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球(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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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球(二)
逯行之喘著氣，擰開瓶蓋灌了一大口水。被陽光曬得升溫的水沖進口腔，灌進咽喉，他吞咽不及，嗆得連連咳嗽。
逯行之被嗆得好像血液都倒流，滾燙的血液沖回臉頰，額頭，讓他整張臉都發燒。
他狼狽地擦了擦灑在下巴的水，連同汗水一起抹去。他沒註意到自己白色的校服短袖已經被汗和水濕了大片，隱約透出衣衫下肉/體緊致的輪廓。
渴還未解，水杯裏的水卻已經見了底，逯行之意猶未盡地仰起脖頸，把最後半口一飲而盡。
還沒來及咽下去，一個極涼極冰的硬物忽然貼上後背，被陽光暴曬過的肌膚還在淌汗，這一下冰火兩重天，激得逯行之後背瞬間繃緊，驚跳起來。
他驚呼一聲，一回頭就看見了元司晨那張欠兒巴登的笑臉。
“你也逃課了？”
元司晨笑嘻嘻地發問，手裏還拿著兩個玻璃瓶，裏面是橙色的飲料，透明的氣泡在瓶中上湧，散出涼氣。
逯行之壓根不想理他，彎腰拾起籃球就想走。
“誒你去哪？不打球了”
逯行之頭也不回，拋下一句“你管我去哪兒”。
“嘖，行! 我管不著，虧我還給你買了飲料，我一人喝兩瓶得了。”
逯行之聞言停住腳步，猶豫片刻，還是磨了磨後槽牙，快步轉身走過去，一把拿著汽水兒就要走人。
“你得在這喝完，等會玻璃瓶還得還呢。”
逯行之拿著已經喝了一口的汽水兒一陣語塞。
“你套路我是吧”
元司晨挑起眉，純熟地擺出無辜相:“幹嘛又不是我規定的玻璃瓶不能拿走。”
“......”，逯行之想找出什麽有力的話回懟，看著元司晨真誠的姿態，大腦像宕機了一樣，什麽都想不出來。
元司晨看著他的表情都替他憋得慌，同時又有些得意:“沒話說了這可稀罕，還有你逯行之接不上話的時候吶。”
逯行之沒理會他的揶揄，沈默了一會，忽然正色問道:“你昨天晚上說不在意，是真的不在意嗎？”
氣氛忽然嚴肅，元司晨賤兮兮的笑容都沒來得及收回去:
“啊？”
“你當時想都沒有想就否定了，我現在再問你一遍，你真的不介意嗎？”
“我......”，元司晨頓了一下，一時有些發懵；他其實沒有真正想過這個問題，當時的不假思索不是什麽豁達開明，而只是因為對方是逯行之。
我不能讓他走，因為他是逯行之——當時的元司晨只有這個想法。
逯行之見他猶豫，猜想著也許元司晨心有芥蒂，心裏陰沈著有些難受。
“算了，你不用急著回答我，如果你還願意和我做室友，就在今天晚上十點之前告訴我。不說的話，我就自動離開，不用你為難。”
逯行之說得一套一套的，元司晨聽得一楞一楞的。元司晨神經大條，從來不會考慮那麽多，聽到這亂七八糟的一番話，先湧上心頭的就是煩躁。
“這都什麽跟什麽”他皺眉斥道:“你什麽意思？就想跟你做室友還得巴巴兒的求著你，哄著你，跟你說‘請你跟我做室友吧！’，是這意思嗎？”
逯行之也皺眉，他不懂怎麽他一番好意，到了元司晨耳朵裏就變了味道呢？
“不是啊，我......”
元司晨冷哼一聲，擺手打斷他的話:
“你在這瞎安排什麽呢？我讓你替我做決定了嗎？我都說了不介意，不在乎，聽不懂嗎？我tm才不會像那幫小姑娘一樣討好你，你也用不著照顧我!”
元司晨覺得說完這一通之後自己應該轉身離開才顯得瀟灑。剛才走了沒幾步，忽然想起來球還沒拿，他只猶豫了一秒就決定回頭去取；再次離開時，還沒走到上次的位置，只聽見身後冷冷一聲:
“你得在這喝完再走，玻璃瓶要還的。”
“......”，元司晨心中暗罵，回頭路走兩次，這也太不酷了。
於是元司晨急中生智，站在原地，一仰頭把冰涼的飲料一飲而盡，硬生生忍住碳酸在胃裏上湧的二氧化碳，把玻璃瓶放在地上，瀟灑地大步離開，全程沒有回頭。
“我可真是個冷酷無情的大帥比!”，元司晨邊走邊如是心想。
“他心虛了”，逯行之邊看著他的背影邊如是心想。
元司晨在太陽底下走得快要熱瘋，又不舍得花錢打車，動了動腦子，想到了一個好去處。
那個門極其的不起眼，元司晨假裝無意間路過，左看右看確定沒人註意自己之後，一側身就閃了進去。
那門又灰又小，打開之後卻別有洞天。
房間裏燈光昏暗，電腦屏幕閃爍著各色的熒光，激情敲擊鍵盤的脆響從四處湧來，泡面和煙臭味混在一起，讓人要麽頭昏腦漲，要麽愈發興奮。裏面的人年齡各異，大多一臉稚嫩，大概十個人一起都湊不出一張身份證。
元司晨抽出了一張二十塊錢的鈔票:“開臺機子，再來桶泡面。”
上初中的時候元司晨就老來這個黑網吧，早就和老板混熟了。
老板看見是他，立刻笑逐顏開，也不管自己一笑就呲一口的大黃牙，泛著油光的臉疊著褶子，挺不直的背配上瘦得皮都松散的骨架，再加上成天穿的灰色短袖，活像一只站起來的老鼠。
“老規矩再來瓶冰啤酒”
“別——”，元司晨喝了一肚子冰汽水，又被一路暴曬，現在直想吐。
“今天不用了，泡面趕緊上啊，快餓死了。”
“行嘞!”
元司晨揉著肚子挑了個位置坐下，輕車熟路的上機，挑了款槍戰游戲。打了沒幾把就餓得不行，恰好泡面送過來，他暫時放下游戲，一邊吃一邊看旁邊兩個小學生打的同款游戲。
“壓槍壓槍，誒呀，這都打不到。”元司晨吃著面條不過癮，非得當場外指導。
兩個紅領巾戴得歪歪斜斜的小孩兒睨了他一眼，沒理他。
元司晨喝了一口湯，還不及咽下去，就皺眉道:“這槍不能配八倍鏡，打得著才怪。”
長得稍胖一點的男孩瞥了他一眼，不信邪似的朝著遠處的人頭開了一槍，果然，子彈打中了敵方旁邊的掩體。
“你看看，我說什麽來著。”，元司晨滿意地低頭嗦了一大口面。
“你會玩”，小胖墩還沒到變聲期，猛得一聽分不清說話的是小男孩還是小女孩，語調裏卻是透著一股子與年齡不符的社會氣息。
元司晨沒說話，只是輕蔑一笑，不緊不慢地吃完最後一口，一招手要來鼠標，有條不紊地換裝備。
“SR-25是狙擊步槍，狙擊步槍知道什麽意思嗎？它的精度完全可以達到狙擊槍的水準，但是射程沒有那麽遠，所以，配6倍鏡是最合適的。”
他卸掉一堆亂七八糟的零件，“這槍後坐力大，但是還挺好控制，適合連狙。”
他打開倍鏡，對面的人耐不住性子，開始換下一個掩體，元司晨抓住機會，瞄準對面移動的人頭，輕點鼠標，一擊致命。
“哇吼!”，倆孩子被他唬住，發出誇張地讚嘆。
元司晨得意地放下鼠標，心說這逼裝得成功，不留功與名。
他玩完就算過了，倆孩子可不打算松開他這條大腿。
“哥，你打得這麽厲害，帶帶我們唄，我倆認你當大哥。”
“噗......”
元司晨被逗笑了，他再幼稚也沒有到收小學生當小弟的程度。
“這什麽年代了，還認大哥小孩子少看點港片。”
他以為這倆人會知難而退，誰料兩個小鬼對視一眼，更興奮了。小胖墩兒使了個眼色，稍瘦一點的小孩立刻掏出一盒煙，恭恭敬敬地遞了上去。
“哥，我們都懂規矩，這點心意你先拿著，以後您帶我們上分，我倆再給大哥搞點別的過來。”
元司晨差點沒笑出來，這倆小孩不知道從哪學的這一套，市儈不足幼稚有餘，看起來搞笑得很。
他看了一眼紅色包裝上的字:“呦，中華”
小胖墩堆著笑:“軟中華，我看我爸送禮都送這個。”
元司晨饒有興趣地接過來:“從家裏拿的？”
“害，我家多著呢，這東西不稀罕，大哥要是喜歡，以後多的是。”
元司晨強忍住笑:“光桿兒，沒有火”
小胖子一楞，忙道“有有有”，戳著旁邊的兄弟，示意給大哥點上。
火苗湊上煙頭的前一刻被元司晨攔住，他伸手接過方形的打火機，把玩了一會兒，然後自然而然地把煙和火機一並揣進自己兜裏。
“不是大哥不熱心，你們大哥實在是尼古丁過敏，抽不了煙；還有啊，這打火機看著不便宜，也是拿的家裏的吧，不問自取便是偷，不管是外面的還是家裏的，這種事以後少幹，歪路還是別走的好。”
元司晨鮮少這樣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上，一時興起，大道理說個沒完。
“你們年齡還小，少來這些黑網吧，這人雜，你倆啥時候被賣了都不知道
“少打游戲多讀書，別亂認大哥，別人家幹啥你也跟著幹，得有點自己的追求。
“我就認識一哥們兒，家庭條件可比你倆差多了，但是人成績好形象也好，除了脾氣古怪點，別的沒毛病。誒，他......”
想到逯行之，元司晨莫名興奮起來，滔滔不絕地說著他的優點，驕傲得像誇的是自己似的。
倆孩子前面還聽得連連點頭，深覺有理，大有要改過自新重新做人之感。到了後面元司晨慢慢跑偏講起了逯行之，兩人就越聽越不對勁——這人不吃辣椒不吃香菜有什麽好誇的
二人悄悄互換了一個眼神，那個瘦一點的賊兮兮地笑問:“哥，你說的這人，是男的還是女的”
元司晨一楞隨即罵道:“破孩子不認真聽講是不是說了一哥們兒，還問男的女的!”
十幾的小男孩沒皮沒臉，一點不覺得尷尬，嬉皮笑臉地問道:“拉倒吧，你說的這個‘好學生’肯定你暗戀的人。”
“哈說了不是!”，這一下把元司晨氣笑了。
小胖插嘴道:“肯定是，你剛剛的樣子就和我們班主任在班裏秀恩愛的樣子一樣。”
“......啊？”
“我們班主任二十多歲，跟一個教育局的男的剛結婚，天天說自己老公怎麽怎麽厲害，害，沒意思。”
“不是......你們班主任秀恩愛什麽樣啊？我剛才又啥樣”，元司晨還非要問個清楚。
小瘦子白了他一眼，故作老成地說道:“小情侶能是啥樣啊？一提起來就是甜甜的笑，眼裏閃著光唄，誒，就跟咱班那王梓晨和謝萱那樣的......”
後半句是對小胖說的，元司晨對小學生的戀愛沒興趣，但因為他倆這一番話陷入了深思。
剛才自己提起逯行之的時候，是笑著，眼裏還閃著光的
根據描述，他想象了一下自己掛著甜甜的笑容，眼神溫溫柔柔的樣子，不由得一陣惡寒。自己要這模樣那可太完蛋了。
旁邊一胖一瘦聊八卦聊地火熱，元司晨獨自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為什麽？
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
我剛才怎麽一提到他就說了那麽多我提起逯行之的神情和小情侶兒能一樣我剛剛還沖他發脾氣來著；誒呀，我也用不用給他道個歉不對，我道什麽歉他先無理取鬧，我又沒錯!不過話說回來其實他人也沒那麽壞......
元司晨心思千回百轉，他的大腦很少像這樣高速運轉，差不多是超額負載了。
元司晨專註地思考，像入了定，直到小胖拍了拍他的胳膊:“誒哥，你看，穿警服的怎麽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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逯行之喘著氣，擰開瓶蓋灌了一大口水。被陽光曬得升溫的水沖進口腔，灌進咽喉，他吞咽不及，嗆得連連咳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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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狼狽地擦了擦灑在下巴的水，連同汗水一起抹去。他沒註意到自己白色的校服短袖已經被汗和水濕了大片，隱約透出衣衫下肉/體緊致的輪廓。
渴還未解，水杯裏的水卻已經見了底，逯行之意猶未盡地仰起脖頸，把最後半口一飲而盡。
還沒來及咽下去，一個極涼極冰的硬物忽然貼上後背，被陽光暴曬過的肌膚還在淌汗，這一下冰火兩重天，激得逯行之後背瞬間繃緊，驚跳起來。
他驚呼一聲，一回頭就看見了元司晨那張欠兒巴登的笑臉。
“你也逃課了？”
元司晨笑嘻嘻地發問，手裏還拿著兩個玻璃瓶，裏面是橙色的飲料，透明的氣泡在瓶中上湧，散出涼氣。
逯行之壓根不想理他，彎腰拾起籃球就想走。
“誒你去哪？不打球了”
逯行之頭也不回，拋下一句“你管我去哪兒”。
“嘖，行! 我管不著，虧我還給你買了飲料，我一人喝兩瓶得了。”
逯行之聞言停住腳步，猶豫片刻，還是磨了磨後槽牙，快步轉身走過去，一把拿著汽水兒就要走人。
“你得在這喝完，等會玻璃瓶還得還呢。”
逯行之拿著已經喝了一口的汽水兒一陣語塞。
“你套路我是吧”
元司晨挑起眉，純熟地擺出無辜相:“幹嘛又不是我規定的玻璃瓶不能拿走。”
“......”，逯行之想找出什麽有力的話回懟，看著元司晨真誠的姿態，大腦像宕機了一樣，什麽都想不出來。
元司晨看著他的表情都替他憋得慌，同時又有些得意:“沒話說了這可稀罕，還有你逯行之接不上話的時候吶。”
逯行之沒理會他的揶揄，沈默了一會，忽然正色問道:“你昨天晚上說不在意，是真的不在意嗎？”
氣氛忽然嚴肅，元司晨賤兮兮的笑容都沒來得及收回去:
“啊？”
“你當時想都沒有想就否定了，我現在再問你一遍，你真的不介意嗎？”
“我......”，元司晨頓了一下，一時有些發懵；他其實沒有真正想過這個問題，當時的不假思索不是什麽豁達開明，而只是因為對方是逯行之。
我不能讓他走，因為他是逯行之——當時的元司晨只有這個想法。
逯行之見他猶豫，猜想著也許元司晨心有芥蒂，心裏陰沈著有些難受。
“算了，你不用急著回答我，如果你還願意和我做室友，就在今天晚上十點之前告訴我。不說的話，我就自動離開，不用你為難。”
逯行之說得一套一套的，元司晨聽得一楞一楞的。元司晨神經大條，從來不會考慮那麽多，聽到這亂七八糟的一番話，先湧上心頭的就是煩躁。
“這都什麽跟什麽”他皺眉斥道:“你什麽意思？就想跟你做室友還得巴巴兒的求著你，哄著你，跟你說‘請你跟我做室友吧！’，是這意思嗎？”
逯行之也皺眉，他不懂怎麽他一番好意，到了元司晨耳朵裏就變了味道呢？
“不是啊，我......”
元司晨冷哼一聲，擺手打斷他的話:
“你在這瞎安排什麽呢？我讓你替我做決定了嗎？我都說了不介意，不在乎，聽不懂嗎？我tm才不會像那幫小姑娘一樣討好你，你也用不著照顧我!”
元司晨覺得說完這一通之後自己應該轉身離開才顯得瀟灑。剛才走了沒幾步，忽然想起來球還沒拿，他只猶豫了一秒就決定回頭去取；再次離開時，還沒走到上次的位置，只聽見身後冷冷一聲:
“你得在這喝完再走，玻璃瓶要還的。”
“......”，元司晨心中暗罵，回頭路走兩次，這也太不酷了。
於是元司晨急中生智，站在原地，一仰頭把冰涼的飲料一飲而盡，硬生生忍住碳酸在胃裏上湧的二氧化碳，把玻璃瓶放在地上，瀟灑地大步離開，全程沒有回頭。
“我可真是個冷酷無情的大帥比!”，元司晨邊走邊如是心想。
“他心虛了”，逯行之邊看著他的背影邊如是心想。
元司晨在太陽底下走得快要熱瘋，又不舍得花錢打車，動了動腦子，想到了一個好去處。
那個門極其的不起眼，元司晨假裝無意間路過，左看右看確定沒人註意自己之後，一側身就閃了進去。
那門又灰又小，打開之後卻別有洞天。
房間裏燈光昏暗，電腦屏幕閃爍著各色的熒光，激情敲擊鍵盤的脆響從四處湧來，泡面和煙臭味混在一起，讓人要麽頭昏腦漲，要麽愈發興奮。裏面的人年齡各異，大多一臉稚嫩，大概十個人一起都湊不出一張身份證。
元司晨抽出了一張二十塊錢的鈔票:“開臺機子，再來桶泡面。”
上初中的時候元司晨就老來這個黑網吧，早就和老板混熟了。
老板看見是他，立刻笑逐顏開，也不管自己一笑就呲一口的大黃牙，泛著油光的臉疊著褶子，挺不直的背配上瘦得皮都松散的骨架，再加上成天穿的灰色短袖，活像一只站起來的老鼠。
“老規矩再來瓶冰啤酒”
“別——”，元司晨喝了一肚子冰汽水，又被一路暴曬，現在直想吐。
“今天不用了，泡面趕緊上啊，快餓死了。”
“行嘞!”
元司晨揉著肚子挑了個位置坐下，輕車熟路的上機，挑了款槍戰游戲。打了沒幾把就餓得不行，恰好泡面送過來，他暫時放下游戲，一邊吃一邊看旁邊兩個小學生打的同款游戲。
“壓槍壓槍，誒呀，這都打不到。”元司晨吃著面條不過癮，非得當場外指導。
兩個紅領巾戴得歪歪斜斜的小孩兒睨了他一眼，沒理他。
元司晨喝了一口湯，還不及咽下去，就皺眉道:“這槍不能配八倍鏡，打得著才怪。”
長得稍胖一點的男孩瞥了他一眼，不信邪似的朝著遠處的人頭開了一槍，果然，子彈打中了敵方旁邊的掩體。
“你看看，我說什麽來著。”，元司晨滿意地低頭嗦了一大口面。
“你會玩”，小胖墩還沒到變聲期，猛得一聽分不清說話的是小男孩還是小女孩，語調裏卻是透著一股子與年齡不符的社會氣息。
元司晨沒說話，只是輕蔑一笑，不緊不慢地吃完最後一口，一招手要來鼠標，有條不紊地換裝備。
“SR-25是狙擊步槍，狙擊步槍知道什麽意思嗎？它的精度完全可以達到狙擊槍的水準，但是射程沒有那麽遠，所以，配6倍鏡是最合適的。”
他卸掉一堆亂七八糟的零件，“這槍後坐力大，但是還挺好控制，適合連狙。”
他打開倍鏡，對面的人耐不住性子，開始換下一個掩體，元司晨抓住機會，瞄準對面移動的人頭，輕點鼠標，一擊致命。
“哇吼!”，倆孩子被他唬住，發出誇張地讚嘆。
元司晨得意地放下鼠標，心說這逼裝得成功，不留功與名。
他玩完就算過了，倆孩子可不打算松開他這條大腿。
“哥，你打得這麽厲害，帶帶我們唄，我倆認你當大哥。”
“噗......”
元司晨被逗笑了，他再幼稚也沒有到收小學生當小弟的程度。
“這什麽年代了，還認大哥小孩子少看點港片。”
他以為這倆人會知難而退，誰料兩個小鬼對視一眼，更興奮了。小胖墩兒使了個眼色，稍瘦一點的小孩立刻掏出一盒煙，恭恭敬敬地遞了上去。
“哥，我們都懂規矩，這點心意你先拿著，以後您帶我們上分，我倆再給大哥搞點別的過來。”
元司晨差點沒笑出來，這倆小孩不知道從哪學的這一套，市儈不足幼稚有餘，看起來搞笑得很。
他看了一眼紅色包裝上的字:“呦，中華”
小胖墩堆著笑:“軟中華，我看我爸送禮都送這個。”
元司晨饒有興趣地接過來:“從家裏拿的？”
“害，我家多著呢，這東西不稀罕，大哥要是喜歡，以後多的是。”
元司晨強忍住笑:“光桿兒，沒有火”
小胖子一楞，忙道“有有有”，戳著旁邊的兄弟，示意給大哥點上。
火苗湊上煙頭的前一刻被元司晨攔住，他伸手接過方形的打火機，把玩了一會兒，然後自然而然地把煙和火機一並揣進自己兜裏。
“不是大哥不熱心，你們大哥實在是尼古丁過敏，抽不了煙；還有啊，這打火機看著不便宜，也是拿的家裏的吧，不問自取便是偷，不管是外面的還是家裏的，這種事以後少幹，歪路還是別走的好。”
元司晨鮮少這樣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上，一時興起，大道理說個沒完。
“你們年齡還小，少來這些黑網吧，這人雜，你倆啥時候被賣了都不知道
“少打游戲多讀書，別亂認大哥，別人家幹啥你也跟著幹，得有點自己的追求。
“我就認識一哥們兒，家庭條件可比你倆差多了，但是人成績好形象也好，除了脾氣古怪點，別的沒毛病。誒，他......”
想到逯行之，元司晨莫名興奮起來，滔滔不絕地說著他的優點，驕傲得像誇的是自己似的。
倆孩子前面還聽得連連點頭，深覺有理，大有要改過自新重新做人之感。到了後面元司晨慢慢跑偏講起了逯行之，兩人就越聽越不對勁——這人不吃辣椒不吃香菜有什麽好誇的
二人悄悄互換了一個眼神，那個瘦一點的賊兮兮地笑問:“哥，你說的這人，是男的還是女的”
元司晨一楞隨即罵道:“破孩子不認真聽講是不是說了一哥們兒，還問男的女的!”
十幾的小男孩沒皮沒臉，一點不覺得尷尬，嬉皮笑臉地問道:“拉倒吧，你說的這個‘好學生’肯定你暗戀的人。”
“哈說了不是!”，這一下把元司晨氣笑了。
小胖插嘴道:“肯定是，你剛剛的樣子就和我們班主任在班裏秀恩愛的樣子一樣。”
“......啊？”
“我們班主任二十多歲，跟一個教育局的男的剛結婚，天天說自己老公怎麽怎麽厲害，害，沒意思。”
“不是......你們班主任秀恩愛什麽樣啊？我剛才又啥樣”，元司晨還非要問個清楚。
小瘦子白了他一眼，故作老成地說道:“小情侶能是啥樣啊？一提起來就是甜甜的笑，眼裏閃著光唄，誒，就跟咱班那王梓晨和謝萱那樣的......”
後半句是對小胖說的，元司晨對小學生的戀愛沒興趣，但因為他倆這一番話陷入了深思。
剛才自己提起逯行之的時候，是笑著，眼裏還閃著光的
根據描述，他想象了一下自己掛著甜甜的笑容，眼神溫溫柔柔的樣子，不由得一陣惡寒。自己要這模樣那可太完蛋了。
旁邊一胖一瘦聊八卦聊地火熱，元司晨獨自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為什麽？
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
我剛才怎麽一提到他就說了那麽多我提起逯行之的神情和小情侶兒能一樣我剛剛還沖他發脾氣來著；誒呀，我也用不用給他道個歉不對，我道什麽歉他先無理取鬧，我又沒錯!不過話說回來其實他人也沒那麽壞......
元司晨心思千回百轉，他的大腦很少像這樣高速運轉，差不多是超額負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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