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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君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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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君看

帝君近日腦中會晃過一個人影,心的不平寂處浮動更大,他偶爾會查看自己手心,那裏什麽都沒有,與那人處在一處的時間,在他腦海中變得更加鮮明起來。

除此之外——

帝君的景陽殿中,琢軍將一壺茶放置在帝君桌案面,一銀砂杯在帝君面前。

他如今泡茶已經減淡了口味,茶湯比以往泡的要更清亮。

帝君近日偶爾回殿步伐很快,他在內殿待的時間相較以往多些。

琢軍偶爾進殿,會發現帝君在看手,那只以往有荒性線的手臂。

帝君桌案面,多出了一面鏡子,在帝君左手方,顯世鏡能夠更便於仙看到人界想看的任何地方。

不過這面白蕖玉所雕琢的鏡子,這會兒還未有接收帝君的靈力,還未用。

琢軍要告退,帝君問:“最近,人界的魔如何?”

琢軍停住腳步,手拿著托盤回稟道:“那魔少君往暗幽冥去了,暗幽冥處還無有回報,最近緝魔司分區著重抓捕了餘留在人界的魔一段時日,它們安分了許多。”

帝君又問:“群鬼呢?”

“鬼族,有幾處地界,滋事。”

帝君:“哪幾處地界?”

琢軍將人界的地方說了,有一處地方,帝君了解。

琢軍道:“緝鬼司的人沒有拿住一些鬼,它們逃了。”

“——可能會禍害就近地方。”

帝君道:“我自行看。”

琢軍看眼顯世鏡,出殿。

帝君看著茶盞,他的黑發往側傾,他手一揮,顯世鏡慢慢顯出影像。

先是利州,再是向州,之後原鄉,後到慰州,慰州在紹州側。

慰州的鬼便逃了,多半會逃往紹州。

帝君手一移,看完慰州後,顯世鏡中出現了紹州的景象。

他將紹州的城、鎮、縣一一看過去,到了江貫,帝君眼擡一下,他手在桌案面,微收。

視野到江貫,帝君投去了荒鬼曾經避天界抓捕的巢。

那也是他分魂壓制荒鬼的地方。

也是,一件荒謬事開始的地方。

帝君查探過荒鬼的巢,視野現出了一條柳林河。

再往東,識意很快能覆蓋另一個鎮。

他手再收,腦中忽然貫出前幾次議天罰時的畫面,那位龍少君——

面前的顯世鏡變得畫面不穩,如波紋在鏡面上,仿佛拉扯,帝君手按在桌上,幾十息後,他手擡,輕揮,顯世鏡昧下。

過了幾日,帝君又啟顯世鏡,他識意掃過江貫的任何一處,見到了一個人影。

人影在一間既賣香又點茶的鋪面,她的打扮與之前沒有什麽區別,臉上清和。

帝君見到人影,他的心一瞬跳的很快,那種感覺不能受他控制,甚或有一點緊、窒。

帝君眼不錯,他看了會兒,見人忙碌,看見她鋪子裏有兩個人幫忙。

她的身遭,好像沒有其他人。

帝君,呼口氣。

*

逃匿的鬼大可能在紹州,帝君之後看,不放過任何一處。

有時出景陽殿殿門,雲魏不由看一眼門,他憶起他向她展明荒線,提提議的景象。

帝君有次去月庭,他記起第一次,天宮見人,他向她告知分魂於下界之事,這處,東瑤女君走至,見帝君坐於庭欄處。

她是陪自家老爹到天宮,主要是想見見這人。

沒想,月庭中見。

帝君手擱於欄桿上,東瑤女君向帝君請禮。

帝君向她頷首,未動。

音潮走至帝君對面,她坐下,問:“帝君在看什麽?”

帝君頭朝向欄外,遠處是雲海,宮牌匾的琉玉石柱佇立在雲海前。

雲海下,自是下界。

音潮到帝君前後,她離的有較短距離,她本以為帝君會稍有蹙眉,但他沒有反應。

而很快,帝君轉頭向她,他看了她大概兩息,忽而起身,道:“告辭。”

東瑤也起身道:“帝君是被我‘趕’走了麽?”她面上有點冷氣,任誰剛來,人就走,都會生氣。

帝君未言一語,腳步不停,一道流光離去。

東瑤微咧一下嘴,收。

轉頭往欄外,她手微撐在上面,嘴角又溢上笑容,帝君就是要離開,她知曉與她無關,但一定是她提醒了他什麽?

提醒了什麽呢?

帝君走上夢望山,他視線所及是山中的桃林,方才東瑤女君到他面前,她落座後便自然而然讓他嗅聞到一股女人身上會有的味道,寒落谷的銀花——本身略帶寒氣,少有人用此做香料,采摘時要與銀花守護靈妖相抗,此種花大多用來入修行時所需的刀、劍傷藥。

帝君嗅聞到味道,鼻中卻有另一股味道,他忽而就想到夢望山。

那種味道“縈繞”在他鼻內,帝君心頭又開跳。

這種感覺,他還沒有很習慣,所以帝君立時離。

上桃林,轉到了一間小屋,在一條小河旁,帝君一眼看出是紙符化屋,這是,與那女人倒數第二次,他需要她“相助”的地方。

那次,他很急,她與那位太子在這處,太子閉關。

帝君見到兩只如柔霧的“棉線團”精,這是霧纏,兩只棉線團精,眨巴著黑色的眼看他,它們如線的觸腳相互扯著,臉緊挨著,這是有點懼,又覺著好像有點熟悉的模樣。

它們忽而蹭來蹭去,帝君無意間見著,想起什麽,他撫了下額。

走入屋,他也不知自己要看什麽,視線掠過右側屋柱。

帝君咽一下喉,這屋子內仿佛還能聞到一點那人的氣息。

帝君手指背觸一下鼻下,他略蹙眉,走出。

心中跳未有平覆,而是在似是縈繞著那種氣息的景況中,帝君能明顯感覺到心,一下、一下的跳動。

他回岑華宮,景陽殿,坐在北側,桌案上有一面曇花底托的圓形顯世鏡,帝君手揮動,利州、向州、原鄉、慰州,很快過,到紹州,帝君手頓一下,他不再遲疑,鄉縣到了江貫,一個鋪面,上寫“香遠”,一部分賣香,一部分架起來的堂內,賣茶。

一個女子的身影,細腰、青綠衣裙,頭上裹著一條發帶,她的發是挽起來的,耳上長青綠玉珠墜。

她的面上偶爾有笑,茶鋪生意這時尚好,堂內還有兩人一同忙碌,一位年長的婆婦,一位梳著小髻的年輕姑娘。

帝君看了會兒,越仙鎮的一處“益清”院落他也看過,那是她們夜間的歸宿處。

未有發現,不合宜的氣息。

他多看了會兒,視線大多落在那位年輕女子身上。

有時見到有飲茶的客人,與之談話時,手不經意,似是要掠過她垂在側的衣裾,帝君蹙一下眉。

不過她很自然帶過去,未讓客人觸碰到她。

帝君不知為何,手肘在桌案面,上舉的手收攏。

他的手拄在自己額旁,閉一下眼,能感到自己眉頭微皺,胸腔內,有種其他異處感覺。

帝君又拄眉,他將顯世鏡關下,胸口處還有起伏。

叫琢軍端來茶,琢軍看雲魏,他多看了兩眼,未言,出去,而殿門處,偷摸瞧帝君在做何的紅梅鳥在琢軍出門後,她瞧他手中托盤,道:“帝君怎麽感覺好像有點生氣?”她臉上的翎羽兩三根並著。

琢軍道:“不要胡說。”他又看眼帝君處,此時門是虛掩的。

紅梅道:“帝君就是生氣嘛,你亂說話。”

“你明明發現了。”她指著他,指兩下又拿下,琢軍拿著托盤走了。

紅梅鳥幻化為鳥身,在琢軍身後跟了一圈,鳥羽,尾很不滿,停住化為人,瞧見一條五頭蛇過來,她扯著五頭蛇的腦袋,打成幾結,蛇的腦袋在扭扭,有的眼珠似乎因這結,對不好,紅梅鳥也不在意,她嘀嘀咕咕道:“帝君,好像是生氣了呀……”

不過帝君生氣不會拿他們撒氣,她就是好奇。

帝君,這麽難生氣。

她不由想到帝君桌案面,前不久才添的那面鏡子,她纏了琢軍幾次,才告訴她是什麽,原是顯世鏡,那就是可以看下界。

最近鬼族又有點動靜,帝君看下界,看下界——

她思量,自己也可以看下界,紅梅去管自己的事兒了。

*

原宛在茶鋪中聽見一件傳聞,說是賦國有幾個州,又生鬼事,聽聞紹州東側的慰州便有。

這——

慰州的鬼,有人說有的逃到了紹州,又有許多人說是聳聽,紹州有剛至不久的道人在普濟觀坐鎮,聽說能與天溝通。

他未有拿鬼,未告訴朝廷令民眾註意,便不會有事,有鬼也是幾個小鬼,很快就拿了。

這位道人名氣很大,說是京城國觀中下來的,一路往紹州走,路途中遇見的鬼事都被他給處置了,所以,到紹州後,這半年雖未出事,民眾信奉他。

回到江貫,原宛在城中見到平異局特地在江貫多開的一個署衙,這是自一年前荒鬼之事後便開布的。

原宛在街上見到緊閉的署衙門,門上貼了神荼、郁壘兩幅圖,路過的人說署衙裏有人,偶爾有人進出。

這便令人更放心一些。

原宛不會大意,但未經證實的消息,她不會提早焦慮,聽了傳言後,她看了自己還有的能在人界使用的“法物”,這都是那人送的,原宛下界時除了一點茶和香,只帶了這三樣。

當初在下界時,帝君將她帶到江貫,將下雲頭,他讓原宛將護身法物拿出,他能夠感應到他送予她的法物。

原宛拿出後,帝君不知怎麽看了幾眼,他道:“這些法物你在人界都能用。”

當初他送她時,只最後一次對她言那蓮花燈可下界使用,但原宛下界時思量一二,將帝君給予可護身的都帶離,這次,見帝君只是看了一下,他眼中似乎有一點光閃過,原宛已能瞧出這是一種施法,她問:“帝君是幫我處置了一下嗎?”

帝君道:“只是改制權限而已。”

原宛道:“哦。”她拿著那幾樣法物離去。

帶下的茶與香到人界後,它們的光澤變暗,味也有一些改變,到這時,已慢慢為了“飛灰”,隨風便往上揚。

仿佛那才是它們應該在的地方。

太子送她的那些寶物,未有經過處置到了人界,肯定會受到限制,不然帝君不會特意提。

這就是仙界與人界。

人界有除異的道人、官署,原宛所知還有仙人,他們都在盡自己的職責除鬼,所以人界繁榮,原宛沒太擔心。

玲香與孫婆“見識”過原宛的事,他們當初也被鬼嚇得不行,他們與原宛不同,與鬼沒有那麽多“交道”。

那是她們第一次見,鬼就好比世間的壞人,知曉有他們存在,但他們不常現,官署以及道人都是竭力避免人眾更多遭遇他們,只有不幸的人,會遇見,或者遭難。

若說仙,當是存在的,但沒人見過仙。

玲香與孫婆聽了傳聞想到那次香福寺的遭遇,她們心頭擔心,見原宛沒怎麽在意,每天平平穩穩開業,漸漸也穩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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