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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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商場人比想象中多。
姜嶼臣好容易找到停車位，從上面下來時，杵了旁邊駱肇一下，“別楞著了，咱先找地方吃飯，再去樓上逛逛。”
駱肇沒說話，跟在他旁邊往前走。
他從工作室出來就是這副死樣子，面無表情，看著也沒什麽心思，問他吃什麽也說隨便。
姜嶼臣其實也沒太大興致，但來都來了，不能一直陷在情緒裏。
找了底下一家快餐店，點了四份雙拼套餐，兩份現在吃，另外兩份留家裏。
沒辦法，家裏這一個不愛煮，一個煮了不好吃。
駱肇取了餐回來，剛坐下，姜嶼臣把之前的問題重覆一遍，“傷口還疼麽？要是難受，咱們吃完這頓就回家。 ”
“不用，本來也沒多疼。”駱肇搖搖頭，回答得很快。
姜嶼臣把筷子掰開，往人手裏遞，邊遞邊說，“那就高興點，你哥我好容易出來逛逛，別擺出這生無可戀的樣子，不知道還以為你是我拐來的。”
最後這句明顯是在扯淡。
就他倆這身形，這長相，誰拐誰還真不一定。
駱肇還是那副表情，但他這句話以後臉色還是變了點，輕咳一聲就低頭吃飯，不時往對方手機上一瞥。
這一瞥姜嶼臣手機剛好一響，屏幕上出現“小北”的名字。
駱肇手幾不可察地頓一下。
姜嶼臣倒是沒多的反應，拿起來認真看了會，隨手回了條消息，重新把手機揣兜裏。
套餐裏的菜辣的人直冒汗。
駱肇垂著眼問道：“工作室的事情麽？”
姜嶼臣沒瞞他，“不是，小北讓我相親呢。”
“那你要去麽。”駱肇擡頭。
姜嶼臣認真想了會，嘆出聲，“先不去了吧，我們這行太忙了，時間不穩定還經常出差，沒一個女孩受得了的。”
其實還有個原因是他懶。
以前楊宣也給他介紹過，但姜嶼臣都沒什麽感覺，平常人女孩約他出去逛街看電影也沒太大興趣。
在他這，有那個時間還不如畫圖睡覺呢。
哦現在還多了一項，逗小孩。
駱肇沈默了會，說，“大宣哥不也有對象麽。”
“那是他運氣好，碰上個好姑娘。”姜嶼臣順嘴一接，沒把這個當什麽事，“等以後再說吧。”
所以還是有以後的。
駱肇手裏的筷子握緊又松開，去旁邊的自助吧臺，打了兩杯橙汁回來，故意把姜嶼臣喜歡的冰塊挑出去。
恒隆商貿二樓有幾家店專門賣辦公椅的，有幾個還打著人體工學的旗號。
姜嶼臣跟駱肇把這些都逛便了，一圈下來巴不得每張椅子都試坐一遍。
但要麽肩膀那塊太硬，要麽靠背沒有支點。
始終找不到滿意的。
從店裏出來後，姜嶼臣揉著脖子說，“感覺這玩意就是智商稅。”
駱肇看到他露在大衣外面一截頸子，忽然伸出手，把人衣服領子往上拽拽，不動聲色地遮住那片白皙，“我回去以後給你按。”
姜嶼臣“啊”一聲，臉上笑容未減。
挺好。
現在的駱肇除了老愛管他，性子越來越軟和了。
商場一趟不能白來。
回去之前，姜嶼臣又拉著人去逛衣服店。
他好像有某種迷之喜好，特別喜歡給駱肇挑衣服，還都是那種整身的運動套裝。
可能因為自己現在穿這種不合適，就老給他買。
從更衣室裏出來。
駱肇裏面是運動衛衣，外面一套黑色沖鋒服，一八五的運動褲長到腳踝，兩邊直直垂下去，隔著褲子都沒擋住小腿上的肌肉。
分明是一套休閑裝，穿在他身上卻特有型，硬挺型男風，味道勁勁兒的。
這個季節羽絨服太熱，這樣一身正好。
旁邊的營業員還有其他顧客也都忍不住朝駱肇多看兩眼。
姜嶼臣站在他前邊，給他把拉鏈拉上去，抻著人肩膀說，“挺帥啊小哥哥，也難怪那麽多小姑娘喜歡。”
他上午看了監控視頻，當然也看到屏幕裏，那些人讓駱肇給女孩子道歉的場面。
駱肇卻皺著眉接一句，“沒人喜歡我。”
姜嶼臣只當他是不好意思，沒再說這個，走到旁邊，又給人挑了好幾套秋冬裝，連羽絨服也提前買了件長款的。
可等到付錢之前，駱肇卻說，“你也買一套吧。”
這裏都是適合學生的運動款。
姜嶼臣失笑，“我穿這個不合適。”
他這工作性質，要不就是見客戶一套西裝，要不就是工地裏的汗衫大褲衩，在工作室裏也差不多是這樣。
駱肇卻說，“沒什麽不合適的，你和我也差不了多少。”
生意上了門，旁邊也有營業員小姐姐過來一塊勸，說姜嶼臣長得年輕，這些穿起來肯定好看。
姜嶼臣耐不住磨，加上這兩天正鬧心，就跟著也買了套。
他本來挑中一款深灰色沖鋒衣，但沒有他的碼子，最後只能完全和駱肇同款，連顏色都一模一樣了。
瞅著鏡子裏，兩個同樣衣服的人，姜嶼臣不禁說，“這下可真成親子裝了。”
其實他長得很嫩，尤其是這身穿出來，跟個大學生一樣，完全瞅不出和駱肇隔了近九歲。
這樣說就是故意逗人。
駱肇瞥了他眼，忽然伸出手，在姜嶼臣腰上掐一下。
疼得姜嶼臣一機靈，直接喊出聲，“幹嘛呢你！”
駱肇還是那副表情，“你身上這件臟了，一會從裏面再拿件新的出來。”
“真的假的？”姜嶼臣還當真了，正要低頭去看。
旁邊的營業員互相看看，沒等他們自己動手，已經從倉庫裏拿了件密封包好的，給他倆送過來。
這些衣服是大牌，一套下來有的得上千，但刷卡的時候姜嶼臣眼睛都沒眨一下。
沒想到回了家，駱肇遞了個大信封給他。
姜嶼臣剛洗完澡出來，正給他初中同學發消息，一時覺得奇怪，也沒騰出手去拿。
駱肇說，“獎學金。”
是他這次月考得到的。
二中每次考試年級段前十名都有，駱肇年級第三，到手差不多有小兩千。
這對個學生來說是不少，但仍趕不上姜嶼臣一個設計稿的零頭。
但他還是坦坦蕩蕩的收了，收完扯過駱肇衣領，在他頭頂那毛寸上揉兩把，“還知道自己的東西自己買啊。”
駱肇卻說，“算你那件。”
意思是姜嶼臣給他買，他給姜嶼臣買。
這聽著還挺貼心，姜嶼臣更樂了，食指彈了下他額頭，說了句“小樣兒”。
衣服買回來。
洗啊曬的全是駱肇一個人來。
姜嶼臣今天剛量完房，晚上得繪制出一個大致的平面圖。
他的圖第一版一定是在紙上畫的，姜嶼臣喜歡手裏握著筆的感覺，這一點也可能是受蘇梔女士的影響。
駱肇中途過來催他睡覺。
站在門口卻沒有進去。
姜嶼臣裸著上半身，站在一個可以上下滑動的木板前，板上覆了張大紙，上面已經有初稿雛形，右側標滿密密麻麻的數字。
他手裏拿著鉛筆，比著尺，從各個角度在圖紙上勾畫。
屋裏全是鉛筆摩擦在紙張上的紗紗聲。
旁邊黃色的燈光打著，是駱肇極少見到的姜嶼臣。
“哥，睡覺了。”他提醒道，聲音卻不自覺放低。
姜嶼臣做起圖來充耳不聞，完全聽不見別人在說什麽，只知道在面前這張紙上修改。
駱肇抿抿唇，但也沒再多勸，幫他把房門完全闔上。
接著從屋裏拿了卷子，坐在餐桌旁邊，擰開旁邊的一盞小夜燈。
裏面的人在裏面畫多久，他就在外頭學多久。
直到門縫裏的燈滅了，鉛筆的聲音完全停下來，駱肇才收起自己的卷子，回了房間。
這些姜嶼臣完全不知道，他以為駱肇昨晚洗完衣服就睡了。
他一般頭一天畫圖畫晚了，第二天醒得就晚。
沒想到快十二點起來，見本來早該趴桌上刷題的少年也才剛起，脖子上掛了條毛巾。
“你今天也起這麽晚啊。”姜嶼臣看了眼時間，驚訝說，“你這都睡了快十四個小時。”
駱肇隨意的“啊”一聲，沒多說什麽。
把他倆昨天打包回來的飯菜放微波爐裏。
姜嶼臣坐餐桌邊看手機。
李叔那邊給他回消息了，說是因為政府改制，這邊人手不夠，暫時沒辦法承接遷墳的事項，讓姜嶼臣再等等。
接著他又收到消息，是他之前找的那個初中同學，現在也在民政部門上班。
本來昨天還說有門路，讓他把心放肚子裏，這會發消息也說不行了，勸姜嶼臣再等等，別跟他親爹作對。
姜嶼臣雖然表面看著是沒什麽，能吃能睡能逛街，但這不代表他心裏沒有一絲波瀾。
火氣全擱內裏憋著。
幾次想跟姜遠達打電話，臨了又摁黑了屏。
昨天駱肇就知道他情緒受了影響，現在見人這樣，默默把熱好的飯擱桌上，問他，“哥怎麽了？”
“沒什麽，還是家裏那些事。”姜嶼臣深吸口氣，身子往後靠靠。
他偏眼去看窗臺，原本兩盆梔子這個季節全謝了。
駱肇一直坐對面看他，忽然喊了聲“哥”。
又說，“等你給你母親遷墳的時候，我可以跟你一起去麽。”
“你想去？”姜嶼臣驚訝回神。
“想。”駱肇給他把盒飯裏的辣椒挑到自己碗裏，“你之前不是說，我這次考試前十，什麽都可以答應我麽。”
這話說得像人已經不同意似的。
只是世上哪有人把送葬當考試獎勵的，但姜嶼臣心裏卻是真的覺得暖，問他，“你拿這種事當禮物啊？”
“不是禮物。”駱肇皺皺眉，覺得這個說法不好，但好像又沒有能解釋的，只道：“反正你答應了。”
本來挺憋心得個話，說出來卻莫名多了些溫情。
被強制延期的情緒也散去一些，姜嶼臣尾音帶出點笑，沖他，“行，那等時間定下來，你陪哥一塊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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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工作室出來就是這副死樣子，面無表情，看著也沒什麽心思，問他吃什麽也說隨便。
姜嶼臣其實也沒太大興致，但來都來了，不能一直陷在情緒裏。
找了底下一家快餐店，點了四份雙拼套餐，兩份現在吃，另外兩份留家裏。
沒辦法，家裏這一個不愛煮，一個煮了不好吃。
駱肇取了餐回來，剛坐下，姜嶼臣把之前的問題重覆一遍，“傷口還疼麽？要是難受，咱們吃完這頓就回家。 ”
“不用，本來也沒多疼。”駱肇搖搖頭，回答得很快。
姜嶼臣把筷子掰開，往人手裏遞，邊遞邊說，“那就高興點，你哥我好容易出來逛逛，別擺出這生無可戀的樣子，不知道還以為你是我拐來的。”
最後這句明顯是在扯淡。
就他倆這身形，這長相，誰拐誰還真不一定。
駱肇還是那副表情，但他這句話以後臉色還是變了點，輕咳一聲就低頭吃飯，不時往對方手機上一瞥。
這一瞥姜嶼臣手機剛好一響，屏幕上出現“小北”的名字。
駱肇手幾不可察地頓一下。
姜嶼臣倒是沒多的反應，拿起來認真看了會，隨手回了條消息，重新把手機揣兜裏。
套餐裏的菜辣的人直冒汗。
駱肇垂著眼問道：“工作室的事情麽？”
姜嶼臣沒瞞他，“不是，小北讓我相親呢。”
“那你要去麽。”駱肇擡頭。
姜嶼臣認真想了會，嘆出聲，“先不去了吧，我們這行太忙了，時間不穩定還經常出差，沒一個女孩受得了的。”
其實還有個原因是他懶。
以前楊宣也給他介紹過，但姜嶼臣都沒什麽感覺，平常人女孩約他出去逛街看電影也沒太大興趣。
在他這，有那個時間還不如畫圖睡覺呢。
哦現在還多了一項，逗小孩。
駱肇沈默了會，說，“大宣哥不也有對象麽。”
“那是他運氣好，碰上個好姑娘。”姜嶼臣順嘴一接，沒把這個當什麽事，“等以後再說吧。”
所以還是有以後的。
駱肇手裏的筷子握緊又松開，去旁邊的自助吧臺，打了兩杯橙汁回來，故意把姜嶼臣喜歡的冰塊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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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嶼臣跟駱肇把這些都逛便了，一圈下來巴不得每張椅子都試坐一遍。
但要麽肩膀那塊太硬，要麽靠背沒有支點。
始終找不到滿意的。
從店裏出來後，姜嶼臣揉著脖子說，“感覺這玩意就是智商稅。”
駱肇看到他露在大衣外面一截頸子，忽然伸出手，把人衣服領子往上拽拽，不動聲色地遮住那片白皙，“我回去以後給你按。”
姜嶼臣“啊”一聲，臉上笑容未減。
挺好。
現在的駱肇除了老愛管他，性子越來越軟和了。
商場一趟不能白來。
回去之前，姜嶼臣又拉著人去逛衣服店。
他好像有某種迷之喜好，特別喜歡給駱肇挑衣服，還都是那種整身的運動套裝。
可能因為自己現在穿這種不合適，就老給他買。
從更衣室裏出來。
駱肇裏面是運動衛衣，外面一套黑色沖鋒服，一八五的運動褲長到腳踝，兩邊直直垂下去，隔著褲子都沒擋住小腿上的肌肉。
分明是一套休閑裝，穿在他身上卻特有型，硬挺型男風，味道勁勁兒的。
這個季節羽絨服太熱，這樣一身正好。
旁邊的營業員還有其他顧客也都忍不住朝駱肇多看兩眼。
姜嶼臣站在他前邊，給他把拉鏈拉上去，抻著人肩膀說，“挺帥啊小哥哥，也難怪那麽多小姑娘喜歡。”
他上午看了監控視頻，當然也看到屏幕裏，那些人讓駱肇給女孩子道歉的場面。
駱肇卻皺著眉接一句，“沒人喜歡我。”
姜嶼臣只當他是不好意思，沒再說這個，走到旁邊，又給人挑了好幾套秋冬裝，連羽絨服也提前買了件長款的。
可等到付錢之前，駱肇卻說，“你也買一套吧。”
這裏都是適合學生的運動款。
姜嶼臣失笑，“我穿這個不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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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肇卻說，“沒什麽不合適的，你和我也差不了多少。”
生意上了門，旁邊也有營業員小姐姐過來一塊勸，說姜嶼臣長得年輕，這些穿起來肯定好看。
姜嶼臣耐不住磨，加上這兩天正鬧心，就跟著也買了套。
他本來挑中一款深灰色沖鋒衣，但沒有他的碼子，最後只能完全和駱肇同款，連顏色都一模一樣了。
瞅著鏡子裏，兩個同樣衣服的人，姜嶼臣不禁說，“這下可真成親子裝了。”
其實他長得很嫩，尤其是這身穿出來，跟個大學生一樣，完全瞅不出和駱肇隔了近九歲。
這樣說就是故意逗人。
駱肇瞥了他眼，忽然伸出手，在姜嶼臣腰上掐一下。
疼得姜嶼臣一機靈，直接喊出聲，“幹嘛呢你！”
駱肇還是那副表情，“你身上這件臟了，一會從裏面再拿件新的出來。”
“真的假的？”姜嶼臣還當真了，正要低頭去看。
旁邊的營業員互相看看，沒等他們自己動手，已經從倉庫裏拿了件密封包好的，給他倆送過來。
這些衣服是大牌，一套下來有的得上千，但刷卡的時候姜嶼臣眼睛都沒眨一下。
沒想到回了家，駱肇遞了個大信封給他。
姜嶼臣剛洗完澡出來，正給他初中同學發消息，一時覺得奇怪，也沒騰出手去拿。
駱肇說，“獎學金。”
是他這次月考得到的。
二中每次考試年級段前十名都有，駱肇年級第三，到手差不多有小兩千。
這對個學生來說是不少，但仍趕不上姜嶼臣一個設計稿的零頭。
但他還是坦坦蕩蕩的收了，收完扯過駱肇衣領，在他頭頂那毛寸上揉兩把，“還知道自己的東西自己買啊。”
駱肇卻說，“算你那件。”
意思是姜嶼臣給他買，他給姜嶼臣買。
這聽著還挺貼心，姜嶼臣更樂了，食指彈了下他額頭，說了句“小樣兒”。
衣服買回來。
洗啊曬的全是駱肇一個人來。
姜嶼臣今天剛量完房，晚上得繪制出一個大致的平面圖。
他的圖第一版一定是在紙上畫的，姜嶼臣喜歡手裏握著筆的感覺，這一點也可能是受蘇梔女士的影響。
駱肇中途過來催他睡覺。
站在門口卻沒有進去。
姜嶼臣裸著上半身，站在一個可以上下滑動的木板前，板上覆了張大紙，上面已經有初稿雛形，右側標滿密密麻麻的數字。
他手裏拿著鉛筆，比著尺，從各個角度在圖紙上勾畫。
屋裏全是鉛筆摩擦在紙張上的紗紗聲。
旁邊黃色的燈光打著，是駱肇極少見到的姜嶼臣。
“哥，睡覺了。”他提醒道，聲音卻不自覺放低。
姜嶼臣做起圖來充耳不聞，完全聽不見別人在說什麽，只知道在面前這張紙上修改。
駱肇抿抿唇，但也沒再多勸，幫他把房門完全闔上。
接著從屋裏拿了卷子，坐在餐桌旁邊，擰開旁邊的一盞小夜燈。
裏面的人在裏面畫多久，他就在外頭學多久。
直到門縫裏的燈滅了，鉛筆的聲音完全停下來，駱肇才收起自己的卷子，回了房間。
這些姜嶼臣完全不知道，他以為駱肇昨晚洗完衣服就睡了。
他一般頭一天畫圖畫晚了，第二天醒得就晚。
沒想到快十二點起來，見本來早該趴桌上刷題的少年也才剛起，脖子上掛了條毛巾。
“你今天也起這麽晚啊。”姜嶼臣看了眼時間，驚訝說，“你這都睡了快十四個小時。”
駱肇隨意的“啊”一聲，沒多說什麽。
把他倆昨天打包回來的飯菜放微波爐裏。
姜嶼臣坐餐桌邊看手機。
李叔那邊給他回消息了，說是因為政府改制，這邊人手不夠，暫時沒辦法承接遷墳的事項，讓姜嶼臣再等等。
接著他又收到消息，是他之前找的那個初中同學，現在也在民政部門上班。
本來昨天還說有門路，讓他把心放肚子裏，這會發消息也說不行了，勸姜嶼臣再等等，別跟他親爹作對。
姜嶼臣雖然表面看著是沒什麽，能吃能睡能逛街，但這不代表他心裏沒有一絲波瀾。
火氣全擱內裏憋著。
幾次想跟姜遠達打電話，臨了又摁黑了屏。
昨天駱肇就知道他情緒受了影響，現在見人這樣，默默把熱好的飯擱桌上，問他，“哥怎麽了？”
“沒什麽，還是家裏那些事。”姜嶼臣深吸口氣，身子往後靠靠。
他偏眼去看窗臺，原本兩盆梔子這個季節全謝了。
駱肇一直坐對面看他，忽然喊了聲“哥”。
又說，“等你給你母親遷墳的時候，我可以跟你一起去麽。”
“你想去？”姜嶼臣驚訝回神。
“想。”駱肇給他把盒飯裏的辣椒挑到自己碗裏，“你之前不是說，我這次考試前十，什麽都可以答應我麽。”
這話說得像人已經不同意似的。
只是世上哪有人把送葬當考試獎勵的，但姜嶼臣心裏卻是真的覺得暖，問他，“你拿這種事當禮物啊？”
“不是禮物。”駱肇皺皺眉，覺得這個說法不好，但好像又沒有能解釋的，只道：“反正你答應了。”
本來挺憋心得個話，說出來卻莫名多了些溫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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