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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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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章

老頭帶著少年越走越遠,名叫重陽的少年邊走邊撿起一根樹枝比劃著昨天學的招式。

“師父,你為什麽幫他們?”老頭很少分文不取給人算命。重陽剛學會算的時候也不要錢,但是師父教育他,算命是窺探天機,隨便索取一些報酬,才能避免沾染不該沾染的因果。

老頭哈哈一笑:“他們的報酬早就給過了。”他捋捋胡子,腕間的袖子落下,手上的碧玉手串露出一點邊,面上的一顆多了一道裂痕。

剛才遇到的老頭正是蘇建國和溫芳如從外地特地接過來的大師,很少出山但據說從不算空。蘇建國去請的時候,以為要付出多大的代價。畢竟大師嘛,多少都有些古怪的脾氣和刁鉆的要求。沒想到大師二話不說跟著他們上車來到A市,還不要任何報酬。

等老頭和少年走遠後,顧仲儀才放開蘇晚寧,他直勾勾地望著蘇晚寧的眉眼,想從她的眼睛裏看出那些尚未道盡的前塵往事來。

“剛才那個大師說的都是真的嗎?現在的你不是以前的你。”他緊緊抓著蘇晚寧的胳膊,想要再確認一遍,不肯放過蘇晚寧臉上的任何表情。

蘇晚寧點點頭,“是真的。”事到如今隱瞞也沒有什麽必要了,蘇晚寧變相承認自己曾經也是孤魂野鬼,顧仲儀抓得她有點疼,她悄悄地往後躲了躲。

顧仲儀偏不讓她躲,又一次緊緊抱住她,像要把她嵌進自己的靈魂裏。他不相信什麽前塵往事,他只想讓這孤魂野鬼永遠留在軀殼裏,永遠留在這裏。

“你還會回到以前的世界嗎?”顧仲儀忽然有些不自信,這世界既然有了“換魂”,那眼前的人會不會再次換走呢。

“應該不會吧,”蘇晚寧想到自己前世猝死的原因,覺得有點好笑,“我都已經死過了,回不去的。”

前世的她踽踽獨行,人世冷暖在她這裏冷嘗了八分,如果沒有堅定的信念,很難堅持下來。對她來說,前世已經變成了午夜的噩夢,不堪的回憶。

顧仲儀牽著蘇晚寧緩緩往回走,再次回到燈火輝煌處,蘇晚寧生出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她想起老頭說的“宿命”,或許前世堅持到最後一刻就是為了來到這裏。手心被顧仲儀捂出汗,她想抽出手沒有抽動,從剛剛開始,顧仲儀一直握著她的手不放開。

顧仲儀頭一次不太相信科學,任何風吹草動都讓他感到緊張。蘇晚寧是發生在他身邊的無法用科學解釋的神跡,但誰又能保證這樣的神跡會持續多久呢。

蘇晚寧要去洗澡前,顧仲儀才戀戀不舍地放開她。他坐在床邊仔細聽著浴室的動靜,時刻確認蘇晚寧是不是還在。浴室裏淅瀝的水聲讓他安靜下來,顧仲儀捏了捏眉頭,今天發生了太多事情。

入睡前,蘇晚寧主動握緊顧仲儀的手。顧仲儀是她第一個坦白的人,但說出來之後,她好像也沒那麽緊繃了,她和這個世界的人有了連結,也有了共同的秘密。

從溫泉酒店回來後,蘇晚寧就聯系嚴鋒銘細聊上次的合作,主動出擊好過被動,確定好了見嚴鋒銘的時間就有空檔作準備。

在和嚴鋒銘直接見面的這件事上,蘇晚寧和顧仲儀還沒有達成一致。

書房裏,顧仲儀用指尖輕敲著桌子,“篤——篤——”,一下又一下。

蘇晚寧還在等顧仲儀點頭,她先前答應了顧仲儀要有他的允許後才去見嚴鋒銘,但是蘇晚寧先斬後奏,提前聯系了嚴鋒銘。

顧仲儀抿緊的嘴唇顯示出他現在的不悅,蘇晚寧聽著一下一下的敲擊聲,心跳都跟著同步起來。書房裏的時鐘滴答滴答,她揪緊自己的衣擺,等著顧仲儀的審判。

“一定要當面聊嗎?不能視頻會議?”

顧仲儀找人查嚴鋒銘的事情還沒有結果,嚴鋒銘這個潛在的法外狂徒隨時都可能做出什麽喪心病狂的事情,而讓蘇晚寧去見嚴鋒銘,無非是送羊入虎口。

“不入虎穴……”蘇晚寧的辦法簡單又直接,她已經模擬了了很多次和嚴鋒銘見面的結果。最重要的是,不能讓嚴鋒銘成為她的心魔。從前這個未知的兇手像懸在她頭上的劍,現在她終於看清了這把劍的樣子。

顧仲儀招招手讓蘇晚寧過來,拉過蘇晚寧讓她坐在自己懷裏。他抱緊了蘇晚寧,埋在她的頸肩,“可以不去嗎?”從溫泉酒店回來之後,顧仲儀一直患得患失到魔怔,上班的時候每隔一個小時就要給蘇晚寧發個信息,下班回家後寸步不離地跟著蘇晚寧。

“不能。”三十六度的熱氣呼在顧仲儀的耳朵上,親密關系已經無法激起他的熱情,他有些悶悶地道:“好吧。”

顧仲儀放開蘇晚寧,讓她看自己的屏幕,顯然顧仲儀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屏幕上是顧仲儀早在蘇晚寧從醫院回來後就開始寫的方案。

蘇晚寧湊近了一字一句地讀:“準備辣椒水、防彈衣……”

防彈衣,有必要準備這個嗎,嚴鋒銘也不至於在公共場合開搶吧。

“就怕萬一,多準備點不容易出差錯。”

蘇晚寧抱著顧仲儀的脖子討好地貼近他,“防彈衣也太厚了,一看就能看出來,我也不能裹個大衣去吧。”

“那防彈衣就不穿了。”

“電擊棍……這個我包裏放不下。”

“給你準備一個小的。”顧仲儀努力忽視一直在貼近的臉,讓自己不被分散註意力,但此刻兩人的距離不到一掌,顧仲儀也逐漸心猿意馬。

書房裏只剩下時鐘的嘀嗒響,沒有人再說話。蘇晚寧像對顧仲儀的臉感興趣一般,幫他摘下眼鏡,眼神隨著指尖審視他的五官。摘下眼鏡後,顧仲儀的臉看上去沒那麽清冷了,還有些許的少年氣。嘴唇粉粉的,聽說這個唇色代表著氣血不錯。

她的指尖在他的唇上停留許久後不再動作,顧仲儀的的胸口輕輕起伏,心跳聲在耳邊如擂鼓,如春雷。

他僵直在原地,不敢有其他動作,左手輕扶著蘇晚寧的後背等著她的審判,像隨時會準備進攻的豹子逡巡自己的領地。

等得太久,顧仲儀嘴都幹了,情不自禁舔了一下嘴唇卻不小心舔到她的手指。蘇晚寧沒有退縮,隔著手指吻在了顧仲儀的嘴角。

顧仲儀得償所願,緊繃的姿勢放松下來,蘇晚寧趁機逃開他的範圍,出了書房。

“我去找周叔說點事。”

顧仲儀懷裏一下沒了人,感覺心也缺了一塊,仍保持著那個姿勢緩了許久。

蘇晚寧緊急找周叔學了幾個可以防身的動作,如果發生什麽沖突,她至少也有自保的能力。

現在的蘇晚寧就像是準備大考的考生,全家上下都圍著她轉。顧仲儀每天都帶她訓練體能,周叔每天和她來一遍對打,王媽又準備了各種湯湯水水。顧元齊不知道蘇晚寧在忙什麽,就在一邊加油打氣。

到了要和嚴鋒銘見面的那天,蘇晚寧敢說自己變強了,雖然沒有明顯的肱二頭肌,但是上下爬五層樓不會大喘氣了。

她背個大單肩包,包裏的東西壓得她一邊肩膀已經留下了印子,多麽沈重的愛。

顧仲儀一大早裝了一堆雜七雜八的防身的東西,千叮萬囑。

“行了行了,又不是見什麽連環殺人犯。”蘇晚寧真的無法再沈受這麽沈重的愛,還沒出門就已經高低肩了,在顧仲儀的來回拉扯下把雙截棍和榔頭拿了出來。

包瞬間輕了不少,蘇晚寧不相信自己那麽倒黴能連續被害,嚴鋒銘也沒有那麽大的膽子。

她和嚴鋒銘約在了酒吧附近的飯店,中式的大圓桌,可以一個在這頭,一個在那頭,用最體面的方式保持最遠的距離。出發前,顧仲儀再三保證不會突然闖進來,但是會在隔壁的包廂密切關註他們的動靜。

“不好意思,我來晚了。”蘇晚寧已經晚了半個多小時,為了趕時間,從下車開始就狂奔過來。她背著的大包就變成了有氧訓練的負重,還好上五樓不大喘氣的實力讓她堅持到了包廂的門口。

她輕手輕腳地把包放在地上,盡量不讓嚴鋒銘看出這包究竟有多重。

“沒事,我也剛來。”嚴鋒銘看了一下表,離約定的時間已經晚了足足43分鐘。

“呼——”蘇晚寧抽出桌上的紙擦幹凈額頭、後頸的汗。

嚴鋒銘又看一眼手表,很好,又過去了兩分鐘。他轉了一圈腕上的手表,拿起面前的茶杯淺啜一口。放下茶杯的時候,杯子離原來的位置偏了幾公分,嚴鋒銘小心地將杯子放回原位。

蘇晚寧也拿起茶杯,牛飲幾口喝完了一杯茶,隨意地將茶杯放桌上發出叮鈴哐啷的聲響。

“菜我已經點好了。”嚴鋒銘皺起眉頭,低頭將餐巾鋪在腿上,一點點撫平餐巾的邊邊角角,根本不想看蘇晚寧一眼。

蘇晚寧終於坐下來,“邊吃邊聊吧。我以茶代酒,先敬你一杯。”她還有自知之明,幾次喝酒翻車後再也不敢隨便喝了。

她胸前的吊墜悄無聲息地記錄下一切,實時地傳遞給在隔壁關註的顧仲儀。

蘇晚寧端起茶杯,站起來的時候碰到椅子,實木的椅子在地上刮擦“咣——”地一響。

嚴鋒銘拿起酒杯,朝蘇晚寧遠遠地敬一杯,左手卻藏在桌下握緊了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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