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漁獵形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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漁獵形態

夜色降臨,到了傍晚,天上開始淅淅瀝瀝地下起小雨,部落的烤肉換到了洞裏,剝皮、切割,將肉直接放在火上,血水滲出、落下,又被蒸發。

既然下雨了,今晚三人就休息在洞穴中。不過臨睡前,江衡拉沈甦梨打坐。

“你難道沒有感覺到這邊靈氣充沛嗎?”江衡看著一臉茫然的沈甦梨,有些恨鐵不成鋼。

“這邊的人不用刻意修煉引導,只要自然呼吸、生存,身體就能自如行氣,因此他們的身體素質才能那麽強。”

沈甦梨才反應過來,可能因為以靈魂狀態在梅山待久了,對靈氣充沛的環境習以為常了。自己現在是肉體凡胎,的確應該好好利用這裏的環境修行。

朱持清剛剛去幫助部落保存火種了,回來一看她倆都在打坐引導,也立刻盤腿坐下。

雨下了一夜,天亮了也沒有停的架勢,沈甦梨在洞內的“正”字上劃下第三橫。

外面被踩出來的土路已全是汙泥,部落大部分的生產活動也停滯下來,看著存量的食物,首領決定去狩獵。看了一眼洞內醒來就盤腿打坐的三個人與剩下的族人,放心出門了。

雨水給世界覆上了一層討厭的水膜,混淆嗅覺、遮掩視覺,木棍捆著昨日剛打制好的石片,一行原住民在叢林中淋雨穿梭。

從不知多少輩的先祖開始,在漫長的與自然溝通、依偎的時光裏,他們清楚知道這一帶動物的分布位置與生存習慣。

那個正在晃動的草叢,只是小雀兒來下方吃果子;那些被踩出輕不可聞的“沙沙”響的落葉,是竹鼠經過。這一帶竹林茂密,竹鼠也是優質肉類來源。

這點只夠打點牙祭,抓了些後繼續前進。上坡下坡,不知過了多久。有族人腳底打滑,從土坡上滑了下來,盡管皮糙肉厚,但一根突然的樹枝木刺還是紮進了腳,流出了猩紅血液,順著雨水流淌,並不顯粘稠。

首領忙下去為他傷口纏繞藤蔓,他們知道叢林中大部分獵物感官比他們強不少,有時他們的獵物也會將他們視為獵物。

“哧——”

短促破空聲響起,首領感受到了淋雨一上午後的熱氣,她臉上濺上了溫熱的液體。

一只熊被隊伍中其他人的石片標槍擊中,石片紮進了它的皮肉,它發狂了。

熊是叢林中力量最強的生物,每回對付都讓他們折損許多族人,一掌襲來,首領連忙跳開。剛剛腳受傷的族人已悄悄挪到了逆風位置。

皮糙肉厚又如何,眼睛不還是那麽脆弱,首領長高後殺的第一只獵物就是熊。那時她的父母還在,幫助她設下陷阱,她舉起武器,奮力一戳,石片就能從眼球進去腦子,輕輕一攪、註意避讓,熊就倒下了。

是的,石片戳入了眼睛,但熊快速反應,打斷了長木棒,它擡起頭來,一只眼睛上還有石片,一只眼睛看著首領。

是啊,熊比人類有快得快的反應能力,之前只是因為有陷阱的拖延……

“哧——”

破空聲再次響起,是之前站到逆風處的族人,可他的攻擊明明是沖著熊的背部去的,那裏很難破開熊皮。

熊的註意力被轉移,向那個族人四足狂奔。人類很弱小,沒有強健的肌肉,沒有堅硬的外皮,但人類有精巧的手,有智能可以與同類配合。

族人已經挪至四方,在熊即將動手之際向熊再次進攻,揮起的熊掌被紮穿,首領將石片扔向腳受傷的人,他聞著熊嘴裏腥臭的味道,將石片紮入其中。

捕獵了熊,他們就該快速離開了,防止出現更多因聞到鮮血而跑過來的大型動物。

三人早已明白這邊原住民的力量,但看到熊的屍體時還是驚掉了下巴。沈甦梨喃喃:“怪不得,怪不得我們是食物鏈的頂端,怪不得北方舊石器遺址有那麽多猛獁象……”

江衡趕緊扶住了作出誇張的暈倒反應的沈甦梨,真是,怎麽在剛認識的時候沒發現她那麽逗呢。

“怪不得域中有四大,而人居其一。”朱持清也被傳染,嘀咕著。

不過震驚歸震驚,他們也不會吃幹飯。朱持清抓了點昨天在古太湖旁采的止血草藥,嚼碎了給受傷的人敷上去。

沈甦梨幫著用刮削器切割熊肉,直接打制制成的石器,手感鈍鈍的,太差了。她腦海中想到了一個書上介紹的方法,準備之後當禮物送給首領。

江衡則幫忙點火,順便敲沈甦梨的頭讓她不要把皮割得太碎。

“哇——我們在吃保護動物誒。”

洞內篝火旁,沈甦梨舉起一塊熊肉。

“能把熊、虎這種生物殺到保護動物,我們祖先真厲害啊。”江衡感嘆歸感嘆,沒有另外兩個人誇張。

“何止是保護動物,”沈甦梨激動,“包括猛獁象在內的許多動物都消失了,大熊貓也是南方舊石器遺址的典型動物。”

“大熊貓就不用說了……雖然我們也在吃熊……”

江衡咬著熊肉,腦補到大熊貓打滾的樣子都吃不下去了。

又一次醒了以後,看了眼洞外依然下著的雨,沈甦梨給“正”字添了第四筆。頂了片大葉子去太湖邊看,湖水已上漲至少一米了。為什麽偏偏是在他們到來的後一天開始下雨呢。

看著昨天部落的人捕獵回來後的受傷情況,沈甦梨已明白要做什麽報答他們,畢竟不好意思白吃白喝。不過這個東西如果被後世考古發現……可能會在研究舊石器文化的學界引起不小討論……

修理過臺面的礫石石核、T形木棍、可固定的樹杈,材料備齊,接下來把在旁邊看她折騰的朱持清拉過來。

“胸壓法,”沈甦梨解釋,“近代美洲印第安人依然在使用的石器間接打制方法,可生產出銳利的細石葉。”

“印第安人在近代還用細石葉啊?瑪雅文化不是特別厲害嗎?”朱持清已經懂了點舊石器時代的知識了,知道細石葉是更精細的石器,但畢竟再精細也還是石器啊。

“生產技術發展受制於環境而產生的獨特面貌啦。中華在新石器時代呈現出多元一體的格局也與各地區的文化大範圍地交流有關。”

朱持清胸口抵上木棍上方,木棍尖頭對準石核,運氣於胸口,向下一頂,並沒有什麽結果。調整了一下再來,一片尖銳輕薄的細石葉就被頂了下來。

“這是成功了嗎?”朱持清撿起那片細石葉。

“大概?我也沒做過實驗考古,等等試試吧。不過朱持清你好厲害啊,我沒想到你能那麽快把理論上的東西試成功。”

“還好。”朱持清心中已經把鼻子翹上了天。

打坐中的江衡睜開眼,那兩人怎麽整天在這裏使不完的勁,他們不擔心回去的問題嗎?

朱持清又多制了一些細石葉,沈甦梨拿去給首領演示切割力了。首領笑著收下,塞在了獸皮衣的腰間。

部落的上一代首領突發奇想,曾在幹旱期間將食物放入湖內,以此祈求降雨,可並沒有什麽用,反而白白浪費了口糧,最後前任首領為彌補族人,對族人們獻上了自己的肉。

自天上降下這三個人後,首領一直在想,難道真有神靈?難道前一任首領成功了?只是神的恩賜遲了?

首領摩挲著沈甦梨給的細石葉,她也打制過石器,這種制品的技術可太高了。

端詳後,首領走向洞口,看著天上落下的雨,神情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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