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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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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談

原宛已經知曉了刺殺者是鳳族嫡女,明暇是後幾日到她小院。

他看著她目中有愧,很深。

原宛想她與明暇沒什麽好說的,唯一就是,他不要再幹擾她的生活。

明暇在院外廊下遠處看著她,他眸中,原宛不看。

她拿著笸籮,曬茶。

明暇覺著,原娘把他當個陌生人。

他也不太能再近一步,愧疚和疼快將他淹沒。

扶切站在廊這一頭,他側身就能見著明暇,不過他回轉了身,他瞧了眼明暇的目,此時不出現在他面前為好。

這人,已經出局了。

他身後的尾甚至想露出來,但制住。

這雖出局,還有個前幾日到的人呢,扶切仰首。

原宛一句話未與明暇說,明暇在院子裏不知待了什麽時候,原宛後未見到他的身影。

明暇離去前,他將一卷軸交予扶切,是扔的,上天帝諭,讓扶切即日去竭羊之地,處置近日的一處兇獸湧亂,不可延誤。

還讓扶切在處置完兇獸後回上東海,接著處置四海事宜,未得令不得回人間。

處置兇獸大概要一個多月,讓他回上東海就是閉海思過,短期內不能去人界。

扶切接了諭令,在明暇看一眼原宛方向要離時,扶切道:“你是故意的吧。”由他特地親自給他送。

明暇未看他,離去。

扶切收回諭令,他到原宛跟前,還是變成個小孩兒,原宛見到,拿著笸籮就要走,扶切趕緊過去,他喚:“阿——”

原宛立時將他口捂住,感覺到扶切的氣息在她手心,她又立時收了手,扶切撫一下自己的嘴,嘴好像往外嘟了一下,他一瞬變為大人,在原宛唇邊偷襲了一下,道:“我要走了,可能半年後才能再回。”

說完不等原宛反應,一個瞬身,身已在原宛屋外的一層雲上。

扶切半蹲著,手捂一下自己的唇,原宛懷中一顆珠子跳。

原宛楞了一下,感應到懷中的珠跳,她本想還給扶切,在知曉這珠子原本是何物,但扶切不收,珠子被她拿出還回扶切,它好像受了很大的傷害,在她眼邊跳。

原宛之後暫且未遞回,扶切又未給她機會。

她下次若是見他,還給他。

*

扶切離開後,雲魏出現在了原宛的院中。

原宛這段時日去店鋪減少了時間,她想休息,夜已經黑了一會兒,不料,在原宛出屋的時候,院邊廊上東北角“藤上蓮”攀爬的廊架下站著一人。

他一身玄紺衣。

原宛道:“帝君不知天黑,如此,有些冒昧麽?”

雲魏道:“抱歉,有些事要處置。”

原宛在那處躊躇,直接轉回好像不太好,她思量一二:“帝君,嘗嘗茶?”

兩人在廊架下的石桌。

原宛泡了一壺“千峰”,這已是人界她能拿出最好的茶了,算是薄謝他之前在她身上設下的保護術法。

他們之間還真是理還亂。

到了八月,藤上蓮開花,原宛弄了一個琉璃的香盤,她喜夜裏將香盤放於石桌,點燃蠟燭在其上,再放置幾朵藤上蓮,這種似蓮的小“蓮花”在透明的臺上伴隨著臺下微微流轉的水,自成一種景象。

因水中設置了微縮的竹取水景觀。

這是一個工藝精湛的匠人所制,琉璃臺內的“香”水可以隨著內竹制的“通”道細致流動,原宛在臺上插一根香芯。

她準備去擇幾朵藤上蓮放置臺上。

藤上蓮開花的地方在廊架上處,位置高,原宛夠著去。

她伸手了幾次,有點不及。

後來一只手,將花摘了,原宛墊著的腳,下,她身後包攏著男性的氣息,很好聞,帝君與明暇等的身上,都有一種人界男子不會有的,如靈的氣息,就是:沁人心脾,仿佛被一種山清包裹。

而此時,這氣息發出的身體,距她不過一寸,原宛覺著自己往後稍微一動就能貼上。

她好像……不排斥,這種認知,令原宛心跳漏了一拍。

她道:“帝君。”

帝君將花摘落,他很慢才離,二人回到石桌旁,三朵藤上蓮落在琉璃臺上。

琉璃臺發出著一點味,空氣清謐。

二人幾乎沒有說話,帝君不是有很多話的人,他到此的目的恐怕是為了看她。

他也是,有時看著她。

原宛朝他看去時,他的目光不會閃避。

原宛倒是有時將視線挪了。

帝君不知他不能這樣看女孩兒麽。

他有次,手撐著頤,仿佛在這處,心情無比輕松,原宛朝他看去。

帝君,當不是人間“人”。

她視線落在他唇上,那處,那樣唇鋒,很有力,原宛忽然覺得有點亂,她移開視線,而在移開前,帝君已經捕捉到了。

他也對視向她,仿佛看見了她的心中,感受到了她方才忽然起的“念”,他念:“宛宛。”

原宛心頭“噔”一下,她道:“帝君……”意思讓他不好這樣喚。

帝君手伸出,握住原宛的手,他很想往下捏她的手指,卻只是觸碰了一下她的手腕,離開時,手不經意撫過她的幾根指心,他念:“宛宛,今夜的茶很好喝。”

“我們之間,若是我欠你,之後我會好好彌補,而你,你不用考慮欠我,一切是因緣際會……”帝君還想言,一顆透明珠子忽然跳出,在桌子上蹦幾下,原宛將手收回,帝君朝向珠子。

原宛道:“……”

“這顆扶切的龍珠,該還給他。”聽原宛這樣說,那珠子不“樂意”的跳了幾下,一蹦跶齊原宛的眼處。

帝君言:“不若我來。”

珠子瑟縮兩下,後又好像“壯壯”,到原宛面前,“七上八下”,意思是不讓。

原宛將珠子拿住,她道:“我自己還。”這顆龍珠也有點惹她心頭笑。

有時覺著挺有意趣。

帝君看那顆珠子,他很想讓那顆珠子從原宛手中離開。

他言:“你不要時刻帶著它,即使帶著,也不要貼身放。”

原宛好像有點明曉他的意思,她道:“它跟香囊放在一起不礙事。”

自知曉龍珠是扶切的後,她也覺著貼身擱置不妥,便放置於香囊中。

龍珠幾次要鉆出,被原宛“訓”一頓後,就老實了。

這龍珠跟扶切的感應一定很深。

原宛與帝君在這方,屋院另一頭,扒在一個小耳房旁,一個身影半個身子露出,是常辛,他見到那顆龍珠,臉鼓起來,他可是一直盯著那條龍,那條龍晚上睡客房,決不能近原娘子的身,他覺著原娘子好像也避著那龍,他白日偶到院裏“舔著”幫忙,就是為了更近看著那龍,也為了警示。

這可是——

他怎敢沾染。

帝君之前在處置天罰時,不能與外聯絡,那龍到原宛身邊,被偶爾瞧原宛的紅梅鳥透過它所管的絲光鳥瞧見了,帝君回天宮後紅梅鳥就到帝君面前“喳——”,帝君聽了面色不好。

常辛身後又有兩個“腦袋”冒出來,一個是半邊臉纏布的“人”,一個是,一只,陰鈴。

陰鈴一出,常辛與那半布腦袋都感到一種陰冷意,他們道:“陰鈴,你別在這裏制造恐怖,快,陽光點。”

陰鈴立時在他們耳中輕輕一響,然後於他們身後就變成了一個金光燦燦的銅鈴,如果有人看見,一定會覺著大半夜見鈴了!

它們兩個是又分來隨著常辛的,誰叫他之前——

常辛苦眉愁臉,幸好帝君沒讓他回爐重造。

帝君離去,玲香之前就見著了,她覺著,那幾人好像越發神秘了,偶爾神龍見首不見尾,且總是突發出現在原娘身邊。

原宛對他們也諱莫如深。

玲香在第二日終於問:“原娘,我覺著你與那幾位公子好像早就認識——”

“你是怎麽認識他們的呀?”她抹著桌子,眼瞅向原宛。

那三人,各有不凡,全皆出塵,之前原娘不知怎的昏迷時,他們全在她院中,誰都別想更湊近到原宛面前。

那次雖說沒大打出手,但彼此間,玲香能感到那種氣氛。

且常辛,在那位藍發公子在的時候,不時到她們院中幫這樣幫那樣,明顯是警示以及監視。

原娘子身邊都是些什麽人呀!

她有時在那幾人近一點仿佛能感到一種沁人心脾的味道,不同於之前見那位雲公子與明暇公子的時候,他們好像一下有點不一樣,具體又說不出來,就像——神仙……

玲香腦中忽然靈光一閃。

她已不是第一次想到“神仙”這詞了。

他們在原娘身邊就是神仙打架呀!

*

帝君說他有事處置,原宛那夜問了一下。

帝君言是在處置天罰時,人界有的地方魔與鬼都現,他們當是知曉天界正在大力抵禦天罰,所以想趁此,在人間鬧一下,多得好處。

它們抓了一些人,不過在天罰後,抓人未減少,原宛道:“魔與鬼?”

帝君道:“兩者趁天罰勾結,不過可能沒有這麽簡單。”

大概在一千年前,魔君最後一絲魔魂被壓在鎮炎山,之後鬼族盛,四年前帝君與鬼族最後一次大戰,他受了點傷,閉關期間分魂伏荒鬼,原宛大致知道仙界與魔界、鬼族的對戰過程。

魔族與鬼族都是餘孽,能很快處置吧。

暗幽冥,兩位鬼侍在殺鬼殿前,它們看眼右方有紅光發出的地方,紅光內浸暈著血腥氣。

它們身影忽然出現在右側的寬廣地域,這處地方,有一個陣法,陣法冒著紅光,而在紅光之上,憑空纏縛著上百位身著紅衣、頭戴蓋頭的女新娘。

她們少部分腹部鼓鼓,許多腹部開洞,已經沒有了生機,腸肚露了一些出來,滿地都是血跡。

它們到的時候,有個女子怒哼一聲,她再尖叫,肚忽然破裂,腸落下,血撒。

鬼侍看一眼,臉皺起,道:“兩百多人了,沒一個能承擔,這還剩十幾個,不會一個都不行吧?!”

它們長得是人,腦袋上編了辮子,如人界的異族公子。

另一只道:“這些人不合啊,她們的承受力也太弱了!”

“殺鬼大上待會兒就要醒來,你說它看見這些,咱們的嫡鬼還保不保得住……”

另一只道:“還想嫡鬼,再過幾日,若是尚不能找到合適的母體,我們能不能保得住還說。”

兩只臉垮下,如液體般快要滴落,忽聽一聲啼哭,仿佛在責怪咒罵它們,兩只立時道:“主尊、主尊莫要惱,您的母親一定會找到的,您可是我們鬼族與魔族共同的希望啊,您別惱、別惱……”

兩只抖著手、聳肩,合十搓,十足敬畏又恐懼。

那聲音忽然變得尖嘯,兩只鬼道:“我們派了許多去尋,一定能找到您誕生的母體,您息怒、息怒!”

兩只鬼要離去,但什麽阻擋了它們的腳步,它們的衣服後領被憑空拎起,兩只嚇得一顫一顫,一個聲音道:“我感應到,我感應到,她有一絲氣息落入過暗幽冥……”

它仿佛是在嗅,無比的歡喜、它道:“是母體,是母體,她!”

兩只鬼前出現一些畫面,為人界,一個熱鬧街市,有個女人,女人的身影在畫面中一些人間穿梭。

如何知道是這個女人呢,因為只有她的身影是帶著色澤的,其餘,全皆穿著衣物的骨頭,有的從七竅冒著黑氣。

它道:“她!她!”它的聲音又非常尖嘯。

有個戴著黑鬥篷的身影出現在陣法外,它仿佛不想沾染到血:“我去將這位母尊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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