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聽

鐘茍喝了口茶，滿足地瞇了瞇眼，扭頭發現關仲死死盯著旁邊那一桌。

“嗯？怎麽了關兄？”鐘茍探身，了然地拍拍關仲的肩。

“餓了就點些東西吃唄，別不好意思說。”

別以為他看不出來關兄餓狼般的眼神。

那抹青煙順著半開的窗戶絲絲縷縷飄出，關仲擡眼，透過窗看見輕紗般的煙被滾燙東風鋪開，一路延展到對面的花市。

關仲來不及思考看見少年那一剎那時自己的反常，就親眼目睹一出大變活人，懷疑自己眼瞎了。

旁邊鐘茍還在說：“說來，那位青衣男子去哪了？”

關仲夢游般拍拍鐘茍，眼中深含迷茫，“我說了你敢信？”

鐘茍：？

臺上的說書人拋出了又一個包袱，惹得眾人發笑。

鐘茍哈哈笑個不停，說著“精彩”，冷不丁聽見關仲的聲音：“是沒大變活人精彩。”

鐘茍：？？

“關兄你怎麽了？！什麽大變活人？”鐘茍書也不聽了，扭頭看著關仲從旁邊那桌的桌底撿起一個杯子。

關仲垂眸，摩挲著杯子剛剛在地上砸出的豁口，上面還殘留一絲青煙，心口一痛。

關仲揉了揉眉心。

這世上怎麽會有這麽邪門的事，應該是自己太累了，臆想出來的罷了。

他搖了搖頭，讓鐘茍放心聽書，自己靠在椅子上閉了閉眼，緩了緩心口莫名的酸楚。

睜眼的一剎那，晏元險些被太陽烤出火。

他嘗試挪動身體躲在陰涼處，驚恐地發現自己半截身子埋土。

完蛋，凡間法力稀薄，自己無力支撐凡人形態，自動附身到離自己最近、也是最有靈氣的物體上了！

晏元哀嚎。

“哪朵花都行，可偏偏就是個——”他在心海裏大聲喊：“仙人球啊！”

關仲深吸一口氣，緩緩睜開眼，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準備醒醒盹，腦海裏突然冒出一聲熟悉的吶喊。

“仙人球啊！”

關仲差點把茶吐了。

鐘茍正為那名書生未高中而惋惜，就聽見一聲低咳，轉頭就見關仲木了的臉。

“嗐，放心吧關兄，你指定能考中。”鐘茍以為關仲擔憂科舉，貼心地為他續上茶水。

關仲看見茶就糟心。

他站起身，朝同窗們告別，“今日精神不佳，失陪。”

鐘茍先起身，拍拍他的肩勸勉他：“好事時時有，莫為此時愁。相信自己！”

關仲：“...多謝。”

眾人並未聽見二人的悄悄話，起身告別。

關仲離開了茶館，順著直覺拐入花市。

腦海裏沒有再出現聲音，關仲有些迷茫。

幻聽？

“多俊秀的兒郎！來看看花吧！”一個老婆婆出聲。

關仲朝婆婆笑笑，正要婉拒，餘光瞥見了她腳底下的一盆仙人球，仙人球周圍繞著絲絲青煙。

足尖一轉，關仲哽了一下。

婆婆看見關仲一言難盡的表情，順著目光看向腳下。

“想要仙人球啊？”婆婆哈哈笑起來，“沒想到謫仙般俊美的兒郎放著艷花不挑，看上了平平無奇的仙人球。”

關仲正看著在烈日下瑩瑩發亮的青光，聞言有些驚訝：“平平無奇？您沒看見仙人球周圍——”

婆婆疑惑：“沒有啊，就是很普通啊。”她端起那盆仙人球，左轉右轉，沒看出什麽蹊蹺。

腦海裏傳出一道清亮的聲音，“哇！！！我頭暈！這個人怎麽回事？仙人球周圍不就是我用來避暑的防護罩嘛！哎？難道我暴露了？！”

關仲一頓，面無表情接下了自己的前半句話，“有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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