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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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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細密的犬齒反覆摩挲皮膚,舌尖上的熱氣不停往他毛孔裏鉆。

姜嶼臣就算再醉也不是一點意識都沒有,第一口下去他酒已經醒了一半,後面那一下幾乎是全醒了。

醒了以後大腦裏閃過居然不是駱肇啃了他脖子,而是那天晚上的夢裏,覆在自己身上的栗色身體。

姜嶼臣腦袋再次轟一下。

掙紮了一下沒掙開,後來用盡全身力氣把身上的人推開點,一手臂甩在駱肇肩膀上,不可思議地沖他:

“發什麽神經!”

姜嶼臣覺著這句不僅僅是沖駱肇,也是沖著他自己,一個把駱肇和夢裏那人聯系在一起的他自己。

在得知駱肇喜歡同性的當天,自己就被咬了。

這說明了什麽。

駱肇給甩的往後退了半步,還陷在剛才的情緒裏,眼睛裏像是剛充了血,裏面是濃重的深紅色。

兩人一個靠在墻上,一個站在距離他不到半米的位置。

彼此都沒說話。

直到有人在底下跺了兩腳,跺得走廊的燈都亮起來,擡頭沖著他倆的方向,“二位老板,是你們叫的開鎖公司麽?”

姜嶼臣還沒完全緩回來,駱肇率先反應過來後,從天臺上走下去,沖著他說,“是。”

他精壯的小臂上還有個巴掌印,是剛才姜嶼臣打上去的。

那人點點頭,也沒敢多看,專心擱那開鎖。

幾分鐘以後。

姜嶼臣也走下來,他現在腦袋還是有些暈,卻也不得不強打精神。

先是靠在臺階旁邊的扶手上看著,等開鎖後給人轉賬,道了謝,臨走前讓駱肇給師傅拿了瓶冰啤。

等人走後。

駱肇深吸口氣,對他說,“你先進去,我去天臺收拾一下,把那些東西拿底下扔了。”

他現在看起來似乎和之前一樣,眼底沒那麽紅,之前往外源源散出的痞氣和侵略感消散了一半。

剛才像是要吃人。

姜嶼臣聽他這麽說也沒多的意見,先進屋,把掛在門邊的鑰匙扔給外面的人。

丟了句,“一會自己開門進來。”

從裏面隨手把門關了。

駱肇接過鑰匙串,在門口抿唇站了會,一聲不吭地往樓上走。

進了屋子。

餐桌上擺的兩碗蝦仁面早就坨得不能吃了。

姜嶼臣剛才沒吃飯,光喝啤酒,現在腸胃裏一陣陣抽著疼。

但他現在顧不上這些,回房間拿水龍頭沖頸子,連帶腦袋一塊全想塞進盥洗池裏。

這裏還留著一個明顯的牙印,是駱肇剛才啃的。

姜嶼臣手指頭在上面摁了幾下,聯想到之前布在上面的幾個小紅戳,還有半夜沒打招呼,忽然擰開的房間門......

一種詭異的猜想湧上心頭,猛地震了兩下。

不可能。

除非他瘋了。

駱肇進門的時候姜嶼臣正在冰箱裏找酸奶

酸奶是用來解酒的。

他現在腦子亂,急需這玩意醒神。

駱肇看著他,走過去說,“你休息會,我煮解酒茶。”

他統共只喝了一罐啤酒,除了剛才在天臺上的舉動,現在看起來像是和正常人無異。

姜嶼臣見他要來也不爭。

他現在腦袋的確還是暈的,一半是因為酒精,另一半是因為眼前這不省心的小孩。

但當他擡頭看到這個比自己還要高的少年,忽然意識到,駱肇在他面前,似乎從來不是個小孩。

駱肇用豌豆芽和鹽做了解酒湯,

姜嶼臣去洗了澡,出來以後精神稍微輕松了點,但還是困。

見人還拿了之前包的餛飩出來,立馬說他,“這麽晚別煮了,喝點湯趕緊睡。”

“你不吃晚飯不行。”駱肇身上還穿著參加活動回來的衣服,背上大塊的汗漬還掛在那,“吃幾個再睡,很快就煮好了。”

眼見幾個餛飩給下了鍋,姜嶼臣再想說拒絕的話也說不出口。

二十分鐘後。

他坐在駱肇對面,往嘴裏餵了一個。

鹹香的味道瞬間浸了滿嘴,順著嗓眼慢慢通下去,腹部暖暖的,腸胃也不抽了。

看來剛真是餓的。

姜嶼臣松出口氣。

現在身體舒服了一些,有些事情還是要問清楚,不然他倆以後還怎麽住在一起,他該怎樣和對方相處。

碗裏只剩下點片湯,姜嶼臣擡頭看駱肇,“你不覺得你要跟我解釋什麽麽。”

駱肇拿著湯匙的手停在一個位置,又擱在湯碗裏,過了幾秒才開口:

“你要是不喜歡,我以後就不咬了。”

姜嶼臣:“......”

他沒想到等半天人會說出這個話來,此刻完全無法理解,“這是喜不喜歡的事麽,你把這種事情當開玩笑?”

駱肇一聲不吭。

“還是你們平常......你和你那些同學平常就喜歡這樣,互相咬?”

這話姜嶼臣自己問出來都不信,純粹也是醉昏頭了,酒還沒完全醒,說這句話的時候揉了把太陽穴。

駱肇擡頭看他,眼裏的光晦暗不明,“我敢解釋,你敢聽麽?”

姜嶼臣一怔。

這和敢不敢有什麽關系?

“要是不敢聽就別問了。”

駱肇見他滿臉糾結,默默把桌上兩個空碗端到廚房,聲音很淡:“你今天不是累一天了嗎,回去睡吧。”

姜嶼臣還有話沒說完,駱肇已經站在洗碗池的旁邊。

今天實在發生了太多事。

他腦子裏一下是姜遠達,一下是駱肇,到後面又躥出三十幾只小狗,哈達子流了一地,也分不出精力哪件該管哪件不該。

姜嶼臣扶住桌子邊站起來,靠著墻往自己房間走。

完全睡著之前還是撐著眼皮,翻開手機去看。

剛才下樓買啤酒,路上他給許靜發了消息,問她葛家人是誰,居然能影響姜遠達做出的決定。

但那邊到現在都沒有回覆。

既然沒消息,他閉上眼,逼迫自己趕緊睡著。

可能是因為白天實在太忙太累,姜嶼臣腦袋剛一放松下來就睡著了。

一覺到天亮,中途沒醒,也沒做什麽奇怪的夢。

次日是周日。

家裏大人不用上班,孩子也不用去學校。

姜嶼臣睜眼躺床上沒動,翻了個身後,又去摸枕頭邊上的手機。

許靜給他回了消息,說是自己昨天開了一天的會,今天中午抽了兩個小時出來,要跟姜嶼臣當面說。

姜嶼臣立刻回覆了一個“好的”

從床上爬起來。

剛挪到外邊,見駱肇站在門口鞋架旁邊,肩上書包袋子只背了一邊,下意識把人喊住,“幹嘛去。”

駱肇回頭看著他,表情和平常一樣,“圖書館。”

“哦......”姜嶼臣應了聲,沒去看他的眼睛,“那你去吧。”

說完從房間裏拿了牙刷到廚房刷牙。

四月的天空氣全是岑岑的涼意。

駱肇本來已經要走了。

看到站在廚房裏刷牙的姜嶼臣,袖子一只卷起來,另一只要掉不掉的懸在那。

走過去,把人兩邊袖子都往上挽,連帶睡衣領子也往上扯兩下,淡聲說,“別著涼。”

說完也沒等姜嶼臣說話,拎著包換鞋走了。

姜嶼臣一口泡沫停在嘴角,過了半分鐘才把嘴裏的涼水吐出去。

和許靜約的是下中午十二點,在上次那家餐廳。

姜嶼臣心裏積著事兒,提前一小時就到了。

本來以為是坐外面大堂的,結果許靜訂了包廂,到的時候裏面只他一個人。

姜嶼臣又等了快十分鐘,剛想起身再給許靜打電話,包廂門從外面開開,先是許靜,旁邊站著一個男人。

大背頭,墨鏡花襯衫,額頭正中間長了個痦子,看向姜嶼臣的時候嚎一嗓子,裏面像是卡了口老痰,“都長這麽大啦。”

姜嶼臣先是楞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二兩叔?”

二兩叔以前住蘇梔老家隔壁,小時候姜嶼臣跟著蘇梔回他姥姥家,見過幾次。

真名不記得,只知道對方每次去外頭打酒,家裏人多人少只打二兩,別人說他他也不改,當沒聽見。

後來就得了個這名字。

二兩叔進來一拍姜嶼臣的肩,在上頭捏了兩下,說他,“小時候這麽圓乎的人,現在咋這麽瘦癟的。”

姜嶼臣還沈浸在剛才的驚訝裏,下意識接一句,“平常工作太忙了。”

“嗬。”

二兩叔走到餐桌對面坐下,手指在桌上一擱搭,挺不屑道:“忙什麽忙,我看你就是被你爸給氣的。”

姜嶼臣一怔,往旁邊許靜那看眼。

許靜端起茶喝口,道:“我是托一個朋友幫你問的,他在你母親老家認識些人,就介紹了北縣葛家。”

“他剛往那邊遞話,結果葛家當天下午就打電話過來,說是認識你們,這忙他們願意幫。”

姜嶼臣聽說過葛家,在蘇梔的老家北縣很有威望,整個縣城十家商鋪有八家是他們的,據說在華夏其他地方還有很多影城古玩市場。

他身邊有點經濟實力的楊宣在人跟前連個工薪階層都算不上。

但葛家普遍低調,出去談生意都是找的其他人,自己極少露臉。

沒想到聲名顯赫的葛家居然曾經跟他們是鄰居,還是個像是和這八桿子打不到一塊兒的二兩叔。

“二兩叔,您,真是葛家人?”他還是覺得不可思議。

對方“啊”一聲,很快又道:“算一半吧,不過我性子直,那些生意上的不想摻和也懶得管,反正也不缺什麽,現在這樣挺好。”

姜嶼臣沒懂什麽叫“算一半”,但也沒多問。

不過他覺得這樣的狀態挺符合印象裏的那個二兩叔,隨心所欲,堅持自己的生活方式,這和蘇梔很像。

葛培一口煙叼嘴裏,吐出點白霧:“那姜遠達一看就不是什麽好人,也不知道你媽是怎麽想的,當年我給她介紹了那麽多青年才俊,人一個都沒看上。”

“不過也是哈,要真這樣就沒你了。”他說著又樂出來。

姜嶼臣也跟著笑了兩聲,給對方杯子裏添滿茶。

“但話又說回來,這點你還是別學你媽,終身大事,應該給自己好好挑挑。”

許靜在旁邊掩嘴笑。

姜嶼臣早習慣他話裏沒譜了,只是脖子上的齒痕莫名疼一下。

他不再說這個,問了個別的,“二兩叔現在還住大院裏?”

自己之前回去的時候沒碰見過。

“早搬了,那破地方誰能待的久,也就你和你媽舍不得走。”葛培說。

後來他們邊吃邊聊,聊得很盡興。

姜嶼臣雖然沒跟著母親回過幾次北縣,但卻對這二兩叔印象極深,以前對方還帶他打過陀螺,現在見著了只覺得親切。

酒足飯飽後。

葛培也沒賣關子,直接說,“我這次來,也是做叔叔的跟你表個態。”

“我跟你媽當年有點交情,你姥姥姥爺以前對我也挺照顧,所以這忙我肯定會幫。”

他說到這個,像是想到什麽,朝天上吐出口煙圈:“這對你媽來說很重要,好好送人一程吧,讓她放心的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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