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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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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姜嶼臣被這句給噎一下,但他還是下意識道:“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你怎麽會這麽想? ”

他是擔心這段關系,但主要是怕駱肇以後自己後悔。

以他的脾氣即便後悔也不會輕易說出口,只會自己忍著,像是對他村子裏他那賭徒奶奶。

——擔著那份責任那顆心,最後賠了自己的一輩子,什麽也沒剩下。

“那你讓我怎麽想。”駱肇站在原地沒動,死死盯著眼前這個人。

那模樣像是隨時都要把他掐死,“在你心裏我就是那種人對麽?幼稚沖動不成熟,做事全憑自己喜好。”

“不是......”

“絲毫不管你的心情,從來不考慮你。”

“不是......”

“你覺得我將來會傷害你的,是麽?”

“我說了我真不是。”姜嶼臣直接搶了他的話,甚至伸手推了把駱肇的肩。

這句明顯聲音大,聽上去也硬氣多了。

也真是給急的。

姜嶼臣看著他的眼睛:“你先冷靜點,我只是要認真跟你說。”

駱肇因為他這突然一下上來的情緒,竟真的被人推開了點。

“我說過我真沒有那個意思,也不可能把你跟那種人比,我又不傻。”

姜嶼臣深吸口氣,很快又嘆出聲:“我說的後悔,只是單純覺得,這對你不一定是最好的。”

“畢竟咱們倆年齡差這麽多,等你上了大學,進入社會工作了,會遇到很多不同的人,那時候你的腦子裏不會只有你跟我。”

這話其實姜嶼臣自己說著也不好受,但他還是硬起心腸,把自己這些天心裏想得都說出來。

“是,一段關系的開始,的確只有瞬間的感情......但還有很多,是需要理性去考慮清楚的。”

“要不然即便現在是在一起了,可能兩年、一年,甚至更短的時間就會分開。”

按照駱肇這倔脾氣,雖然不知道人面對分開是個什麽態度。

但要是按照他倆現在的方式相處下去,從兄弟之間轉換成另一種關系,很多事情就真的回不了頭了。

姜嶼臣說到這怕人會懷疑自己真心,繼續道:“我跟你哥認識這麽多年,所以很多事情我必須得替你考慮清楚。”

死一般的沈默後——

駱肇一直低著的頭忽然擡起來,眼皮底下的眼睛異常灰暗。

隔了將近十秒才開口,苦笑一聲,“又是駱斌。”

姜嶼臣沒反應過來:“什麽?”

駱肇重新垂下頭,嘴角冰冷地扯兩下,“有時候我真的懷疑,你是不是因為他,才會答應我,同意跟我做那些事。”

姜嶼臣:“......”

這不是又理解偏了麽......

他剛要開口解釋,駱肇從陽臺走到客廳裏,低著嗓子道:“你現在什麽也不要說了。”

“我不想聽。”

說完也不管身後的姜嶼臣,到玄關換了鞋,把房門打開出去了。

“砰”的一聲關門後。

姜嶼臣才反應過來,猛地往客廳裏多走了幾步,到門邊上又停下腳。

他現在其實下去追完全來得及——

但姜嶼臣撐在把手上幾秒,卻選擇走回來,靠著沙發坐下。

有些話說著容易誤會,但這次談話在他看來是必要的。

換句話說他要能年輕十歲,興許也能跟對方那樣,一往無前,不計任何後果地投入到這段感情中。

但他不行。

駱肇太倔了,很多東西他只聽自己的,很容易因為一時的沖動選錯路。

到時候回頭路擺在面前,卻因為他倆這段時間的相處難以割舍,只會傷害他自己。

廚房裏,看著駱肇買回來的肉餡,姜嶼臣嘆出口氣,全部用來包對方喜歡的小餛飩。

包出一頓自己先下鍋裏,往裏頭撒了些蝦米和紫菜,剩下的放到方形保溫碗,留著等駱肇回來再下。

只是不知道這小子會不會又跑了。

姜嶼臣心裏其實也不好受,幾個餛飩吃得很慢。

坐在桌邊,眼睛卻沖著門口的方向,稍微聽到點動靜就坐直身體。

他忽然又有些後悔。

是不是剛才自己沒表達清楚,人才會那麽生氣。

剛想拿出手機。

屋外門開了。

姜嶼臣幾乎是同時從位置上站起來,看著進來的少年道:“餛飩在冰箱裏,要不要給你煮一——”

還沒等他說完,駱肇換鞋進來,往茶幾上丟了個東西。

沒說話也沒看他,自己回房間裏去。

聽到裏面反鎖的聲音,姜嶼臣一句話都沒能說完。

茶幾上是一小盒薄荷糖。

姜嶼臣每次抽完煙幹嗓子,含兩個在嘴裏,嗓眼就會舒服很多。

也因為這清爽的感覺的,會有很長段時間不想碰煙。

他沒有煙癮,但每次在外邊聞到點煙味兒,駱肇都會把這個送他跟前。

姜嶼臣擡手抹把臉,又回頭去看身後緊閉的房門。

巨大的酸澀從心口一點點溢出來。

明明自己身上開個口子都能當做沒有,卻把他的一切看得比任何東西還要重要。

這樣的人。

他怎麽可能拿對方跟張揚比。

從這天起。

姜嶼臣再也沒在家碰上過駱肇。

駱肇學校放暑假了,但暑假有一個月的補課。

他每次都是天沒亮出門,下了課回家,回到家先給姜嶼臣做第二天要帶到工作室的飯,做完就回房間裏。

房間門一直是從裏面鎖著的,姜嶼臣在外面怎麽說他都不開。

姜嶼臣為了能碰上他,連著幾次也早起晚歸,可即便是他下了班在學校門口守著,都沒能在二中門口抓到他。

倒是遇見過幾次張白白和謝偉峰。

有時候反正遇也遇到了,姜嶼臣會開車送他們回去,順便打聽幾句駱肇的事。

張白白早察覺到這倆不對勁兒了。

也不管旁邊的謝偉峰,直接抻個頭過去,“姜大哥,你和肇哥是不是吵架啦?”

姜嶼臣往後看了眼,“他跟你們說的?”

張白白老實道:“沒......他哪會跟我們說這個。”

其實不用任何人說,就姜嶼臣這每天眼巴巴來接人又無功而返,是個人都能看出是怎麽回事。

姜嶼臣:“他平常在學校還好麽?”

張白白想想他肇哥那萬年不變的撲克臉,“看著跟以前一樣吧,不怎麽說話,但反正他平常話也少。”

“跟誰都話少?”

“是啊,不過我看他跟姜哥你挺多聊的的,每次只要知道你在外邊等他......誒你踢我幹啥!”

張白白話音未落就給旁邊謝偉峰橫一腳。

謝偉峰白他一眼,“坐人家的車話還這麽多。”

這也是個話少的。

很快被張白白一句給嗆回來,“我說說怎麽了,你自己不愛聽別聽。”

說是這麽說,但他也沒接著剛才的話題繼續,又跟姜嶼臣聊他家樓上小孩收養的那只流浪狗。

姜嶼臣也沒再多問。

回了家以後,屋裏的電蒸鍋裏依舊放著新鮮的吃食。

有給他現在墊肚子的,也有明天上午帶到工作室去的。

姜嶼臣忽然覺得駱肇這樣像個田螺姑娘,被主人救回家以後,每天洗手作羹湯,但整天都沒露個人臉。

房間燈是開著的,證明田螺姑娘肯定是在屋裏。

姜嶼臣吃了兩個小湯圓,把第二天的飯菜裝進保溫桶,站在駱肇房間門口。

裏面的人好像在寫卷子。

可以隱約聽到筆尖摩擦紙張的莎莎聲。

興許是太久沒見著活人,姜嶼臣腦子一抽,一張臉完全貼在門板上,手臂都快要趴上去。

裏面的聲音戛然而止。

門忽然從裏面開開。

姜嶼臣一個重心不穩,身體整個往前撲,差點當場給人拜個晚年。

將近三十歲的人做出這種事也是沒誰了。

駱肇從裏面扶了他一把,臉上表情也有些驚訝,也是沒想到倆人突然給撞上。

兩個人已經好久沒挨那麽近了。

駱肇擰著眉沖他,語氣有些不好,“膝蓋還沒好全就在這瞎鬧。”

“哪是瞎鬧啊......”

姜嶼臣沒什麽底氣地反駁一嘴。

只是現在好容易見到人,有些機會不能就這樣錯過。

駱肇只是出來倒杯水,現在見到人就懶得倒了,直接從冰箱裏拿了瓶凍成塊的出來,往房間裏走。

姜嶼臣跟在他後面說,“喝熱的唄,房間還開著空調,喝太冷的對腸胃不好。”

這句話是駱肇之前對他說的,家裏以前那些瓶裝水都被人拿飲水機裏加熱處理。

駱肇瞥了他眼,語氣比較淡,“你管不著我。”

姜嶼臣沒讓他這樣回房間,扯了下胳膊把人拽住。

駱肇回頭看著他,表情算不上好,胳膊卻也沒掙。

這樣的僵持讓原本尷尬的氣氛變得更加窘迫。

姜嶼臣也忘了自己要說什麽了,開口就是一句,“......呃那什麽,我今天畫了一天圖,脖子疼,你給我按按唄。”

駱肇挑了兩下眉,最後只道:“叫駱斌給你按。”

說完就回房間了。

姜嶼臣:“......”

可能是被哄著的日子過久了,他都快忘了駱肇骨子裏脾氣其實從來都不好,真要惹著了能跟你一直這樣冷著。

不過起碼還是在一個屋檐下冷,沒真的跑到其他地方去。

姜嶼臣也不是沒辦法的人。

一不做二不休——

第二天一早直接拿上枕頭鋪蓋,搬到工作室裏去住了。

那時候工作室其他人都沒到,等他把小三樓的閣樓清出來,雙喜早溜達到他腳邊。

歪著腦袋比誰“喵”的更大聲。

自從上次在醫院打過營養針之後,別說大喜,二喜身體也迅速長起來,膽子也大了些,看到姜嶼臣這倒黴樣也知道幸災樂禍。

大屁股坐他腳上不挪窩。

姜嶼臣直接把他從後面抱起來,搓搓他頭上的毛,“以後別跟你哥學。”

這個“你哥”指的是駱肇。

“聽見沒。”

喵——

二喜沖著他叫一聲,爪子朝他褲子上扒拉兩下,後來搖著大尾巴走了,眼角處帶了些小冷傲。

還真是親誰像誰。

姜嶼臣看著他背影,想到屋裏悶不吭聲的少年。

心裏一酸。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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