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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玨，那個一身玄色的男子。
我想起他了。
那男子是我的摯友，也是我的最愛的人。
我的戀人。
他總是一身玄色，我則一身白色。
嘿嘿，活像地府的黑白無常二人。
我和他自幼相識，因兩家是世交，我們從小就黏在一起。
他比我小三個月。但記憶中，他總是一副哥哥的樣子。
他比我穩重，比我成熟。
也不知什麽時候，我喜歡上了他。
當羈鳥飛回山林，當錦鯉游回池中，當雨從房檐上落下，當雪從樹枝上飄落，這註定得不到認可情愫就產生了。
他可能也是如此。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至於我們什麽時候開始確定關系，我也記不清了…
好像是在一場醉酒過後，也好像我和他誰都沒有說透，就默認開始了。
都說，青梅竹馬的愛情很美好，孰不知，竹馬竹馬也很棒。
我們並肩走在街道上，並肩走在湖邊，並肩穿過山林、跨過流水…但是，我們的手從來沒有握在一起過。
我們只敢在黑夜裏，在無人的地方緊緊相握，緊緊相依，只有在這個時候，我才能感受到他的氣息，他的心跳。
他說他會娶我，我也信了。
那天，是元宵節，街上人潮擁擠，他對外說怕走散便拉著我的手。
這是我們第一次在公共場合做這麽親密的事。
我害怕被發現，我想掙開他，他卻從反而越拉越緊。
他拉著我在街上轉來轉去，一會看看雜耍，一會給我買些小吃，還順便猜燈謎給我贏了一個燈籠。
笑死，我是三歲小孩嗎？一個燈籠能哄住我？
哎，可別說，他還真哄住了。
之後，他拉著我，我乖巧地跟他他身後。
他拉著我的手，走出喧鬧的街道，走到寂靜的湖邊。
他選的位置極其偏僻，前面是湖，後面是竹林，沒有燈火，沒有閑人，漆黑一片，只有我們。
身後是萬家燈火，我聽見他說他要娶我，他問我嫁不嫁。
我是那麽隨便的人嗎？都說，提親才能成親。
他不提，我能嫁嗎？
再說，我與他都是男子，怎麽嫁怎麽娶？
內心是這想法，嘴卻很誠實，我又忘了我說了什麽，反正過了一段時間，他來我家提親了…
他真是個傻子！
他來我家提親，結果可想而知，被我父親打了一頓然後被丟了出去。
我記得他被我父親丟出門外的時候衣服都是濕的，帶著濃郁的血腥味，黑色的衣服沾到泥土，泥土隱隱泛著點紅。
他的臉青一塊紫一塊，腫得像豬頭一樣。
我被他這狼狽的模樣徹底逗笑了，我在他身旁蹲下，笑著打趣道：“想不到柳公子也有這一天呀。”
他悶咳了一聲，也笑著對我說：“親已提，不知道陶少爺準備什麽時候嫁我呢？”
真是一個死皮賴臉的家夥！
傷成這樣了還有臉說這種事？！
不要臉！
“我親已提，現在就等著跟陶少爺拜堂成親呢。”他咳嗽了幾下又笑著說道。
我看著他，真不知道這樣做值得嗎？為了我值得嗎？
“冠之，我要娶你。”他收起了那副賤兮兮的樣子，一字一句地說道。
“我要娶你。”
他的聲音比以往的都要低沈，氣息也不穩，像在喉嚨裏塞了一塊棉花，有了上氣沒下氣。
說著，他咳出一口血來。
為了防止他再做出什麽出格的事，也為了他能娶我，我忙在他再開口前說道：“你先把身體養好再說這件事。”
“娶我總得有個好身子是吧？”我反問他。
他點點頭，我笑了，把眼淚都笑了出來。
或許是我笑得太開懷，他看著我也不知為什麽哭了，眼淚卻怎麽都流不來。
“我一定要娶你。”他在昏迷前最後對我說的話，也是他這輩子最後對我說的話。
我害怕，所以，在他跟我父親提親的時候我躲了起來。
等到他躺著被扔出來的時候，我才敢從角落裏出來。
我原本以為，我與他家是世交，我父親看在雙方家族的面子上不會對他做出什麽。
我…還是低估了父親，他就是一個沒血沒肉的人！
如果，如果…我知道是這樣，我就跟他一起面對了，我絕對不會扔下他。
可我明白得太遲，我愛人他等不及了。
當我得知他的死訊的時候我正在關禁閉。
那是一個下午，我父親走進來，平淡地對我說了這件事，語氣平淡得就像在談論今天天氣怎麽樣。
我父親說我終於可以變得正常了，我的病終於好了。
哦，沒了他，我的病就好了。
可笑至極！
·
我大病了一場。
我家裏來了一個道士，我大病了一場。
我被逼著喝了他配的藥後就大病了一場。
醒來就忘了一些事。
把我的愛人忘了。
然後我在父母的命令下跟一位官宦家的小姐成親。
那位小姐是有心上人的，她的心上人也是一名女子。
她說她說被逼的。
她求我放過她，我同意了。我答應幫她逃走。
我不想讓她重蹈覆轍，走我的老路。
*
等我醒來的時候，天剛蒙蒙亮，燭光在微風的吹拂下輕輕搖曳。
有些冷。
大概是要變天了吧。
門被人從外面推開，“滋啦”一聲，又關上。
我偏過頭，看見來人後才松了一口氣。
是我屋內的丫鬟，她來換炭火的。
我清咳了一聲。
她見我醒來後驚叫了一聲。
我在她做出下一個動作時止住了她。
我示意她坐下，我有些話要問她。
然後，我得知了，我睡了大半年之久，怪不得我屋內會生炭火。
依稀記得我與那位小姐成親時枝葉茂盛，百花齊放。
想不到，一睡就睡了大半年，一個夢做了半年之久。
然後，我得知了，那位小姐與她的心上人死了，父親下的令。
我對不起她們。
聽說，她們死在了一起，也算圓美。
……
“窗戶沒有關好嗎？”我問她。
她楞了幾秒，才說：“窗戶關得很嚴實。”
我：“有些冷。”
她匆忙起身去添了些炭火，然後關門走了。
燭光搖曳不定，炭火在遠處發出“辟剝”的聲響。
我嘗試著起身發現並沒有什麽別扭之處，還可以走，腿沒荒廢。
我穿戴好衣服，一身白色，寬大的衣袖上面縫了一圈黑邊。
聽說，柳玨是病死的。
我不信，他那麽想娶我，肯定不想拖著病懨懨的身子走。
娶我得有一個好身子，不然他怎麽能抱動我？
我想逃跑，我全想起來了，那個一身玄色的男子是柳玨，他是我的男伴，我喜歡的人。
我來到了他第一次說要娶我的地方。
冬日的湖邊有些冷。
還好，湖面只是結了一層薄冰。
它承受不住多少重量。
“我想你了。”
“嗯，我知道，我也想你了。”
“我想娶你。”
“那你加油下輩子一定娶我。”
……
[陶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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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玨，那個一身玄色的男子。
我想起他了。
那男子是我的摯友，也是我的最愛的人。
我的戀人。
他總是一身玄色，我則一身白色。
嘿嘿，活像地府的黑白無常二人。
我和他自幼相識，因兩家是世交，我們從小就黏在一起。
他比我小三個月。但記憶中，他總是一副哥哥的樣子。
他比我穩重，比我成熟。
也不知什麽時候，我喜歡上了他。
當羈鳥飛回山林，當錦鯉游回池中，當雨從房檐上落下，當雪從樹枝上飄落，這註定得不到認可情愫就產生了。
他可能也是如此。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至於我們什麽時候開始確定關系，我也記不清了…
好像是在一場醉酒過後，也好像我和他誰都沒有說透，就默認開始了。
都說，青梅竹馬的愛情很美好，孰不知，竹馬竹馬也很棒。
我們並肩走在街道上，並肩走在湖邊，並肩穿過山林、跨過流水…但是，我們的手從來沒有握在一起過。
我們只敢在黑夜裏，在無人的地方緊緊相握，緊緊相依，只有在這個時候，我才能感受到他的氣息，他的心跳。
他說他會娶我，我也信了。
那天，是元宵節，街上人潮擁擠，他對外說怕走散便拉著我的手。
這是我們第一次在公共場合做這麽親密的事。
我害怕被發現，我想掙開他，他卻從反而越拉越緊。
他拉著我在街上轉來轉去，一會看看雜耍，一會給我買些小吃，還順便猜燈謎給我贏了一個燈籠。
笑死，我是三歲小孩嗎？一個燈籠能哄住我？
哎，可別說，他還真哄住了。
之後，他拉著我，我乖巧地跟他他身後。
他拉著我的手，走出喧鬧的街道，走到寂靜的湖邊。
他選的位置極其偏僻，前面是湖，後面是竹林，沒有燈火，沒有閑人，漆黑一片，只有我們。
身後是萬家燈火，我聽見他說他要娶我，他問我嫁不嫁。
我是那麽隨便的人嗎？都說，提親才能成親。
他不提，我能嫁嗎？
再說，我與他都是男子，怎麽嫁怎麽娶？
內心是這想法，嘴卻很誠實，我又忘了我說了什麽，反正過了一段時間，他來我家提親了…
他真是個傻子！
他來我家提親，結果可想而知，被我父親打了一頓然後被丟了出去。
我記得他被我父親丟出門外的時候衣服都是濕的，帶著濃郁的血腥味，黑色的衣服沾到泥土，泥土隱隱泛著點紅。
他的臉青一塊紫一塊，腫得像豬頭一樣。
我被他這狼狽的模樣徹底逗笑了，我在他身旁蹲下，笑著打趣道：“想不到柳公子也有這一天呀。”
他悶咳了一聲，也笑著對我說：“親已提，不知道陶少爺準備什麽時候嫁我呢？”
真是一個死皮賴臉的家夥！
傷成這樣了還有臉說這種事？！
不要臉！
“我親已提，現在就等著跟陶少爺拜堂成親呢。”他咳嗽了幾下又笑著說道。
我看著他，真不知道這樣做值得嗎？為了我值得嗎？
“冠之，我要娶你。”他收起了那副賤兮兮的樣子，一字一句地說道。
“我要娶你。”
他的聲音比以往的都要低沈，氣息也不穩，像在喉嚨裏塞了一塊棉花，有了上氣沒下氣。
說著，他咳出一口血來。
為了防止他再做出什麽出格的事，也為了他能娶我，我忙在他再開口前說道：“你先把身體養好再說這件事。”
“娶我總得有個好身子是吧？”我反問他。
他點點頭，我笑了，把眼淚都笑了出來。
或許是我笑得太開懷，他看著我也不知為什麽哭了，眼淚卻怎麽都流不來。
“我一定要娶你。”他在昏迷前最後對我說的話，也是他這輩子最後對我說的話。
我害怕，所以，在他跟我父親提親的時候我躲了起來。
等到他躺著被扔出來的時候，我才敢從角落裏出來。
我原本以為，我與他家是世交，我父親看在雙方家族的面子上不會對他做出什麽。
我…還是低估了父親，他就是一個沒血沒肉的人！
如果，如果…我知道是這樣，我就跟他一起面對了，我絕對不會扔下他。
可我明白得太遲，我愛人他等不及了。
當我得知他的死訊的時候我正在關禁閉。
那是一個下午，我父親走進來，平淡地對我說了這件事，語氣平淡得就像在談論今天天氣怎麽樣。
我父親說我終於可以變得正常了，我的病終於好了。
哦，沒了他，我的病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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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來就忘了一些事。
把我的愛人忘了。
然後我在父母的命令下跟一位官宦家的小姐成親。
那位小姐是有心上人的，她的心上人也是一名女子。
她說她說被逼的。
她求我放過她，我同意了。我答應幫她逃走。
我不想讓她重蹈覆轍，走我的老路。
*
等我醒來的時候，天剛蒙蒙亮，燭光在微風的吹拂下輕輕搖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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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要變天了吧。
門被人從外面推開，“滋啦”一聲，又關上。
我偏過頭，看見來人後才松了一口氣。
是我屋內的丫鬟，她來換炭火的。
我清咳了一聲。
她見我醒來後驚叫了一聲。
我在她做出下一個動作時止住了她。
我示意她坐下，我有些話要問她。
然後，我得知了，我睡了大半年之久，怪不得我屋內會生炭火。
依稀記得我與那位小姐成親時枝葉茂盛，百花齊放。
想不到，一睡就睡了大半年，一個夢做了半年之久。
然後，我得知了，那位小姐與她的心上人死了，父親下的令。
我對不起她們。
聽說，她們死在了一起，也算圓美。
……
“窗戶沒有關好嗎？”我問她。
她楞了幾秒，才說：“窗戶關得很嚴實。”
我：“有些冷。”
她匆忙起身去添了些炭火，然後關門走了。
燭光搖曳不定，炭火在遠處發出“辟剝”的聲響。
我嘗試著起身發現並沒有什麽別扭之處，還可以走，腿沒荒廢。
我穿戴好衣服，一身白色，寬大的衣袖上面縫了一圈黑邊。
聽說，柳玨是病死的。
我不信，他那麽想娶我，肯定不想拖著病懨懨的身子走。
娶我得有一個好身子，不然他怎麽能抱動我？
我想逃跑，我全想起來了，那個一身玄色的男子是柳玨，他是我的男伴，我喜歡的人。
我來到了他第一次說要娶我的地方。
冬日的湖邊有些冷。
還好，湖面只是結了一層薄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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