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二十二章

關燈
第二十二章

駱肇看著天花板。

後來手機沒拿穩,被他放枕頭底下,人也側躺倒進床榻裏,啞著嗓子喊出心裏那個名字。

手在底下拼命動著,一聲比一聲壓抑。

這個名字於駱肇而言是某種禁忌,是不該存在的渴望,卻又讓他越陷越深,難以自拔。

他說不清這種感覺是什麽,也許只是身體裏一種壓抑已久之後的發洩,也可能是沖動過後湧起的某種混亂。

無數欲望和念頭從手裏賤出來,黏膩地沾了滿手,最後一下他從床上下來,但還是有幾滴滴到地板上。

他覺得自己是個變態。

上次在學校開水房被幾個男生堵,駱肇對那些話絲毫不在意,卻容不得他們臟的裏夾帶著姜嶼臣。

在學校故意示弱是一回事,這件事有沒有真的解決又是另一件。

兩天後,駱肇把那幾個嘴欠的男生堵巷子裏,用了麻繩、膠布和兩升的熱開水,讓他們知道什麽話不該說,一個字都不行。

那個時候姜嶼臣正在外地,對他弟一個晚上夜不歸宿的事絲毫不知。

駱肇覺得自己當時就該那麽做,那些汙言碎語臟了他的耳朵,更臟了姜嶼臣。

但是現在,他卻做著那些人嘴裏的事。

屋裏沒紙了。

駱肇面無表情地看了會,去洗手間隨便沖了兩下,往客廳走。

他這邊剛把門開開,走到沿墻邊上的儲物櫃,想從裏面找出一卷沒開封的。

疑惑的男音從後面響起,“還沒睡啊?”

姜嶼臣揉著眼睛從房間裏出來,看到客廳裏的駱肇有些意外。

駱肇聽到動靜後也是一楞,跟本能反應似的,幾步退回到自己房門口,從外面把門給帶上。

門板扣著墻面發出“砰”一聲。

姜嶼臣給他這動作嚇一跳,這陣仗跟做了什麽虧心事一樣。

他往人房門口探個頭,半疑惑半玩笑地說了句,“怎麽了你,裏頭藏人啦?”

駱肇沒反應過來自己這是被逗了,下意識一接,“沒有”

這答案還真有點此地無銀三百兩,但用腳指頭想也知道不是那回事。

現在十幾歲的男孩子,心裏有點隱私很正常,要是管多了那才是不好,鬧得兩個人都尷尬。

姜嶼臣沒多想,也不打算問。

但還是嘴上不饒人,“行了你,快回去睡覺,明天早上起不來我就不叫你了,你自己打車來工作室。”

邊說邊走到沙發上坐下,把緊挨著的那盞小夜燈打開。

駱肇看著他直到他坐下,抿抿唇,問了句,“你不睡麽。”

“我看點東西,晚點睡。”姜嶼臣往沙發裏面靠了點,把手裏的東西端到茶幾上放著。

駱肇才註意到那是一個木質的小匣子,從外面給上了鎖,看著沒那麽精致,卻有種厚實深沈的做舊感。

只是斜對角兩邊磨得不平整,蓋子打開就很難蓋回去。

這個東西他曾在姜嶼臣房間裏見過。

發現人還站在原處,姜嶼臣奇怪地一撇,順嘴道:“怎麽還杵那兒呢,明天真不想起來啦?”

駱肇沒接他這句。

從儲物櫃裏拿了卷紙回房間。

幾分鐘後,順手把臥室的燈關了,人卻再度出來,揣著個手機,坐到姜嶼臣斜對角的單人沙發上。

還沒等對方開口,駱肇接了他上一句,“你能起我就能。”

反正在這個家裏,賴床的那個從來都不是他。

姜嶼臣一楞,知道自己這是被嘲諷了,但也大大方方地裝作沒聽見,身體往另一個方向坐了點。

他其實剛才睡著了,可做了個夢又醒了,有些東西就想現在拿出來摸摸看看。

匣子裏有很多照片,有黑白的也有彩色的。

姜嶼臣一張張捏手裏,順著往下去,一張看完往後面一放,攢的多了才放腿上理理,四個角對齊整後往桌上一擱。

臉上始終帶著安靜溫和的笑。

姜嶼臣臉上總是笑著的,但現在這副表情好像和之前哪一次都不同。

駱肇註意力根本沒法放在手機上。

他這副心不在焉的樣子也根本瞞不住人。

“我母親的照片。”姜嶼臣拿著照片沖人晃晃手,“要不要一起看?”

駱肇只猶豫一下就坐過去了。

靠墻的長條沙發,挺寬敞的座位,兩個大高個男人坐一塊也不會覺得擠。

照片裏的女人濃眉大眼,留著一頭那個年代流行的羊毛卷,總是穿著套紅色洋裝,標準的鵝蛋臉,舉手投足都充滿著貴氣。

是個很美的女人。

“漂亮吧。”姜嶼臣問旁邊。

駱肇點點頭。

“但她個子不高,還不到一米六。” 姜嶼臣說到這個還笑出聲:“以前我一說這個她就不高興,還非說她年輕的時候比現在要高點。”

兩個人一張張看照片。

駱肇瞅著裏面的人,開口問,“你母親......是因為生病麽。”

其實他更想問是不是胃病。

姜嶼臣沒說得很清楚,只是道:“她身體一直都不是太好,沒辦法,工地跑久了的都會這樣,算是職業病吧。”

駱肇眉頭蹙了一下,很快又問他,“你母親也是室內設計師?”

“她是真正的建築師。”姜嶼臣回答他,語氣裏難掩自豪,“咱們今天開過的跨江二橋,我母親也曾經參與設計過。”

駱肇有些驚訝地挑挑眉。

不怪他這副表情,只是照片裏的女人嬌小溫婉,實在不像能和龐大的建築扯上任何關系。

只是——

駱肇又扭頭去看燈光下的姜嶼臣,感覺這個人其實也不像。

“當時她還在讀大學,是作為實習助理去的,後來被當時的路橋設計師相中,畢業免試進了建築局。”

姜嶼臣說著從最底下拿出張照片。

是他母親,抱著小小的姜嶼臣,站在跨江二橋底下的合影。

這一張已經能看出點歲月的痕跡了,但裏面的女人腰板仍是挺直的,臉上掛著明媚的笑容。

“這個時候她身體其實已經不好了。”姜嶼臣說。

駱肇看了很久,只是說,“你母親很優秀。”

“好多人都說她是天才設計師。”姜嶼臣手放後面沙發撐著,仰頭看天花板,“可只有熟悉她的人才知道她有多拼。”

“我小時候比現在還嗜睡,有時候午覺前見她站凳子上畫著比她還高的設計圖,一覺醒過來後她還站在那。”

“我有時候甚至懷疑是自己壓根沒睡,結果往窗戶外面看,才發現天都已經黑了。”

說到這姜嶼臣忽然扭過頭,去瞅同樣黑成一片的窗外,說,“就跟現在一樣。”

他這句話在此刻的靜謐裏顯得格外遙遠。

窗戶的殘影透過月光打在地上,駱肇似乎能從這片夜色中,看到在那些年裏,孤身一人的姜嶼臣。

是和他平常見到的那個完全不一樣。

駱肇忽然理解,為什麽那天姜嶼臣要一個人跑到二橋底下喝酒。

因為那裏曾有他母親留下的痕跡。

駱肇不會安慰人的,只能無聲地把手搭在他後頸上,一下下輕捏著。

此時此刻,他終於發現之前自以為的某種沖動全是戲言。

不然他不可能在聽到這些話以後,看著這個人,卻只想把他攬入懷中,一邊安慰他,一邊又有些慶幸,今晚坐在這裏的是他而不是別人,這樣的姜嶼臣也只被他看見。

心疼和侵占同時攪動著他的心,把一切變得亂七八糟。

駱肇個身子側過去,像今天照片裏的那樣半擁住他,胸膛中間又隔了點距離。

姜嶼臣絲毫沒察覺到,舒服地往後仰仰腦袋,說他,“駱肇肇。”

“沒大沒小的幹嘛呢。”

說這句話的時候聲音很軟,眼角舒服地耷拉著。

可能是故地重游,也可能是才和人一塊吃了久違的夜市。

關於他母親的事,姜嶼臣連楊宣他都很少提出來,沒想到今晚卻對著個不會說話的野崽子牽了心。

那杯梅子酒明明沒買成,現在腦子卻也暈乎乎,仰頭看著駱肇的棱角清晰的側臉,夜光燈在上面露出一半的陰影,低頭的時候,野勁兒裏多了抹縱容。

還挺帥的。

姜嶼臣目光微頓,掩住神色的輕咳一聲,“行了行了,我可不是要你安慰我啊,你蘇梔阿姨說了,天堂需要一位女建築師,她是去異世界做貢獻了。”

駱肇猜到蘇梔是姜嶼臣的母親,停了幾秒問他,“她真這麽說的?”

姜嶼臣“啊”一聲,沒再說這個,把桌上的照片理順後收起來,

這個木匣子實在太舊了,真要論年歲比姜嶼臣還大,關半天不上。

姜嶼臣又掰了兩下,旁邊的駱肇剛要開口,他就認命地嘟囔一句:“算了,回頭得讓大宣拿去修修。”

現在已經快夜裏十二點了。

他端著盒子,伸了個懶腰站起來,“明天不去了。”

“能不去麽?”駱肇問。

“你可以,我不行。”姜嶼臣嘆口氣,又說,“你明天別去了,好不容易放個假在家歇著,想吃什麽直接點外賣。”

駱肇沒應他這句。

只是到了兩個房間之間,忽然喊了聲“哥”,又問他,“我今晚能和你一起睡麽。”

姜嶼臣一怔,懷疑家裏小弟給換人了,下意識接了句,“什麽?”

駱肇站著沒動,目光如炬地盯他,隔幾秒才解釋一句,“你這樣我不放心。”

“有什麽不放心的。”姜嶼臣失笑,又道:“再說我睡覺不老實,難道你想大半夜被你哥勒醒啊。”

“不行麽?”駱肇挑挑眉,似是真的覺得就算被勒了也無所謂。

傻小子估計是大晚上腦子不清醒。

姜嶼臣彈了下人腦門,說他,“當然不行了,快回去睡覺,明天不睡到中午別起來。”

他進房間前是這麽給安排的。

想著這人好容易期末考試結束,本來就沒必要再跟著他天天上班下班,累得慌。

結果第二天。

姜嶼臣閉著眼睛站衛生間刷牙,駱肇早餐已經買回來了。

兩碗餛飩,還有油條豆漿,滿滿的碳水看著就讓人犯困。

但姜嶼臣挺樂呵,洗漱完高高興興地坐桌子邊上,丟了一截油條放豆漿裏,把兩碗餛飩的蓋子打開。

駱肇脖子上掛著毛巾,坐在他對面,把剛磨好的豆漿給兩人都添上。

這一頓吃得賊熱乎,腦門都冒著虛汗。

去公司的路上,姜嶼臣忍不住問他,“你今天幾點起來的。”

“七點。”駱肇說。

冬天難起床,他倆昨天睡得又晚,駱肇居然還有力氣這麽早起來晨跑和買早餐。

“還是年輕人體力好啊。”姜嶼臣感慨一句。

駱肇打從一開始就聽不慣他說這種話,現在更不愛聽,說他,“你不也還年輕麽。”

“不年輕咯,離奔三又進了一步。”姜嶼臣沖他眨眨眼。

起初駱肇還沒聽出他這句話的意思,可他們剛從車上下來。

工作室的門忽然從裏面開了。

雙喜一前一後從門裏面奔出來,分別趴在姜嶼臣和駱肇腳上。

跟在後面的還有江北他們。

工作室所有人今天都到的比平常早,楊宣手裏舉著泡沫槍,對準他們其中一個的臉 。

駱肇太陽穴跳了兩下,擋在姜嶼臣面前,眼疾手快從楊宣手裏搶過去,槍口換了個邊。

砰——

無數彩色泡泡噴了楊總一身。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