫樣,一下猝不及防,直接被他踢倒在地,還滑出去兩三米。

那江湖騙子率先反應過來,往後一躲,就把傻大個往前推。這傻大個腦子不好使,只會打架,被這一推提醒,怒吼著擡起胳膊一個勾拳,要打逯行之的太陽穴。

逯行之擡起左臂,硬生生擋下了這一擊,他忍住痛,左手順勢抓住對方的手腕,右手從臂下抓住肩膀,用力下壓,後折。那傻大個的力還沒收住,一下失去重心被自己的力沖倒,直接被擒拿住,雙膝跪在了地上。

“前面!”

身後的元司晨忽然驚聲提醒,他擡頭一看,那寸頭男踉踉蹌蹌爬起來,怒吼一聲,又向他沖過來。

逯行之把手裏的傻大個順勢向後往元司晨的方向一推,頭也不回地喊道:“按住他!”便一個箭步迎了上去。

寸頭男剛剛那一下顯然被傷的不行,此刻也顧不得什麽章法,不管不顧地揮拳過來,直沖逯行之面門。

逯行之由下往上擒住那人的手腕,又向前一步控住大臂,肩背開始蓄力;他的理智已經被憤怒沖散,此刻完全憑著童年的肌肉記憶,利落地轉身,肩膀一提一扛,寸頭男淩空劃出一條弧線,然後重重落地。

元司晨一邊費力地壓住掙紮的傻大個,一邊緊盯戰局,不由得感嘆:

“我艹,過肩摔,牛逼!”

元司晨的讚嘆還未落,就被一只旋轉著飛來的鋼管硬生生地打斷,他還沒來得及出聲提醒,那根結實的鋼管已經實打實地落在逯行之的背上。

落在他背上的不偏不倚是鋼管頭。逯行之一個趔趄,發出了一聲痛苦的悶/哼,艱難地回頭。

那江湖騙子一步一步往後退,眼裏閃著警惕又狡詐的光。

逯行之強忍住痛直起腰,撿起掉在腳邊的鋼管,冷笑道:

“你知不知道,這種棍狀物,比起甩出去,有更好的用法。”

那江湖騙子佝僂著腰,喘著粗氣,看著拿著鋼管、活閻羅似的逯行之,一步步後退著,尋找著翻盤的機會。

忽然,他的眼睛亮了——寸頭男緩過來勁,正掙紮著從地上爬起來,而他右邊五米的角落裏,正好有一個落滿灰的滅火器。

他陰笑著站住不動了,和逯行之身後的寸頭男對上視線,大吼道:

“右邊!滅火器!”

與此同時,元司晨也驚聲道:

“逯行之,小心後面!”

逯行之聞聲回頭,只見寸頭男撲過去抓住滅火器,沒等站穩就嘶吼著,朝逯行之攻過去,那江湖騙子見勢也不再後退,和寸頭男一起,前後夾攻。

元司晨見狀松開一直掙紮的傻大個,不顧一切地沖過去,在滅火器要砸下的前一秒,攔腰抱住了攻勢洶洶的寸頭男,和他一起摔在了地上。

元司晨艱難地擡頭,看見幾乎已經在逯行之身後的江湖騙子,和一無所知、還要過來幫忙的逯行之,疾聲道:

“打你後面!就現在!”

逯行之頓時會意,毫無保留地轉身,揮動手腕,鋼管帶著他全身的力氣,狠狠抽中了那江湖騙子的腰腹,那人躲閃不及,直接側翻出去。

身後又是一陣驚呼,那傻大個無人壓制,自己爬起來,想向前沖過去,逯行之暗罵一句,正打算上前應戰,一個人忽然從後面沖出來,用手臂勒住了傻大個脖頸,把他壓到墻上。

是陳平。

逯行之沒料到他會出來幫他,心中的詫異不止一點。

陳平這輩子也沒打過架,是真正的文弱書生,現在讓他壓制住一個人高馬大的街頭混混,就算拼盡全力也快要脫手。

但他也不是一個人。

在班裏看傻了眼的學生此刻終於緩過神來,本來他們見外面打得激烈,都不敢湊近,怕被誤傷。現在陳平率先加入戰局,其他人也被他鼓舞,有幾個男生見陳平吃力,紛紛跑過來,幫他按住猛烈掙紮的肇事者。

這邊那江湖騙子被這一擊打得不輕,右邊的上半身一片巨痛,他像半死不活的魚似地扭了半天,也沒能站起來。他緩了口氣,知道這下算是失敗了,索性破口大罵道:

“媽的逯行之,這事沒完!你給我......”

逯行之舔了舔後槽牙,俯身揪住那江湖騙子的衣領,不管他根本就站不起來,就這麽拖著他走到了半開放走廊的位置,雙手一提,把他上半身架到欄桿上。江湖騙子半個上身都懸在了欄桿外面,如果沒有逯行之抓住他的衣領,他很大可能會就這麽從三樓摔下去。

江湖騙子胡亂踢蹬著,卻根本夠不到地,反而讓自己搖搖欲墜,他現在終於知道害怕,死死地抓住逯行之的手,帶著哭腔連聲求饒。

元司晨,陳平和其他人見他好像真的動了殺心,連忙出聲制止。

逯行之眼角泛紅,大腦嗡嗡作響,求饒聲,怒罵聲,制止聲潮水似的湧入他的耳朵,他什麽都聽不清,只被吵得心神俱亂。

“別吵!”

逯行之大吼一聲,所有人都被他聲音中的怒氣嚇到,頓時都噤若寒蟬。

逯行之垂眼,看著一臉恐慌的江湖騙子,冷聲道:

“誰讓你們去塗我媽的墓的”

“我錯了,我真的錯了!你放過我,我不回再來了,我求你......”

逯行之沒有聽到自己想聽的答案,臉色更加陰沈,手下也加重了力道,欄桿發出“吱吱呀呀”,不堪重負的聲音。

“別!我求你!那人家裏有權有勢,我要是告訴你了,我也沒有好果子吃啊!我錯了,我去你媽墓上燒香!磕頭!”

逯行之咬著牙,一臉地兇神惡煞:

“你不說,我讓你以後好果子壞果子,都沒得吃!”

江湖騙子猶豫著,還想再拖一會兒,然而身下的欄桿又發出一陣脆弱的聲響,他終於崩潰,哭道:

“我真的不知道,他沒告訴我們姓名,他讓我們叫他風哥。”

“風哥......你手機呢?”

“兜裏!在兜裏!”

逯行之騰出一只手摸出他的手機。江湖騙子見他只用一只手拎住自己的性命,更害怕了,抓住他的手再也不敢松開。

“密碼”

“六個六!”

逯行之打開他的微信,在通訊錄裏找到“風哥”,打開聊天框,往上翻,越看越覺得血氣上湧,恨不得再打這混蛋一頓。

他陰沈地看了江湖騙子一眼,後者已經出了渾身冷汗。他打開通訊錄,撥出了“風哥”的電話號碼。

樓梯口傳來一陣隱約的腳步聲,元司晨這才猛然想起,他剛剛報了警,這會兒警察該到了。然而現下這情形......

“逯行之,快松手!警察來了!”

逯行之捏著電話,等著對面接通,對元司晨的話置若罔聞。

腳步聲越來越近,逯行之依然保持著那個像要“謀殺”的姿勢。元司晨心急如焚,想沖過去,又怕逯行之一松手,真的把人摔下去。

已經到了樓梯口,馬上要拐進來了。

元司晨一咬牙,沖向樓梯口,和身著制服的警察們碰上了面:

“誒!警察叔叔好,你們這是有何貴幹......”

元司晨是怎麽幫他拖延時間的,逯行之聽不清,他註意力都在電話那邊,專註地聽著一聲接一聲的等待音。

元司晨那邊聲音漸漸激烈起來,似乎有什麽小爭執。

“嘟–”的一聲,電話通了。逯行之屏息,等著對方開口。

“餵”

電話那邊傳來一個沈穩的男聲:

“事兒辦完了”

逯行之無聲一笑,他已經認出了對面的人。手往回用力一拉,江湖騙子從欄桿上被拉了回來。江湖騙子重重地摔在地上,卻不覺得疼,只覺得如蒙大赦,如獲新生。

於此同時,元司晨再也拖延不住,警察不耐煩地推開他,轉過角,卻被眼前狼狽的三個人和一群神色迷茫的學生嚇了一跳。

視線上移,一個衣著淩亂,卻嘴角含笑,正打著電話的少年吸引了他們的註意。

只見這個高挑清秀的少年無所顧忌地直視著他們,依舊冷靜地對電話那頭說道:

“辦完了,紀,逸,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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