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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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33
從衛生間洗了把臉，再到空曠的酒店大堂吹了會兒空調，張濤明顯感覺到自己的狀態好了不少。他和李想這次絕對算得上勞苦功高，再加之明年不會再來，組裏的同學們便以功成身退、光榮退休的待遇輪番朝他們二人敬酒。
李想甚至還幫張濤擋了幾杯，可即便如此，張濤也是最先遭不住的那個，不得不去廁所躲了半天。
“張濤學長！”
張濤兩眼一黑。他現在一聽到這個稱呼就開始雙腿打顫：“……別敬我了，真得緩緩。”
“看來北航這邊戰績頗豐，張濤學長都被灌怕了。”林羽轉到他身前。
季帆也從他身後鉆了出來：“那是自然，我就是北航今年最大的戰果。”
“哪有自己倒貼上去的戰果。”林羽裝出一個嫌棄的表情。
季帆的戰鬥力不容小覷，徑直回擊道：“你又好到哪去了？動機不純，怕不是求著北大收你的吧……”
張濤見是他們兩個，立刻松了口氣，嘿嘿笑道：“我作證，是北大求著他去的。”慶功宴不止是招生組成員的內部聚會，跟大家混了個臉熟的未來學弟學妹也會受邀參加，他們正是招生組的新生後備力量。
林羽正要得意地開懷大笑，忽然出現在酒店門口的身影就讓他不好意思展露出如此放肆的神情，硬生生把咧到一半的嘴收了回去。沈以暄一眼就看見了他們三人，連忙過來問好，她的身後還跟著尹晟和許彰。
“北大那邊也開始一陣子了，你們怎麽才過來？”張濤以為他們是路上遇到事情耽擱了，便出言關心幾句。
沈以暄對他解釋道：“再過兩天就是畢業典禮，我們下午去彩排了，剛剛才結束。”
張濤點頭，表示理解。他自己也經歷過這麽一遭，四人的朗誦稿加起來不過五六百字，登場時間也不過三分鐘，卻硬是被學校拉去彩排了好幾天，高考的背誦默寫練得都沒有這麽熟。
“張濤，原來你在這裏。”李想剛走出北航的宴會廳沒多遠，就發現他被一群少年圍在中間。他已經離開了十幾分鐘都沒回來，李想擔心他因喝太多而出什麽意外，就出來尋他了。
見他的雙頰已經被酒精染紅，張濤忍不住打趣道：“你也喝不過，臨陣脫逃了？”
李想雖然喝酒上臉，但著實還沒幾分醉意：“對啊，逃出來避避風頭。”
季帆熱情地上前跟李想打招呼，他本就是應北航的邀約才來參加慶功宴的，剛剛只不過是跟林羽跑去北大那邊湊個熱鬧，美其名曰“見見世面”。
“兩位學長都喝得這麽盡興，咱們學校今年的成果不錯吧？”季帆雖還沒收到正式收到錄取結果，卻已經對北航非常有歸屬感，開始一口一個“咱們”了。
李想也不瞞他，坦率地道：“今年在浙江省的分數線應該可以超過同濟。”李想從不輕易說沒有把握的話，既然他開了口，那這一定是板上釘釘的事實。
“今年你一來，我們就有這麽大的突破，豈不是說明大家以前都是吃白飯的？”張濤沒少喝，情緒也逐漸興奮起來，摟著他的肩笑道，“你是實至名歸的功臣，大家灌你灌得一點都不冤。”
“種種因素共同導致的結果，並非個人的功勞。”李想一如既往地謙虛道，“上海今年春天出了大事，他們那邊的王牌專業日漸式微，再加上我們也抽調了更多經驗豐富的人手……這樣的結果也在情理之中。”
“王牌專業……土木和建築嗎？”林羽試探性地詢問道。
“土建現在已經被劃歸為夕陽產業了，尤其是土木工程，越來越難招人。他們今年在一些省份的分數線可能會面臨斷檔。”張濤並沒有幸災樂禍之意，只是感慨道，“距離我高考才過了三年，局勢卻已經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了。”
“三年前滿腔熱血地填報了同濟土木的高分考生，現在甚至還沒畢業。”李想接著他的話說下去，“很多學生都會這樣，順應著社會潮流，擠進時下最熱門的專業。可當前的就業形勢瞬息萬變，當他們讀完四年本科，再加上三年研究生，七年的時間已經足夠一個行業從興起走向衰落……甚至根本用不了這麽久。”
義無反顧地選擇了北大歷史學系的尹晟已經不在乎這些事：“我們人文科學從來就沒熱門過，最頂尖的教授也只不過是體面的窮鬼……可是如果沒有人去研究文史哲的話，那這個世界也太無趣了，人們的精神荒蕪又貧瘠。”
許彰更是直言不諱道：“自然科學也沒比你們人文好到哪去，地質學至少在十年前就開始被唱衰。我全家人都在勸退我，我媽和我爸一想到我以後要經常在野外高強度艱苦作業，已經開始難過得吃不下飯了……可我偏就喜歡。”
林羽和他算是同病相憐：“天文物理也屬於自然科學，近些年冷得不能再冷，不然哪裏輪得到我去讀？”
季帆輕輕懟了他一拳：“管那麽多做什麽，自己喜歡不就是最重要的嗎？再說了，你們都上北大了，骨子裏肯定多少帶點理想主義精神。要是一個個的都那麽務實，怎麽不上清華？或者來北航陪我也行……”
見他們兩個關系這般融洽，沈以暄不免想念起自己的摯友來。強基計劃的校測面試也即將開始，她衷心希望能和陸晨悅在九月一起踏入北大的校門。
張濤顯然有些醉了，他也拉著自己的好友問道：“我也是‘李想’主義者，我能不能上北大？”
李想當即就聽出來他在玩諧音梗：“不能，因為即使是李想本人也去不了。”
兩人相視一笑，同為自然科學類專業出身的他們聽著少年們天真浪漫的發言，並不打算做兩個世俗又掃興的大人，將現實而殘酷的說教和告誡宣之於口。後悔也好，不後悔也罷，少年人自有少年人的理想和熱忱。
“走了走了，他們三個還得去跟北大的老師和學長學姐們打個招呼。”林羽也打算跟他們一同過去，“張濤學長，我待會兒再去北航那邊敬你。”
季帆則跟在了李想和張濤的身旁，打趣他道：“你來A座可得當心避嫌，我們的宴會廳跟清華就在隔壁……”
林羽跟他互嗆起來：“別說那些沒用的，不歡迎我過去是吧？”
“我哪敢啊？不愧是能讓成員住單間的北大招生組，慶功宴的排場也那麽大，我這不是怕你來了我們這邊之後嫌棄嗎？”季帆一向嘴上不饒人，喝了些酒本就亢奮，又跟林羽兩人湊在一起，更是貧得讓人頭疼。
“我看你是嫉妒了。”許彰也加入了戰局。
季帆故作痛心疾首狀：“老許，誰才是你同桌啊？”
張濤的腦袋都快被他們吵得炸開了，他頓感一陣眩暈，轉而對李想道：“我得再去一趟廁所，你別等我了，先回去吧。”他倉促地離開，全然沒註意到李想霎時間陰沈下來的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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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衛生間洗了把臉，再到空曠的酒店大堂吹了會兒空調，張濤明顯感覺到自己的狀態好了不少。他和李想這次絕對算得上勞苦功高，再加之明年不會再來，組裏的同學們便以功成身退、光榮退休的待遇輪番朝他們二人敬酒。
李想甚至還幫張濤擋了幾杯，可即便如此，張濤也是最先遭不住的那個，不得不去廁所躲了半天。
“張濤學長！”
張濤兩眼一黑。他現在一聽到這個稱呼就開始雙腿打顫：“……別敬我了，真得緩緩。”
“看來北航這邊戰績頗豐，張濤學長都被灌怕了。”林羽轉到他身前。
季帆也從他身後鉆了出來：“那是自然，我就是北航今年最大的戰果。”
“哪有自己倒貼上去的戰果。”林羽裝出一個嫌棄的表情。
季帆的戰鬥力不容小覷，徑直回擊道：“你又好到哪去了？動機不純，怕不是求著北大收你的吧……”
張濤見是他們兩個，立刻松了口氣，嘿嘿笑道：“我作證，是北大求著他去的。”慶功宴不止是招生組成員的內部聚會，跟大家混了個臉熟的未來學弟學妹也會受邀參加，他們正是招生組的新生後備力量。
林羽正要得意地開懷大笑，忽然出現在酒店門口的身影就讓他不好意思展露出如此放肆的神情，硬生生把咧到一半的嘴收了回去。沈以暄一眼就看見了他們三人，連忙過來問好，她的身後還跟著尹晟和許彰。
“北大那邊也開始一陣子了，你們怎麽才過來？”張濤以為他們是路上遇到事情耽擱了，便出言關心幾句。
沈以暄對他解釋道：“再過兩天就是畢業典禮，我們下午去彩排了，剛剛才結束。”
張濤點頭，表示理解。他自己也經歷過這麽一遭，四人的朗誦稿加起來不過五六百字，登場時間也不過三分鐘，卻硬是被學校拉去彩排了好幾天，高考的背誦默寫練得都沒有這麽熟。
“張濤，原來你在這裏。”李想剛走出北航的宴會廳沒多遠，就發現他被一群少年圍在中間。他已經離開了十幾分鐘都沒回來，李想擔心他因喝太多而出什麽意外，就出來尋他了。
見他的雙頰已經被酒精染紅，張濤忍不住打趣道：“你也喝不過，臨陣脫逃了？”
李想雖然喝酒上臉，但著實還沒幾分醉意：“對啊，逃出來避避風頭。”
季帆熱情地上前跟李想打招呼，他本就是應北航的邀約才來參加慶功宴的，剛剛只不過是跟林羽跑去北大那邊湊個熱鬧，美其名曰“見見世面”。
“兩位學長都喝得這麽盡興，咱們學校今年的成果不錯吧？”季帆雖還沒收到正式收到錄取結果，卻已經對北航非常有歸屬感，開始一口一個“咱們”了。
李想也不瞞他，坦率地道：“今年在浙江省的分數線應該可以超過同濟。”李想從不輕易說沒有把握的話，既然他開了口，那這一定是板上釘釘的事實。
“今年你一來，我們就有這麽大的突破，豈不是說明大家以前都是吃白飯的？”張濤沒少喝，情緒也逐漸興奮起來，摟著他的肩笑道，“你是實至名歸的功臣，大家灌你灌得一點都不冤。”
“種種因素共同導致的結果，並非個人的功勞。”李想一如既往地謙虛道，“上海今年春天出了大事，他們那邊的王牌專業日漸式微，再加上我們也抽調了更多經驗豐富的人手……這樣的結果也在情理之中。”
“王牌專業……土木和建築嗎？”林羽試探性地詢問道。
“土建現在已經被劃歸為夕陽產業了，尤其是土木工程，越來越難招人。他們今年在一些省份的分數線可能會面臨斷檔。”張濤並沒有幸災樂禍之意，只是感慨道，“距離我高考才過了三年，局勢卻已經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了。”
“三年前滿腔熱血地填報了同濟土木的高分考生，現在甚至還沒畢業。”李想接著他的話說下去，“很多學生都會這樣，順應著社會潮流，擠進時下最熱門的專業。可當前的就業形勢瞬息萬變，當他們讀完四年本科，再加上三年研究生，七年的時間已經足夠一個行業從興起走向衰落……甚至根本用不了這麽久。”
義無反顧地選擇了北大歷史學系的尹晟已經不在乎這些事：“我們人文科學從來就沒熱門過，最頂尖的教授也只不過是體面的窮鬼……可是如果沒有人去研究文史哲的話，那這個世界也太無趣了，人們的精神荒蕪又貧瘠。”
許彰更是直言不諱道：“自然科學也沒比你們人文好到哪去，地質學至少在十年前就開始被唱衰。我全家人都在勸退我，我媽和我爸一想到我以後要經常在野外高強度艱苦作業，已經開始難過得吃不下飯了……可我偏就喜歡。”
林羽和他算是同病相憐：“天文物理也屬於自然科學，近些年冷得不能再冷，不然哪裏輪得到我去讀？”
季帆輕輕懟了他一拳：“管那麽多做什麽，自己喜歡不就是最重要的嗎？再說了，你們都上北大了，骨子裏肯定多少帶點理想主義精神。要是一個個的都那麽務實，怎麽不上清華？或者來北航陪我也行……”
見他們兩個關系這般融洽，沈以暄不免想念起自己的摯友來。強基計劃的校測面試也即將開始，她衷心希望能和陸晨悅在九月一起踏入北大的校門。
張濤顯然有些醉了，他也拉著自己的好友問道：“我也是‘李想’主義者，我能不能上北大？”
李想當即就聽出來他在玩諧音梗：“不能，因為即使是李想本人也去不了。”
兩人相視一笑，同為自然科學類專業出身的他們聽著少年們天真浪漫的發言，並不打算做兩個世俗又掃興的大人，將現實而殘酷的說教和告誡宣之於口。後悔也好，不後悔也罷，少年人自有少年人的理想和熱忱。
“走了走了，他們三個還得去跟北大的老師和學長學姐們打個招呼。”林羽也打算跟他們一同過去，“張濤學長，我待會兒再去北航那邊敬你。”
季帆則跟在了李想和張濤的身旁，打趣他道：“你來A座可得當心避嫌，我們的宴會廳跟清華就在隔壁……”
林羽跟他互嗆起來：“別說那些沒用的，不歡迎我過去是吧？”
“我哪敢啊？不愧是能讓成員住單間的北大招生組，慶功宴的排場也那麽大，我這不是怕你來了我們這邊之後嫌棄嗎？”季帆一向嘴上不饒人，喝了些酒本就亢奮，又跟林羽兩人湊在一起，更是貧得讓人頭疼。
“我看你是嫉妒了。”許彰也加入了戰局。
季帆故作痛心疾首狀：“老許，誰才是你同桌啊？”
張濤的腦袋都快被他們吵得炸開了，他頓感一陣眩暈，轉而對李想道：“我得再去一趟廁所，你別等我了，先回去吧。”他倉促地離開，全然沒註意到李想霎時間陰沈下來的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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